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 (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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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下眼睫,遮掩黯然无光的眼神,“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一份愧疚,不是为了老人家,是为了你对我好,而我总是带给你麻烦。”尹玄念垂下头,氤氲的水气模糊了视线,没有了伪装的坚强外衣披挂,他根本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又要哭了……
“我让你去就是。”受不了他的眼泪,都快变成爱哭鬼。他只愿意在自己面前卸下心防,敛了骄傲,就变得没骨气。
“说什么麻烦,”蠢脑子就是蠢脑子,不会转弯。冷铁生不悦的撇撇嘴,哼道:“不管我如何待你,一切都是出自我的心甘情愿与应该。我会等你愿意开口说要回自家的宅院。”
大爷有的是耐心,知他八成又会去卖画,然后拿钱孝敬老人家。不愿阻止他尽孝的心意,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答应会找时间陪你去探视长辈,你若是再受到伤害,玄念,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做出什么缺德事来。”
尹玄念点了点头,不禁潸然泪下,打从心底感到悲哀--
他对爹、娘的存在仅剩下用钱打发,什么亲情,已经荡然无存……
冷铁生瞪着他黑压压的头,深感无奈又懊恼的把他扯来胸前贴着,衣裳迅速染上一片湿意,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别哭,对你的眼睛不好。”
尹玄念闷在他怀里兀自发泄情绪,思忖着何谓亲情?
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抵不过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心中五味杂陈--
是该庆幸还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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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念生得知娘要带他们去拜访魏七夫妇,于是自告奋勇要去租一辆马车回来,当他听见爹命令他跟翟颖一起去,冷念生气闷得跺脚--
头一撇,朝着马厩的方向,远远观望高个子正在伺候他的马匹,冷念生心不甘、情不愿的问:“爹,你看出了些什么?”
“你的个性太固执,就像你娘。”冷铁生面无表情的说。这两个孩子根本不合,太刻意的避开对方。他问过怜儿,得知这两个孩子就连上学堂都不说话。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娘,没事。我去租马车。”冷念生甩头就走,不愿将私人恩怨摊在爹、娘的面前。
他是固执,坚持有仇必报,且不假他人之手。他怨--
翟颖坏了他的事……
没忘他所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冷念生仰起脸来,凝望清澈湛蓝的天空,思忖:人海茫茫,将从何找起……
待孩子走远,尹玄念瞪了冷铁生一眼,怒嗔:“你刚才说什么念生跟我一样固执,这话是什么意思?”敢嫌弃他……
他又不是没心没肝没肺的人,“你对我不满是不是?”尹玄念开始计较杵在眼前既霸道又深情的男人不知好歹,亏他这阵子用心的伺候男人,三餐做饭,相夫教子,晚上也没拒绝男人的索求,还敢不满……“哼,我今天要在魏七夫妇家里过夜,不回来了。”
说罢,尹玄念甩头就走,懒得跟男人啰唆。
冷铁生瞠然,愣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反应,瞪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叫道:“我哪有嫌弃你啊,你给我回来听清楚!”
尹玄念的唇瓣勾起一抹笑,轻声回答不让人听见的话:“我偏不。”
王若娇忙完家务事,手提着一个篮子,到庭院去晒药草。
乍然,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唤:“魏大嫂。”
王若娇看见来人,大美人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他丢开手中的竹篮,立刻冲到大美人的身前,仔细瞧瞧--
“你没事吧?”王若娇拉着大美人进屋去,沿路说着他的担忧之情:“昨夜,魏七回来就说你受伤的事,外边传言你为了父母被坏人敲伤了后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过去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娇夫人,您就不知道娘好可怜,还弄瞎了眼……”怜儿开始娓娓道来,一五一十的说明经过。
王若娇抬手一槌,“碰!”的桌上茶杯一一跳起,他也跳起,骂道:“太过份了!竟然有这种长辈?!”
他胸膛剧烈起伏,张口“呼呼呼”的猛喘气,打抱不平的骂:“真是……要不是我和魏七前阵子都在外地,不然啊,若是让我知道这种事,我一定冲去为你出一口气不可,哪管他们是什么长辈,老娘会揍得让人满地找牙!”
尹玄念闭口不语,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别气了,喝茶。”
“已经雨过天晴,我在铁生的照顾之下已经复原。我爹、娘的事,咱们别提好不好?”
他知魏大嫂的性子直来直往,热心助人,脾气一来,憋着没发作肯定难受,他随他去发泄怒火。
王若娇灌了一大口的水来消消满腹火气,“喀!”的粗鲁把杯子敲上桌面,仍是不满的叫:“你啊,我当自家人看待,咱们以前相处多久了,这感情是混假的啊。对于长辈,你有你的立场说算就算,但我可不容许别人伤你。”
冷爷为了报答他们夫妇俩的救命之恩,介绍不少人脉给魏七认识,帮他们打些知名度,还请他们去旗下的酒楼或栏院为姑娘们就诊。所以,他们这段时日都不在城里,当然也不知晓大美人出事。
“不行,我非得去找你那爹娘算帐不可,你是我和魏七花时间与心力救回来的,他们不珍惜你,我们心疼你。”原来大美人的亲人这么差劲……
尹玄念语气平淡的说:“你当我因祸得福,别计较这些了。我已经恢复记忆,脑中的淤血也化开,现在不会犯头疼。”
“真的?!”
“嗯。”尹玄念主动伸手拉他坐下,说道:“我来是有事求你。”
“咦,什么事?”
尹玄念左右张望,只见怜儿乖巧的坐在一旁,倒是没见到两个儿子,他问:“念生和翟颖呢?”
王若娇现在才问:“玄念,你又收养另一个孩子是吗?”
“是啊。”他笑道:“翟颖是翟寡妇的继子,翟寡妇离开宅院,留下这孩子孤苦无依,我和铁生收养了他。”
“娘,我去找念生和翟颖两位哥哥,他们刚才还在外面呢。”
“你去。”他会担心两个男孩子吵架。
怜儿起身离开客厅,屋内只剩下尹玄念和王若娇两人独处,尹玄念才开口说明:“铁生想重新娶我过门,我已经答应了他。所以特地来请你们夫妇俩往后在我们的婚礼之上当主婚人。”
“这有什么问题,我和魏七都乐见你过得好,你能嫁给对你万分深情的冷爷是好福气。呵呵……”王若娇的一双媚眼滴溜溜的转,可没错过大美人脸上迅速冒出两朵粉霞,他取笑:“你终于甘愿了?”
大美人当初对冷爷那么反感,现在不讨厌了。
尹玄念害羞的撇过头去,略显尴尬的说:
“我想跟他回以前居住的宅院之后,两人办个简单的婚礼形式就好。以前我会嫁他是为了银两,心里难免有疙搭。现在,我是心甘情愿想跟他白头偕老……”天晓得他在别人面前说出这番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已经当魏七夫妇是娘家人才敢表态。
目前仍瞒着不让男人知道,是为了想给男人一个惊喜。他要自己筹备婚礼,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呵呵……”王若娇乐见其成,笑开怀道:“太好了。我和魏七就等着你们的婚礼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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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玄念在王若娇的慰留之下,盛情难却,于是和三个孩子在魏七夫妇的宅里过夜。
由于房间不够,女儿也不方便和两个儿子挤睡在同一间房,尹玄念只好让和女儿和自己睡一起。
不过他把床让出来给孩子睡;由于老毛病未改善,仍是厌恶与他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另一层顾忌是他与孩子虽以母子相称,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他要避嫌……
尹玄念回头瞧孩子睡得香甜,他轻放下以前留下的书卷,其内容都已经可以倒背如流,纯粹为了打发时间而看书,蓦然--
想起男人总会啰唆的叮咛一堆杂七杂八,真是……好想他……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根本就是不睡觉的理由与藉口。
已经建立一家子的感情,女儿和儿子在生活上难免都会和自己有所接触,他根本不会反感……他们又不是外人。
尹玄念懊恼自己竟然失眠……为了男人……
轻叹了一口气,他由桌案前起身踱出房外--
吓!
王若娇刚沐浴完毕,由澡堂走出经过庭院,瞧一抹白色的身影伫立在月光下,“妈……啊,有有……鬼鬼……鬼……”他花容失色,口齿不清的叫。
尹玄念听见身后破碎的声音,不禁愕然……
他快步走上前来,安抚道:“魏大嫂,是我。”凑近脸庞,让魏大嫂更确定自己是活人。
王若娇抚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问:“玄念,是你……”太久没被他吓到,都忘了他睡不着就会在庭院乘凉。
“你吓死我了!”王若娇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你怎么还没入睡?”
尹玄念淡淡一笑,“我想出去。”
“你要出去?!”
“嗯。明早,我会来带孩子回家。”
王若娇怔愣在原地,傻傻的瞧--在月光下显得很虚幻的大美人,离开宅外--
他要去哪?
月色濛濛,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在某个小巷道内,哀泣的求饶不绝于耳,“爷,饶了我……我我……过些天一定还钱……”
“嘿嘿……过些天……。”壮汉可没那闲情逸致跟老头子耗,“咱们宽限你不少天了,你还真会躲嘛。”
“死到临头还在求咱们宽限他几天,哼哼……”
黑夜里,尹老头子看见两张狰狞的面孔和一把闪着光泽的短刀,登时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胸口,呼吸却停止--
男子手握短刀,扬手一起,一落,另一名同伴合作无间的伸手闷掉尹老头子的叫喊--
“唔……”偻的身子缓缓的弯腰,再弯腰,一把凶器陷入体内翻搅着内脏,尹老头子终于意识到自己难逃一劫,不过欠了五十两的赌债……
三道影子拉长出巷子口,捧着腰腹的人影颓软的滑落至墙边,随即拳打脚踢一一落下,口腔不断涌出大量的鲜血,尹老头子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深感困难的伸出的手,浑身的力气渐渐丧失,勉强撑起一双红肿淤青的眼,开口发出沙哑的叫唤:“玄……玄……念……”
昏暗中,尹老头子陷入痛苦的深渊,此刻仿佛看见熟悉的人影--
似他的孩子经过……
“呿!”两名壮汉朝老头子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人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咱们送他到苏州去卖咸鸭蛋,也省得再耗费工夫到处逮人。”
两名索命的凶神恶煞眼见任务达成,抬脚又往尹老头子的身上踹去,方歇,两人才趁着黑夜,快速离开小巷子。
尹老头子蠕动着身体,苟延残喘的爬出巷口,张了血口,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瞠目见那白色的身影渐渐没入濛濛夜色,尹老头子提不上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的刹那--
终于意识到,为了赌--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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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玄念突的感到心闷,莫名的,他想到亲人--
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爹和娘这辈子都不会认他这个不肖子了吧。
即使如此,他还是会拿钱回去给老人家,希望他们的生活无虑,也希望爹别再烂赌而拖累娘……
割舍亲情,他选择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已经离不开男人,这辈子绝不辜负……
尹玄念甩甩头,抛开浮现于脑海的双亲,继续往前走--
来到了热闹的樊楼外,他不禁踌躇了半晌,咬唇暗恼自己真是糟糕,抛弃孩子来找男人睡觉?
嗟!
尹玄念不由得碎骂:“搞什么,早上明明说了不回宅院,晚上就自动送上门来……”男人一定会取笑他……
尹玄念略显尴尬的转过身去,他要回去,才不管那男人一人孤零零的,分开一天又不会少块肉。
尹玄念才要走回头路,身后传来--
“啊,当家主母,您杵在门外干麻?!”他是看到当家主母的后脑发结别着银簪,这才敢确定来人的身份。
“您找爷是吧?他人就在楼上,正忙着呢。”阙不偷笑的合不拢嘴。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当家主母来找爷,“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会不会是念生那小子惹了麻烦,不听话?”
念生最近常常偷溜出学院来找他,这事他瞒着没说。那孩子的心情不好,天天去赌场混,当然也帮忙他处理一些帐务上的问题。
他最讨厌对帐了,大字不识几个,光是看帐本上歪七扭八的线条,就一个头两个大。
“呃,”尹玄念愣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出什么藉口来搪塞,遂呐呐的回道:“念生没有不乖,我……”
“呵……”阙不偷自以为是的说:“那就是爷最近忙着太多杂事,回宅院都已经三更半夜,让您不放心是吧。”
爷也真是的!
一定是冷落了当家主母,忘了人家也是有需要的,“您快快上楼去找爷,只需进樊楼就会有人为您带路,大可放心。”
“谢谢。”
尹玄念立刻绕过阙不偷的身旁,去见他想念的男人--
“玄念?!”
冷铁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不是留在魏七夫妇的宅子过夜吗?
“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