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吃才会赢-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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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便问:“你笑什么?”宝钗道:“我笑的是众姐妹都有了行业,还只是这样愁穷。”众人道:“我们那里有什么行业?”宝钗道:“我瞧见笑林广记上载一首诗,说是:‘弄瓦前年庆五朝,今年弄瓦又承招。弄来弄去无非瓦,令正原来是瓦窑!’如今各位都开了一座窑,怕不是行业?”李纨道:“稀罕你生了一个拳大的男孩子,就来骂人!”湘云道:“他的行业更贵重呢,竟是个古董玉器客。”李纹笑道:“你可不做了个细花金银匠吗?”李绮也笑道:“到底要让甄家窑行里热闹,一弄就弄成了三个!”甄氏道:“姨妈,你叫婶娘取笑了,怎么拿我来点景玩儿,何苦来呢?”众人一路笑一路说,早已到了上房。王夫人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游园游得这么乐吗?”
众人坐下便把园中商量的话回明了,请太太示下。王夫人道:“这是很好的事,也不用你们各人操心。我虽然穷,这点子小费还做得起东。这供给呢,在公账里开销了。九个学生,我竟每年送九十两薄脩罢。”岫烟赌咒立誓,不要束脩。王夫人道:“你这样执意,倒不便奉屈了。”岫烟也只得应允。王夫人说:“如今已是九月将尽,竟是十月小阳开馆。初二日是上好的日子,又是奎宿,又是成日。大家带了孩子,初一取齐,初二早晨就好拜先生了。”众人各各喜欢,次日都回家去替女儿收拾铺盖箱笼。
到了十月初一,饭后果然都到齐了。上房里挤得满满的,一个个如花似玉,落雁沉鱼,比那五色的罂粟花儿还要鲜明好看呢。正在碌乱的聚谈,只听得房外一片响声。不知什么缘故,下回说明。
第七回燕语莺声创兴家塾红香绿艳齐起闺名
话说众女孩儿各各跟着母亲,在王夫人房里说话,只听得老妈们嚷道:“小钰怎么闹到这个样,怎得下来呢?”宝钗连忙出来一看,只见小钰高高站在墙头瓦上,还在那里麻雀儿似的乱跳。宝钗只喊了一声“不好了,还了得!”王夫人忙赶出来,看见便问:“这样二丈多高的墙,怎么的上去了?”老妈们回说:“他身子又轻,力气又大,先在地下跳了几跳,就跳上墙去了。”王夫人道:“叫家人们拿梯子来,抱他下来才好呢。”小钰道:“不用梯子。”只听见扑的一声,便跳下来。王夫人就问他:“怎么这样胡闹起来?”他回道:“我看见各位姐姐妹妹都是天仙一个样,集了这一大群,实在乐得很,不知不觉的雀跃起来。”宝钗恨得很,就接连打了他几个脑搭儿,拉了他回到自己房去。李纨笑着道:“小钰这叫做‘乐极生悲’了。”王夫人也就笑起来,依然同进房坐了一回。大家吃了晚饭,就在上房后轩安歇。
到了次早,各人梳洗打扮已完,王夫人带领着往大观园来。
半路碰见李纨、宝钗、岫烟、甄氏,也都带了孩子们来。李纨道:“的正厅宽敞明亮,就摆了椅桌在那里读书。里面的房间也多,现今分在四处安了床帐,作为卧房。又派个老妈在下房伺候着,太太去瞧瞧。”王夫人点点头,到了各处看了一回,回到前厅,铺下红毯。
先是王夫人拜托一番,再是史湘云、李家三姐妹、薛家两姐妹又拜托一番,甄氏也跟在后面行礼。然后叫了众姐妹,先叙一叙齿:邢岫烟的女儿名唤碧霞,四岁了,是辛丑年正月十八日生的,最长;宝琴的女儿碧箫,也是四岁,七月初七生的,为次;小钰和湘云的女儿都是三岁,年月日时皆同,只小钰先了几刻,就算第三;林姑娘第四;以下都只有二岁,李纹的女儿是癸卯正月初三生的,李绮的女儿是二月廿二生的,排了第五、第六。优昙三姐妹本晚了一辈,又都是二月十五花朝日生的,算来最小,便站在下一层毯上。一齐拜了先生,各就书案坐下。
王夫人便问岫烟道:“四书是他们念过的了,也都会解说。
如今叫他们念那一经好?”岫烟道:“易理深微,怕他们不很懂;尚书字句聱牙,且帝王的道统治法,与女孩子们不甚相关;春秋三传专讲的会盟杀伐,也不与闺阁相关;诗经化起房中,恰与他们相宜,只是郑、卫诗篇不好讲些,只好依了小序讲解罢;礼记最好,曲礼、内则诸篇尤为合宜得很。”李纨道:“依我想来,竟叫两个四岁的读易,两个三岁的读礼,三个最小的读诗。讲一经时,大家打伙儿同听何如?”王夫人道:“很好,就是这么罢。”
小钰道:“我最爱的是行兵征伐,我单读春秋罢。”碧箫道:“我也爱这个,就和你同习春秋。”优昙道:“书经既是讲帝王治法,最有大关系的了,为什么倒不读呢?我习书经。”曼殊道:“我也这么想,就跟了姐姐同习罢。”宝钗点点头,向着王夫人合岫烟道:“各从其志也使得,只是五经并讲,难为先生辛苦些。”岫烟道:“这倒不妨,只要每经少讲几页,是一个样的。”王夫人便道:“替他们上首书,写幅字应应好日,便到那边喝酒去。我们暂时失陪,别在这里妨工。”说罢,就同李纨诸人走了。岫烟送到门口,回来给各人上了生书。大家咿咿唔唔读将起来,真是娇婉清脆,好听得很。小钰侧着耳听一回,又东瞧西瞧瞧一回,又嘻嘻笑一回,像似傻了的一般。岫烟喝道:“小钰,你为什么不道:“我听出神了,活像许多黄莺儿、画眉儿、百灵儿在树上赌叫,乐得我的心花都开了,那有闲情读书哎!”岫烟就沉下脸来吆喝道:“放屁,你拜了我做先生,我就打得你。你敢在书馆里胡说乱道,我请了太太来,把你这小手掌打烂了,即刻撵出去,不要你做学生了。”小钰听见着了忙,便站起来道:“不敢了,不敢了,先生恕我初次罢。”岫烟又哼了一声,道:“读!”小钰把两个指头塞了耳朵,低着头就念起书来。碧箫把一个指头在脸上挠着羞他,碧霞抿了嘴笑他,他也不来看,只是低了头发狠的念。不一会,大家都来背了书,各人拿出仿本来写字。没多时,也都完了。岫烟批了一回字,又将上的新书都讲过了。
这边,王夫人打发老妈来请坐席,岫烟同了学生们出来,见大观楼底下设了五席。王夫人送了中间一席正面的酒,让岫烟坐。便说:“我坐不住,少陪了。你们各自散荡些。”说罢,就进去了。
李纨又叫老妈去请了香菱母女来同饮。大家便挨次的坐下:湘云、李纨、李纹、李绮、宝钗、宝琴、香菱坐了四桌正面。
其余小辈子,自甄氏以下,各人依齿镶横坐下,香菱的女儿也是四岁,端午生的,坐在碧霞的下首、碧箫的上首。酒过几巡,湘云开口道:“我这女儿还未起名,今日就求先生取个名罢。”
岫烟道:“也得大家商量,要不雅不俗才好。我这女儿叫做‘碧霞’。”李纨道:“这个不该。现在泰山娘娘封碧霞元君,天后娘娘也称碧霞元君,应该避讳才是。”香菱便接口道:“‘余霞散成绮’,何不改了‘绮霞’呢?”岫烟道:“不好,不好,犯了李婶娘的讳。”宝琴道:“我说‘彤霞’倒还文雅。”岫烟点头道:“很好。”宝钗道:“众小姐妹中,这林姑娘尤为出色,我想着诗经上这句‘颜如舜华’倒也还切贴。”湘云道:“好极!只是太夸了他些。”宝琴笑道:“可惜史姐姐寡居不再生了,不然第二个就叫‘舜英’了!”大家笑起来。李纹、李绮同说,也要替女儿起个名。岫烟道:“‘心清闻妙香’,竟是‘妙香’二字罢。”李纹道:“好。”岫烟道:“二姑娘就叫‘幽香’何如?”宝钗摇摇头道:“‘幽’字的字义不很好。”李纹道:“温香何如?”李纨道:“越发不好,声音难听。”小钰就嚷道:“不好了,我们大家要病了!”宝钗喝道:“胡说,为什么好端端的都要病呢?”小钰道:“瘟鬼都跑出来,还不病?”众人都笑起来。岫烟就哼了几句,小钰不敢响了。宝琴道:“‘含香、瑞香’都使得。”岫烟道:“‘瑞’字好,竟定了叫‘瑞香’罢。”
76 美丽生命()
替罗扇把了一阵脉;白二少爷的眉头越皱越紧:饿晕的,怎么会是饿晕的?虽然这几日饭菜上的量的确比之前少了,可每顿不是都还有剩么?
白二少爷将罗扇放平在床上,给她盖上兽皮;而后拄着拐下了床,慢慢走去罗扇日常放菜的架格旁,大致扫了一眼,又把所有能盛菜的容器检查了一遍,眉头便皱得更深了——只够十来天的伙食了,她居然一丝一毫担忧紧张的情绪都没透露,连敏锐如他竟都没能看出来!
难怪她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就不在桌上用饭了;每每都是喂他吃完饭后就背着身坐到灶旁去做出端了碗就着锅吃的样子,还煞有介事地发出碗筷碰撞声和咀嚼的声音——她那个时候就在打伏笔了;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习惯成了自然,以为她顿顿都吃得饱吃得香,孰不知她其实根本就是守着锅里的剩菜在那儿装样子!
既然存粮不多,为何她又每次做得很多从而剩下饭菜呢?——就是为了给他造成存粮还绰绰有余的印象!如此他就不必担忧,他就有信心有希望继续等待着救援,所有的绝望忧虑她一个人担下,悄悄儿地把每次剩下的饭菜混进下一顿的饭菜里,如此这般永远都让他以为每顿饭都充盈富足
是了,入冬之前她虽然天天出去摘菜贮粮,可自从得知这谷里有能治他身上伤的草药后,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寻找挖掘这些草药和捡柴禾上,也许她在那个时候就做出了判断和决定,她认为如果最后到了断粮的地步,让他一个人活下去总比被她拖累着两个人都死掉要好得多,所以她宁可少挖些菜,多挖些草药,以图令他尽恢复伤势,假若真到了她撑不下去的那一天,他起码已经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了。
是的,他是青壮年,他是男人,而她还是个孩子,是女人,相比起来他存活下去的可能性要比她高得多,所以当她掂度着粮食的余量已经顶不了多久时,她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把剩下的粮食全都留给了他。
毕竟他们两个谁都无法料准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他们,一整个冬天的粮食凭她一个女孩子是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都贮备下来的,而眼下外面的积雪已经有了半人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去外面找到可吃的食物了。
白二少爷坐回床边,看着昏迷中罗扇那张发白的小嘴,轻轻叹了一声,说她是愚忠么?绝对不是,她不傻,一点儿都不傻,她其实相当的聪明,聪明人都会装傻,她装得很像,但那对大眼睛却时不时地泄露出她的心思,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有原则,并不轻易改变,有欲望,却不是为名为利为争宠,有超出年龄的通透,不声不响地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
那她这是为的什么呢?这天底下有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的?谁能真的大公无私甘愿牺牲自己保全他人?有,只怕也是少数,他不认为一个年仅十二岁、自八岁时起就从未出过白府的小丫头在绝非愚忠的前提下会有这样的觉悟。
难道单纯的就只是因为责任感?而他也只是她的一份责任、一个担子?换作别人她也会这么做?白大少爷?表少爷?
罗扇醒过来的时候白二少爷正坐在床边看着她,直唬得连忙就要起身,却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而虚脱得浑身无力,翘了翘头就又栽回枕上,窘着脸道:“爷小婢不小心睡着了,不是故意把您给挤下床去的”
“起来吃饭。”白二少爷淡淡地道。
“啊!小婢睡误了时辰!”罗扇挣扎着起身就要跳下床去做饭。
“老实坐着。”白二少爷沉声喝住她,抬了抬下巴指向旁边桌上,“把饭吃了。”
罗扇往桌上一瞧,见两只葫芦碗合扣在那里,是为了保温的,不由迟疑地伸手揭开反扣在上面的那只碗,热气伴着菜香立时腾腾地冒出来,里面是昨天剩下的饭菜,怔了一怔,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向白二少爷:“爷这饭菜是您热的?”
“赶紧吃了。”白二少爷不再理她,起身拄了拐在房内踱起步子,这是在进行伤腿的恢复训练。
“小婢先去做饭”罗扇说着还要下床,忽地接收到白二少爷射过来的两道冷冷目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