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金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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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地哆嗦。怕被里面的警察看出来,我就把孩子搂在怀里,弯下腰,用下巴颏顶着她的头,好像只有这样才会好点。
“妈妈,他们干什么?”亭亭问我。
“别说话。”我斥责道。
她头被我顶累了,说:“妈妈,你放开我。”我一松开手,她就跑开了。我靠着墙,双手抱肩。呆了会儿后,我又让亭亭过来。这次没再顶她的头,我蹲在地上抱着她,好像抱着一棵大树有了依靠似的。
没过多会儿,女警察从屋里走出来,对我说:“你进来一下。”说完,她把亭亭接过去,让我一人进去。坐在沙发上的老警察,见我进去后,示意我找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那位男警察坐在他旁边,准备做记录。看来他们已搜查完了。我心想,庄肖林的那封信可别让他们发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警察问我。
“陆颜莉。”
问过我年龄、性别、家庭住址、职业后,他开始切入正题,问我何时见到死者,何时离开他的。我心里发紧,有点语无伦次。
老警察对我说:“作为现场的目击者,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只是向你了解情况,有什么说什么,但一定要说实话。”安慰我几句后,他让我继续回忆昨晚事情的经过。
我的话还是不太连贯,但比刚开始时要好多了。见老警察朝门口看,我扭头瞥了一眼。司马忠良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走过来后,从餐桌旁拉出一把椅子,在我边上坐下。见我停下来看他,他对我说:“你继续说。”
等我说完,他问我:“小陆,这是你家?”他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姓什么。
“嗯。”我应了一声。
他接过男警察递来的本子,看了一眼后,对老警察说:“你问你的。”
“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吗?”老警察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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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吃饭时,我才知道。”
“常瑞龙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他们是好朋友。听说他出来了,常总想劝他去他公司。”
司马虽也是警察,但一脸的和气,不像别的警察那样凶巴巴的,加上我跟他毕竟有过一面之交,他来后,我觉得踏实多了,也能够边想边说了。
“有人灌他酒吗?”老警察继续问我。
“都跟他说少喝点,是他自己要喝的。你们可以去问饭店的服务员。”
“他酒量大吗?”
“他特能喝。”
“他喝了多少?”
“你说昨晚?”
“嗯。”
“最多也就二三两吧。”
“你为什么要让他住你家?”老警察换了个话题。
“他出来后,他老婆不让他回家。昨天一上车,他就睡着了。路上,我叫他叫了好几次,他都没醒。我不知道该拉他去哪儿,就把他拉到我家了。”
“谁告诉你,他老婆不让他回家?”
金狱 第二部分(37)
“吃饭时,他自己说的。”
“你让他住你家,你为什么要出去住?”
“家里住不下。”
“你去哪儿了?”
“公司刚分给我一套房子,我还没搬过去。天太晚了也没别的地儿好去,就去那儿了。”
老警察向我要了新家的地址后,接着问:“你为什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我突然来例假了,夜里商店都关了,我只好回来拿卫生巾。”
“为什么不等他们开门?”
“我叫门没叫开,急着上厕所。再说,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会睡在一块。”我心想,只有这么说,才能把自己摘出来。即使以后跟李香春对质,我也绝不承认,他们睡一起是我的主意。
“你什么时候给他吃的药?”
“打120后,我想起他说过他有药,就给他吃了。”
“他药放在哪儿?”
“在他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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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包,谁拿上来的?”
“我。”
“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送他上楼的时候。”我心想,这可是问题的关键。要照实说的话,警察一定会怀疑我的动机。与其这样,不如用假话搪塞他,李香春未必能记得这些细节。
“这么说,他的包一直在楼上。”
“对。”
“你没记错?”
“没有。”
“你可要提醒你,你要对你说过的每句话负责。要是拿假话糊弄我们,倒头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难道他看出什么了?就算是,我也要死扛到底。我忙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是不是真话,不用你说,我们自然清楚。”
听他这么说,我总算松了口气。原来他想诈我,幸好我没上当。
“走之前,你告没告诉你家保姆包里有药?”老警察又问。
“当时只顾弄孩子,一忙没顾上。再说,他人好好的,谁知道他会犯病?”
“给他吃药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吗?”
“好像没什么反应。”
“做人工呼吸了吗?”
“当时都快吓死了。再说,我也不会。”
老警察没再接着问,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司马,司马摇了摇头。
老警察又对我说:“今儿就谈到这儿。这段时间,我们随时会来找你。你不要离开本市。笔录,你看一下,没问题,签个字。”
司马忽然转头对我说:“你把跟死者生前的交往,写个材料给我们。”
我一边答应他,一边在笔录上签字。一拿到笔录,他们就都走了。那男警察走在最后,手里拎着庄肖林的公文包。
亭亭进屋后,问我:“妈妈,他们是警察吗?”
“是。”
“警察不是抓坏人的吗?”
我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说:“你阿姨出了点事,警察来问问情况。”
“阿姨怎么啦?”
“她生病住院了。”
“生什么病啦?”
“重感冒。”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好在孩子没听出来。
“你能带我去看阿姨吗?”没想到她竟掉起眼泪。
“你不哭,我就带你去。”我敷衍着她。
“妈妈,我不哭,你带我去。”
我不知道这些时还会发生什么事,但不管怎样,不能把孩子留在家里。见时间不早了,我就送她去幼儿园。亭亭以为是去医院,路上才发现不对。她问我:“妈妈,怎么去幼儿园了?”
“医院现在不让进。等让进了,我来接你。”
她撅起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没理她。
送完孩子,我去二院看李香春。路过电信局时,我买了张手机充值卡。一换上新卡,我就给大江打电话。我想告诉他警察问话的情况,刚说没两句,他打断我,说:“见面再说。”
“咱们什么时候见面?”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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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二部分(38)
“你等我电话。你现在哪儿?”
“去医院的路上。”他应该知道我去看谁。
“你少去看她。”
“我想……”
“好了,别说了,有人敲门。”说完,他把电话挂掉了。
尽管他不让我去看李香春,可我想我还是得去。我要让李香春明白庄肖林死于意外,我跟她都没错。更重要的是,我想提醒她,别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
我到医院时,李香春没在病房。病房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不知谁把护士叫来了。她让我跟她去医生办公室。
“李大夫,7床的家属来了。”护士把我介绍给一位中年男医生。
“你是她家属?”李医生问我。
“她是我家保姆。”
“那她老家在哪儿?”
“河北唐山。”
“你跟她家里的人联系得上吗?”
“她怎么了?”
“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大夫,她究竟怎么了?”见他磨磨矶矶的,我有点急了。
“她跳楼自杀了。”
听后,我一下子就懵了。见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站在一旁的护士忙拦住我。
“你听我把话说完。”李医生说道。
护士扶我坐回到办公桌边的椅子上。我眼泪流得纵横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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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生递给我两张面巾纸,对我说:“今儿一早,病人休克后,经抢救脱离了危险。后来别的死者家属跑来羞辱她。听同病房的人讲,骂得很难听,可她愣没回嘴。我们值班护士去了,才把那女的轰走。早上,护士长还说要注意点她,哪知一不留神还是出事了。我们已经报案了。公安局的同志也来过了。她尸体存放在太平间,你可以去认一下。另外,麻烦你通知一下她的家属,让他们尽快来处理后事。”
我伤心至极,手里的面巾纸早已成了湿纸团。李医生又递给我几张面巾纸。
“像你这样,跟保姆感情这么好的倒少有。”李医生感叹道。
“我跟她处得……就像亲姐妹一样。”我哭着说。
“李大夫,主任找你。”门口有人叫李医生。
李医生站起来,对我说:“你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说完,他就走了。
我哪敢去认尸。即使李香春看不见我,我也无颜面对她。我猜想,骂李香春的一定是庄肖林老婆。大江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是我们害死了她。我悔不该听大江的,更不该逼她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欠下了两条人命,我的罪孽太深了。
好心的护士扶我回到车上。我在车里坐了大半天,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只感到心痛,揪心的痛。眼看天就要黑了,我才咬牙把车开回家。
到家后,我没开灯,扶着墙,摸进房间。我一头倒在床上,只觉得神智恍惚。刚把眼闭上,李香春和庄肖林就都变成了魔鬼,一个个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一前一后地向我扑来,要我偿命。我吓出一身冷汗,猛然坐起,急忙打开台灯,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他们俩狰狞的面孔,他们不肯放过我。
电话铃响了,我没接。过了会儿后,又响了,我还是没接。等它响第三次时,我才抓起听筒。“是我,你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一听是大江的声音,我忙把听筒撂下了。我心里恨死他了,哪还有什么心情跟他通话?
电话铃响了又断,断了又响,我始终没接。我在家里整整熬了一天,从未有过的极度痛苦的24小时,不吃不喝,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第二天晚上,“砰、砰、砰!”门外有人砸门。见我不开,砸门声越来越大。我心想,要再不开,门都得被砸破了。我这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我刚把门打开,大江就冲进来。他一把抱住我,用脚后跟把门踹上。
“你放开我!”我吼道。
“你看看你,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一边说,一边拉我回房间。
“都是你的错,我恨死你了。”我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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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二部分(39)
“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嗓门更大了。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庄肖林老婆当众羞辱她,她能走上绝路吗?”
“要不是你让她干这事,她会死吗?”我也毫不相让。
“要是她不干,你哭的就不是她了,而是我。”他声音虽不大,但说的倒是句真话。
见我没再吵闹,他又说:“你非常难过,我心里就好受了?可你知道吗,这个案子已转给市局了,检察院也很关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失去理智,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脑袋马上就会搬家。我本不该来你家,可你不接电话,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了,就是李香春,她都白死了。我们成功了,她才死得其所。”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可我心里还是转不过弯来。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市局的那个司马也找常瑞龙他们问过话了。你们大家说的都是事实,他再有能耐,也找不到对我们不利的证据。我估计他们会加紧布控。这些时,我们要少接触,最好不见面。大风大浪我们都闯过来了,别在阴沟里翻船。”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面看,看了会儿后,说:“外面好像有人监视你。”
我不由得一愣,忙问:“他们看见你了吗?”
“看见了,我也得来。”
他能不顾一切地来看我,我应该对他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我就是说不出口。
他坐回到床上,说:“这两天行里也不太平,陈同周跳出来了。他想派调查组去和平支行,说先后两任行长一个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另一个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内部一定有问题,都闹到田行长那里去了。要不是田行长没同意,调查组已经下去了。我不怕他们查,只是这样一来,又要牵扯很多精力。现在我每天睡不了几小时,人一直硬撑着,真怕哪天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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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同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