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弄咖啡馆(完整)-藤井树-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军?」「空军?」「对啊,请他们把我载过去,从台中清泉岗到花莲空军基地只要六分钟。」「空你妈个B!」我回敬他一句,「你还是准备当蚂蚁吧。」我说。
因为阿智的馊主意,在李心蕊生日的前一天下午,我很辛苦地翘了三节课,跑到高雄车站去搭车,往台中。而我们最后的目的地是台北,因为阿智的馊主意。
「带着你要送她的手机,还有一颗难掩兴奋的心,对下礼拜就要期中考的威胁毫不畏惧,搭上一共有六个轮子的统联客运,奔驰在国道一号这条已经让政府收钱收到脸皮厚到极限的路,往五光十色缤纷灿烂的台北,去等待你心爱的她,让她感到惊喜,在接过你手中这裹满了爱心的手机时,会为你掬一滴感动的眼泪。」阿智不知道哪来的兴致瞎诌胡掰了这一大堆东西。
「讲得简单一点就是去台北送手机给她,让她感到惊喜咩!你说这麽一大堆干嘛?
」我打了他一拳。
「我要讲得让你也觉得很美,你才会有动力咩。」「啥动力?」「去台北的动力啊。」他说。
我没办法说他错,因为他确实说服了我带着手机去台北找李心蕊,虽然原本我已经不寄望在她生日的时候可以见到她。
很不巧的,高雄下了大雨,在我要出发时,那倾盆大雨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了。
我骑着可爱的小机车,几乎是一身湿的到高雄火车站,那便利商店买的二十元雨衣对这大雨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那天我穿了一件很多颜色的T恤,还有一件卡其色的裤子,不过因为都湿了一半的关系,从玻璃门的倒影看起来,我像只戴着安全帽的公鸡。
我的位置被一个阿公给坐走了,他坐在我的位置上呼呼大睡,还发出类似史前生物的鼾声。基於礼让座位给老弱的观念,我就站在我的位置旁边,不好意思叫醒他。
火车在经过嘉义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那湿了一半的衣服跟裤子也大概干了一半,不过因为空调的关系,我打了几个喷嚏,有点担心会因此而感冒。
火车在斗南站停下来的时候,那个阿公醒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拉住我的衣服,「这里是哪里?」他说的是台语,用那惊醒后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我。
「斗南。」我说。
「斗南?」他大惊,立刻站了起来,拿着他放在行李架上的大包小包,「夭寿喔!
坐过头了啦!」很快的,他离开了位置,离开了车厢。
阿公离开之后,我总算有机会坐回我的位置。不过才坐了几秒钟,看见一个阿嬷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四处搜索着空位,她的肩膀和背上都挂着一堆东西。
我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她,她只说了一句「你很乖」,然后就把我的位置当成她的床了。
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到台中,我的腿有点麻。在火车站出口看见阿智坐在他的机车上,还戴着一副太阳眼镜。
我看了看天空,「这。。。。你哪只眼睛看见有太阳?」我指着他的太阳眼镜说。
「没关系啦,找机会戴一下咩。」他把眼镜摘了下来,转了几圈说,「地摊货,才一百五十块。谁叫你上次把我的太阳眼镜砸烂。」「你还敢说!」我皱起了眉头,「我没把你的骨头拆了已经算很仁慈了!」「我买到的是晚上的车票,还有好几个小时,先去我宿舍吧。」阿智丢了一顶安全帽给我,接着把他买的票递给我,然后示意我上车。
我接过票看了一看,晚上九点多的车子,从台中到台北。
大概骑了二、三十分钟,阿智的学校到了。只见他很熟练地骑进学校,然后左弯右拐,经过了几栋建筑物,然后又骑过了两个机车停车场,上了一个小陡坡,最后他在一栋到处都是男生走来走去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就在我下了车,要脱掉安全帽的同时,我听见有人大喊:「萧柏智!你又把车子骑到宿舍门口!我看你是找死了!前面就有两个停车场,你为什麽每次都要骑上来?
」把头探出窗户大喊的是一个男的,留了一脸的胡子,看起来男性荷尔蒙分泌过多。
「麦安捏啦!学长!」阿智一边脱安全帽一边回应他,「晚上八点之前会把你的便当送到你面前,还包装精美。」「很好,」那大胡子展开笑颜说,「八点整我的手机会自动拨出拖吊电话喔!」他说完就把头缩回窗户。
「那是谁?」我好奇的问。
「舍监,也是我的学长。」阿智说。
「几岁了?」「三十七。」「三。。。。三十七?」我瞪大了眼睛。
「嗯,他可是个奇才,家里有钱,爸爸是大公司老板,可是他不想接任何他爸爸交给他的工作,所以他拼命念书。」「念书念到三十七岁?」「别看他这样,这是他念过的第五所大学,硕士不说,光是学士学位,他就已经有七个了。」我听了有点吃惊,心想这世界上怪人还真多。
「那你刚刚说便当是什麽意思?」「他的精神粮食,就是A片。」阿智转头,诡谲的笑了一笑。
「A片为什麽要叫便当?」「他自己说的,一生宁可不吃饭,A片不可以不看。他看A片就饱了,所以A片就是他的便当。」「那你为什麽有他的便当?」「我花时间替他到网路上抓片烧片,他付我钱。我当这是赚外快。」阿智说,「一片八十块,十片就八佰啰。」阿智到了寝室之后,开始忙着打开电脑,整理桌子,然后拿出一大筒空白光碟。他的室友只有一个在,他坐在位置上,没穿上衣,只穿个四角裤,身材相当瘦小,头发一整个爆炸,正在盯着电脑萤幕打电动。他转头看了看我,然后开口说「你好啊,阿智的朋友啊?」「我室友之一,豹哥。」阿智指着这位豹哥说。
「你好啊,豹哥。」我笑着点了点头,豹哥也笑着回礼,然后他就回头继续打他的电动。
「你知道他为什麽叫豹哥吗?」阿智说。
「他混过黑社会?」我开玩笑的说。
「不是,因为他玩单机版三国志超强。有个武将是三国志里最烂的武将,叫做曹豹。」「我知道他,」我点了点头,「他的智力跟武力都只有十三。」「偏偏豹哥最喜欢把曹豹当主帅,他还曾经用曹豹打赢跟周瑜的战役。」「干!好强!」我不小心脏话脱口而出,「周瑜的武力八十六,智力更高,有九十六耶。」「所以应该叫他一声豹哥吧。」阿智说。
「应该应该,不叫声豹哥无法表达内心的敬佩之意。」「不过,我常常在想,如果三国的时候就有数学或物理这种东西,那曹豹就死定了。」「你想这个干嘛?」我不明白阿智的想法,理不出头绪的问着。
「你想想,如果开打时,周瑜问了曹豹一个数学题,当曹豹想不出来的时候,周瑜趁机一刀砍下去,岂有活命的机会?」「干!你想太多了!」豹哥跟我同时说出同样的话。
「啊!你们不懂啦!智者永远想得比愚者多啊!」阿智说。
阿智才刚说完,豹哥就开始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马懿,今天我曹豹就要来除掉你!以报昨夜的一箭之仇!」豹哥兴奋地把脚放到椅子上,然后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
「你看,」阿智看了看豹哥,然后对着我说,「他昨天晚上打输司马懿,今天要去报仇了,你看他的头发就知道有多怒发冲冠了。」阿智边说边操作他的电脑,把一大堆档案都放到烧录程式去。然后他放进一片光碟,机器就开始运转了。
「你先四处晃一下,我先做几个便当。」阿智转头对我说。
我先是无聊看了一下阿智烧A片,然后又看了一下豹哥打三国志,接着拿出我的手机,拨出了李心蕊的宿舍电话。
『喂。』电话被接了起来,是她的室友。
「喂,你好,麻烦请找李心蕊。」我说。
『她不在喔。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她的室友说。
「喔。。。。」我应了一声,「谢谢你。」『不客气,要帮你留话吗?』「不,不用了,谢谢。」待电话挂上的那一刹那,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昨天到今天都没看到她。』。。。。
她室友的话,在我挂了电话之后,还在阿智的寝室里,飘啊飘地。
昨天是李心蕊的生日。台北的天气,还可以。早上的第一道阳光,从她们学校后门那棵大树还有那栋女生宿舍的中间透过来,空气是寒冷的,大概只有十二度左右的气温,我抬头看了一看,天有点蓝,但越往西半部就有点灰。果不其然,八点之后的车子多了,云也跟着多了,太阳不见了,只剩下一圈圈的光晕贴在天空上。阿智啃着包了两颗荷包蛋的馒头,喝着还有碎冰在里面的豆浆,我怀疑他的牙齿跟舌头会不会冻僵。他旁边来了两只狗,在他脚下摇着尾巴看着他手上食物,而他很白目的吐了一口豆浆给牠们,牠们舔啊舔的,干脆就坐在地上等阿智吐第二口。我手上有一个三明治,还有一杯冰奶茶,但是我吃不下。我把三明治捏了一角丢到狗儿之间,他们很快地就吃掉了,我再捏了一块丢过去,牠们又很快地吃掉了。
早上九点半,我的眼睛就快睁不开来,从未有过的疲惫感每一秒钟都像狂潮一般地朝我压过来。那两只狗儿现实得很,当牠们看见我跟阿智手上已经没有食物,牠们就摇着尾巴,小跳步的离开了。
昨天晚上十点半准时,我听见那栋女生宿舍的布谷声,一共会叫十声布谷。李心蕊告诉过我,那是女生宿舍的门禁铃,提醒还在宿舍附近徘徊的女生快点进宿舍。阿智说,这个设计还真是贴心。
是不是很贴心其实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因为那十声布谷对我来说是伤心。因为夜里的十点半,女朋友的生日夜,宿舍门禁时间又过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我跟阿智骑上租来的摩托车,在台北市里乱晃,冷风吹得我的脸有点刺痛感。那个白痴阿智只记得租车不记得加油,我们至少牵着车子走了两公里的路才找到加油站。
李心蕊想买的那只折耳猫,已经不在了。我很笨地问了店员说:「那只小绿卖掉了吗?」店员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才惊觉他根本不知道小绿到底是什麽东西。
「你都还没买就已经帮猫取好名字啦?」店员说,「你喜欢哪一种猫?我帮你介绍介绍啊。」他像是见猎心喜一样热心的帮我介绍橱窗里的猫,对他来说,一个还没买猫就帮猫取名字的客人绝对是大猎物。
但,不是那只小绿我就是不要咩,任他再怎麽说我就是不要咩。
阿智杵着摩托车在猫店外面等我,喝着他的麦香红茶。当他看到我怅然若失的从猫店里走出来时,他说:「早知道就叫你买猫,不要买手机。」我听了,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那加油站旁边有间网咖,写着「每分钟一元,深夜半价。夜猫族大放送!」(当年网咖确实就是这个价钱。)我跟阿智走进网咖,向柜台买了两个小时,共用一台电脑。
他先登入台大BBS站找他亲爱的蔡心怡,虽然蔡心怡并不认为阿智是她的亲爱的。
他跟蔡心怡之间的对话很爆笑,几度让我笑得差点肚皮抽筋。但我心里却有一种感觉,一种疑惑感。疑惑着为什麽我正笑得如此的开心,心里却觉得很酸呢?是什麽不在了?是什麽不见了?还是什麽变了?
突然在这个时候发现,阿智对我来说,也有熟悉的侧脸。
当我看着他专注地跟蔡心怡聊天,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的时候,我心里不停地在对着那张熟悉的侧脸说:「如果暗恋就能这麽快乐,我何必选择去紧紧抓住谁呢?」这一夜,我跟阿智在漫画王里面渡过,他很快就睡着了,像个孩子。我在翻了两个多小时的漫画之后,终於也承受不住瞌睡虫的攻击,躺在阿智对面的沙发上睡了。
我在早上七点时惊醒,一度以为我睡了一个世纪。看了看手表,还好还来得及。阿智被我摇醒的时候有点迷糊,他说:「来得及什麽啊?」「去等李心蕊啊。」我说。
「你确定她早上就会回来吗?」「不确定,但是我想去等。」「唉。。。。」阿智看了看我,摇摇头说,「交到坏朋友。。。。」在买早餐的时候,阿智逗趣的对着卖早点的欧巴桑说:「阿姨,馒头夹Two蛋!」说着说着,他比了一个二。欧巴桑当然不懂他说什麽,以为这个年轻小伙子嗑药嗑的凶,连买个馒头夹蛋都要抢镜头。
『你说什麽兔蛋?』欧巴桑不耐烦地说着,『兔子不生蛋的,我这只有鸡蛋,没有兔蛋。』「呃。。。。就是馒头夹两颗蛋的意思。。。。」阿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