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谋天下-第5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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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怎么一点儿也不甜了,皮肉还那么的糙。”李令月含糊不清的说着,而后才把带着皮的荔枝吐了出来。
“你今日老实一些吧,别给陛下跟皇后惹事儿,孔志约愿意说就让他说去吧,等殿下回来了,自然是会收拾他的。”白纯在旁边捅了捅李令月的腰眼,含笑警告着说道。
李令月最怕的便是别人摸她痒痒肉,所以白纯每次逗弄李令月,李令月最为遭殃的便是腰眼,经常会被白纯用纤纤玉指挠来挠去。
上官婉儿同样侧头,隔着白纯看向扭着上身躲避被人挠痒的李令月,也同样低声说道:“许彦伯非要跟弘文馆的苏敬联合改制,还请许彦伯把好多崇文馆的学士调往弘文馆,孔志约掌国子监,如今带着颜昭甫之子而来,显然是想要有一番作为,你先别急,先看看他们几人会如何处理吧。”
“许彦伯的脖子都快断了吧,你看那家伙的脑袋低的,每次只要有事儿求他,他就那副德行,但这一次李楚媛没法儿帮他出面,看他怎么办!”李令月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许彦伯,自从《坊间天下》发行以来,她跟许彦伯就成了死对头,谁见谁的感觉,就像是对方欠了自己好几百两金子似的。
但许彦伯一直都是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策略应对她,这让李令月每次面对许彦伯时,总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而且加上旁边的李楚媛为其说项,这让李令月更是拿许彦伯没办法。
而现在,在四个大小美女的注视下,许彦伯再一次开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式,任由你孔志约如何说着他的不是,他就是一副低头也不知是认错还是沉默的德行。
李楚媛按着胖子李旦的胳膊,甚至已经用尖细的指甲,开始掐李旦的手臂上的肉了,但也无法阻止李旦突然站了起来,直指孔志约。
“臣以为,五姓七望前往安西等地的旁支,应召回我大唐,而不是前往蛮夷之地教化蛮夷,我大唐如今尚未开化之地不多也不少,认字读书之人以长安居首,而其他地方则是少之又少,乡野山间多有不识字不懂礼法之百姓,如今望族前往安西等蛮夷之地,却荒废我大唐腹地之学问礼法,而且……我大唐之学问,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示与他人呢?所以臣认为此举乃是本末倒置,陛下应该及时纠正才是。”说完后,孔志约仰头便喝完自己手里的酒。
“一派胡言,简直是胡说八道!蛮夷之地难道就不是我大唐之疆域,异域番邦之百姓,难道就不是我大唐之百姓!五姓七望旁支庶出,前往异域番邦受学百姓于礼法、学识,扬我大唐文化,有何不可?难道真要如你一样,把你孔氏学问看的死死的?只传给你看的上的人不成?”李旦比太平公主还要大三岁,如今的小胖子已经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壮实胖子,站起身来手指孔志约一番反驳,也颇显其王爷的威风。
李楚媛无语的看着旁边的李旦,她是想要拽住这个家伙,可这个家伙如今比两个她还要重,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拽得住?
“旦儿不得胡言。”纪王李慎飞快的看了一眼李治跟武媚明显有些抽抽的脸,急忙制止道。
这长安城内好不容易少了那一个“瘟神”,这要是再冒出来一个瘟神,这是要前赴后继的一个接一个出瘟神不成。
但李慎的话语像是点燃了导 火 索一样,一下子把李旦的话语给点着了,非但没有让李旦闭嘴,反而是打开了机关枪一样。
“皇兄的崇文馆你向来不满意,如今眼看着弘文馆开始改制,要效仿崇文馆的受学之道,你便开始感觉自己势单力薄,开始拉拢其他人,想要继续固守你们的学说不与外人道,你这样的居心到底是何居心?难道孔府的学问,就只能是你们一家的学问不成。”李旦竟然从案几后面走了出来,指着孔志约的鼻子质问道。
坐在正中央的李治跟武媚则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李旦对一个臣子发飚,而且这个臣子还曾经是他的先生,这是怎么了?今天喝火油了吗?这么大的火气!
孔志约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动怒的陛下跟皇后,而后面对李旦笑了下说道:“殷王您这番话怕是有失公允吧?太子殿下自入东宫以来,崇文馆便没有对任何异域番邦的求学学子开放过,甚至倭国遣唐使,因为与我大唐之间的战争,继而被全部终止,殷王您说臣把孔府学说看管极严,此话是不是对臣有些不公平?臣注重尊师重教,不受于恶人、心思不正、心怀鬼胎者,但臣对倭国、高句丽、新罗、百济向来唯心向善,从不曾阻止、拒绝他们来国子监求学,倒是殿下一直不肯再次开放此举,这……难道也是臣的错?”
听到孔志约的反问,包括李治跟武媚,都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了,毕竟孔志约说的没错,一开始拒绝外国学子求学的,便是李弘,而非是孔志约。
何况孔志约就算是拒绝,也不过是拒绝唐人或者是庶人,却从来没有说是拒绝过外国学子,无论是东面的还是西面的。
如今李旦替兄出头,但被孔志约反将一军,如果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说辞,李旦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岂不是丢失殆尽?
太平公主李令月向来是最为维护李旦之人,元日时在慈恩寺的一切举动,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此时刚想要站起来替李旦解围,就被裴婉莹拽住了。
只听见裴婉莹轻拉着李令月的手,低声说道:“放心吧,相信你八皇兄,这些时日在崇文馆没少学学问,孔志约怕是要难堪了。”
814 被惯坏了的文化传承者
八皇兄让孔志约难堪?
李令月睁大了无辜、诧异的双眼看着从容不迫、越来越有太子妃贵气的裴婉莹,眨巴着眼睛求解释。
裴婉莹却是不动声色拉她坐下来,并未向其解释缘由,只是轻轻说了一句:“看戏吧。”
李哲看着李旦被孔志约反问,同样是面容凝重,如同李令月一样,刚要作势起身,便被一旁一直低着头,跟睡着了似的许彦伯一把拉住。
“英王稍安勿躁,殷王应付的过来,且再看看。”许彦伯依然是低着头,不过那眼神里闪烁着的,就像是当年他爷爷许敬宗的眼神一样,充满了深沉的城府。
“看来皇兄说的真对,说你蠢都是抬举你了!”李旦并没有因为孔志约的反问而显得慌乱,更没有像小时候那般面红耳赤,反而是长身而立,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
“殷王请自重!”孔志约声音一沉,虽然他是皇家臣子,但向来读书人在大唐享有着极高的声望,而且自先帝以来,孔、颜两家都是被先帝极为看重、依仗。
哪怕是如今陛下,明知自己与太子殿下想法完全背离,依然是果断的选择了留任自己在国子监。
现在却被殷王当着面骂蠢都是抬举自己的话,这让孔志约如何受得了?
孔颜两家向来就像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一般,所以颜惟贞看到孔志约被殷王无辜骂了一句,立刻向李治跟武媚行礼后,走到孔志约跟前面对李旦问道:“既然殷王以为孔大人愚钝,臣颜惟贞还请殷王为臣解惑,我大唐的国子监祭酒,以教化万民为己任,以礼传天下为己责,倒是如何愚钝了?”
李旦并不被两人的质问感到不快,相反则是自信从容的笑了笑,看了一眼他那未发怒的龙妈跟龙爹后,淡淡的说道:“无论是倭国、还是新罗、百济,向来都是乱臣贼子,有奶便是娘的主儿,无论是我大唐朝还是前隋时期,还是再往前,哪一个不是吃足了我华夏民族的好处?但却又总是在我华夏民族危弱之际,对我华夏行落井下石之实?倭国前些年派遣遣唐使,后脚就开始派战船前往百济攻打我大唐水师,我想问你颜惟贞,你这是养狼呢?还是养虎呢?”
“我知道,你希望你们孔颜两家的学问典籍,感动他们,让他们对我华夏民族感恩戴德,但纵观历史前车之鉴,无论是倭国还是新罗、百济,都是喂不熟的狗,给了好处就奉你为上国,甚至给了好处在奉你为上国的同时,还要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行猥琐之事儿,您觉得我大唐不该吸取前车之鉴,而是要继续重蹈覆辙吗?我还想问你,你孔志约希望我父皇继续允许倭国等国的遣唐使来我大唐求学,却不教授我大唐其他子民,你到底是我大唐的臣子,还是倭国的臣子?你享受着我大唐子民的爱戴,皇室朝廷给你们的厚禄,然后为倭国等培养人才,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吃里扒外?”李旦围着孔志约跟颜惟贞,一边踱步一边侃侃而谈。
“我……孔府向来不在乎学子是哪国人,只在乎他的品行是否端正,是否符合我孔府育人、受礼学说,而不会因为他是哪国人……。”
“那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前往安西等蛮夷之地呢?倭国人是人,还不是我大唐人,都当的起你孔府学说,我大唐的亲子民,却当不起你孔府学说,我就纳闷了,你的名望、家世是倭国给你的吗?”李旦看着孔志约欲辩白,则是打断再次质问道。
“我的名望、家世都是承蒙先帝与陛下不弃,给予臣等一切尊贵……。”
“我大唐给了你一切名望,你却要让倭国学会学说来攻击我大唐,说你吃里扒外有错吗?”李哲趁许彦伯不备,突然间也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颜惟贞说道。
“英王敢保证安西蛮夷学会我华夏之先贤典籍,替他们识文造字后,他们便不会在与我大唐为难,不会再反出我大唐?”颜惟贞同样也是向前一步,看着站起身的李哲质问道。
“想要他们不再反出我大唐,就势必要让他们与我们同文同种,用你们的先贤典籍为他们注入我华夏民族的灵魂与图腾,而不是一味的放弃他们视他们为蛮夷之地!当年孔子还知道周游列国,看世界各国的不同,虽然只不过是在春秋列国之间游说,但好歹他知道去看一看不同文化的国家,而后总结出有利于我们华夏民族的文化,而你们呢?只不过是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戴上儒家大贤的帽子,在长安城里作威作福,无论是你颜惟贞,还是你孔志约,你可曾去过安西,你可曾了解过那里的民风,到底是彪悍、还是质朴,还是真如你所言那般,蛮夷之地混不讲理?自从皇兄重整安西到现在已经近十余年,你可有一次想过离开长安,前往安西蛮夷之地、土蕃蛮夷之地视察一番?你只不过是凭借着你的印象在这里把安西化为蛮夷之地,你只不过道听途说的,把安西的大唐黎民百姓,是做不懂礼数、不识礼法的蛮族,但你可知道,他们在皇兄这些年的发展中,已经不再是你想象的那般?”
“英王此话差矣,难道英王在安西还曾深入了解……。”
“不错,我不单率兵与大食、吐火罗、突起施作战,同样我还要查看安西都护府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是不是已经脱离了我印象之中的恶劣形象,而事实就是,安西的富庶、安西百姓的礼数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如此之差!”李哲当然有这样的发言权,他在安西东征西讨近一年的时间,那里的民风到底是彪悍还是质朴,是野蛮还是文明,他最起码比这两个货要清楚的更多。
历史上不论是大唐还是其他朝,特别是这些以中华民族主流文化自居的文学大儒,他们基本上很少有人愿意踏出中原之地,前往其他地方查探民情,而他们即便是要做的拱卫皇权,也不过是在朝廷的威压之下,为了保住他们家族的骄傲与名望,不得已而为之。
大唐此时最为出名的外使有谁?王玄策毁誉参半,朝堂之上提起他的名字依然是忌讳,毕竟他的出使西域等国,虽然曾经做出了多数惊为天人的举动,一人灭一国甚至都被李弘挂在了嘴边,引以为傲。
但话说回来,除了王玄策外,还有谁曾经出使过其他国家?玄奘算是一个,可也不过是为佛义而去,从来不曾把华夏民族的文化带出去。
而上一世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华夏民族的伟大与包容力,在大唐显得尤为的明显,可我们在包容其他外来文化的同时,可曾向其他地方真正输出过我们的文化?
即便是上一世,我们在历史的遗迹中,能够看到的便是最为著名的丝绸之路,而丝绸之路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作用,显然不是把中华民族的文化输送出去,而是依托着士农工商里最底层的商,把我们的华夏民族的商品贩卖出去,从而达到了上一世历史遗迹中的影响力,为此我们还欢呼雀跃,骄傲不已。
可曾想过,中原以外的土地,为何对我们的中华民族归属感、包容性并不是很接纳?
其中原因,不外乎罢黜百家、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