承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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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儿?”
闻言,正在出神的龙景炎却是一个激灵,猛然看向身旁的人。龙锦天见状伸手将景炎抱在怀里,龙锦天此时才感觉到景炎小小的身体竟在一直颤抖。
“炎儿可是吓着了?”
景炎并未出声,只是垂首摇了摇头。便抿唇不再言语。龙锦天见他这副样子,抬头看了眼远处已经将要熄灭的火势,一双眸子了然了几分。回首在景炎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抱着他朝静虚殿走去。
当晚,由于景阳宫走水宫殿受损,龙景炎被安排住在静虚殿的偏殿中。
“炎儿,自己睡没问题吗?”龙锦天将床上那人身上的被子盖好,轻声问道。
“父皇,儿臣没事。”躺在床上的景炎脆声答道。脸色已经缓和过来,有了几分血色。龙锦天这才点了点头。拍了拍景炎的脸颊,转身离去。
龙锦天离去之后,静虚殿偏殿中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偶尔有轻风拂过,殿中烛影轻摇。躺在床上的龙景炎睁着一双眼,久久地望着殿中的那一抹抹摇曳着的烛火。良久,忽然高声唤人。
闻声赶来的当值太监和一直守在门外的沈彻一齐赶来,却见床上的龙景炎身着着一身白色里衣坐起身来,看着他们,神色些许惊慌。
“殿下,有何吩咐?”
“将殿中烛火全熄了。”
只听那人淡淡道。按宫中规矩,宫中各寝殿的灯火都是彻夜长明的。当值的小太监仿佛不解,疑惑地抬头,却见那人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说道:“本宫的话没听清么?”小太监连忙称是,一溜小跑过去将寝殿内的烛火尽数灭了。然后才躬身离开。
沈彻看了眼床上那人,确定没有别的吩咐了,便也沉默地离去。
寝殿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万籁无声,窗外高挂的明月在地上投下一抹孤影,却衬得殿中万物更加的幽暗鬼魅。黑暗中的宫殿,高大雄伟金碧辉煌,然而确切地说,却是有那么些许阴森可怖。
龙景炎并未躺下入睡,而是呆坐在床上,半晌,朝着外殿的方向出声:“沈彻!”
话音刚落,只见殿中人影一晃而过,下一刻便见沈彻已经立于面前。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仿佛是犹豫了下,才见床上那人低声道:“沈彻,今夜就在殿内守着吧。”
“是,殿下。”说完,便转身要到靠近窗子的地方站定。却听身后那人出声叫住自己:“沈彻!”沈彻依言回头,却见那人试探般问道:“你就守在这吧,不用走到那边了。”
沈彻一怔,随即恭敬应了。那人重新躺下,盖好被子。片刻后,只见那人呼吸绵长起来,似乎已经睡了。
然而这一夜,那人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浓长的睫毛一直不安地轻颤着。到了三更时分,竟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身体轻颤似乎在尽力挣扎着。
“殿下,殿下……”沈彻轻声叫着,却听那人并无反应,轻拍了景炎颤抖的肩膀。那人一个激灵,猛然惊醒。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沈彻。
“殿下,您睡魇着了。”然而那人却仿佛没听到沈彻这番话一般,依旧定定地看着沈彻。
“殿下?”
闻言,龙景炎才恍若醒转过来,看向沈彻的一双眼也有了焦点。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一般,景炎叹道:“是你啊……”
景炎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刚刚的自己多怕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场令人恐惧的烈火之中。那场燃尽自己的生命,给予了自己至极的痛苦的那场烈火。
景炎本以为自己对生死已经看得十分淡然了,可是,死亡真正降临前的那一刻,那种无以复加的恐惧,景炎竟是都不敢去回想。
景炎疲惫地闭上眼再不言语。看上去,仿佛重新睡了过去。只是守在一旁的沈彻却知道,直到天明,那人都一直清醒着再未睡去。
沈彻以为龙景炎不过是当天受了惊吓才会这样,谁知之后一连数日,自己每晚都被那人下令守在床畔。而那人的睡眠情况也一直令人堪忧,经常一整夜睁着眼睛,偶尔疲倦地睡过去也很快被惊醒。沈彻想去传太医来诊治,却被景炎下令制止。这件事便一直拖了下来。
而龙锦天那边,第二天来看景炎时,见龙景炎已然一副安然自若乖巧有礼的样子,便当时安下心来。正巧当时不断有密报上传西南涟王私自养兵一事,便未再分了心思照料龙景炎这边。
直到半月后龙景炎在太傅院上课时昏倒,龙锦天才从太医那里得知景炎那日受惊,竟是一直未好。当下罚了负责照顾太子的一众下人和太医。
纵使是昏迷,龙景炎也不过几个时辰后便醒转过来。景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龙锦天寝殿的龙床上。窗外,已是入夜时分。
“炎儿,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看着眼前龙锦天那张放大了的俊脸,景炎摇了摇头。龙锦天将景炎扶起抱在怀里,转身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药碗。看着盛满黑色药汁的药碗,龙景炎的一张小脸不禁未皱。龙锦天看在眼里,在那人脸颊落下一吻,轻声哄道:“炎儿听话,这药得趁热喝了。”
“父皇,孩儿没病。”
闻言,龙锦天不由得提高了音量:“看你这一张脸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打算瞒父皇到几时?”
龙景炎抬头怔怔地看着龙锦天,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龙锦天只当是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些,柔了声音:“炎儿乖,把药喝了。”
怀中人再不推脱,低下头就着龙锦天的手乖乖地将一碗药汁尽数喝光。可能是药汁实在是太苦,将药汁喝完,龙景炎的那张小嘴便抿得紧紧的。
这副样子龙锦天看了,不禁轻笑,从宫女递上的食盘中拿了颗蜜饯塞到了景炎嘴里。龙景炎低头嚼着,十分听话乖巧的样子。
“炎儿,今晚父皇和你一起睡可好?”
闻言,龙景炎惊讶地抬头,却见那人一脸认真的神情,不禁心下为难。若自己真是个六岁的孩童,同他一起睡倒也没什么不可。若自己与这个男人真是父子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妥。可关键是,他这幅小小的身体里装着的可是一个二十岁的成年男人的灵魂。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正为难间,却听那人道:“怎么,炎儿不愿意么?”
景炎心中不住暗叹,你这么问了,谁还能真说不愿意么。只好口中答道:“儿臣愿意。”
景炎的这声回答仿佛令那人很是满意,龙锦天当即捏了捏龙景炎的脸颊,脱了外袍躺到了床上,顺势将景炎搂在了怀里。
“睡吧,炎儿。父皇在这里,不要怕。”
龙景炎此时的脸颊正抵着龙锦天结实的胸膛,身子不禁僵硬着放松不下来。心中不住地对自己催眠,龙锦天是父亲,是父亲,我龙景炎现在才六岁,才六岁……
不知是不是药汁起了作用,龙景炎这夜虽然觉得很别扭却也很快地睡着了。
察觉到怀中人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松软了下去,呼吸也越渐绵长。黑暗中的龙锦天轻轻地勾起了嘴角。一双霎时睁开的眼眸中,竟是一片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龙锦天低头看去,只见熟睡着的龙景炎此时正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肉呼呼的小手十分用力的样子。不禁了然轻笑,收买一个孩子,倒也并非难事。
这样想着,嘴角那抹笑意便更深了几分,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邪魅异常。
第二天一早,龙锦天最先醒来。在醒转之际,只觉怀中温温软软,心下疑惑。睁开眼,看清怀中的东西,不禁轻笑。怀中的龙景炎此时正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
龙锦天低头看着怀中,睡梦中的景炎把小脸取暖似的贴在自己胸前,龙锦天忽然觉得每天早上都这样醒来,感觉似乎也不错。
然而当片刻后,龙景炎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龙锦天结实的胸膛,再一抬头,看到龙锦天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的一张英气的俊脸时,龙景炎白嫩的小脸颊霎时就红了起来。下一刻发现自己竟然还窝在那人的怀里,便连忙坐起了身。
龙景炎这幅窘样此时全看在了龙锦天的眼里。景炎坐在那里,看着龙锦天此时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颇为不自然地说了声:“父皇,早。”
一句话,却使龙锦天一愣。对于龙锦天来说,与自己的儿子早上一同醒来的经历亦是头一遭。龙景炎的这一声清清脆脆的“父皇”当即令龙锦天心情大好。大手一揽,将景炎重新拽进了怀里。
抱着景炎小小的身子,龙锦天不禁在心中暗叹,原来小孩子竟是这样的好玩。不觉中,自己竟错失了太多的乐趣。感觉着景炎肉肉软软的身子,龙锦天又觉得以前抱景轩他们的时候似乎手感也没这么好。
而此时的景炎,被龙锦天紧紧地搂在怀里,无语问苍天。
由于景阳宫寝殿受损,休整起来又得将近一个月的功夫。所以龙锦天当下发话,景阳宫休整彻底之前,太子暂住静虚殿。
不知是不是太医开的方子的作用,还是身边有个人睡得踏实些。景炎在静虚殿睡的这些日子竟一直睡得安稳一觉到天亮。
一个月后,景阳宫休整好,而龙锦天龙景炎这对父子俩竟都未再提搬回去住的事情。于是,之后的几年里,景阳宫便一直闲置了下来。
按宫中规矩,宫中皇子年满十岁之时方可上朝旁听学习朝政之事。纵使是天资聪慧卓人的六皇子龙景轩,都是在年满十岁之时才得以批准上朝。龙景炎虽贵为太子,但当龙景炎八岁那年出现在朝堂之上时,还是令殿中众人大吃一惊。
永乐二十年间的这天,玄国太子龙景炎年仅八岁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众人对皇帝龙锦天的此举归结为对太子的过分溺爱。然而无论如何,当天龙景炎一袭明黄色刺四条盘龙的朝服出现在殿中右上首处,年仅八岁却眉宇淡定举手投足间全然是皇家的气度,令众人投去的目光中除了惊讶外还有些许的赞叹。
两年的时间,令景炎一张小脸出脱得更加灵秀精致,然而站在朝堂之上周身全然的皇家气魄,倒令众人不敢对这个孩童小瞧了去。
早朝间,景炎一直认真地听着龙锦天和朝中大臣商讨国事。毕竟关于国事,上一世的萧诺没有过任何接触。如今可以做的便只有认真的学习,一场早朝下来,龙景炎听的倒也认真。其实现下并无什么要紧事,一个早上说来说去不外乎人员调动和地方税务调整。
眼看一场关于地方税务调整的讨论将要结束之时,龙锦天却转过头来朝下首处的龙景炎道了声:“炎儿可有何看法?”
龙景炎一怔,随即恭敬答道:“儿臣认为梁州一地去年旱灾刚过,如今还未休整好,不如减轻点农务税,有助于当地调整生产,也正好安抚一下民心。”
龙景炎一席话令龙锦天龙颜大悦,当即下旨梁州免三年税务。
众人以为那日龙锦天问向龙景炎的一句话不过是一时兴起,谁知之后的早朝上每次商讨要事的空挡,龙锦天竟都会征询下龙景炎的意见。而龙景炎给出的回答也均十分有见地。一时间,八岁的太子龙景炎竟成为了朝堂之上不可小觑的人物。
这日早朝过后,呆在自己的书房看书的龙景炎忽然想到朝上有一事没弄懂,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龙锦天问问。平时龙锦天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而龙锦天批阅奏章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叫上龙景炎,一边将其抱在怀里一边看折子。这日竟没叫上自己,龙景炎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原本打算去御书房的龙景炎,想了想还是转了个弯先去御膳房端了盘龙锦天爱吃的点心,才向御书房走去。
“父皇!”
手中端着盘云片糕,走进门的龙景炎不禁心下有些雀跃,然而一声“父皇”喊出口,却见屋中太保大人正坐在龙锦天面前,不知在商讨着什么事,两人均是一脸严肃。听到龙景炎的叫声,龙锦天抬起头来,见到来人是景炎,不禁神色一缓,挥手说道:“炎儿,到这边来。”
龙景炎走过去将点心放到龙锦天桌上,给龙锦天请了个安,又转身向太保问了声好。便对龙锦天说:“儿臣不知父皇在与太保大人商讨事情,儿臣唐突了,这就退下。”
谁知景炎刚要走,却被龙锦天拽了回去,跌坐在龙锦天身旁。
“炎儿不用走,坐在旁边认真听着就好。”景炎看了看坐在面前的太保,见那人也一脸微笑地注视着自己,没有丝毫介意的意思,才安心地坐了下来。
见龙景炎坐定了,太保继续开口道:“皇上,微臣认为门阀一事不可再推脱下去,应尽早采取方法处理。”
闻言,龙锦天也眉头轻皱,凝神思考了半晌,才道:“现在处理还为时尚早,况且他们暂时也不会有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