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奇闻异事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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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鲍此时心中是七分惊喜、三分诧异,原来吴先生点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躲在一旁的周肃,连忙问道:“敢问吴先生,这个女人昨晚来时是什么打扮?”吴先生道:“那女人穿了一身旗袍,头戴了黑纱。当时是由这男人扶着进来的,说是她走路时不慎扭伤了脚,让我帮着看看。”郑鲍连拍大腿,暗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方才我在电报公司时,那黄妙玲不正是伤了脚么!”忽然生出一个疑问,道:“吴先生既然说那女人头戴了黑纱,你又是如何见到她的面容的?”吴先生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这女人伤到了脚。我只好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附身下去为她揉按,抬头时便正巧从黑纱下看到了她的模样。”郑鲍自然懂得吴先生的意思,但为求稳健,却故意装傻道:“吴老先生没有骗我吧?从黑纱下面又怎么看得到她的长相?”吴先生笑道:“郑探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那黑纱又没贴在脸上,只是挡在了面前而已,之间留着很大的空隙,自下向上看,又如何会瞧不见?”
郑鲍听这吴先生不仅道出了黄妙玲曾扭伤过脚,又对她的衣着打扮说的分毫不差,也将如何见到黄妙玲的面容解释得合情合理,顿时更无怀疑,心道:“任我千料万料,都料不到这黄妙玲就是黑纱女人!周黄两人串通一气,先前的鬼怪之说当然就不攻自破,剩下的也就只有‘情人暗里怂恿,毒夫狠心杀妻’这一条路了。嘿!真想不到周肃这人还真有些本事,他以区区穷白之身,居然钓到了那高高在上的美娇娘,原来这懒蛤蟆也是能吃到天鹅肉的。眼下的事情就极为简单了,周肃肯定是要抓的,而那黄妙玲也少不得要请来聊一聊!这对亡命鸳鸯自作聪明,但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脚下的路恐怕是走到尽头了。”不过心中却另有一个疑问:“难道那黄妙玲与陈久生也有什么深仇大恨么?若不然,她却为何在超度李金凤的同时,也要将陈老弟一同拖下水呢?”不待吴先生为他按摩完,便付了诊费,告辞出来,匆匆忙忙的回到巡捕房,召集手下安排一切。
三个小时后,周肃惴惴不安的坐在巡捕房的审问室内,不时的伸头来回张望。突然,审问室的房门被打开,郑鲍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坐在了周肃的对面。
周肃见到郑鲍,硬是挤出些笑容,道:“郑探长许久不见,竟是越发的精神了!不知今日找我来有什么事?可还是为了我的老婆李金凤被杀一案么?我所知道的都已与郑探长讲过了,这几日也未想到些什么,大概要让郑探长失望了。”郑鲍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周先生真是做的一场好戏呀!”周肃一怔,道:“郑探长这是哪里话来,我几时做过什么戏了?”郑鲍道:“我来问你,你昨晚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周肃装模作样的想了一想,说道:“昨晚?昨晚我只一个人在家看书,大约八、九点便睡下了,可什么都没做过。”郑鲍道:“是么?你什么都没做?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你在天堂饭店里用的那顿西餐,味道还算不错的吧?”
第八十回
周肃一听“天堂饭店”这四个字,不禁浑身一抖,但仍自作镇定地说道:“天堂饭店?郑探长说的可是霞飞路上的那一间么?郑探长莫要说笑话了,那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一顿饭就是我半个月的工钱,象我这种穷光蛋哪里敢去?”郑鲍“嘿嘿”一笑,道:“你自己当然是不敢去的,可若是有人帮你付了饭钱,那情况便不一样了。”周肃面色一紧,假意笑道:“这个……我这种苦命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富人朋友?若是有,我还不早就飞黄腾达了,何必窝在电报公司里当个小维修员?”郑鲍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你没有富人朋友?!我看你非但有一个富人朋友,而且你与她的关系还不一般呐!周肃,你休要在这里装傻充愣,你与黄妙玲的种种污秽勾当我早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你还不老实交代么?”
周肃依旧嘴硬道:“黄妙玲小姐那是我公司洋人大班的秘书,我平日想见她一次都难,又哪里会与她有什么污秽勾当?郑探长你胡说我是不要紧,但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如何好这样讲她的?”郑鲍道:“你倒是挺护着那黄妙玲的,而且除了呵护备至以外,还对她言听计从,甚至于连谋杀发妻的事情都做的出来,是不是?”周肃听了这话,倒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连忙辩解道:“郑探长,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我……我几时杀了李金凤了?”郑鲍冷冷地说道:“周肃,我看你这人也真不聪明。我们既然都已查到天堂饭店去了,难道对你的事情还只是毫无依据的凭空猜测么?你若不说,那就由我来说。不过到了那时,恐怕你想说都没有机会了。”
周肃一惊,晓得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道:“唉……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讲了。昨晚,我……我确实是与黄小姐在一起。但我们也就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席间聊的也只是公司的事情,吃完饭就各自回家,并没有什么别的。至于郑探长说的什么我杀了李金凤云云,那可真是子虚乌有的事呀!”郑鲍脸有怒色,道:“周肃!你可不要滑头的太过分了!你与黄妙玲只是吃一顿饭的关系么?那凯撒克宾馆的‘王晟’你又怎样解释?!”突然丢出一本厚厚的簿子,重重地摔在周肃面前,喝道:“这是凯撒克宾馆的住客登记簿,有个叫‘王晟’的人仅上个月就一共去用了五次房间。请问这‘王晟’是谁?你可要凯撒克宾馆的班员来帮你回忆回忆么?”
周肃顿时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住客登记簿,说不出一句话来。郑鲍乘胜追击道:“周肃,难道你还不肯将实情说出来么?!你与黄妙玲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又做过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周肃只瘫在椅子上,满头都是汗水,半响才回过神来,晓得今日已是瞒不过去了,无力的说道:“我讲……我讲……我什么都讲了。”长叹一口气,开始说道:“我确实背着李金凤与那黄妙玲在暗中有些……有些暧昧之事。平日上班时,她在洋人亨特那里风风光光的做大班秘书,而我只是窝在一堆机器中当小维修员,同她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所以公司内的同事都不曾看出来,我与她的关系并不一般。但只要到了下班又或是休息日时,我就可以打着加班的幌子偷偷与她约会。有时是吃一顿饭,有时则是整日在外面厮混。而李金凤那里只消回来时招呼一声,她也就信了我在公司内活多的做不完,从来没有怀疑过我。”
“起初,我与黄妙玲在外的开销都是由我一肩承担。可就凭我那点工钱,也只能去些小地方,吃喝都很是粗糙。黄妙玲对此一直心有不满,还因而与我吵过几次。我也没有办法,没钱便是没钱,我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本以为大约再不用多久,她就会与我一刀两断了。可想不到忽然有一天,她拉着我直往霞飞路跑。我当时着实吓了一跳,那霞飞路哪里不是用钱的地方,莫说我付不出钱来,就是能付得起,家里的开支也差不多全要赔了进去,这可不就要被李金凤拆穿西洋镜了么?但黄妙玲却说由她付账,我只要开开心心的吃喝玩乐就好了。”
郑鲍插口问道:“你们第一次去的就是天堂饭店么?”周肃摇头道:“那倒不是,我们试过许多家饭店,最后觉得还是天堂饭店的口味最好,所以也常去那里了。黄妙玲又说我衣着寒酸,去那些高级地方丢人的很,还特意为我买了一套洋装洋裤。我见她大把大把的钞票拿出去,既觉得心痛,又有些怀疑,她哪里会有这么多钱的?虽说做大班秘书工资高出我几倍,但终究也不至于能富到如此地步。几次问她时,她或是笑着不说,或是随口敷衍过去。渐渐的我也只顾花销,不去管她那许多了。”
第八十一回
郑鲍点头道:“那你且说一说,从昨晚到今天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周肃道:“自从李金凤死后,你们巡捕房的人就插手进来,我们生怕偷情之事被你们撞破,只好耐了性子,暂时不碰面。但昨晚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于是便又约在了天堂饭店。黄妙玲早早的就去了,我随后才赶到。我们一同吃了饭,依旧是她付的帐,随后就……就经过饭店旁的小径,去了凯撒克宾馆……”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跳了过去,继续说道:“我们出来后,她不慎扭伤了脚,痛得路都走不了了,无奈只得找了一位师傅诊治了一下,随后便各自回家。今天我起来后老老实实的家看报纸,中午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没多久就来了两位警官,把我带到了这里。”
郑鲍问道:“为何那黄妙玲与你出去都要戴了黑纱?”周肃道:“因为……因为毕竟偷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总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而且她与那美国人亨特关系也不一般,原本我们常去那种便宜地方倒还不要紧。但是现在出入的都是高级场所,那里又多洋人,难保不会碰见亨特的熟人,更甚至于直接被亨特撞上。这才不得不掩饰一下,也好避人耳目。”
郑鲍心道:“这周肃清楚的晓得黄妙玲与洋人亨特有染,竟然还肯与她在一起。而那黄妙玲一边傍着亨特,一边又抓着周肃这个有妇之夫不放。唉……无耻之人果然多做无耻之事!”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晓得偷情不光彩!”周肃尴尬的说道:“这个……唉!情到深处,难免不能自拔的!”郑鲍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对黄妙玲用情是深是浅我不管,可你却何以因此对李金凤这般绝情?!你快将如何与黄妙玲密谋,杀害李金凤的事情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周肃吓了一大跳,连忙摇头道:“冤枉!冤枉!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承认与黄妙玲偷情不错,但我却从来没有起过杀害李金凤的歹心啊!我与李金凤究竟也是多年的夫妻,还生有一个女儿,纵然对她已没有感情,也不至于要杀了她啊!”郑鲍道:“你在这里大喊冤枉,我却从天堂饭店的调酒师傅童双泉那里听说,有一次你与黄妙玲吃饭时,正在商议如何要将李金凤除去。”
周肃听了,只急得抓耳挠腮,赶紧辩解道:“郑探长你别听那什么调酒师傅胡说,我们哪里谈过什么要除去李金凤的事情了?那一天吃饭时,黄妙玲突然讲想与我结婚,要堂堂正正的做一世夫妻。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么?我家中有老婆孩子,而她又与美国人亨特厮混在一起。其实嘛……要我与李金凤离婚倒是不难的。但那亨特财大势大,哪里是我们惹得起的?若是让他晓得自己非但戴了绿帽子,最后还被女人给踢了,必然极为光火。谁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上午一个电话打给杜月笙,下午我就横尸街头了。但黄妙玲却在那里极力劝说,讲什么自己已经存了一笔钱,日后不愁吃喝。又讲什么亨特已经另有新欢。我被她吵的烦了,只好先假意答应了下来。至于做与不做,那就留待以后慢慢再说了。”
郑鲍听罢,不禁暗暗摇头,心道:“这周肃已卑鄙无耻到了极点,讲起抛妻弃女的事情竟能如此轻松,本想他至少还会对黄妙玲好一些,却不料也是这般连哄带骗。刚才一番说辞编的倒是像模像样,但却掩盖不了他凶狠无情的本性。也只有这种自私歹毒的人,才做的出手刃发妻的事情。”口中却淡淡地道:“照你这样一说,李金凤的死与你是没有关系的了?”
周肃连忙说道:“那是自然,我怎么会去杀她?实话说出来也不怕郑探长笑话,在我晓得李金凤死后,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其实暗中已经不晓得流了几回眼泪了。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与她好歹也是几年的恩爱,何况……”郑鲍怒喝道:“周肃,你就不要在这里虚情假意的了!若是你对李金凤还有一丝的情感,又怎么会对她的死如此冷漠,而且至今都不曾去看过你的小女儿一次呢?!”
周肃被拆穿了谎话,也是一阵惊恐,道:“我……我不去看女儿是因为……是因为李金凤一死,我就成了孤家寡人,而黄妙玲那里好像也与亨特闹得就要不欢而散。如此一来,我与黄妙玲的好事便已有了希望。这时若在拖出个小女儿,可就有些麻烦了,而且黄妙玲对那小丫头也不太喜欢。我想眼下既然有巡捕房帮忙照顾我的女儿,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郑探长你可不要误会,我本来是打算等我与黄妙玲结婚后,再将女儿接到我父母那里让他们养着的,可没说不要她啊。”
郑鲍现在只觉得周肃那副小人嘴脸恶心至极,只听他继续说道:“至于李金凤的死么……我不是已经与郑探长你说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