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如意 by桃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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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这样睡得无忧无虑的吗?还是只在自己身边时候才是这样?恍惚中一个问题突如其来浮现,然后,教如意用拳头敲敲自己的脑袋给敲掉了。
这个人睡成什么样子关自己什么事呐?自己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可是……从某些角度看来,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也是相当密切的呀。毕竟,他是第一个占领他全身的男人。而自己恐伯也是他的初次吧?
其实,对男人来说,性这种事情本来是没什么的。若不是他身为魔教教主平时忙得连吃饭睡觉都嫌奢侈的话,以他的年纪,身边早就应该有几个侍妾了,才不会被一个男人占了初夜的便宜。
如果对手是个女人的话,他就不会如此念念不忘想忘也忘不掉了吧?男人和女人之间,这种事情很是平常。可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的人,偏偏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可以这么做吗?
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口口声声说『爱』他『喜欢』他。这样的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吗?在这个人看来,爱和喜欢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呢?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促使他对身为男人的自己出手呢?
不懂,一点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同样的,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待在他身边。
失神地注视着吉祥的睡脸,就连手指已经抚摩上吉祥细致的脸部曲线都没自觉。当然,更没发觉窗外那个黑衣的人影,已经噙着微笑离开了他们,往远处而去。
黑色的信鸽腾空而起,带个远方的人相当不错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如意发觉自己竟然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后,天边已经隐约有了亮色。
环视一屋子的死人,再看看自己怀里依然昏睡着的家伙,不得不承认,如果不离开这个地方,那么马上就会有一大堆麻烦了。
没办法,如意只好趁着黎明前天色将亮未亮最黑暗的时刻背起吉祥,离开这间路边的小客栈。
◆◇◇
吉祥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
药效比想象中还烈,昏睡的时间比想象中要长。
以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毕竟他昏睡前的话,对他不具有任何约束。而他也从来不把任何约束放在眼里。
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倚着窗台正低头看书。
这里仍然是客栈的房间,但比那路边的小店好得太多。身下的铺盖手感相当不错。
从吉祥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如意的侧面。就算此刻脸上仍然带着人皮面具,但精巧的面部轮廓,根本无法掩饰。美人,就是美人呐。只是,吉祥嘟起了嘴:
「不是说过不要戴面具了吗?有碍美容啊。」
听到声音,猛抬头,杏眸中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惊喜。速度很快,但仍叫某人的贼眼捕捉到了。
「关你什么事?」冰冷的声音,一如往常。
「我心疼嘛──」说着,坐了起来。才发觉自己竟然打着赤膊。全身上下,大概只剩下一条裤子。
「呃……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哼哼……」不知怎的,如意忽然笑了,红唇勾起的弧度,一时叫吉祥看花了眼。
「那个……你没对我做什么吧?」这句话,似乎应该是出现在惊恐不安的人嘴里,但由吉祥口中说出,怎么听都充满了期待,两只眼更是十足十晶亮地注视着如意,似乎正期盼着什么。
「你在渴望什么?」皱眉,这家伙的表现,和想象中的有点差别哦。
「你看出来了呀?」嘿嘿贼笑着,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瞎子才看不出来呢!撇唇,当默认。
「这可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动脚呢,你不会什么都没干吧?」看如意的表情,好象真的什么都没干呢!吉祥的声音显得哀怨,几乎让人有种不干点什么就十分对不起他的错觉。
如意忽然觉得有点昏头,眼睛也不自觉地瞪向他,发出有点恶狠狠的声音:「既然你那么期待,那么我告诉你,我的确做了点事情。」
「什么?」一瞬间高扬起来的兴高采烈的声音,实在叫人想象不到刚才的哀怨。「你做了什么?」
点点他的胸前,忍住突如其来的笑意,道:「我学你,在你身上留了一点记号。」
「什么记号?」低头,在自己白皙平坦肌理紧实的胸膛上寻找,一眼就看到鲜红的如意名字的另一边,用漆黑的颜料写着三个大字:「大笨蛋。」
吉祥当场傻眼,连下巴掉了都没发觉,眼神略微呆滞地看向如意,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笑趴在窗台上。
「这个……是不是……呃……那个了点?」
「哈哈哈哈哈哈……」一边擦拭笑出来的泪珠,一边试图直起腰杆的如意摆摆手,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那个什么?」
「我是很高兴你那么开心啦!不过,能不能换几个字?大笨蛋好象不太符合我的形象。」
「才不换咧!这是我教内的密药,不见得比你的差,你别想洗得掉。哈哈……」笑着,身形一转,便已从半开的窗口滑了出去,顿时消失无踪。
「我也舍不得洗掉啊……」看着他离开仍大笑的背影,吉祥也笑了,喃喃道,「虽然不太好看,但既然是你做的,我便留下。反正穿上衣服就看不见了。你高兴就好。」
◆◇◇
自花妙嗔以后,一路上再没人袭击。或许是小客栈那一夜死的人太多,那位幕后黑手也在考虑是否要换个方法解决问题,于是,吉祥得以平安地到达京城。
第一步当然就是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归枫楼』去打个招呼,那是舅舅的产业,也是他在京城的落脚点。顺便好好吃一顿,『归枫楼』的『枫叶鸭子』是好久没好好品尝了。
一边吃着,一边从『归枫楼』总管楚天寒口中打探消息。才知道舅舅还没到京城,而那个传说的小雪,现在更是罕有人知道。但是在几年前,他是天下最出色的戏子。
娘给的消息太笼统了,不能成为参考。但这一路上早就听说舅舅与雪家老大雪千层通报天下的消息。人们纷纷在揣测,那个名叫雪负心的少年,究竟是怎样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不论如何,既然继承了昔日天下第一美女和寒试武的血统,又被朱七包养了那么多年,怎么样都该是个美人吧?要不然,与自己一般嗜美如命的朱七,会那么珍惜?
很想看看他。自己生得太晚了,来不及亲眼目睹当年艳绝天下的『罗刹公主』雪幽明的美丽,实在是生平第一憾事。每每听到娘亲一脸怀念憧憬地提起她那无缘的大嫂,心里总是痒痒的,很不舒服。
是怎么样的冰雪绝丽,令同样魅力超人的娘亲,如此心甘情愿地俯首?好奇!好奇!好奇!吃饱了,就去找朱七吧。好长时间──呃,大概有两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那个王爷,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坏心眼的家伙呢?
◆◇◇
京城,果然比别的地方更加繁华呢。
沿着大街慢慢走,不时从街边的摊贩上买来喜欢的零食往嘴巴里塞,一身绫罗的吉祥一脸天真,活像个翘家出游童心未泯的富家公子。
基本上,吉祥这个人年岁不大,还未及弱冠。他活泼好动的性子中有很重的玩心,若不开口不动坏心眼的话,他的外表真的很漂亮很可爱。就像一朵肆无忌惮地在阳光下怒放的向日葵,带着一点稚气,却也灿烂夺目得叫人无法不惊艳。
可是,当他动起心眼的时候,天真可爱的微笑就不自觉地带上三分调侃的邪恶。那个时候的他,就不只是向日葵了,而是一株气势逼人的火焰玫瑰。
到目前为止,被他外表的孩子气骗到的不长眼苍蝇还真是不少,可是还没等明白过来就被修理得满头包,轻则还有一条小命去忏悔自己的人头猪脑,重则早已不知道明天的太阳是圆是扁。唯一能平安无事看到他的坏心眼兼变成他坏心眼下牺牲者的,就只有那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人──『魔公子』玉如意了。
只是,天下那么大,真正长了眼睛的人又有多少?特别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儿,见过世面的人太多,相对的,有眼无珠的人也更多,仗着几分来历欺负外乡人的事情屡屡发生。
吉祥的身形偏纤细,在家乡属于正常体形,到北方就明显地看出了差异。至少,当街把他拦下的几个男人,每一个都比他高上半个头。
满嘴酒气,满眼红丝,满口胡言,看来黄汤灌了不少,不但狗胆包天,还色眼昏花到看不清楚他是男是女。
吉祥是以自己的容貌为傲,但是他可不喜欢被这些低劣的家伙肆无忌惮地调戏。
──好吧,说白一点,吉祥有轻微的人性歧视。对那些杂鱼般不知好歹不懂分寸兼以伤害他人为乐的人,他不仅歧视,而且也有修理的冲动。更何况,这几个人,用他最讨厌的酒臭味将他刚刚才添购的新衣服和刚洗过的头发,喷成了难闻得令人欲呕的气味。
吉祥爱酒,但他绝对绝对痛恨酒臭。当下,他弯起一边唇角,伸出手指勾一勾,将几个人带往僻静的死巷。
在他们淫笑着伸出手之前,伸出白皙结实强劲的拳头将他们全身的骨头拆成碎片,并附上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在一年之内绝对无法离开床的保证。然后,吉祥才急匆匆地转回『归枫楼』洗澡换衣服。他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高楼上,有人正居高临下,注视着他的行动。
「很漂亮的身手。难怪连花妙嗔都摆不平他。」
良久后,带着浅浅笑意的嗓音在室内响起。
「他是江湖年轻一代几大高手之一,朱七有他帮忙,恐怕……」
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忧虑。
「不是很好吗?这样才好玩啊。听说,他也是江湖中少见的美人之一。有机会的话,我倒要见识见识。」
「大人,这……很危险啊!」
「危险的游戏玩起来才过瘾呀,你不这么认为吗?」
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顺便带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是……」回答中,有轻微的叹息。
◆◇◇
吉祥心情大坏,也不想逛街了。回到『归枫楼』整理干净后,小睡了一会,享用了美味的晚餐,才在夜幕深沉时踏月前往朱七的王府。
对,夜探王府,反正他从来也没正经地从王府的大门进去过,想来朱七是绝对不会见怪的。
很久没有御风而行了,夜风中凉凉的舒适,令他陶醉得眼睛都起来了。朱七的王府就算多年没来,他也不会觉得陌生。七拐八弯后,就来到他的寝殿『青枫阁』。
阁里灯火通明。朱七想来一定在。那家伙多年来可从来没换过自己的寝室。就算全天下的刺客都知道他睡在哪里,他也完全不在乎。反正朱七本身就是武将,马上功夫纵横无敌,否则他的赫赫军功是怎么来的?他可不会对什么『刺客』低头。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近身搏斗之术也相当可怕。若入江湖,几大高手中肯定有他的名字。否则,他怎么可能与雪千层、沈放心、唐吉祥这些人成为好友?同时,朱七的府邸也养了不少武功高强的卫士,如果贸然闯入,恐怕会落得夜访不成被逼得泄露行踪的尴尬下场。
所以,吉祥很小心很谨慎地爬上屋顶,然后用双脚勾住屋檐,悄无声息地倒挂着,从半开的窗口往内窥探。
果不其然,朱七在,伏于案上正忙碌地写着些什么。他的身边,一个白衣人正为他打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白衣人的背影。看来不像深受朱七信任的总管管五,那么,他是谁?
耳朵里只听到朱七浑厚的男声,一如他往常的平静,却隐藏着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柔。别人不知道,但身为他的好友,曾见识过他骂人时候冰雪一样伤人言辞的人,想听不出来都很难。
「累了吗?先去睡吧。」
「是的,爷。」淡淡的、如水般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如云般长及脚踝的发丝的空中划出优美的波纹,白衣人转身进入内室。纤细的背影只是走动,便已有了一种无形的韵律,叫人沉迷。单是这样走路的姿态就已经如此迷人,这人,一定非常有魅力。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良久后,朱七才抬头,漆黑的眸子盯住身边的窗子,慢慢开口:「朋友,看够了吗?」
窗外无声。
朱七笑,冷笑。再次开口:「非要我出手吗?」
「不必了。」轻笑,游鱼般的身影,灵活地由窗外翻入,「别拿你的先天罡气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