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紫夺朱by淮上(女王受he)-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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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见了李朝英与冬青,方才知道昨晚李朝英已经命令手下拿了信物启程了,不由颇为焦急地道:「你们怎麽能让他人去呢?」
李朝英道:「大人,谁去也比你去好,不说你绝对不可能在府里消失个几日,但却没引起太子的注意,再说了,你现身,彪骑营的人还不一眼就认出来了。」
冬青也拉著洛川寻的衣袖道:「哥,算了。」
李朝英又道:「我们只给司马送个口信,就算被发现,也可以死不认帐。」
冬青大喜,道:「对,这就叫口说无凭。」
洛川寻看著这两个一手带起来的下属,叹了口气,道:「谢谢你们。」
元林此时正在逗鸟,鸟笼里有一只黑色的八哥,毛色漆黑油亮,头上顶著一个凤冠,在笼子的一尺三寸的地方踱来踱去,倒也颇有气势。
身旁的太监阿吉给元林端著鸟食盘,元林修长的食指从朱红色的盘子里掂了一点鸟食放进笼中小巧的食盒里,笑道:「这种鸟混名叫凤头八哥,官名叫秦吉,可是跟你同名。」
阿吉笑道:「那奴才可吉利得很,太子殿下可宠著这只鸟呢。」
元林一笑,道:「你倒是会很会谄媚。」
那只八哥立刻应声道:「小人,小人。」
逗得元林开怀大笑,身後传来一阵衣袂声,只听阿吉道:「太子妃娘娘来了。」
元林也不回头,只道:「秦儿,你过来看看我新得这只小鸟如何。」
苏秦儿面如满月,鼻挺唇红,肌肤甚雪,原本也是佳人,但因昨夜整晚未眠,尽管眼角处刻意用粉遮住了,那淡淡的青黑仍然让她看上去很有几分憔悴。
「秦儿没有心思看鸟。」
「哦。」元林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仍然逗弄著八哥,道:「何事让秦儿心烦。」
苏秦儿嘴唇抖了抖,终於道:「秦儿那里就快被府上的这群妹妹们眼泪淹没了,心情从何好起?」
元林笑道:「秦儿原来是上我这避难了,那更要玩一会儿鸟。」
苏秦儿见元林故作不知,忍不住道:「殿下是不是最近几年太顺了,已经完全忘了往事,难道你不知道洛川寻他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元林重重拨下鸟门的声音打断了,不禁打了个寒颤,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阿吉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暗暗叫苦。
阿吉很清楚,这些主子的秘密是完全不能入耳的,尤其是皇室里的这些能随时要人命的秘密,可此时告退又显得他彷佛意识到了什麽,因此只好这麽僵直地站在那里。
「阿吉!」元林突然道。
「奴才在!」阿吉慌忙应声。
「去取一盘棋子过来,我要与太子妃下盘棋。」
阿吉如释重负,连忙恭身而退,一溜烟地跑了。
元林才转过身来,看著惶惑的苏秦儿,道:「秦儿,我们近十多年的夫妻,什麽时候开始这麽没有默契了的。」
苏秦儿眼中不湿,道:「是殿下先打破这种平衡的。」
元林冷冷地道:「就为了我连著二日留宿洛川寻,你便要不管不顾地大发脾气?」元林说话从来不快,但是每个字能像冰锥子一般扎进你的心里,道:「就你这点城府,将来还能母仪天下,教导世子?」
他这话说得极重,苏秦儿身体一软,刚想跪下去,却被元林一把扶住,道:「你我虽是君臣,但也是夫妻,今日只是夫妻间的谈话,你不需要跪。」
苏秦儿前头心里一凉,後面又一暖,一把抱住元林,靠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抽泣几下,道:「殿下,臣妾是为你担心,不是为了别的。」
元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我知道的,但是你要明白,往事不要再提,已经掩盖的东西再翻上来是会带著尘嚣的。」
苏秦儿软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哭了起来,元林在她耳边笑道:「行了,别哭得跟花猫似的,我今天晚上去看你跟世子好吗?」
苏秦儿听到这话,搂著元林倒是哭得更凶了。
乱紫夺朱 43
苏秦儿从抄手廊出来,虽然眼睛红肿,但是气度又回来了,她走了没多远,就有一个侍女跑了过来,小声地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苏秦儿的眸子利光一闪,立即回了她的寝宫,刚踏进院门,便见侍卫垂手立於一旁。
她手一挥,侍女连忙将院门关上,苏秦儿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端过描金瓷碗,用碗盖轻轻刮著漂浮在上面的茉莉花,这是她临走的时候泡的,现在水温刚刚好,道:「姜景,你确定看见朝英又派人出门了?」
「是的,奴才绝不会看错。朝英派人昨晚上连夜出门,像是很急。」
苏秦儿缓缓地道:「内侍府最近很忙啊,进进出出的,你觉得朝英派人出门又是为了哪桩事?」
「娘娘,最重要事情只有东海军械走私案。两王谋逆,被太子一网成擒,皇上命太子将他们的罪行都查彻清楚,说绝不能遗漏了寸毫,才不枉父子一场。」
苏秦儿冷笑了一下,道:「这是敲山震虎呢。」她说毕又觉得自己不该出此言论,於是便淡淡地道:「这一下子,各地的番王大约都能太平些了吧。」
她抿了口茶,又皱眉道:「只是这事不是已经交给彪骑营的秦疾风处理了吗,朝英派人又为哪桩,这洛总管还真是管得宽呢。」
姜景看了一眼苏秦儿,似又欲言而止。
「有话你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是,洛总管之前还下手夺了军械案里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宋天,交由心腹李朝英密审,外人都不知道他们审了些什麽。」
苏秦儿提著茶碗的手顿住了,悠悠地道:「这可不太像洛总管的为人啊。」
「正是,洛大人一向性子温和,争功抢赏的事情,搁别人身上还能解释得通,可是搁他身上就有点……」他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苏秦儿,没有再往下说。
苏秦儿见他也没什麽说的了,便摆了摆手道:「行了,都不是什麽要紧的事,我也只是想多看著点,免得洛总管事多,忙不过来,给太子殿下添麻烦。春菊,你下去取五十两纹赏给姜景。」
侍卫立即道:「不敢,是奴才的份内事。」
苏秦儿笑道:「我这人最是赏罚分明,事办得好,我自然赏,办差了,我也是要罚的。」
姜景一连声称是,将五十两银子揣怀中退去了。
春菊看著他的背影道:「娘娘,朝英鬼鬼祟祟办事,洛川寻必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娘娘不如趁机逮住他的错处。」
苏秦儿喝了口茶,道:「春菊,你跟了我麽多年。你可见我正面与洛川寻交锋过?」
「娘娘。」
苏秦儿的红唇微微一弯,道:「倒不是他有多聪明,本宫怕了他,只是我们谁也玩不过他背後的那个人。」
「您,您是说太子?」
苏秦儿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藉著这点委屈撒撒娇也就算了,再多就要自讨没趣了。」
春菊点了点头,道:「那娘娘就算了。」
苏秦儿扫了一眼自己的长长的精美的指套,用细长的声音道:「我不会就这麽算了的。」
她正说著,有侍女进来禀报,道:「内务府的蒋嬷嬷求见。」
春菊附在她耳旁,道:「太后的人。」
苏秦儿道:「传。」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富态的老妇人满面堆笑地走了进来,进来立即给苏秦儿叩了个头,道:「蒋德容给娘娘叩头,娘娘千岁万福。」
「什麽事情你要见娘娘。」春菊发问道。
「娘娘,德容原本是宫里内务府的典侍,因为对太子的衣食住行较为熟悉,太后便让我来府上侍候太子。」
苏秦儿哦地做了一副吃惊的样子,道:「竟是个有品级的嬷嬷,来人啊,赐座。」
蒋德容倒也不客气,叩头谢赏就坐到了苏秦儿的下侧道:「老妇人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就说给娘娘知道。」
「请说。」
「我记得二十四年,李均因勾结谋逆而被下狱,次年秋问斩,其女李容容因为已经嫁於太子,虽免於株连,但因她四处为其父鸣冤,颇失礼仪,太子令其封门自禁。」
苏秦儿皱了一下眉头,道:「确有那麽一桩事,这不都过去几年了吗?」
「娘娘,但是我近日得知这李容容住的小院内奴仆成群,供奉丰盛,这哪里像是一个被封门受罚的人,竟是比太子妃您还逍遥。」
苏秦儿奇道:「她应该只剩下一个贴身侍女才对,何来奴仆成群之说?」
「娘娘,他们都是倚剑馆的人!」
「哦……」苏秦儿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洛总管院子里的人。」
「娘娘,这罚不上罚,若是传了出去,还当当年谋逆这件事情与太子有甚关连。」
「大胆!」春菊大声喝道。
苏秦儿摆了摆手,制止了颇有一些惊怒的春菊道:「嬷嬷长得富态,言词也便捷,想必是个德容言工的表率,瞧不上李容容这种不懂妇德,反给夫家累祸的女子,也情有可原。」
她把富态那两个字说得特别的重,以至於在她这句轻描淡写的句子显得颇为刺耳,蒋德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想起太子妃那份不动声色的阴狠,不由有一些後悔刚才有一些失言。
「这样吧!你去内务府传令,就说太子说了,洛总管辛苦,倚剑馆那里少不了人,让他们全数哪来的回哪去。」
蒋德容一犹豫,道:「可太子妃,这明明……」
苏秦儿笑道:「我呀,在这事上不便出面,我生性懒散,府里大小的事情都交给洛总管打理,若是突然为了一个封门的侧妃冒了出来,外头该传言我假公济私,铲除异已了。你呀,放心去办吧,回头有人问起来,我自会为你解释。」
蒋德容立即应声道:「是,是。」
春菊看著那老妇高大的背影穿过帘子,方才问苏秦儿,道:「娘娘,您怎麽就这麽轻易上了她的当。那李容容当年分明是太后硬塞给太子的,李均也是太子铲除的,他十有八九是太后的人马。若不是如此,当年李容容为何口口声声说她父亲是受了人的蒙蔽。」
苏秦儿轻笑了一声,道:「太后想拿我当枪使,我岂会不知。这老货办完了事,若是风平浪静,那就算我卖太后一个人情,若是她闯出个什麽祸来,假传太子旨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
「娘娘!」春菊瞪大了眼睛,道:「您刚才,刚才……」
「本宫刚才说什麽了?」
春菊恍然大悟,万福了一下,笑道:「娘娘您什麽也没说。」
苏秦儿又端起了茶碗,慢条斯理地道:「这侯门第一要诀就是要会忍,只要你比别人能忍,自然就会有人跳出来让你当枪使。」
乱紫夺朱 44
李朝英将食盒清点好,才笑道:「大人,倚剑馆那边的兄弟只怕是要馋得如狼似虎了。」
洛川寻正在皱眉看手上的花粉胭脂,李朝英又笑道:「好在大人你有这麽一批吃閒饭的家伙,要不然李容容姑娘可就要受罪了。」
洛川寻放下手中的东西,道:「朝英!」
「嗯?」
「以後要叫李妃娘娘。」他见李朝英低头不吭声,便转过头去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
两人一路避开人群,专走偏僻的小路,路越走越窄,才算在一处上锁的院落前驻足。
只见院门外苍竹已然枯萎发黄,野草从竹竿中斜斜地窜了出来,背阴处的冷风一吹,即使是初秋,也令人不由心中一颤。
李朝英拿出铜钥匙,将那把锁打开,与洛川寻进入後,又迅速将门关上。
两人一边往里走,李朝英一边大声道:「都快出来,好菜好酒来啦。」
他这麽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影,洛川寻漆黑的眉微微一皱,道:「不对啊,怎麽这麽静。」
他刚说了一句,就见里面慌慌张张跑出来一名侍女,道:「洛大人。」
「小桃,其他人呢?」李朝英问。
「都……都让内务府的人遣回去了,说是太子说,洛大人辛苦,怎麽能让侍候他的人,来侍候、侍候……」
洛川寻没听她说完,就连忙立即起身往里走去,只见一名女子正对著一面破铜镜梳头。
李朝英也匆匆跟著侍女跑了进来,一看屋子里家徒四壁的样子,道:「东、东西呢?」
「都让拿走了,雕花椅换成了破木桌,锦被变成了旧棉被,连娘娘的镜子也抢走了,就丢下这面破摬子。」
李朝英跳了起来,道:「实在太过分了!」
洛川寻沉著脸,道:「朝英。」
李朝英也意识到自己过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