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流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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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两人挤在窄榻上,仰面挂脚。赵懿徽把尹士初的一只手,拽到面前,撩起这素色长袖,张嘴就是一口,却不是真咬,只是叼住了,轻轻磨牙。
尹士初由着他耍闹,只顾自己想事。没一会儿,赵懿徽玩得无趣,就坐起身,一边揉搓白狐,一边说:“罗家那丫头象是看中你了。那眼睛盯得~恨不得留在你身上了。”
“嗯~”尹士初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还看着舱室的顶板,在琢磨事儿。
“跟你说话呢!”赵懿徽推了尹士初一把。
“大意了~”尹士初说着,叹了口气。
赵懿徽一愣,脑筋一转,正色起来,靠到尹士初耳朵边,小声问:“怎么了?”
“这回行事匆忙,考虑不周啊~”尹士初自管自说。
“难道说,不该上这船!”赵懿徽也很机灵。
“希望罗晓杲别卖了咱们。”尹士初瘪了一下嘴,转过身,跟赵懿徽面对面。
前些时日还没怎么样,可是,在今日的酒席间,尹士初随意问起罗攸训时,见罗晓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来。尹士初越想越不对,暗道:此船要做生意,却为何行程拖沓,别是罗家小子起了异心……这大海茫茫的,若是半路被截,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偷一条小船开溜吗?且不说风浪危险,就是吃、住,也要受苦。可叹那天,她跟赵懿徽急着出海,没有深虑,爽爽快快的就上了船。现在想来,大半是因为骨子里贪图安逸和方便。
吃过晚饭,尹士初主动搭上罗家那个女婢,让这丫头领着,在船上,边聊边逛。除了探到些细节,还发现小笼里传信的鸽子少了,只剩两只了。这么一来,尹士初就更加不安了。
“你发现什么了?”赵懿徽抱着白狐,轻声问。
“船上报信的鸽子少了,小丫头说开船那天还有六只。她还讲,罗晓杲改了行程。”尹士初说着,伸手挠挠狐狸毛。
“……也许是为了其他的事,才放了信鸽、改了行程。”赵懿徽将尹士初伸的手,一把抓住,安慰道。他知道,到这个地步,急也没用了。
尹士初没有缩回手,暗想着:有什么事,要用掉四只鸽子呢?可她也不想让赵懿徽担心,既然已经晚了,着急也没用,于是她叹道:“但愿吧~”
“别皱着眉啦~讲讲你跟那小丫头,都说了些什么体己话了~”赵懿徽又开始没正经了。……
深夜,一条快船从后面急驶而来。追近后,悄悄靠向了大船。
“父亲~”罗晓杲伸出双手,将罗攸训从轻舟里,拉了上了自己的三桅商船。
罗攸训上了船,先拍拍儿子的肩,然后父子俩一同进了船尾的工舱。
“人呢?”罗悠训问。
“在船头的小舱里。父亲~那些人……来了~”罗晓杲说着,垂下眼帘,出卖别人,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他心中有愧。
罗攸训左右看了看,说:“庄大人他们,都在后头的‘岽瑞’号上。”
“什么!派出了第一旗舰!!”罗晓杲不由一惊,睁大了眼。
罗攸训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当爹的也知道,尹家那人和普舜王是难逃擒网。可他也没办法,尹家的人要恨就恨吧~毕竟他自己还要顾着一大家子人呢。罗氏财大气粗,树大招风,朝廷正变着法子找借口,削夺他们的资产,剪除他们的羽翼。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加上个知情不报、匿藏皇族的罪名,那可如何是好。
“咻!……嘭!”一道亮光窜向空中,在无边的黑夜里,炸出一朵金色的烟花。
“他们还在船上!”见了信号,秦风坐着对庄东其说。星星夜夜,秦风从京城赶来,又行船数日,他虽是高手,也吃不消了,累得就想躺倒在甲板上。
庄东其面无表情,下令:“让兵士们都动起来,全速前进。”
人头攒动,大帆撑足了风力,‘岽瑞’号划波踏浪,如同离弦飞箭。
……
“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赵懿徽问。
“在发信号。”尹士初说。信号弹这东西,她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本来没有这玩意儿,是当初,她助圣祖打江山时,折腾了大半年才弄出来的。如今这东西虽被许多人人,大大的改良了,可那声音,尹士初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就在船尾放的信号。
“罗家的小子,果然不厚道!”赵懿徽说着,眯起了眼。
“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别说这个了,想想如何套词吧。”尹士初玩着白狐,说道。
“嘿嘿~这倒是!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没死呢!”赵懿徽在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唉~”尹士初也很头痛,要是能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身上就没有痕迹可寻了,那时,她就好解释了。真不行,还有女人这个身份可以挡一挡呢。头痛就头痛在身上那箭伤虽然好了,也平复了许多,可印子还在!细细一看,就能瞧出九个粉粉的印迹来。平常的人就算是伤好了,疤会一直留着,而尹士初的不同,在于不治而愈,过个几年还能完好如初。可这时间还是要花的,就象她死了要再活过来,也是有过程的。关键的地方会先恢复,细节的地方要慢慢的长好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反正你也不见老!要不,你装成自己的弟弟。”赵懿徽眨了眨眼睛,调皮地说。
“箭伤还在。”尹士初有些无奈,她在想,要不跳海得了,吃些苦,总能上岸的。可是,细想之下,万一遇着鲨鱼之类的东西,怎么办!被吃掉消化了,她就没得复活了。
“伤还在吗~让我看看!”赵懿徽说着,要来扒尹士初的小袍。
“滚!”尹士初给了他一脚。
“看看嘛~九箭穿身都不死,你真是妖怪!”赵懿徽说着,手上又拉又扯。
“别闹了,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尹士初推开他,把身上的毯子紧了紧。
“怎么办,凉拌呗。我怕什么,大不了,一个死。”赵懿徽竟然无所谓,双手跟鼹鼠挖洞一样,刨着尹士初的毯子。
“……”瞧他这个样子,尹士初却觉得一阵刺骨抽痛。她猛得闭了一下眼,等睁开时,寒眸凛冽,她就是这么冷冷地看着赵懿徽,脑子里疯狂地想着:我该怎么办,要不要救他……要怎么救这个家伙。她挣扎来挣扎去,一时间,心全乱了。
“又怎的啦!笑一笑嘛~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别这么看着我~心疼我就直说嘛~”赵懿徽用玩闹打趣,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尹士初立即平静下来,还亲了一下赵懿徽的额头。
赵懿徽身子一顿,闭了眼睛,把脑袋靠在尹士初肩上。
尹士初伸出手……
烛火熄了,两人互相依偎。
白雾重重,晨曦难透,‘岽瑞’号象一条鬼船,钻出迷雾,靠向了罗家的商船。
第43章
庄东其和秦风带着众多官兵,上了罗家商船,他们走到舱门口时,就见赵懿徽歪在榻上,左手提着蜜果往嘴里放,右手抚着一只毛色如雪的小狐。而舱里的另一个人,背对着他们,静静地站在小窗前。
那背影太熟悉了,熟悉地让这两人心惊。心想着,既然罗晓杲说,和赵懿徽在一起的是尹家人,那么身形酷似也是正常的。应该不会~不会是他的,他已经死了。
庄、秦二人愣了片刻后,就双双走进来,而后面的一排兵士等他们一进舱,立即执刀肃立,守住了门。秦风先是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懒洋洋的赵懿徽,冷哼一声,然后就将目光停在窗边这人的身上。庄东其径自走上前,在离窗口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不由客气问道:“尊驾是。”
那人缓缓转过身,因背着光,一时看不清那张脸。
“嗯~”那人只是应了一声。
闻得此音,庄东其和秦风同时一颤。暗暗激动,太象了,太象了,这声音跟士初兄~真是太象。两人急步靠近,要细瞧这人的脸。
终于看清了这张面孔,“啊!”两人异口同声。
真是见鬼!尹士初复活了!!
赵懿徽在皇陵中见着尹士初,虽然也吃惊,却没庄东其和秦风现在这么惊异,因为这两人是亲眼见着尹士初咽气的。赵懿徽会相信尹士初没死透,灵药助其复原,可庄、秦二人却绝不会相信的。要是有这种可能,御医李仲顺不会不知道。
看清了尹士初的脸,两人后退一步。可大惊之后,他们的脑子里却只有两个字:异容!
庄东其强压下心绪,挤出一个笑容,“恕庄某失礼,请教尊驾跟尹大人是……”
“尹大人?”尹士初说着,走到榻前,摸摸白狐。
“你不认识!!”秦风皱起了眉头,暗道,这人也许是赵懿徽的余党,乔装改扮的,那个罗家信物很可能是从尸身上搜走的。可恶,居然敢亵渎士初先生。
“赵懿徽,你把尹大人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秦风又道。
“快说!”一直都很沉稳的庄东其,此时却面如重枣,怒气冲天,他抓着赵懿徽的头发,逼问。因为庄东其跟秦风是一个想法,他不能容忍赵懿徽亵渎尹士初。
“啪!”尹士初一下子拍掉了庄东其的手,沉声说:“世上已经没有尹士初了,也没有什么尸体。我们尹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
庄东其一怔,而秦风却冷笑道:“怎么证明你是尹家的人!!”
“哼~我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尹士初不屑。心想:你就一睁眼瞎。
“证明不了,就别怪我不客气!”秦风却怒了,你冒充士初兄,你敢冒充他,可恨,真可恨。秦风伸手抓着尹士初,查看这张脸上有没有破绽。尹士初一挣却没有挣开,赵懿徽扑上来阻止,连白狐也跳起来抓秦风。
“?”秦风抱着尹士初的脸,根本找不到异容的痕迹。傻了。
“好了!秦兄~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庄东其神色不明地看了尹士初一眼,然后叫上秦风,出去了。
庄东其走出舱室,跟自己的属下耳语了几句,那人便去拿来枷链,进屋将赵懿徽锁缚上了。他们对尹士初倒是客气,没有绑。
午时,尹士初要求他们准备一包吃的,还有几壶水。
看守去请示,庄东其还真的同意了。东西由罗家的丫头准备好,送了过来。
夜色沉沉,罗家商船和‘岽瑞’号向着泉州城方向,回驶航行。
俞敉乘着另一条云兆大舰,还带二十三艘快船,十八条多桅大船,星夜赶来。他可把赵懿忻控制海疆的主要家当,都给带上了。
主舱内。
秦风翻看着尹士初的行李,这是罗家交上来的,里面有金叶子、银锭、夜明珠……
庄东其蹲着身子,把那十几坛酒都打开了。他闻了闻,尝了口,说道:“这酒是新酿的!!”
秦风听了,不由一愣,走过去,也尝了尝,说:“好酒~难道他真是尹家的人!”
“现下还不好说!”庄东其说着,回到桌前,开始端详起桌上,那把怪模样的东西。
“细想来,原本赵懿徽的手下,没有这般气质的人物。”秦风又道。
“这个暗器,你我都见过。是士初平时防身的,入陵时,可没有陪葬~”庄东其紧锁眉头。
秦风忙凑过来一看,“暴雨飞针!”
“还有这些书~若是假扮,未免太细致~”
……
“你想什么呢~”赵懿徽开口问尹士初。
“不许说话!”看守的兵士厉声喝止赵懿徽。
闻言,尹士初抿了抿唇,捏紧拳,转过身,从窗口走到榻边,对一身枷锁的赵懿徽说,“等我!”
赵懿徽看着尹士初眸子里闪烁出坚定的光亮。于是,他点了点头。
“去告诉庄东其,就说我尹方宇要见他。”尹士初对门外的人说。
……
“大人,他要见你。”兵士对庄东其说。
“谁!”秦风插嘴。
“他说他叫尹方宇。”兵士看了一眼庄东其,答道。
“尹方宇?!”秦风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
“圣祖~”庄东其提醒道。尹家第一个出名的,就是尹方宇。
“真是笑话!都一百多年了!”秦风根本不信。
“带他来见我!”庄东其想了想,然后说对属下说。
没一会儿。
“大人,他来了。”兵士报。
“请!”庄东其说。
尹士初看着一桌子散乱的东西,笑了笑,指着那支火铳,然后说道:“别的玩意儿,你们想必都见过了。这个是新弄的,还有些瑕疵。”说罢就伸出了手。
庄东其看着尹士初那双笑眸,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把东西递了过去。
“这东西很厉害,一个不小心,就会炸。”尹士初用袖子擦拭着火铳。
听了这话,庄东其马上就后悔了,心道:还没弄清那是什么东西,就贸然给出去,真是太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