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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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的独脚虾开始思念那几只鸟,倘若大金小金在的话,她连那只独脚都不用蹦,就可以飞来飞去,上悬崖过峭壁又有什么难得倒她的?
思着念着,耳边忽地就传来清越的鸣啼,多么熟悉的叫唤声,仿如天籁……
仰头看去,蔚蓝的天空,白皑皑美丽的雪山,两只金光耀眼的庞然大雕呼啸着掠过长空。
独脚虾飞快地蹦了起来……
谷口,有美丽的蓝尾雀扑棱棱朝她飞来。
谷口,有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
64。血脉永相连(三)【VIP】
一个月前。
魏国边城将军府里爆发了一场争执。
侍卫侍从均被赶出了院落外,谁也听不见屋内那一对皇家父子究竟为何争吵,只恍惚可见院落上空乌云密布,仿佛顷刻间便要电闪雷鸣。
闪电划破乌云,叱诧劈落檐角,惊得院外侍卫们心脏起落。
大雨倾盆落下,春寒料峭,雨水落得又急又重,打在屋檐地表噼里啪啦地响,那声音也震的人心头颤颤巍巍。
又一抹闪电劈裂树冠,雷声震耳欲聋,只见小皇子煞白着一张脸由屋内冲入雨中。
大伙儿见识过顽劣的小皇子惹皇上生气的时候,总能嬉皮笑脸就赖过去了。却从未见过他这样,如同被雷劈中似的,面如死灰,神情呆滞,仿若失了魂魄。
雨水顷刻间将他由头到脚浸透,一身冷寒渗满全身,看见的人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有侍卫赶紧上前撑伞,他眸光闪过狠戾,一把将人推到地上,抬脚往雷雨中行去。
“站住!你去哪里!”皇帝站在檐下,夜色一般乌黑深沉的眼眸中竟满含忧虑。
拓跋蕤麟在雨中站住,咬紧牙,声音从齿缝一字一句蹦出来。
“去找,妹妹。”
打发了一个又一个跟随前来的侍卫,萧萧风雨,茫然若失地游荡。
小金不明所以,伸展开巨大的羽翼,为其遮住暴雨,连素来呱噪的蓝尾雀也噤了声。
“如今四处战火连绵,为何不立即将彩儿送回京,还将人给弄丢了呢?我是怎么做哥哥的?”
“什么哥哥,我才不是她哥哥,那臭丫头胆敢忽悠我,我干嘛要理会她的死活!”
“你休得胡说!彩儿,她是你的妹妹。”
“父皇,你要认她当义女并不代表我就愿意当她哥哥!”
“麟儿,彩儿是你亲生妹妹——”
这句话如同窗外的雷鸣一般直击入心,攥得心脏抽痛,呼吸瞬间也停了半拍,仿佛一切静止了。一道霹雳闪电划过,唤醒了他的意识。
“父皇,你说的话我没听懂。”
“麟儿,你也将满十八周岁,是时候将真相原委告知与你……”
……
尤记得皇子麟满十二周岁那年,众臣上议,敦促魏帝早日立定太子,以定朝纲安稳。而后,右相韩非亦与魏帝密谈于御书房,亦谏言魏帝立太子,免除朝野一方蠢蠢欲动的势力。
那时,魏帝压下了众臣的奏折,独对韩非言道,立太子还不是时候,皇子麟年少,尚未具备成为一国之太子的能耐。
皇子麟无意中听见此话,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即便是他年少,那会儿已是平城三公子之首,论文韬武略,无不精于同龄人,乃是旁人眼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年,当然这也有拍马奉承的夸大之词。
然就是他天资聪颖过人,这间中付出的辛劳却是没有人看得到的。
原来,在父皇眼中,这仍是不够,他仍是不够格成为父皇眼中的太子。
皇子麟自然明白魏帝当年作为魏国太子时,是如何卓越超群,十八岁便统领数十万大军,将边疆弭乱整治得服服帖帖。
然而,如今尽管他是魏帝宠爱的皇子,可却未达到承继江山社稷的那个高度。
小皇子对这个评价是服气的,自此以后,益发努力。
要的,就是父皇的认可。
天地翻覆,原来真相竟与十八年来的认知距离如此遥远。
一切的缘由,竟然如此,只因不是他的亲生子。
魏帝说:“孩子,无论如何,你必须要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待得一家团聚,是去是留,父皇尊重你的选择。”
“亲生父母,亲生妹妹,尊重我的选择?当年你们为这一切作出决定的时候,是否就问过我的意愿?你们任意操控我们的人生,可否会想到我拒绝接受你们所谓的真相!我不会可笑地回平城等候他们前来认亲,既然舍弃了,就弃了吧!”
“麟儿,他们怎么可能会舍弃你?这是有缘由的。”
“任何理由都跟我没关系!”
拒绝任何解释的小皇子冲入雨中,魏帝忧心不已,派亲卫暗中跟随。
数日后,小皇子在草原上失去了踪迹。
也不知道在漠北西域晃荡了多久,大金竟然找来了,领着他一路西行,来到了赛里木卓尔圣湖湖边。
大金又引他进入了吉祁连圣山的山脚下巨石阵中。石阵暗含五行变化,小皇子曾研习当年容玥离开皇宫后留下的那本奇门遁甲之书,于是破解了机关,进入湖底隧道,寻到了山谷的谷口。
阿彩跳着脚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哥哥!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人还没碰着,肩头就被他用力一推,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谁是你哥哥,别乱认亲!”
阿彩愣住了,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宝珞与降涟听见声响,从屋里出来,见得阿彩坐在地上,宝珞急忙上前查看她尚未痊愈的脚踝。
“麟儿……”
拓跋蕤麟猛然见到降涟与宝珞,面上血色蓦地抽了个干净,一转身便往谷外走去。
降涟上前拖拽住他,“麟儿,你这是做甚么,她是你妹妹……”
“降涟师傅,为何你跟父皇一样,都非要我认她做妹妹,她是个粗鲁愚蠢没有大脑的白痴笨蛋,只会痴缠别人、爱惹麻烦的混混小厮,她凭什么做我妹妹!我不需要!”
听见这话,阿彩丫头本就委屈得不行,不停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徒然簌簌跌落,顾不上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单足跳着就跑开了去。
“彩儿——”宝珞想去追她,可还是粘住了脚,回身定定望住拓跋蕤麟,“孩子……”张嘴却无从解释。
拓跋蕤麟嗤笑了声,“你们不用再费心解释了,我都知道了,既然当年你们决定抛弃了我,就同我再无任何关系,我只是误入此处罢了,打扰了,我现在便离开……”
看见宝珞与降涟忡怔当场,拓跋蕤麟唇边泛起一抹冷笑,拔腿便要走。
“孩子,不要走……”
降涟上前一把固住拓跋蕤麟,厉声说道:“麟儿,你既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原委真相,怎可如此与你母亲说话!”
拓跋蕤麟抿紧了唇,眸色暗沉无底。
宝珞禁不住泪眼滂沱,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不住地说,“孩子,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拓跋蕤麟却用力摔开宝珞的手。
“来!你跟我来!”降涟用力拽着拓跋蕤麟便往石屋里走。将他推到玉石屋中,“你好好看清楚,他是你的爹爹,你怎么会以为父母能轻易抛弃自己的孩子?你爹爹明知命不久矣,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去平城与你相聚,你仔细想想那三个月的日日夜夜,他们是用什么样的心来爱你的?”
“麟儿,你从不缺少关爱,无论是魏国君还是你的亲生爹娘,均是一心系于你的身上。即使是这十八年来隐瞒了你的身世,亦是不得已之举。相较彩儿,她自小便凄苦无依,颠沛流离,你为何就不能好好爱惜这唯一的妹妹,体谅期盼了你十八年的父母呢?”
拓跋蕤麟仍是死死咬着嘴唇,眼睫却悄悄垂了下来,手指头却不由自己地摸向玉石床榻边沿那只温润如玉的手。
“你为何会如此?你们,究竟有什么苦衷?不要再瞒着你了。”
“这件事,还是由我来说吧。”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屋外的阳光,大步走了进来。
“父皇,你跟踪我!”
“麟儿,父皇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十八年前,上天曾接连出现异象。
大白昼里天色忽地暗了下来,乌云蔽日,云层腾绞翻滚,电闪雷鸣划破天际。天空中出现了一番奇景,云际光芒大盛,漫天乌云被光芒破开,一轮紫月悬挂在云端,盛放碧紫光芒,光芒幻化成碧色龙形,骤然冲下云层,青光拢住西南山谷中的一间小屋。
青光消失后,天际呈现漫天七彩云霞,七色霞光夺目绚丽,山林中万千鸟雀齐鸣——
而就在这一刻,诞生了一对挟带龙鳞凤翎而降生的婴孩。
男婴手臂上有龙鳞胎印,乃碧龙之命数。
女婴背肩上呈凤翎胎印,乃七彩火凤命数。
传说中,碧龙降世九天风云变幻,天现异象,遮天蔽日紫月腾龙;雏凤降世则天呈七彩祥云,梧桐开花,百雀齐鸣。
有上古书籍记载,碧龙现世,主毁灭,毁世间万物,重归混沌初开之时;而雏凤主瑞祥,凤凰涅槃重生,得之者得天下。
龙鳞凤翎则是“毁灭”与“重生”。
人们惊惧于碧龙毁世之说,各国列强亦不容这婴孩生存于世,亦有唯恐天下不乱者争夺之以祸害苍生。且未成年之碧龙命带七煞,克尽亲人,无一得以幸免。反之,雏凤瑞祥能得天下之,这传言令得雏凤宝宝成为他人疲命抢夺的目标。
那时候,这对孩子的义父,北魏国君拓跋嗣幼年曾师从华山衢真人门下,其师叔珪一道长毕生修天道,曾在札记中留下一段关于此碧龙毁世的说法,言道龙鳞之子倘若为帝王后裔,可减其戾,却增其煞。
即是说,麒王本乃帝王之命,则孩儿为帝王脉裔,毁世一说有待商榷。然而据上世记载,龙鳞婴孩乃七煞克亲之命,唯有长于盛强帝都皇族内,契于帝王膝下,方能压制其戾煞,保其安然。
然孩子的母亲舍不得与其分离,拒不信此一 。
生下这样一对奇异命数孩子的宋麒王夫妇,用药草隐去了孪生兄妹身上的龙鳞凤翎胎印,带他们在九川大地上四处为家,躲避各路人马的追杀争夺。
一年后,终还是被西域漠北狼族发现了行迹。
漠北狼族用天狗吞日之机,天狼星盘大盛之时,驱策万千狼群包抄了荒漠上奔驰的马车。
孩子的父母对敌之际,顽皮的小男孩却将妹妹踹下了马车,跌落狼群中,瞬间便没了踪迹。黄沙上仅余小小染血的衣裳。
孩子的母亲承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体虚难愈。
孩子的父亲无奈,为保妻儿平安,只得嘱托至友将龙鳞孩儿送往魏国,交由其义父,魏国国君抚养,待孩子十八岁成人之后,再与其相认。
夫妇俩携手踏上了找寻女儿之路。
于是便有了因爱女惨死,血洗悲风寨,孤坟相伴,弥留寻子的一连串往事。
绿草如茵,野花遍地,湖水莹莹。
湖边有少女呆坐在草地上,蜷着身子,将下颌埋在膝间,面上泪水未干,星钻般漂亮的眼瞳中氤氲雾霭,愣愣望住湖面出神。
清俊高挑的少年踌躇走来,挨着她坐下。
半晌不语……
许久,他伸出手,摸摸她包裹得巨大的脚踝,轻声说道:“还会痛吗?”
少女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轻抚她的脚踝,“别气了,以后我不欺负你就是了。”
她拧转身来,望着他,眼睛一眨,泪珠就滚落了几颗下来,“你保证么?以后再也不欺负我?”
她扬着脸,春日和暖的阳光照在脸上,雪色肌肤纤细粉嫩,红沁沁面颊上凝着两串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又什么时候真的欺负过我?”
他着魔似的伸手拭去泪痕,手指头却停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摩挲,“你为什么是我妹妹……”嗓音低沉,仿佛自言自语。
少女很认真地略一侧头,说道:“因为我们是一个娘生的。”
他的声音仿如在游离,“是么?”
少女又郑重点头,“嗯,若不是你先我一步出来,说不准我就是你姊姊了。”
少年眉头一蹙,凤眼微睐,一个爆栗就敲到了她脑门。
“你!你上一刻刚说不会再欺负我的,你食言!”少女捂着脑门,下一瞬却被少年拥入了怀中,“这不叫欺负你,我又怎么舍得欺负你呢……做哥哥的总见不得自己有个笨妹妹吧。”
少女在他怀中愣了愣,忽地脸上就绽开了笑容,如暖阳一般灿烂。
“哥哥——你,你愿意认我这个妹妹了?真的吗?哥哥!哥哥……”
“不要叫了。”他揉着她的后脑勺,“你以后得听我的话,在我身边,不许再乱跑了。”
丫头用力在他胸前揉着自己的眼睛,哽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