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郁金香小姐-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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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冻得很红的手,将自己的手套从手上摘了下来,递到她面前说道:“赶紧戴上吧。”
“不用。”
“戴上,你这手可是要弹琴的,要是长出冻疮,可有你受的!”我说着又将手套往肖艾的面前递了递。
她终于从我的手中接过手套,我看了看时间,此刻离陈艺下班还有一会儿,便对她说道:“传单给我一半,我帮你发。”
“江桥,你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瞎热心!”
“我是不想你在外面冻着,好吗?……你看你穿这么少,一点劳动人民的觉悟都没有,在你眼里美才是第一位的吧?”
肖艾不语,我放下手中的菜篮,顺势从她手中拿过了一大半的传单,又感慨道:“已经长得这么美了,还这么爱美,那不成妖精了嘛!”
“你才妖精呢!”肖艾说着抬腿准备踢我一脚,我依然敏捷,一个侧身便躲过,实际上她也不是真的想踢我,只是闹着玩。
我摘掉头上的连体帽,便开始以吆喝的形式发起了传单,这种不在乎脸皮的行为,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大概只用了半个小时便散掉了手上的全部传单,而天色也彻底暗了下去,雪下的更大了。
肖艾趁空隙去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只烤红薯,然后与我坐在便利店屋檐下的长椅上吃了起来。我说,钱还没赚到,就开始花钱买红薯,实属浪费。她说,她乐意,我管不着,然后俩人又说了一些无意义的对话。这让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没有必要刻意的去找对方,偶尔遇见了,就这么简单的叙个旧,下一刻便各奔东西,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随缘就好。
路上已经有了积雪,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白色,我终于看着一张仅剩的传单向她问道:“为什么给琴行起名字叫桥乐坊啊?”
肖艾没有看我,她很不在意的回道:“音乐是人与自己灵魂沟通的桥梁,你不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嘛?”停了停,她又补充道:“叫桥乐坊,其实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哦……”
肖艾点了点头,又说道:“为了向你表示感谢,请你吃火锅吧。”
“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待会儿要回去给陈艺做饭了。”
她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你们已经同居了?”
“没有,她是回自己以前的老房子住了,给她做个饭也就是门对门的事儿。”
“哦……那我就自己去吃吧。”
“没人陪你吗?袁真呢?”
“他啊……去海南参加音乐节了……嗯,一个人吃也挺好的,想吃什么点什么,完全不用顾及另一个人的心情,对吧?”她说着笑了笑,然后又低头将遮住眼角的头发别在耳后,我这才发现她那曾经剪短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已经可以扎起辫子了!
我终于迎着一直没有停止的寒风对她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感谢我,就给我唱首歌吧,很久没有听过你唱歌了。”
“你想听什么歌?”
我想了想回道:“能代表你最近心情的一首歌。”
“好,那就给你唱一首许哲佩的《疯子》吧。”她停了停又说道:“最近我老感觉自己是一个疯子!”
我看着她,仿佛在她的话语里看到了她这一段时间的生活,而她几乎没有酝酿情绪,用最真实的心情开口唱道:“刷牙我想哭,洗脸我想哭,走路我想哭,静止我想哭,出太阳我想哭,起风我想哭,听歌我想哭,看喜剧我想哭……我控制不住自己负担太重的情绪……再压抑、再压抑,我快不行……我像疯子般不停哭,我没有出路,你也当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疯子……”
她的歌声中,我点起了烟,即便她唱了这么多想哭,但我根本不相信她会哭,最多只是在最近的生活里疯言疯语,要不然怎么会自己跑出来做什么琴行,然后又以千金小姐的身躯发着传单,我也觉得她是疯了……
仿佛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她唱完这首歌,便将我刚刚借给她的那副手套还给了我,然后背着自己的琴盒,也没有和我道别,便沿着行人在白雪上踩出的脚印,向对街的一家火锅店走去……
我忽然很想上天能多给我这么二十分钟,让我陪她去吃个火锅,可是陈艺也该回来了,我确确实实没有时间在外面逗留,我必须得回去做今天的晚饭了。
……
回到自己的住处,我将买的鸡翅做成了可乐鸡翅,然后熬了一锅粥,又去巷口买了几个馒头,可是陈艺并没有如我想象中准时回来,我只好点着烟坐在她家屋檐下的台阶上等待着,而雪就这么在我面前的青石板小路上越堆越厚!
我没有给陈艺打电话,因为我知道,她可能有临时的录制任务,等录完后她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的,而这个时候就算我给她打电话,她多半也是接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踩着积雪的声音终于从远处传来,我赶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然后向那个总是挡住视线的转角处张望着……
等看清楚来人之后,我的心情顿时低沉了下去,此刻向我这边走来的,正是我生平最不愿意见到的邱子安。
我本能似的变得警觉,随后在大脑里闪过很多种他来这里的可能,但绝对是来者不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时至今日,他仍没有放弃对陈艺的追逐。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们终于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没有尴尬,没有交情,只有在心里燃烧的敌意……
第99章:有风、有雪、有夜()
风吹着雪片在潮湿的空气中盘旋着,整个世界让人感到很冷,可是比这个世界更冷的是在我面前站着的邱子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然后问道:“你是在等陈艺吗?”
“是,今天她加班。”
邱子安笑了笑,回道:“她今天不会回来了,她人现在也不在电视台。”
我的心头有些发紧,皱眉向邱子安问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陈艺并不会很直接的告诉你,因为告诉你也是于事无补……”
我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邱子安低头点上一支烟,又说道:“陈艺的堂哥也是做传媒公司的,你应该知道吧?”
“你是说陈文?”
邱子安点头,回道:“陈文今年做亏了好几个大项目,几个投资人纷纷撤资,前一个星期又有个工人在做户外广告牌时失足摔死了。陈文现在是焦头烂额,公司就在倒闭的边缘,老婆也闹着和他离婚,所以陈艺最近一直在为了陈文的事情奔波着……呵呵,你不是陈艺的男朋友嘛!怎么,她连这些都不告诉你吗?”
我的心在颤……
邱子安耸了耸肩,又说道:“我想,她之所以不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根本帮不上忙,她是在顾及你的自尊心和脸面……可是,你不觉得一个男人需要自己的女人处处去维护那可怜的自尊心,倒反而是一种极其懦弱的表现吗?”
我的心像被火焚烧着,可是又无法反驳,如果我是一条正在冬眠的蛇,我的七寸已经被猎人狠狠的掐住,只剩在窒息中等死。
“江桥,我们男人在与女人的感情中,最大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我告诉你:是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身躯保护她们,为她们解决一切麻烦,因为在女人的天性里会有很多要比男人脆弱的地方,如果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依靠都给不了女人,那他对于这个女人而言是毫无价值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就是这个样子……哦,对了,明天我就会亲自出面帮陈文解决眼前的一切麻烦,我准备往他的传媒公司投资1000万,我觉得这是我作为陈艺前男友必须要为她做的。”
停了停,他再次说道:“庆幸我有能力去做这些,也庆幸当初大学毕业时,我选择了创业这条路。可这恰恰成了陈艺最恨我的地方……不过,我相信经历了这件事情后,她会理解我当年的选择,我也只是希望用物质在这个世界里为她,为我,多找一些安全感……我并没有错!”
我喘息着,在喘息中听着这些如刀子般割在我心里的话,邱子安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也不能再说,因为我已经不敢保证自己的情绪会不会在下一刻失控,然后把他打死在这条巷子里……
可是,我又凭什么打死他,仅凭心中的怒火吗?怒火是没有用的,只能证明我的无能、无能到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去证明自己极其无能……
邱子安终于转身向巷子的外面走去,而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就像一条丧家犬站在这雪花飘飘的夜里,已然不敢期待陈艺回来……
……
回到自己的住处,我站在了桌旁,桌上是我刚刚做好的晚饭,还在冒着热气……
我终于在吸了一支烟后拨通了陈艺的电话,一连拨了两次之后陈艺才接通,我低沉着声音向她问道:“你还在电视台吗?”
“嗯,今天可能要很晚才会回去,晚上有同事请着吃饭。”
“你早上说要吃可乐鸡翅,我已经做好了。”
“同事也是临时请吃饭,我不太好拒绝。”
我笑了笑,回道:“没事儿,那就回来当作夜宵吃好了。”
“嗯,那我就先挂电话了。”
“等等……”
“怎么了?”
这次,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向陈艺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和我说吗?”
电话那头的陈艺也是一阵沉默之后,才反问道:“为什么用这么严肃的语气问我?”
“我在问你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说。”
“没有。”
“嗯,那你先去忙吧。”
陈艺没有再多说话,她说了声“再见”后便挂掉了电话,而我听着那“嘟嘟”的挂断音,心就好像放在火中烧烤一样,我痛的无法呼吸,那种无法克制的自卑感就像一座大山砸在我卑贱的躯体上,让我粉身碎骨。
我的情绪终于失控了,抬手重重掀翻了身旁的餐桌,那些绛红色的鸡翅在地上翻滚着,冒着热气的稀饭四处散落,墙上、地上到处都是……
我痛苦到崩溃,呜咽着一拳砸在了这个屋子里最冰冷的墙面上,钻心的痛感终于缓解了我内心的疼痛,感觉不到温度的血液就这么顺着我的手指往地面滴落着……
我的心理防线全部崩溃,像个死人一样靠墙角坐着,然后看着眼前狼狈的一切。
为什么,我会活得这么窝囊?为什么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什么我的世界就像一个永远看不到光明的黑洞,将我绞死了一遍又一遍……
一切渐渐平静,我终于闭上了疲惫的眼睛,让那无助的泪水从干燥的脸上滴落……
……
我离开了自己的住处,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了巷子,然后又在另一个巷子里找到一间酒吧,我从钱包里抽出仅有的300块钱拍在了桌上,这些钱能买多少酒我就喝多少,此刻能拯救我的只有酒精……
我不计痛苦的喝着,我什么都不想再看,什么也不想再听,我只求一醉,醉到让我忘记这个下着雪的夜晚。
不知道多少瓶酒下肚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身上背着的还是那把我今天下午就见过的琴盒,她是肖艾,不久前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的肖艾,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情景我似曾相识,似乎在扬州也有这么一个夜晚,只不过那天喝酒的人是肖艾……
她只知道我有喝酒的心情,却看不出我的哀乐,以至于笑着对我说道:“刚好想找个酒吧喝点酒,没想到又遇见你了,我们好像很容易在酒吧碰见嘛!”
我看着她,又启开一瓶酒,几口便将里面的液体喝了个干干净净。此刻,我不想说话,只想喝酒,喝到认不出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最好。
肖艾也没有再说话,然后坐在了隔壁的桌子旁,也要了很少量的酒。
我的腿开始发软,我知道酒已经喝到位了,我跌跌撞撞的向酒吧外走去……
我已经意识不到不久之前还在的肖艾是去是留,就这么一脚紧一脚松的踩着地上的积雪向自己住的那个巷子走去,跌倒在地上也没有什么痛感。于是,我相信这场酒喝得真他妈好,它几乎杀死了身体里所有给我制造痛苦的细胞……
我的腿越来越软,全凭本能反应找着可以让自己扶住的东西。不知道走到哪里时,终于感觉有什么东西支撑住了我,可是我却看不清,只是微弱的察觉到她在引着我前进……一直进入到有着“心情咖啡”的那个巷子,不远处就是我的家……
霓虹灯化成一个个光圈在我的面前跳跃着,我看不清眼前的有一切,但我知道身边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