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妖似魔-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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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大雁蓦地掠过庭园上空。
“好了,你该休息了。”他的姨母抽走他手中的书简,将窗户关上。
“嗯……康儿这就休息……”毋康说着,慢慢躺了下来。
方才,在庭院之中,他见到一名女娃哭泣的脸,而那张脸上,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看起来像是失去了焦距,又好像,正在看着他一样。
…
子若目不转睛盯着毋康的睡颜,也许因为身体比平日里要疲劳的缘故这晚他很快就入睡了,子若在一旁守着火不让它熄灭,她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毋康身上,在如此宁静的夜里,她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来。
她清楚地记得她离开的那一日,隐隐约约间只看见了一个相当朦胧的轮廓,那抹轮廓苍白却让人感觉坚毅,蓦然间拨动了子若小小的心弦。
也是在她离开的那一日,她才知晓这位公子的身份和名字,他就是楚国的大公子,毋康。
毋康……
她在心底低低地唤这个名字,若不是因为遇到他,恐怕她还是那个自暴自弃、不愿意开口说话、也不愿意睁开眼睛看这个世间的傻丫头。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她已经找到她要找寻的宝藏了。
……
翌日,毋康醒来的时候,火仍未熄,子若却不知去了哪里。
随即,他看见了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
……
子若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雀跃地大声道,“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回去的路了!”
毋康不禁抬眼看她,“你不打算寻宝了吗?”
子若摇头,“不用了,藏宝图里的宝藏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毋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用手支起身体,子若见状上前扶他起来,问,“感觉怎么样?”
毋康低头看她,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道,“的确如你所说,看起来,我先前的确小看你了。”
子若安心地笑了,开口说,“走吧,我们回去。”
毋康随她,两人走出洞口,忽地一只大雁掠过他们的视线,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缓缓降落下来。
毋康不自觉伸出手,那只大雁便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一旁的子若却是没来由一怔,随即惊呼出声道,“啊!是它,那只金色的雁。”
闻言毋康转头看她,不由问,“你见过它?”
子若盯着那只雁,它的羽毛浑然一色,金光熠熠,霎是夺目耀眼。
那时,印象中的最后一眼,她清楚地看见了金色羽毛的大雁,和那座被阳光笼罩的美丽庭院。
“很小的时候,在一处庭园里……”子若不自觉地回答。
毋康蓦地盯着她,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在庭院中见过的那双空眸。
“你习武,有什么原因吗?”
“当然是强身健体啊!”
“你身体不好?”
“不是,以前我认识一个朋友,他的身体不太好。”
“那跟你习武有什么关系?”
“我想要照顾他一辈子。”
“所以你才去学医?”
“嗯。”
“那对你的朋友有帮助吗?”
“我想……以后一定会有帮助的,对不对?”
恍然间,毋康幡然领悟,原来……这就是藏宝图之中,所深藏的谜底。
…
行宴一月毕,各部落首领陆续离开楚国,子若一步一回头,望着不眠宫的方向。
自那日将毋康送回不眠宫之后,她就再也没能见上他一面,只因是她的缘故让毋康独自外出,使得妍华夫人紧张过度,严令不得让这名危险的姑娘再踏入不眠宫半步,以至于子若数度来到不眠宫,都吃了闭门羹。
每次子若到来,那只金色的大雁便会在不眠宫外的天空中徘徊,却迟迟不降下来。
“子若,我们该走了。”珺岚公主出声催促她道。
“……嗯。”子若回过头。
珺岚看着她一脸失落,垂头丧气的样子,总觉得相当不习惯。
不眠宫将大公子丢失一事早已传开,但她万万没想到子若会跟大公子在一起,后来一问,子若才把过往之事都告诉了她。
“子若,振作起来,我知道那人是你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可你有没有好好地看过一眼自己,你可知你自己改变了多少?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变得有多好?我想,那个人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你说是不是呢?”
“珺岚姐……”
空中似有一声长鸣,子若抬起头来,却发现并非她所期盼的那只大雁,而只是普通的苍鸟。
她忽然双手拉住缰绳,掉转了马头。
“子若?”珺岚不禁一怔。
“珺岚姐,自若不孝,子若打算留在楚国,留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麻烦珺岚姐替我告知义父。”
她话音方落,却依稀听见队列最后,有一人疾声叫唤道,“夷濮王请留步!夷濮王请留步!”
他匆忙而来,手中却提着一只鸟笼,而笼中,正是子若心心念念的那只金色的大雁。
子若怔怔地看着那只大雁,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她身旁的珺岚,却不禁面露微笑。
就见那人匆忙跑到队伍最前,将鸟笼呈上,并对夷濮之王朗声道来:
“这是陛下特为楚国与夷濮两国缔结婚约所选定的吉祥金雁,作为纳采之礼,望夷濮王笑纳。”
阳光下,那只大雁的羽毛泛着极其美丽的金色,它长声鸣叫,这时,子若看到,在她视线的尽头,有一顶车轿款款而来,一人轻轻撩开轿帘,露出那抹苍白却又带着坚毅的轮廓。
子若顿时眼眶发热,一瞬间心如擂鼓,她蓦然跳下马,朝着那人飞奔而去。
雁,纳采之礼。
金雁之好·完
第82章 虫落之乡(一)()
南方有“落头民”,其头能飞,其种人常有祭祀,号曰“虫落”。
春雷始鸣;万物惊醒,蛰虫惊而出走矣。
启蛰之后便是雨水。
东风解冻;散而为雨;就连天锁重楼内杂草丛生的庭园里;也因春雨的缘故现出几分润泽而逐渐生出一股春的气息。
观言还记得去年启蛰时节应皇天去了桑落的雪园赏梅;但今年春梅花期较早,应皇天早早地就回来了,期间观言自己也因受邀之故抽空前去拜访了一次;仍是人如梅梅胜雪;一片大好光景;观言几分怔忡;却硬是推辞了桑落的盛情,独自一人回宫。
细雨绵绵;伴着春风濡湿了观言的发丝和衣裳。
观言心不在焉,思绪仍有一大半还停留在雪园里,因二公子的提醒,他这一回将桑落眼底深藏的感情看得一清二楚,但被她爱慕着的那人,却太过漫不经心,似是梅花更胜人,半点不沾心,不过,这又岂是他能插手的?
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他离开雪园时就已是傍晚时分,因走得匆忙并未带灯,他也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已被黑暗包围,只因心中似有一个结怎么都无法纾解,似也知自己不应陷得太深,此时反倒显得夜晚来得正是时候,能将他脸上茫茫然的表情遮得一干二净,他就这样慢步在细雨之中,仿佛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也不知道这样走到底能否走到尽头一样。
大路空旷,已几乎没有半个人影,观言走着走着,迎面见到一人正撑着伞提着灯向他的方向走来。
他身着官服,不知因何只有一个人,身边也不见小厮,但见他微醺的面容和摇晃的脚步,和经过他身旁时闻到的那股脂粉味,便知这位官员是从何而来。
本来观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留意到这人,可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那人忽地瞪大双眼,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观言是被他的惊呼声打断神思,这才抬起头来的。
“你……你不要过来……”
若非那人视线不在观言身上,观言差点以为他是在对着自己说,可若是这样倒还好,但那人视线所盯着的地方偏偏空无一人,连观言都一时被他吓到,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竟然会被吓成这样!
“不……”这人似是想迈开腿,却一动也不能动,整个人似是僵在那里,他低下头看自己,这一看眼睛都凸了出来,就见他“哇”的一声惊叫,随后便晕厥过去。
观言尚不知发生何事,不由愣在了当场。
……
“哦?那他究竟看见了何物?”应皇天支着腮问。
傍晚的廊屋外,淅淅沥沥的雨下得正欢,观言和应皇天正坐在廊屋下饮茶听雨,雨声像是某一种乐器,它们从天空滴落,打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再顺着叶面滑落,随即无声地落入土地里;又或是打在屋檐上,叮叮铛铛响,再从屋檐垂落成了一道雨帘,在地面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涟漪;再或是砸到了水缸里,咚咚作响,忽高忽低,听起来美妙不已。
应皇天依旧一身浅色外袍,点缀着精致的刺绣,看起来圭角不露,却又贵不可言。
观言接着说下去道,“后来我便将他送回府,可他被吓得不轻,面无血色,醒后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口中只是不断喃喃地念叨着‘落头……落头……我的头落了……’任我再怎么问都说不出一句别的话来,一直到昨天我又前去看望他,他总算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但气色依然很糟糕,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告诉我说原来那时他忽然见到一具无头尸体,顿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可就在他慌忙要逃跑的时候,惊觉自己的手脚都不见,他猛地低头看去,竟发现他只剩下一个脑袋,原来那具无头尸体居然就是他自己……这一眼之后,他便晕厥不起,便是那晚我所见到的一幕,说完之后,他又继续念叨‘落头’的胡话,整个人状似疯癫,看起来病得不轻。”
应皇天一脸若有所思,长指摩挲着轮廓分明的下颚,问,“然后?大宗伯将这事交给你了?”
“唔……嗯。”观言点点头。
“你打算如何治疗那名官员?”
观言回答说,“我翻阅了资料,发现有一种祭祀名叫‘虫落’,来自南方的落头氏一族,所谓落头氏,便是因他们的头能落,还能飞而得名。我想,‘虫落’之祭应该跟这件事有一点关联,因此便打算从此处着手。”
“原来如此……”应皇天望着庭院,雨水之中整个庭院似是泛着湿漉漉的雾气,潮湿的泥土使得里面的空气稀疏淡薄,虫儿们便一只一只钻出了窝,沿着细缝爬上了嫩绿的叶子,又被雨水打了下来。
“应公子,你有听说过落头氏吗?”观言见他神思微微飘远,便问。
应皇天转过视线来,看着观言,薄唇轻启,淡淡道,“关于落头氏,我忽然想起一个久远的故事来,不如说与你听吧。”
观言一愣,应皇天要讲故事,这就好像是天方夜谭,他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应皇天没等他出声,已径自开口道,“那应也是发生在雨水时节的事……”
……
洛婆婆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名相貌端正却浑身湿透的少年。
少年仅着单衣,看起来瑟瑟发抖,虽然到了初春之季,但下着雨的夜晚依然冷得要命,他这副模样显然已经淋了好一阵的雨,这使得他的面容因雨水的缘故看起来晶莹剔透,苍白的皮肤竟像是透明似的,连底下那淡红色的血丝都能看得分明。
洛婆婆心中暗自欣喜,却不动声色,她瞥了一眼门外,便嘶声道,“这雨如此之大,不知小兄弟在此时拜访鄙宅,所谓何事?”
时值启蛰前后,雷鸣不断,雨意连绵,夜色凄迷,这一带山中又雾气朦胧,她一看便知这位少年恐怕是在雨雾之中迷失了方向。
“老人家,我本想下山归家,谁料在山中迷了路,见到此处有灯光,不知老人家是否能行行好,让我借宿一宿?”
洛婆婆闻言,便道,“小兄弟,这件事婆婆不能做主,待我前去询问一下少主人,您在此稍等片刻。”
“好的。”少年点头,静静地站在台阶处的檐下等待。
不多时,洛婆婆便拄着拐杖再度出现,她的背微微有些驼,看着少年的时候必须稍稍抬起头,便听她对少年道,“少主人答应了,不过最多只能留您一晚。”
“太好了,一晚就已经非常感谢了。”少年说着,露出感激的笑容来。
“快进来吧,你淋成这样恐怕要染上风寒,我去烧点水,你先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
“嗯,好。”
少年跨过门槛,就见眼前是空旷的院子,院子里寸草不生,一条宽敞的石阶延伸到院子后横向的走廊上,几间厢房错落有致地排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