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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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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心里是否反对二蒋,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多曾经拥护二蒋的人,出面为你祝寿,而且又是公开的祝寿,就不是一般的举动了。它至少可以说明这些人对你50年来一直没有自由的一种反应。有人说,这是国民党在公开为你平反,汉卿,我以为也不无道理啊!”    
      “公开平反?”    
      “是一种平反!”    
      “如果真是一种平反,那么,我到底该不该出席这祝寿活动呢?”    
      赵一荻郑重地对他说:“汉卿,这个机会,不正是我们50年来一直期盼的吗?”张学良听了她的话,忽然深有省悟,良久沉思过后,他望着妻子的眼睛,深情地点点头,说:“绮霞,你的话,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    
      1990年6月1日,将在台北圆山饭店为张学良庆贺九十大寿,这就不能不让人发问:6月1日是张学良的真生日吗?    
      回答是否定的。因为史料曾有明确记载:张学良生日应是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阴历四月十六日,出生在辽宁省台安县。既然如此,他为何将自已的生日改在6月1日?不用阴历而用阳历,内中的缘由何在?    
      这对张学良是个心酸的话题。作为传奇历史人物,他的生日竟也带有悲剧色彩。    
      历史使人们追溯到1928年阴历四月十六日(阳历6月3日),那一天,正是张学良的28岁生日。当时,作为东北军第三方面军军团长的张学良,在北京顺承王府办了生日酒席。是夜,北京城内戒严,从中南海到前门车站的长街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子夜零时15分,一列由汽车组成的长队从中南海直驶向前门车站,从第四辆车里走下来的是安国军大元帅张作霖。在包括张学良在内的一批奉系将领的簇拥下,他登上了慈禧的纲车。一年前的6月张作霖是以北洋政府定国军大元帅的名义,进入中南海执政的。如今张作霖内外交困,特别是在日本驻华公使的压力之下,暗然离开北京,返回东北沈阳。在漆黑的夜幕下,张学良在月台上凝望着隆隆远去的专列,他的心里是沉甸甸的。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他对日本政府威胁乃父返回沈阳始终心存疑虑。所以,他回到中南海的万字廓时,发现副官吴泰勋正在扶乩问卜,张学良也上前请他代为占卜,说:“替我乩乩大帅此行的安危吉凶。”副官应命,不久即占出四字批语为:“大帅归矣!”    
    


第四卷 冬第三章 公开平反(7)

    张学良从来不信迷信,当即不以为然地一笑说:“此卦不准,谁不知道大帅他已经返回沈阳了,那当然就是归矣了嘛!”    
      不料次日(6月4日)凌晨6时,少帅忽然接到沈阳六姨太打给他的电话,告之:大帅的专车已在沈阳皇姑屯被炸!……张学良听到这猝然而至的噩耗,犹如霹雳击顶。他蓦然想起昨夜副官的占卜,在茫茫然中他感到似乎瞑瞑中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捉弄着他。顿时天昏地转,      
    一跤扑倒在地上……    
      张学良没有想到他降生的日子居然会是父亲张作霖的死期,此后若干年间,他再也不敢过生日。因为阴历4月16日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日子。后来有人劝他改过阳历,张学良这才从历书上查到他出生的那一天,刚好就是阳历的6月1日。于是,每年到了这一天,便是张学良的生日。    
      太阳高高地升起来了。碧绿棕榈掩映下的张寓,一片兰花的世界。    
      “汉卿,”穿蓝色旗袍的赵一荻从门厅走出来,不知为什么她显得非常兴奋。    
      “我在这里,”兰花丛中忽然钻出一位浑身泥土的老农,仔细一看,原来竟是张学良。此时从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影子。    
      “汉卿!”赵一荻替他掸掉身上的尘土,向小楼一指说:“快,刚刚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张学良急忙放下高高的裤角,愕然望望赵一荻说:“特殊……礼物?”见赵一荻那兴奋得难以自持的神情,张学良脚步匆忙地沿着花间小甬道,趟进了客厅。    
      阳光充沛的宽敞门厅里,排满了海内外友人和东北同乡会所赠送的花篮。姹紫嫣红的花丛里,不时地散发出一阵阵扑鼻的花香。那些由无数喇叭花和雪白水仙所扎成的硕大花篮上,鲜红的绸带显得格外醒目。那便是蒋夫人宋美龄派人送来的花篮。张学良发现了宋的花篮,说:“你是说夫人的花篮?”    
      当赵一荻的目光接触到红绸带上“蒋宋美龄”四字时,她不由一震。1959年她们刚被蒋介石宣布“解除管束”的情景,忽然再现在她的眼前……    
      赵一荻记得那是复兴岗住宅建成不久,一天,蒋经国忽然来访。他见了赵一荻,神秘地一笑,却对张学良认真地说:“张先生,我记得您从前非常喜欢垂钓。山脚下那湖里的鱼肯定不会少吧?您现在可还钓鱼吗?”    
      赵一荻感到蒋的话里隐含玄机,又见张学良黯然摇头,没有说话。蒋经国这才恍悟地向身后的从人一招手说:“哦,看我的记性,拿来!”特务刘乙光快步上前,急忙将一个绿色帆布口袋恭敬地捧上来。蒋经国从布袋里抽出个竹筒来。他熟练地拆开,原来是一支特制的鱼竿。他双手交给张学良说:“这次父亲让我亲自来看望先生,他特别叮嘱我将这付钓鱼竿送过来。算是给先生的一份礼物。”    
      “哦?”张学良用颤抖的手将蒋介石亲送的钓鱼竿接过来,他知道蒋介石赠送钓鱼竿决非寻常之举。分明是对他当年在贵州幽禁时赠送蒋介石怀表的一种暗示性的回敬。那是抗日战争胜利的1945年秋天,他在熄烽委托刘乙光向蒋转赠他所戴的一块德国怀表,以示他幽居的年月太久,早就超过了1936年南京军事法庭对他所判的十年徒刑。现在蒋复赠他的钓鱼竿又寓意何在?莫非是暗示让我张汉卿以钓鱼竿为伴,打发后半生的余下光阴吗?    
      “不,汉卿,我说的特殊礼物,不是夫人的花篮,是北京发来的贺电!”赵一荻在宋美龄赠送的大花篮前往事纷纭。如今,非但西安事变的主角之一蒋介石已经作古,就是继任者蒋经国也病殁而去。不知为什么,当年“严加管束”的阴影时至现在还在笼罩着他们。赵一荻忽然拂去心中愁云,凭借从百叶窗洒进的一片阳光,发现桌上从世界各地发来的电报中,有一份新收到的贺电。她急忙双手捧起,送到张学良面前,说:“你看,这不是特殊的礼物吗?”    
      张学良急忙戴上老花镜,只见电文是:    
      汉卿先生如晤:    
      欣逢先生九秩寿庆,颖超特电表示诚挚的祝贺。    
      忆昔54年前,先生一本爱国赤子之忱,关心民族命运和国家前途,在外侮日亟,国家危殆之秋,毅然促成国共合作,实现全面抗战;去台之后,虽遭长期不公正待遇,然淡于荣利,为国筹思,赢得人们景仰。恩来在时,每念及先生则必云:先生乃千古功臣。先生对近代中国所作的特殊贡献,人民是永远不会忘怀的。    
      所幸者,近年来,两岸交往日增,长期隔绝之状况已成过去。先生当年为之奋斗、为之牺牲之统一祖国振兴中华大业,为期必当不远。想先生思之亦必然欣然自慰也。    
      我和同辈朋友们遥祝先生善自珍重,长寿健康,并盼再度聚首,以慰故人之思耳!    
      问候您的夫人赵女士。    
      邓颖超    
      1990年5月30日    
      张学良捧读电报的手微微颤动着。赵一荻也高兴得喜泪婆娑,张学良惊喜地怔住了说:“真没想到,周恩来已经故去多年了,可是他的夫人还没有淡忘从前的友情!”……    
      赵四小姐为张学良写的祝寿辞    
      6月1日那一天,赵一荻起得格外早,昨天夜里,她几乎在灯下彻夜不眠。赵一荻在灯下动笔,为她相跟半个世纪的丈夫,写一篇祝贺寿辰的贺辞。    
    


第四卷 冬第三章 公开平反(8)

    “汉卿,那么多朋友都为你送来了贺信和花篮,可是,我为你送什么礼物好呢?”此前,她曾这样征求他的意见。    
      他却说:“你的礼物免了。因为你早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我!”    
      “不,人到九十古来稀。今年我一定要有礼物送给你。”    
         
      “好啊,那么你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还不能说,到你祝寿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你的祝寿礼物了!”    
      上午9时,一辆红色小轿车驶出了北投复兴岗至善路口。张学良今天穿着黑色的新西装,颈上糸着枣红色的领带。他亲自开着车前往圆山饭店出席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公开祝寿。坐在身边的赵一荻,虽然早就华发满鬓,但是她的身上仍然残留着大家闺秀的风韵。红色的旗袍胸襟上佩着一只精美璀璨的胸花。    
      “汉卿,这是我为你九十寿庆写的一篇文章。”赵一荻小心翼翼地从精致的挎包里取出一份写满娟秀小楷的文稿,她说:“五十多年过去了,我也该为你说几句话了。”    
      张学良凝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阳明山温泉区,只见水声潺潺,古木参天。他说:“莫非你是要把自己写的文章,作为送给我的生日的礼物吗?”    
      “对,这就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赵一荻眼睛因为兴奋而有些湿润了。她拿着即将送交报馆发排的文稿《张学良是怎样的一个人?》。    
      几天前,赵一荻听说台北将为她患难与共几十年的丈夫张学良举办九十寿辰公开祝寿的消息后,她就一直在想,自己是张学良最亲切的人,在幽禁中她始终和他生活在一起。在这个大喜的时候,自己送点什么礼物给他呢?赵一荻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写一篇文章,送给张汉卿,也送给那些关心张汉卿的朋友们。    
      昨天夜里,她伏案执笔了。赵一荻眼前出现了她们几十年生活,一幕幕往事就像电影的镜头一般出现了,她笔下自然流泄出许多发自内心的文字。她将这篇文章的标题写在纸上,叫做:《张学良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写道:    
      这几年以来各处的书报杂志常常登载有关张学良的文章,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确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一个与他共处了60年的人是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就要简明的来讲一讲。    
      张学良是一个非常爱他的国家和他的同胞的人。他诚实而认真,从不欺骗人。而且对他自己所作的事负责,绝不推诿。他原来是希望学医去救人,但是事与愿违。他19岁就入了讲武堂。毕业之后,就入伍从军。他之参加内战,不是为名,不是为利,也不是为争地盘。他开始是为了尊行父亲的意愿,后来是服从中央的命令。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日本帝国主义对东北不断的压迫和无理的要求,暴露了它侵略中国的野心。亦更加激起他抗日的情绪。他不愿看见自己的国家灭亡,人民被奴役。但是单靠东北自己的力量是不能抵抗日本的侵略。所以在皇姑屯,他的父亲被日本人谋杀之后,他就放弃他的地位和权力,毅然易帜与中央合作。使国家能够统一,希望全国能够团结起来一致抗日。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占领了东北,他就不忍再看到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削弱国家抗日的力量,所以他就主张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他并不爱哪一党,亦不爱哪一派,他所爱的就是他的国家和他的同胞,因此任何对国家有益的事,他都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去作。    
      今天是他九十岁的生日。……这完全是上帝的恩典和奇妙的安排。他知道上帝既然要他活在世上,他就该尽心、尽意、尽性、尽力的完成上帝所给他的使命。他要他有生之年去给上帝做见证,传讲耶稣基督的福音,把上帝赐给他的恩典与大家共享。    
      张学良看到这里,忽然沉默了。    
      赵一荻却喃喃诵读着她文章中的一段话:“今天是他90岁的生日。真是感谢上帝在过去的岁月中这样地看顾了他,赐给他健康的身体,又赐给他圣灵的智慧,使他因信耶稣基督而得永生。他自己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活得这么久,没有想到他会成为一个基督徒。这完全都是上帝的恩典和奇妙的安排,他……”    
      “别、别念了!……”张学良忽然喝断了他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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