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闲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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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翠云居也不愧为京中有名酒家之一，两素一荤，极普通凉菜小炒也能如此清亲爽口，那酒也是陈年的佳酿，色艳味醇，酒香四溢，想来也是方掌柜特别嘱咐的，只是他们待我如此盛情，倒叫我有些不好意思继续戏耍他家少爷了。
再回头，不过片刻光景，街上人流明显减少，各家酒楼中喧闹进来。这翠云居中，二楼雅阁为主，客人多是些文人士子，世家子弟，自持身份，绝不会过份喧哗。因而，若有人喧哗，在这里也格外引人注目。
“姬寒月，你莫要太得寸进尺了！”
伴随一场怒吼，传至耳边的，是一声巨响，和接踵而来的噼哩啪啦地碎响。
我扫了一眼那堆木屑瓷片，极无良地想着柳家会素要多少赔偿。最后才将目光转向那噪音的源头：一立一坐，一青一紫，一急怒一悠闲的两人。
不过显然两人也都明了此地不是争吵的好地方，青衣人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便气冲冲地转身下楼去了。倒是那紫衫人，拍拍云纹衣摆，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朝楼中看客人潇洒一笑，轻一揖礼。
“让各位受惊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感觉无比真诚。高手。
“不敢不敢……”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
厅中人纷纷起身回礼，我才后知后觉地记起，姬，是这戬国的国姓。
姬寒月，当今陛下的嫡亲弟弟，也是唯一一个留在京中的王爷。年二十四，平素温文好客，不问朝政，朝中有名的逍遥闲王。
只是，这人似乎远不似传闻中那般简单呐！至少能离我如此近才让我惊觉，便已说明他有着一身极不俗的武艺。
“不知是否有幸与公子同桌？”姬寒月笑吟吟地站在桌前，有礼地询问。
我笑着伸手示意，请他入座，并不说话。他也不在意，衣摆一撩，潇洒入座，转头吩咐小二重新上菜。
“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姬寒月，尚不知公子大名？”
他用的是“在下”，而非“本王”。
我抬头看他一眼，淡声道：“楚枫。”
“楚府二少？”姬寒月脸上闪过一抹异色，语气略显怪异。
我皱着眉点了点头，从严不知我竟如此有名？
姬寒月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楚公子当日那番大胆宣语，可是让在下佩服了许久。”
黑线，绝对黑线！一直认为古代消息流通不便，还是我太低估了八卦的生命力？
姬寒月见我半天无言，笑道：“楚公子无需多虑，好男风者古来有之，只是敢像公子这般大胆明言者了了无几，在下对此是诚心钦佩的。”
“……”
一阵无言。人家说得如此诚心，我纵是如何郁闷，也唯有但笑无言了。
第五章
“公子你可回来了，竹儿可都快担心死了！”
方一进门，便听到竹儿哀怨无比的报怨声，我笑着敲敲他的脑袋：“少在那装模作样，你几时担心过我？”
竹儿俏皮地吐吐舌，道：“你再不回来，竹儿就要被李叔骂死了，自然得担心你何时回来呀！”
我叹笑：“没大没小，当心我把你送李叔那学着什么是规矩。”
我也是到这后才知道的，原先李叔是大户人家中的管家，调教下人很有一套，做了掌柜的后，对手下要求也是极严的，不怪这小家伙怕他的紧。
“不敢不敢，竹儿最是乖巧了，公子可千万别抛弃竹儿呀！”竹儿一缩脑袋，激灵灵的打个寒噤，耍宝的模样让人着实无言。
笑着推开书房木门，便见到柳吟霄一脸怪异地站在门口，见我推门也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枫弟，玩的可开心？”
我见他神色古怪，略一沉思，便明了缘由。
暗自叹息，当初那一番作为，确实少了许多麻烦，可这总被人以着有色眼光去看待的感觉，实在是不好。
我并不应话，拉着竹儿步入书房，见他不住瞄向我与竹儿相牵的手掌，挑眉笑道：“竹儿相当可爱，对吧？”
柳吟霄愣了一下，茫然点头：“枫弟？”
我摆手止了他的话语，忽然问道：“柳大哥觉得晴妹如何？”
柳吟霄略略皱眉，半晌，才勉强答道：“聪慧解人，清灵秀美，兼之知书达礼，可……”
我一笑道：“可柳大哥对她并无情爱之心，仅有兄妹之情，是么？”
柳吟霄一怔，若有所思。
我慢慢说道：“府中下人，容貌出众者亦不在少数，便是柳大哥，也是相当俊美之人。”
看见柳吟霄略尴尬的模样，我笑了笑，认真道：“楚枫虽只喜男色，却也不是滥情之人。正如柳大哥喜爱女子，亦非是贪花好色之徒。”
言尽于此，该是明了了。
柳吟霄微抿唇，正色道：“是我狭隘了，还望枫弟慕要放到心上。”
我笑了笑，将竹儿推上前去，道：“你怀疑我不打紧，可竹儿本无过，就这样被我牵累，于他可不公。”
柳吟霄一怔，当真向竹儿揖了一礼，诚声道歉。
竹儿连连摆手，小脸皱成一团：“竹儿本就是公子的人，谈什么牵累……”
我扬手给他一个暴栗，笑骂道：“你少作怪，莫当我不知你的心思。”
竹儿飞速逃开，连道不敢。见我还不欲放过他，忙丢下句为我们冲茶，便逃了出去。
我阖上房门，转身问道：“不知柳大哥在此等我，所为何事？”
柳吟霄恍然，失笑道：“若非枫弟提醒，我倒真给忘了，你托我寻的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墨宝，有眉目了。”
我在一旁坐下，静待他续言。
“京城第一美人”之名下，楼舞雨每一幅字画，都以着极高价格售出。且不提价格，便是那些购得字画之人，也都视若珍宝，鲜有转让，这更加大了寻购的难度。
“下月十五，是‘摘星楼’三年一度的琴棋书画四艺比斗，四项魁首者皆可得到楼姑娘的字画一幅。”
“哦？那倒是个良机，只不知这参加比试者，可有限制？”我含笑看他，来了几分兴趣。
柳吟霄喝口茶水，润了润唇，继续道：“为示公允，比试者不限身份，只不过默默无闻者需要从十五日起，一层层晋升。”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柳吟霄问：“你去？还是托人前去比试？”
我笑睇他，道：“我要送给三弟的礼物，自是要亲自取得的。”
忽地一皱眉，我沉声问道：“这消息，是何时传出的？”
柳吟霄愣了一下，才道：“自半年前，摘星楼便放出这个消息了，只是我不曾加以留心……”
我抿唇闭目，压下心头薄怒。
那个死小孩，显是有心坑我。我就怀疑，也不曾见他平日有何异样，怎忽地就对这第一美人如此用心？
柳吟霄见我久久不语，担心道：“有什么不对么？或是身体不舒服？”
我摇摇头，淡声道：“许是今日逛得久了，有些疲累了。”
柳吟霄颔首，温声辞别，并嘱我早些休息。
身体虚弱，就是占便宜呀！
轻声一笑，便又想到楚慕然那时的不自在模样，不由暗自咬牙。此次，便由了你的心思，去试上一试。只是，今后，休要被我抓住把柄。
“公子！”
我专心品茶，置若惘闻。
“公子，您所吩咐的资料已经送到，只是跟踪寒王的人被轻易甩开了……”
我将茶盅放下，抬眼看着眼前半跪的人影，淡声问：“我有让你去跟踪他么？”
“……不曾……”
“资料放下，自己去领罚吧！”
影阁，以贩卖消息为主的一个江湖组织，也是师父临走时丢给我的……麻烦。好在经过数代传承，内部早有一套运行模式，我这阁主，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数年下来，只有师父当年将我骗进总部一回，之后，便再未踏入其中。
担心不能服众？那便反叛吧，我正求之不得。
只是，不想这首次动用自家势力，便给我出这等娄子，不得不说，面上无光。
再看看手中资料，面色更加难看。
姬寒月，龄二十四，先皇第五子，少年聪敏，文治武功皆为不俗，先皇宠爱有加，曾有意赐封亲王，然其无意朝堂，自请逍遥闲王。
与当今陛下乃一母所出，感情甚佳，今皇储年幼，曾有闻陛下欲命他代理摄政……
其它的，都是些索碎小事，或民间传闻，让我不得不怀疑起影阁的办事能力。
而被影阁的多事所至，那位难测的王爷恐怕也注意上我了……回想起踵酒楼的经历，忍不住再次皱眉。
或者，对方早就注意到我了？
第六章
取出搁置许久的古琴“绿引”，调了弦，拨指弹了一曲《清平调》，轻拢慢捻，急转缓慢变幻自如。琴音泠泠，轻快如莺鸟鸣唱，低幽似情人低哝，指尖微拢，急一回撩，便只余缭缭颤音在耳边回旋，余味幽长。
负手起身，一阵掌声从身侧传来。
“枫弟好琴艺。”
我笑睨他一眼，道：“柳大哥过来怎么不先让人通报一声？”
要知道我现在仅着单衣，长发也只是披在脑后，着实不宜见客。
柳吟霄微微赦然，笑道：“怨只怨那琴音太过优美，让我忘了身外物。”
我哑然，不想这人也会有这般无赖样。看他难掩尴尬的俊脸，也不再难为他，取下架上外衫，系好衣带，轻笑着调侃道：“柳大哥清早过来，该不会只为听琴吧？”
柳吟霄微微苦笑道：“若能如此悠闲，那便好了。”
我奇道：“出什么事了吗？”
柳吟霄摇头叹息：“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拔了拔头发，闻言瞄他一眼，道：“柳大哥还有心调侃于我，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柳吟霄轻笑，面色缓了下来，道：“我有时倒真是羡慕你们楚家人……”
我一笑：“那便入赘进来吧！”
柳吟霄半晌无语，我轻咳一声，自知说的话有些不适宜，略僵硬地转开话题。
“柳大哥还未告诉我，清早过来，是为了何事呢？”
柳吟霄盯着我看了许久，直让我心底有些发毛，才叹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途经这里，忽然想来看看枫弟。”
我略皱眉，知他未说实话，只是我素来不爱多事，也不喜多管他人事务。
柳吟霄又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去，我送他到前厅，终是轻声道：“我知你与晴妹仅是兄妹之情，方才仅是一时戏言，莫要放到心上。”
柳吟霄看了我一眼，略僵硬地笑了笑，道：“我知道，还是在枫弟心中，我是那等小气之人？”
我点点头，不再多话。
虽不知何故，但我二人之间确是有了间隙了。心头微略涌上淡淡的惆怅，毕竟这人是楚家人外，我最亲近的朋友了。
偏了偏头，正见他大步离去世背影，尚不及多思，我已唤住了他。
“若有什么事，随时可来找我！”
柳吟霄惊讶转头，眸中似是闪过什么，还未来及细看，他便轻笑着贪首，转身离去了。
* * *
被早上莫名的一番话给惹得整天心神不宁，临到傍晚终是忍不住出了别院。
站在洹水边，浣衣女高歌撒汗，几个孩童嘻闹追逐，我闭了闭眼，眼前柳枝轻舞，雪絮纷飞。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头发，我转头凝视，靛青的锦服上暗纹绣着腾云飞龙。
“怎么？此情此景，让楚公子有何感叹？”
我微微凝目，低叹了句：“王爷，可真是悠闲。”
是我太过疏忽了，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都未察觉，日子太过清闲了。
姬寒月挑眉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看着我道：“楚公子该不会忘记了，本王本就是‘逍遥闲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