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八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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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兰今天是挨着就大呼小叫,牛豆停下来问:“你咋这么高兴,不怕别人听见?”
菊兰回答:“大年初一,谁不在家守财,像你一样到处乱窜?像条闻香的狗。”
牛豆就说:“其实我是公狗你是条母狗。”便又用劲,菊兰却不叫了,牛豆便
感到背凉凉地。扭过头看看,原来是菊兰摸了儿子秋秋的半截彩笔在他身上写字。
牛豆蜷动着身子说:“干啥哩,你干啥哩?”
菊兰说:“别动别动,今天我要给你‘岳母刺字’。”
牛豆便不再动,等菊兰写完,拿过镜子一照,原来写的是:
牛豆当村长,
放屁都不响。
当面叫牛豆,
背里叫豆官。
牛豆说:“你也戏耍我?”
菊兰说:“抬举你!”说完忍不住嘻嘻笑,笑得满身抖肉。牛豆一看,掰着她
的手抢过彩笔,要在她身上题词。菊兰便也不动,看牛豆在自己奶沟里写,等写完
再看,却是:
菊兰菊兰,
真不要脸。
面白身子,
偷奸养汉。
看完,谁知菊兰脸一下就变了,把头扭到一边,泪顺着枕头往下淌。牛豆说:
“咋啦?开个玩笑就生气,菊兰以前不是这样哩。”
可是问了半天,菊兰只光流泪就是不吭声。牛豆又是抓又是搔,菊兰才算长长
叹了口气,擦把眼泪。
菊兰说:“要不是死鬼去得早,谁能上我的床?别自己臭美,占了便宜又反过
来损人。”
牛豆这才想起是菊兰的男人前年在煤矿做工塌方砸死后,她才和他好上的。牛
豆说:“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一时失口,都怨我还不行?”
菊兰就转过来看着牛豆泪眼婆娑地问:“牛豆,你真疼我?”
牛豆回答:“疼哩。”
菊兰说:“那你就把这字舔去,以后不准损人家不要脸了。”
牛豆说:“这还说不好?”
菊兰又问:“夏英嫂子还让你跪不?”
牛豆说:“你咋知道哩?”
菊兰说:“村里都在传,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有一回秋秋去你家玩,回来跟我
说豆叔跪在地上给婶子擦鞋,我才信了。”
牛豆就不再吭声。
菊兰接着说:“其实,两口子之间怎么着也都没啥,男人家跪又跪不坏。可是,
听说你一直都在动离婚的念头,离啥?夏英嫂子刀子嘴豆腐心,也是为你好。都一
大家人,我可不想你为我去三长两短,只要你心里有我,比啥都强,非要整天厮守
在一起有什么好。牛豆,你听我的,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你啥时来我都给你,
我也心甘。”
从菊兰家院子出来,正遇见菊兰家的大黄狗从外面回来,抬头看看牛豆,便夹
着尾巴跑进去了。牛豆想:我还得去找牛平。
到了牛平家,牛平正在取房檐下的辣椒,看见牛豆,说:“叔来啦!我这正要
去给你拜年呢。”
牛豆说:“嘴巴会耍。拜不拜年无所谓,心里有就是哩。”
牛平把牛豆让进屋,递上烟。牛豆说:“大山走去南边打工知道不?”
牛平回答说:“知道。”
牛豆就长长吐股烟拿样说:“大山这一走,村出纳员这一职便空喽。我思谋来
思谋去,除了你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哩。”
听说这,牛平的脸上就有些放红光,称呼也格外卖劲,说:“叔!你看我能行?”
牛豆一脸认真,说:“咋不行?我还看错过人?”
牛平便有些谄媚地说:“那就得叔多护着。”
牛豆见火候已到,就说:“只是呢去年那一百六十八块四毛钱你得抓紧给交了,
咱叔侄关系近,你不交还有好几家在比着,我也不好给人家面前说话嘛。”
牛平说:“叔,你不说我还正想给村里送去呢。”
牛豆说:“我来了,就甭费事。”
牛平就从屋里拿出一百七十块钱递给牛豆,牛豆要找钱,却没零钱,牛平便说
:“算了算了,多的就算交滞纳金。”
牛豆说:“既然这么说,我就代你上交国库。”
从牛平家出来时,正好碰见白秀秀。白秀秀正挺着大肚子端着尿盆,看见牛豆,
就惶惶地往茅厕钻。牛豆一见,就喊:“白秀秀,你不要跑啦,我看见你哩。”
白秀秀装着没听见,躲在茅厕里不露头,后来被牛豆在外面喊得没办法,就在
里面说:“吼哀?牛豆你是在吼哀。要是急了,你就进来,甭看我身子不方便,照
样给你解决。”
牛豆说:“我才不进去,你想陷害老子,到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也不看看老
子是吃哪碗饭的。”
白秀秀原本有了两个女儿,可一心还想生个儿子。去年初花一千五百块钱在前
任村长那买了个计生指标,可是前任村长下台后,牛豆上任就宣布她买的那个指标
不能算数,违法的,非要白秀秀去引产不可,弄得白秀秀一见牛豆就躲。
牛豆说:“秀秀,你再不出来我就往茅厕里丢砖头,溅你一身屎尿,看你能把
大道村臭满不?”
白秀秀依然在里面回答:“你就是丢石头,我也照样不出去,溅了赃东西在我
身上,赶明我敢上你家灶台拉撒。”
牛豆一听这女人不吃硬的,就把捡到手的半截砖头“嗵”的一声丢在村街当中,
想想没办法,就说:“秀秀,听我的你还是早早地去做了,我知道这事不能怪你,
都是前任村长贪心的错。我保证,你如果去引产,村里立即补你一千五百块钱。”
听这么一说,白秀秀倒自己从茅厕里走了出来,站在牛豆面前说:“牛豆,当
了官也要讲个良心。你现在有了儿子,就巴望着别人断香火是不?告诉你,就是你
嘴皮翻破,我也不会去做。反正我是光明正大,拿钱买的,有帐你找前任村长算去。”
“前任村长的事有人处理,而孩子在你肚里,还能找前任村长?”
“说千道万我也不做,这是耍我们老百姓呢。难道你娘生你你不在你娘肚里在
你奶奶肚里?”
“你别骂人,骂人是犯法的。”
白秀秀气势汹汹地说:“犯法咋啦?拿灯笼照照你们当官的屁股,哪个屎擦干
净了。”
牛豆说:“有证据你可以到上面举报。”
“我哪来那本事。有种举报你们,生个孩子你们还敢管?”
“少翻嘴皮子,你说到底做还是不做?”
白秀秀:“不做!”
牛豆说:“好,到时就别怪我不讲乡里乡亲什么的。”
白秀秀:“你要是敢把事做绝,你儿子也不会好死。”
“那你就等着瞧哩。”
牛豆一转身,看见村小学校长走来,老远就叫:“牛豆,我正在找你。”
牛豆问:“咋哩?”
白秀秀一看他们俩搭上腔,就转身走进自家院子,牛豆却装着没看见。
校长说:“县法院来人了,村部没人,就把车开到了学校。”
“法院?”
校长:“是呀,村里有十多名群众联名把你告啦。”
牛豆问:“告我什么?”
校长:“克扣农民种子化肥,还有乱搞男女关系。”
牛豆说:“校长,克扣种子化肥的事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吗?”
校长回答:“这事我可以给你作证,说清楚了,但……”
牛豆问:“他们告我和谁乱搞?”
校长想了想反问:“我问你,你和菊兰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你说哩?”
校长:“好啦,这下看你怎么脱身,据说人家还有证据。”
牛豆拍拍脑袋说:“干脆这样,你先回去,就说没找到我。要调查,让他们在
大道村随便查,我还有事哩。还有,中午要是太迟,需要管饭,从村里报销。”
校长问:“这行吗?”
牛豆说:“放心,什么时候开庭,我准时到哩。”
校长:“那就这样。”
法院来调查村长牛豆克扣农民化肥种子、男女作风的事很快在大道村传开来,
很多村民都瞧稀罕似地跑到学校看热闹。所以,法院的办案人员根本不用出门,坐
在学校里就了解到了几个问题。村民们对牛豆克扣村里十几户农民化肥种子一事,
众口一词,都说确有此事,并且还都在调查书上按手印作证。而关于牛豆乱搞女人
一事,却没有人敢肯定,很多都说不清楚。就又找来那十几个原告了解,他们又都
众口一词说有根有据。调查人员问他们证据时,他们又说证据肯定有,但只能到开
庭时当场出示。就这样,没到晌午,法院的人就开着车走了。
当然,法院来人的事很快也传到菊兰的耳朵里。菊兰一听,当时就有些发懵,
不知怎么办。开始,她以为牛豆肯定会来找她,就安心地在家等,但是,直到下午
日头都快坠地了也没见牛豆的影子,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便决定去牛豆家,看看有
什么动静。
菊兰走进牛豆的院子,夏英正背外面里地坐在门坎上包饺子。
菊兰喊:“嫂子!”
夏英背身一看,是菊兰,就忙起身搓着手上的面,满脸笑色地说:“菊兰哩,
还不快进来坐。”
菊兰一看夏英没事似的,心就落下一大截。坐下后,菊兰也拿起面皮,帮夏英
包饺子。
夏英说:“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这不,刚才我还在说馅剁得太多,你就
到了。等会把秋秋也找来,晚饭就在这吃。”
菊兰听了,也没说其它的,只是问:“牛豆呢?”
夏英说:“不管他!当个豆官,整天云里雾里地狂,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啦。
哈,今天法院来找事了不?”
菊兰一脸疑惑地问:“你就一点不担心?”
“担个日鬼心。我还巴不得他早点丢官,反正坐不了牢。年一过完,整天不知
往哪疯,还会下地?到时我是恐怕不累死也被愁死。”说着夏英话头一转,问菊兰,
“嗳,说真的,他们告他克扣化肥种子我倒不在乎,反正咱们牛豆又没往家拿一点,
是不?只是告他玩女人,我就捉摸不定,菊兰你说这事有没有准?”
菊兰一听,脸“嗵”就红了大半截,不知咋回答好,想想,只好说:“应该没
事吧,牛豆除了一身犟气,我也十来年大道村人了,还没听说过他有这事。嫂子,
别听瞎传,说不定是那帮人诬告呢。”
说完,菊兰心里就突突直跳,便有些坐不住。这时,忽然外面呼天抢地地吵起
来,两个人起身出去看时,正碰牛豆一脸怒气的从外边回来,看见菊兰,便低着头
说声“来啦”就坐在屋里不吭声。原来,上午法院来村里调查,本来这件事就吵得
沸沸扬扬,没想到快黑时,又从公路上开进来一辆小车,开始人们还以为法院的人
又回头了呢,便又都涌上去看热闹。当时白秀秀也一脸灿烂地腆着肚子夹在人中,
谁也没防备,可车一停稳,就下来四个青年径直走到白秀秀面前,其中一个问白秀
秀是不是叫白秀秀。
白秀秀还满心以为是法院的人来调查牛豆的,就随口应道:“是哩。”
没想那人说:“我们是乡计生站的,由于你计划外怀孕,而又多次不听村长劝
告,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强制性措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白秀秀还没听完,脸一下就白透了,想转身跑都没来得及,就被这几个人连拉
带拽地推上车子。到了这步田地,白秀秀就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名道姓骂牛豆
算个村长,迟早出门被车撞死……
白秀秀被推上车车子就启动了,有个人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来和牛豆说:“牛村
长,通知她家里人带家什去乡卫生院。”
车子一溜跑了,人们才发现,原来牛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也在场。
夜里,鸡叫头遍,菊兰翻来覆去也没睡着,眯着眼就听有人敲窗子,她就假装
睡着没应。过一会,又在敲,菊兰才低声问:“谁?”
外面一搭话,菊兰听出是牛豆,就下床开门。牛豆一进门就问:“菊兰,你说
我俩能有什么证据落在他们手里?”
菊兰让牛豆去里屋,牛豆说:“不,现在这火候说不定有人跟踪哩。”就在黑
灯瞎火中把菊兰搂在怀里。
菊兰想想,说:“我估摸半天,这事肯定出在你给秋秋的那个黑公文包上。你
想,大道村除了你谁还有那包?本来我们的事他们也只是猜测,也不敢当真,这下
被他们逮到证据,能放过你?”
牛豆一拍脑门,对。这包是牛豆春节前一次在县里开会会上发的纪念品,上面
还印着字。刚开始他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