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若的无谓穿越-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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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青若才发现，自己坐下的地方，散落着些不知道是人还是牲畜的白骨，拿起一根胫骨，就着火光看了看，头皮一阵发麻，骨头上有些被啃咬过的痕迹。赶紧把骨头丢进火堆里，不一会儿就听到噼叭声，是骨头烧裂的声音。
青若原以为自己不怕死，应该也不会怕这些，没想到，恐惧也是本能，看到那些被啃咬的痕迹时，青若遍体生凉，死不可怕，想到死前可能还要经历这些撕咬，青若一阵一阵地头皮发紧，只得用自己的方法，喃喃地背诗，假装成念经，希望以盖过自己的恐惧：“……一切终将安然无恙，时间万物终将安然无恙，当火舌最后交织成牢固的火焰，当烈火与玫瑰化为一体之时……”（艾略特）
正背诵着，突然听到自己的马在身后不安地刨地，伴着沉沉的嘶鸣，青若转身就看见十几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闪着光，青若心道，看来背诗念经都没用，终究躲不过。
知道狼怕火，青若使劲拉着马头，试图把它拉到火堆边，但马儿只想逃命，哪肯屈服，一人一马较劲半天，青若力气小，知是拉不住马了，只好转移目标，一把从马背上拉下行李，马儿背上一轻，狂奔逃命去了，留下主人青若在群狼窥伺中独伫。
青若坐在火边，又添了几根柴，火势一大，狼群后退几步，眼睛却不离青若。这也不是办法，根本撑不到天明。青若右手拿刀，左手拿毒，因为药粉昨日用在了马贼身上，现在只剩药丸，青若却不知该如何让狼群吃下。
对峙良久，有几只狼在慢慢试探地靠近，青若火把一挥，又退回去，几番下来，青若有些气喘。
终于有一只狼不顾一切向青若扑了过来，直向咽喉咬去。青若一抬左手，狼咬住了青若的胳膊，咬到了肉，幸好冬天穿得厚，咬得不深，没有咬到骨头，此狼尝到了血液的味道，再也不肯松口。
青若右拿着朴刀，照着狼头猛砍了几刀，根本没用，反而让狼嘴越咬越紧，青若疼得直冒冷汗，突然想起，狼的弱点好像是它的肚子，求生的本能让青若不顾痛，使劲抬高左手，狼因不肯松嘴，就被这样吊起，露出它的肚子，用力一刀下去，扑的一声，狼血溅得青若满身满脸。
狼群闻到了血腥气，更加躁动不安。
青若赶紧把毒药塞进死狼的肚子，两手抓住死狼的腿，使尽全身力气，把它甩进了狼群，饥饿的狼群一哄而上，青若对自己药的药效很有自信，见此情景不禁松了口气，力气用尽，已无法站立，慢慢坐下来，木木然观赏这一场狼吃狼的盛宴。
果然，吃了死狼肉的狼转眼就毙了命，其它的狼再上，再死，一会儿功夫，周围鲜血遍地，到处是咬剩的骨头与碎肉，再没有一只活狼。
青若满身的血，坐在这一群死狼与一堆白骨中间，经历了生死一瞬的青若已经无法思考，仿佛身上的伤痛，身边的那些死物根本就不存在。
天明了，起风了，火堆也灭了，青若站起身，看这宽阔无垠的苍原之中，乌云四合，风声鬼嚎，天地间便只得她一人惨然站立。
“啊～～～～～～～～”青若张开双臂，向天空厉声长啸。两行清泪滑下脸颊，在狼血的鲜红中划出两道惨白。
啸声好像用尽青若所有的心力，青若慢慢坐了下来，好像终于清醒过来，埋起头在这荒烟蔓草间号淘大哭。
得救
这一日清晨，北燕的大草原上飘起了鹅毛雪。
荒原中的青若在号淘大哭中沉沉睡去。
客栈里的谢行简，思想了一夜的谢行简，重新找回了自己，站在青若的门前轻敲，不见回应，以为她还在睡，本来二人的亲密度是可以直接推门进去，可现在，经过昨夜，谢行简不再有这样的自信，心中惴惴不安，怕青若昨夜诀别的话语即是她的坚硬的心。
谢行简下楼慢等，等以为还在房内的青若醒来。等她醒来，自己要怎么样请她原谅昨夜怯弱的自己，请她相信自己爱未变，情未移，无论她是什么，都不愿与她分离。
正想着，店老板却说青若昨夜已离去，谢行简大惊，看外面的鹅毛大雪，忙唤所有人来，说明情况，率先骑马带领大家一起去找。
中午刚过，众人回来，却只找到青若的马，重伤已死，青若的行李，还有群狼尸，和满地的血迹。虽未找到青若，大家心里均觉青若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看到伤心欲狂的谢行简，这样的猜测半句都说不出来。
众人散去，谢行简一人站在厅中，不知所措。怎么也不肯相信，昨夜一别就成永诀。恨自己，从未如此地恨过自己。心撕裂，痛难歇。
“不行，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会找到她的，老天，求你，求你让青若活着，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无论她变成什么，只要她活着。”谢行简泪流满面，浑身发抖，从未觉得这世间如此地冷，如此地空旷。“青若乖，一定要等我哦，无论如何，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青若～～”谢行简心中呐喊，重新骑上马狂奔而出。
青若醒来，是在一个普通牧民家的毡房里，旁边的是竟是欧阳洵！
欧阳洵见青若醒来，微笑道：“找到你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你死了，满脸满身的血，蜷在雪地里，呼吸几乎都感觉不到，幸好胸口还有些温，搬过来，我也不懂医理，照自己想的，给你灌了姜汤，灌了烈酒，灌了热奶，幸好你慢慢热起来了，不然我得自责死。”
“你是谁？为什么假扮欧阳洵？”青若还很虚弱，声音听起来支离破碎。
欧阳洵摸摸有些卷边的透明面具，笑笑道：“哦，看出来了呢，你昏迷两天了，我没时间打理它，唉，你也两天没吃东西了，来，”欧阳洵拿起一碗粥，“先把粥喝了，我再告诉你。”
见青若无力端碗，就一勺一勺地喂她，青若乖乖吃完，想打起精神听欧阳洵讲他的来历，却实在精神不济，眼前一黑，就再次昏睡过去。
青若再次醒来，是在马车里，欧阳洵依旧笑笑地坐在旁边。
“这是要去哪里？”青若环顾四周。
“去北燕都城冕城。”欧阳洵微笑道：“别嫌马车简陋，这可是跟牧民二十两银子买的。”
“我到底是谁？你不是说你要告诉我么？”青若皱皱眉。
“我说你喝完粥告诉你，确实在你喝完粥告诉你了，你自己睡着了，没听见，我没办法。”欧阳洵无赖地说道。
“我们以前认识么？你怎么会一个人救了我的？”青若见问不出来，就旁敲侧击。
“嗯，我们以前认识的。我在你身上放了寻踪香，自是比别人先找到你。”欧阳洵倒也不推辞，句句实答。
“你还戴着面具干嘛？我已经知道你这张是假脸了。”青若嘟哝着：“就算要戴也要换张戴呀。”
“哦，天气太冷，带个面具防风，暖和。”
青若听到这样的回答，一头黑线。翻个身不理她。
“好了，你既然醒了，你就在你的药包里找找，有什么好的伤药没有，再不换药，你的左手就要废了。”欧阳洵拍拍青若的肩，把药包递给青若，道：“幸好，你的药包够小，不然那天光是扛你几乎都要扛不动了，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有些份量。”
青若接过药包寻找，心里暗想，这到底是什么人呀，每句话都不让自己好过，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人？！
找到药，欧阳洵帮忙拆开左手的纱布，青若的左手已经肿成一个超级大面包，伤口还有些灌脓。
“牧民家只有最简单的金创药，看来不管用呀。”欧阳洵用酒把脓液洗掉，疼得青若倒吸一口冷气，直呲牙。
欧阳洵把药粉洒在伤口上，青若又是滋的一声吸冷气的声音，欧阳洵瞪青若一眼：“现在知道疼了？一个人半夜在草原闲逛的时候，倒挺自在的嘛。”
终于包扎好，青若躺好，再小心翼翼地把左手放在自己身边，欧阳洵递给她一块肉干，她慢慢地咬着，真是肉干，太干了。
“你为什么在我身上放寻迹香？”青若还是对欧阳洵的说法产生不解，难道此人也是冲自己来的？那干嘛打扮成谢行简可能喜欢的样子前来？
“我奉命来保护你，自然得知道你在哪儿。”欧阳洵边看边回答。
“保护我？”青若惊讶，“那你干嘛扮成欧阳洵的样子，让我以为你是来勾引秦悦的呢。”
“因为你要跟他在一起的，我只好跟着你们。”欧阳洵有些得意，道：“我就是要你们误会的。要不然，以秦悦对你的感情，如果他认为我是要对你不利，那我必是很难跟上你们。你看，我这么委屈装扮自己，计策不是很成功么？”
“那是谁要求你来保护我？”
“你这都猜不出来么？浪费主人的一片苦心。”欧阳洵扁嘴。
“我母亲？”青若想，与自己有关系，而且对自己很关心的人，确实不多。
“你母亲忙打仗，哪顾得到你，而且她以为你已经死了。”欧阳洵做出一付你很笨的表情。
青若想了想，他来的时候，自己与谢行简一起，当然不会是他，“难道是……？！！！”青若一脸惊讶。
“你想到了？”欧阳洵笑笑，点头道：“对，是长卿！”
冕城
青若听到长卿的名字，心中只有喟叹。这个男子从与自己相识之初，自己就是以同性之谊相交，后来虽然发现了他的性别，却就只再见过一次，一次离别宴，情谊还是停在从前。
现在想起他来，还是有淡淡的欣喜，但却不是爱情。他派了人来保护自己，也定是放心不下自己，在自己与他春风十里一别之后，明知无缘无份，他还能这样为自己着想，自己再不明白他的深情，就太假仙了。
可是他这样做了，青若只会更加为难。不能回报，单纯接受，这样的事，青若做不出来。可是，拒绝，也是很伤人的。
欧阳洵见青若听到长卿的名字后并未欢喜，反而皱起了眉头。也叹了口气道：“你不必烦心，长卿如此做本就不是要你回报什么。”
青若点头道：“我知道，他不要回报是他的事，可是我……我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
欧阳洵又道：“长卿让我带几句话给你。你听了以后，可能就不会太为难了。”
“你说。”
“长卿说，你在春风十里对他未来的评价非常准确。”
评价？是那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吧，青若想了想，长卿对未来真的如此坚决，仿若传教士一样带有圣洁气质的情操，自己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当初把你和叶泉带到帝都也确实是有计划。有计划要用你和叶泉与你母亲交换一些条件的。所以，他说，是他先背叛了你们的感情，你走了，你与他绝交，他并不怪你。”
欧阳洵叹叹气，接着说：“可是，他说，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与你相遇，他依然会如此计划，如此做，他并不后悔。”
青若听到这里，对长卿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一个人，无论男人或者女人，做人总是得有原则的，哪怕是在焚烧一切的爱情面前。这样的长卿，虽然依然无法爱他，却第一次把这人真正的放在了心里面。
欧阳洵继续解说：“但他毕竟心系于你，见你与萧疏轩在一起，很担心，所以派了我来保护你。”
青若听到这里，心中有些酸酸的，很不是滋味。这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悲情。唉，青若知是无法拒绝，还是说：“如果我说，你不用保护我了，你会听么？”
“不会。”
“那，到冕城还要多久？”
“三天，正好到冕城过新年。”欧阳洵恢复了笑眯眯。
新年么？“我们在新年成亲吧，到时我告诉你我的一切。”青若想起谢行简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好幸福的表情，唉，说要在新年成亲的，说要在草原上和她赛马，说要去九都游海，说要晒得黑黑的，生个宝宝……所有的誓言还在耳边，就已成灰。
青若眼前晃着谢行简笑盈盈的表情，假装生气的表情，象小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撒娇的表情，深情望着自己说幸福的表情……记得他所有的表情。
“哦～”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爱上谢行简了。青若懊恼地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为什么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发现自己的感情？顾波也是，谢行简也是。
不行，不行，不行……这一次不能允许自己还没告诉他就失去，虽然他当时的怯弱表现伤到了自己。
青若下定决心，自己要找到他，要对他说清楚自己爱他。青若下完决心之后才发现，自己对谢行简知之甚少，他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在哪里，自己完全不知道，他说他要在成亲那天告诉自己，没想到，根本没等到成亲……
“你来找我之前，谢……秦悦他们怎么样？”青若要确定一下。
“是秦悦叫醒我们来找你的，他的样子非常着急。”欧阳洵问道：“你俩闹什么别扭？不是都要成亲了么？”
“你救了我之后，没去通知秦悦么？”
“我当时救了你之后，遇到了好心的牧民，来不及把你送回去，就在牧民家里救你，忙着给你灌药，换药，终于等你有些稳定了，回去客栈，他们竟然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