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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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恍然大悟地站起来,对赵一荻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到外边去?咱们一边打球一边说话吧,那样总比坐在这里拘谨的对话好得多!”
赵一荻欣然起身,随张学良来到小楼外的阳光里,这里有座占地面积几百平方米的网球场。朱光沐和谭海等侍卫发现张学良和赵一荻双双出现在网球场上,赶忙取来了两付球拍和雪白的小球。说话之间,张学良隔着一层雪白的纱网,已经率先发球。他将球拍轻轻一挥,小球“唰”一声飞过网去。赵一荻在网的另一边不慌不忙的挥拍而上,只见她轻盈地一挥拍,眨眼间就将那猝不久防飞来的小球,击过网去。小球划了一条偌大的抛物线,出乎意料地回到张学良一方。赵一荻这手好球,让从前在奉天网球场上技挫群雄的少帅暗吃一惊。他万没想到生得天姿国色的赵一荻,竟也球技娴熟,她抛出的球让张学良心悦诚服。
“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体育。那时奉天有个摩登俱乐部,里面都是外国人。惟一一个中国人就是我!”两人就在一群侍卫的围观下,左右开攻地操拍击球,一来一往打得十分痛快。张学良越打越起劲,而他和赵一荻之间的话题也越加广泛起来。他在休息时,对赵一荻又提起从前轻易不对外人言的往事:“我刚学打网球时才十七岁。那时候奉天的体育运动较少,落后而闭塞。运动场当然更少了,只有到基督教会去才能打,这样我就和西洋人的接触增多了。正是因为我喜好打球,所以才和基督教会越来越密切,我在那里不但打网球,而且还学会了乒乓球。四小姐,你也会打乒乓球吗?”
“不,我只喜欢网球。”赵一荻有些遗憾地苦笑。忽然,她想调整一下话题,就和他来到网球场旁的一棵大柳树下,赵一荻说:“我从日本刊物上看到一则旧闻,一个叫山田的记者说,你从前喜欢的并不是当兵,而是想当一个医生。可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张学良和她谈得越来越投机,所以就知无不言:“四小姐,我为什么喜欢学医?就因为古人称:医乃仁术!当时,我确实很想当个医生,奉天有座南满洲医科大学,我有个朋友也是那所大学的学生。所以我就常到那里去玩。那时我真想报考南满医科大学,可是,我父亲他不允许!”
“你父亲?”赵一荻心里暗暗打了个顿,因为她不希望和他谈到张作霖。在她的心灵深处,始终对在张勋复辟期间率统东北军杀进天津的奉系军阀张作霖,存有某种固执的偏见。那是她从小受父亲的影响所至。现在她虽已和张学良结识,又谈得很融洽,可是一旦在她们的谈话中说起张作霖,她就感到很不自在。似乎有个可怕的阴影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对,是我父亲坚决反对我学医生。”张学良在她面前坦诚自己的过去,好像在和久违的老朋友谈心:“于是我就想逃到美国去。”
“逃到美国去做什么?”她大为困惑。
“去美国读大学呀。”他说:“我那时已经下了决心。连出走的路费都准备好了,美国朋友们希望我到美国去,有人还答应资助我。当时给我以影响的朋友中,一个叫陈英,他在德国留过学,担任过奉天测量学校的校长。我把我想去美国的计划都说给他听了,他对我说:‘你太不懂事了,你父亲不是希望你成为军人吗?你这样做,你父亲肯定会难过的。我教给你一个方法,向你父亲撒谎说,就是为了成为军人才想到美国去的。这样,你父亲肯定会赞成的。你到了美国,干什么都没关系了。’但是,后来仍没有成功。”
赵一荻茫然:“这又为什么?既然你去美国的计划已设想那么周全了,为什么没有走成?”
张学良叹息:“唉,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个多么机敏的人,他不但指挥军队智勇过人,就是身边有人想背叛他,他也会一眼看穿的。”
赵一荻心情有些沉重。与其说她为张学良当年赴美学医的计划落空而悲哀,不如说为这么英武杰出的将才有个胡匪父亲而暗感不平。半晌,她与他走到那薄薄的网球纱网前来,她说:“那么,你从此就屈服了吗?”
第一卷 春第一章 哀乐童年(4)
张学良望着远方涛声喧响的大海,似乎在回首那早已逝去了的往事。忽然,他激动地回转身来,面对着凝视他的赵一荻,动情地说:“世间一切事情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四小姐,我的命该如此啊!我为什么会有今天呢?就因为我父亲他希望我能在政治或军事方面成为他的继承人。当时,我作梦也没想到去当军人,现在说起来是个笑话,我希望学医,成为救人的医生;结果却成了一个杀人的军人!”
张学良激昂的语音在空旷的网球场上激起嗡嗡的回响。赵一荻正是从他发自肺腑的悲愤之言中,真正体察到了他心中的痛苦。
第一卷 春第一章 哀乐童年(5)
北戴河的夏季是温馨的。
每当傍晚时分,大海涨潮了,几丈高的巨浪从远方向海岸涌来。一排排浊浪以排山之势,不断向着岸边的礁石猛地冲来。当浪击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海浪被黑色的礁石
劈成了无数飞溅的雪白浪花,漫天飞舞。那时,伫立在海滩上的赵一荻,会面对浩淼的大海从心底发出一声:“太美了,浪花!”
在大海的潮涨潮落中,赵一荻亲身感受到这个盛夏,是她人生中过得最愉快的夏天。她感到心神怡然的,决非仅仅因为北戴河有可以让人消夏的大海、以及海上翩翩飞舞的白色海鸥,还有那建在丛丛绿荫里的一幢幢小洋楼。她对北戴河感到深情依依的是,在这里结识了让她心动的人东北军少帅张学良!
她此次随父母家人到北戴河来前,对张学良还曾产生过一丝戒意,甚至对张学良希望接近她心生反感。可是,当少女一旦近距离和这位来自东北的青年将军接触几次以后,她发觉自己已从心里深深地爱上了他!像赵一荻这样出身于南粤贵族之家的千金小姐,由于她的家庭,也由于她的品貌,在她身边当然会追逐着一批津门官宦的弟子。然而,赵一荻的心就像她那清纯的外貌一样,对那些凭祖上荫庇打发日子的豪门弟子历来敬而远之。对张学良是个例外,当然,她看重他的决不是家族与权势,她是通过和张学良的几次接触、真正地了解了他的人品。
自从赵一荻和张学良打网球以后,与他又有了几次海边的幽会。其中大多是张学良派秘书朱光沐与赵四取得了联糸。然后她们一起到大海里游泳,有时张学良还会在他
的别墅里设下便宴,请赵四小姐光临。当然,有时张学良会亲自驾驶汽车,带着赵一荻前往距海边别墅不远的山海关老龙口旅游。她和他去了天下第一关城楼,又去了长城的发源地老龙口。当赵四和张学良并肩站在长城起点的雄伟城堞上时,她面对着古朴的长城碟楼和老龙口下一望无垠的滔滔大海,心中所有的烦恼都会全然忘却。
今天晚上,赵一荻又一次来到北戴河海滨。她在落日的余晖中发现,大海宛若一片镶嵌在灰褐色天幕下的深蓝色宝石。赵一荻远远望见,大海是那么恬静,海滩在暮色将临时阒无人迹。只有张学良的几位贴身侍卫,沿着被暮色笼罩的海岸警戒着。赵一荻随秘书朱光沐来到那片静悄悄的海域,她发现还像以往几次那样,张学良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倒剪着双手静静伫立在海边上。她远远注视着他的背影,越发感到那是个伟岸的背影。片刻,张学良回转身来,将热切的目光投向赵一荻,两人谁都不说话,在多日的接触中,她们彼此已经有了深深的默契。见面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客套和拘谨。彼此可以用眼睛交流各自的感情。
“绮霞,我知道你对我的一些看法,都来自一些人对我父亲的偏见。其实,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父亲了。”当赵一荻与张学良并肩而行,沿着不时飞溅起浪花的海岸漫步,向水天相接的前方走来时,张学良终于说出了赵一荻多日想问的话。那是他在与赵一荻的几次接触中发现的问题。他发现只要他一提及乃父,赵一荻定以缄默相待。张学良知道这风华正茂的纯情少女,纯正的心里是容不得半点污秽的。张学良在习习晚风中,与赵一荻边走边说:“我知道由于接连发生了两次奉直战争,特别是东北军进关后给华北百姓造成了一些苦难,所以,民间对我父亲的骂名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我却非常尊重我的父亲。同时,我认为他是个有非凡才能的人,我也认为父亲待人是忠厚的。”
赵一荻吃惊地望着走在身边的张学良。她没想到他会对一个普通女孩的心里活动看得那么透,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直言其父的长处。想起童年时对张作霖这个奉系军阀的印象,还有老父赵庆华那些近乎于咒骂的指责,赵一荻一时难以接受张学良对其父的褒奖。
“绮霞,我看出你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我当然能够理解,因为在此之前你两只耳朵里,已经灌满了民间对一个奉系军阀的恚恨。”张学良真诚地说:“但是我仍然认为父亲不像百姓骂的那么奸险和诡诈。我说他厚道,可以举个例子。有个人想暗杀我父亲,那个人很混。后来被抓住了。我父亲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他回答说:‘听说你和张勋一起,企图复辟。’我父亲就笑了笑说:‘你弄错了,弄错了。牺牲了生命岂不是太可惜了吗?’那个行刺的人不信,我父亲又说:‘如果我真要和张勋一起复辟,你再回来把我杀掉也没关系。’然后就把刺客给放了。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因此,我非常尊重我父亲。我认为他是个具有非凡才能的人。”
海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响。天色越来越昏黑了,远方可见座落在山岗和林莽中的一幢幢小别墅,大都亮起了簇簇灯火。赵一荻默然无语,她感到张学良说的话难以接受,这与从小就在她心灵深处留下的固有印象恰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但是,她不想正面反驳他,虽然她从理念上难以接受,可她从感情上多么希望张学良说一些他父亲的善良和质朴。因为这样一来,对她彻底改变对张学良,特别是对张家的印象颇有益处。
“绮霞,我可以明确对你说,我和我父亲有着特别的关系。我出生的时候,我父亲头一次打了个胜杖。可以说他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来的。我父亲特别喜欢我,对于我父亲来说,我是个贵子!”张学良见赵一荻沉默不语,忽然转了个话题,说:“你也许对我父亲有恶感,但我不强求于你因为结识了我,而改变对他的看法。我相信你将来如果真有机会见到我父亲,你也许会感到他并不是个可恶的坏人!”
第一卷 春第一章 哀乐童年(6)
赵一荻哑然失笑,但她仍不肯在张学良面前说违心话,更不能恭维她从心里厌恶的东北军阀。她说:“汉卿将军,我们不能谈一点其它的话题吗?比如有人说你在东三省讲堂读炮兵科的时候,就是有名的花花公子?此事可是当真吗?”
“是的,”张学良在大海边忽然驻足,在越渐昏黑的暮霭中他深情地望着她,说:“我小的时候很顽皮。简单地说,没上讲武堂的时候我读的是私塾。我的老师曾对我父亲说:你
这个儿子要不得了!你就知道我顽皮到什么程度?当时,大家都叫我花花公子,这是真的。可是,我这个花花公子决不是你想像的那么花心。我从不嫖娼,我的花花公子,是因为顽皮才出了名的。”
“哦,”一荻恍悟,她目光中似乎仍有些迷惘。
张学良牵着她的手,将她引向海边一块大礁石上坐定。从这里可以远望暮色中的滔滔大海,几乎所有海浪都在灰黑中停止了喧嚣,那蔚蓝色的大海忽然变成了一块硕大的黑色地毯,在闪着繁星的巨大天幕下起起伏伏。
涛声依旧。张学良独自站在大礁石下,仰望坐在礁石上的赵一荻说:“我在讲武堂念书,当年不是我怎么聪明。我不能说这句话。讲武堂那时大多数都是些出身行武的军人,我当时才19岁,是个学生。我进讲武堂,头一月就考了个第一。第二个月又考了个第一。第三个月也是个第一。期考又考了个第一。学校里就好像刮了台风一样,同学们说教师好像和我勾结上了,因为父亲的关系嘛。某一天,学校教育长忽然到我的那个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