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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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却比喜服更扎眼。
不消说,这定是被抓住罪行受了惩罚的丹青。虽看不到她的脸,但知道定好不到哪里去。苍夜将她放到地上,她一动不动,看来是昏过去了。
只是,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冉竹不自觉的咬着嘴唇,眸光里染上了一层雾气。虽然气愤丹青这样诬陷她,可心里却总是不大相信,如今见她这般光景,一时心里疼大于怒。
“瞧着心疼了?一个小小的奴婢你尚且怜悯,你如何对待你如女的师姑下的了手?说,你到底和谁密谋,有多少人?”宣墨冷声问道。心想到底是静儿教出来的学生,不管这冷冉竹本性多恶毒,好歹沾染了静儿一点的善良品性。
“奴婢从未加害过皇后,哪里还有和谁密谋这样的空穴来风之事?”冉竹说完竟兀自笑了起来。被人暗里栽赃,明里诬陷她尚且还未查清,如今又来个联手密谋,这就是帝王之家的多疑本性吗?
“看来你忘了,早上那张纸虽然被雨水泡的模糊不清,可还是被朕认出来了。那分明就是你闲画时最喜爱的优昙花。看来这优昙花定是你们联络的暗号,你们知道要想偷宝玉,必然要连皇后一起,那具焦尸便是证明。而你,和他们密谋。一个想当皇后,一个阴谋更甚!冷管事,朕可以看在静儿的面上饶你不死,只要你交出这些人!”宣墨将话全部摊开,自始至终最后的根结点一览无遗。
他赌白静能传染给冷冉竹多少良知,能让她幡然醒悟,倒戈帮助他。否则他的皇后,他的大业都将毁在这个蠢女人手里。
可她问的话却叫他不明所以。
“皇上,您我不常相见,您如何得知我最喜优昙花?这是不是您记忆中固有的印象?”冉竹慢慢的抬起头,苍白的面容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睁大的双眸里盈满了破碎的期冀。
轻尘,就当骗骗我也好,我必然拼死为你闯险地,救回师姑。不要告诉我所能猜到的真相……
“大胆罪奴,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目无皇法。还不赶紧下地磕头认错。”海生呵斥开口,尖细的叫嚷颇有些慌乱。
“奴婢无罪,何来的罪奴之称。”冉竹固执说道,抬眸望着海生,眉眼里染起一丝感激,海生平日与她甚为投缘,刚才几番逾矩开口皆是想救她。
只是,她自己都是被设计陷害的,更不能低头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自然是静儿告诉朕的。朕说了,朕不认识你。你何须还要装下去?”宣墨看着眼前女子坚毅的苍白面容,心头掠过一丝迷茫,可说出的话语决绝坚定。
冉竹的眸光再次黯淡了下去,早就昏沉的脑袋似是千斤顶压在脖子上,直直感觉要掉了下去。
她摇了摇头,使劲想让自己清醒点,可却越发的眩晕迷糊。她知道自己如今说什么宣墨都不会相信,她还是赶紧将自己的推测结果想告诉他,以免耽误他救人。
“皇上,奴婢从来都是孤零零一人,没有师姑,奴婢学不会伺弄花草。学不会花草奴婢就不能认识你……”冉竹双眼开始闭合,泛白的面容上染起一抹不寻常的红。
宣墨侧耳听着,可她后面说的话他并未清楚多少。只见她断断续续而来:
“师姑对奴婢的意义……很重要。奴婢觉得她不会有性命安全,她可能被水……”
冉竹说到这里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就从凳子上滚落下来。宣墨下意识想伸手去接,可在她触碰到自己衣角时,脑海里闪过白静娴静的面容,心头一冷顿时收回手来,任冉竹滚落到的他脚底下沉沉昏去。
她说的话宣墨听得半知不解,可她这番不肯承认劫走白静和宝玉的性子着实惹火了他。
他低眼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冉竹,心里烦躁莫名,抬头冲外面怒叫道:
“来人,传朕命令。将此人连夜吊到宣武城门口上!”
第八章 妾命如丝轻易绝(四)
宣武门外为菜市口刑场,囚车从此门经常出入,人称“死门”
但被吊在城门口上的囚犯老百姓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们仰长脖子向上望去,只见十几米高的城墙上一名垂头长发遮面,身着残破污迹白衣的女子被双手绑起高挂其上。
疾风扫过,带起她衣角翩翩飞起,可人却一动不动,似是昏死过去一般。
“真是晦气,昨夜就被派来看着这囚犯,害的老子我一宿没睡。”城墙头上值班的士兵,一脸虬髯,满是不悦,说完连打了几个呵欠。
“你还真要感谢这女的,据说昨夜皇上心情极为糟糕,好几个平日游散的侍卫被当场捉住,砍了脑袋。若昨夜换了老哥你,啧啧,我看危险。”另一清瘦士兵声音响起。
“哦?皇上与皇后正是新婚燕尔之时,这心情差不应该啊。”
“听说皇后患有隐疾,不便见人。皇后不让人医治,昨夜皇宫里所有御医在外跪了一夜呢。皇上心情很不好,故而……诶诶,快看,今天要被斩首的囚犯出来了。”
“话说这女的也真够胆大的,竟然敢和宫外人私通苟合。她那焦尸男人竟被昨夜闪电劈中死去,啧啧……”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只是命人将她吊在这里,可未细说所犯罪行……”
墙头上响起脚步快速挪动的声音,长发遮面下久久不动的冉竹,眼皮子忽的动了下,睁开眼透过眼前稀疏的长发缝隙间往外望去。
其实她早已醒来,双手被悬挂捆绑的连疼痛都已经麻木无感,身体悬空被冷风吹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似有千斤重几欲要离身而去,但她还是将值班士兵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脑子里。
宣告皇后隐疾无法见人,还派御医在外跪一夜。宣墨这番做法定是掩人耳目不让暗处不轨之人有可趁之机。然后暗中调查,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只是,可笑将她捆在这里,安的却是那样滑稽的罪名,冉竹干裂的嘴角扯起一丝苦笑。
宣墨,你为了揪出我身后所谓的同党,竟然连我的清誉都肆意抹黑……
若是换了平日,她便是连解释都懒得说直接甩头就走。这两天受的罪不仅冤枉还憋屈,可她竭力忍着。他是一国之君,更是她的心上人,只要能让他恢复记忆,一切便会恢复如初。
如今此刻,她就算痛楚沁骨,也必须忍下去。
冉竹给心里默默打气,这会间就听脚底下响起一阵阵哐啷哐啷铁链碰撞地面的声音,她略略低眸便看到一个如自己般披头散发,褴褛白衣的囚犯男子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围观的老百姓瞬间沸腾起来,一时间花花绿绿的水果蔬菜漫天飞一般砸向囚犯身上,但是他只是低着头佝偻着身子缓慢行着。
冉竹的目光跟着他的视线一点点挪动,城门口到菜市场的位置并不远,但他却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身旁的侍卫中间不耐的推了他好几次。
粗壮大汉,赤膊上阵,明晃晃的大刀折射出晌午的烈日光芒,一下子刺痛了冉竹的眼,令冉竹心惊肉跳的还有那一刀下去高高溅起的浓浓鲜血。
一声冤枉,是他临死最后的遗言,不甘委屈愤怒的怒吼清晰的传到了冉竹耳朵里。
她看不到犯人的表情,但却看到了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百姓,心头处蓦地生出一股悲凉,还未来得及细想此番心情泪水已经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看到此等场景,你有何感想?”冉竹头顶上忽的响起一声低沉嗓音,黯哑中带着一丝狠厉。
冉竹一惊,下意识的想抬头,却只能无力的继续垂下。由此也明白了宣墨他将自己悬挂这宣武城门前的另一个用意。
令她惧死为求生,供出所谓同谋,还有师姑宝玉的下落。如是此番,必然省了他到处调查的时间与精力。
这番计策着实不错,只可惜用错人身上了。
“回皇上,奴婢听到他临死时的遗言,待看到这周围的百姓百姓,顿时想到了一句话。”冉竹咽了口口水,艰难开口。
城墙上未有声音传来,静静的似是除了风声这天地间便只剩下冉竹一人。
但冉竹知道他在,那独特的幽然冷香是这世间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窦娥六月曾飞雪,妾命如丝轻易绝。今夕断头冤出口,百姓铁石断无血。”
话语干哑破碎,轻声话语刚一出口似是就被风声带走掩埋。远处菜市场刑场前围拢的百姓依然多如潮涌。
良久,就在冉竹真的以为宣墨离开的时候,他忽的开口:“你是说朕冤枉了你,看来朕今天的这番苦心是白费了。”嗓音冷冷,带着一丝死亡的气息。
冉竹听到这话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心头仓惶间似是看到下一个被斩首的就是她。
轻尘,如若我就这样死了,我但求你以后永远也别恢复记忆……宣墨抬眼看着眼前景象,以往杀伐决断那是在战场上对阵杀敌,他从不手软。可今天看到自己的子民对死亡一事竟然显得如此兴奋,这着实是他讶异的地方。
不管此人是罪犯还是普通人,毕竟死亡是一件让人无法快活的事情。他大宣朝的百姓何时变得这么冷血了?
他自然懂冉竹那两句话的意思,心头掠过一丝愧疚。其实昨夜他冷静后分析了一番,觉得个中疑点众多,各个罪证都十分明显的指向冷冉竹,反而将这个案件露出了破绽之处。
他如今只是将计就计,既然暗处密谋之人希望看到他将冷冉竹判做罪魁祸首,那他就做给这些人看。他们放松警惕之时,他才可暗里加快人手调查尽快突破。
希望这女子能在这城墙上撑到他查出宝玉和皇后下落的那一天。
宣墨低头看着眼底下的冉竹,只见绑着她手腕的麻绳早已被鲜血浸透,更有暗色的血斑顺着她碧藕般的臂膀一路停留。她置于半空中一动不动,宣墨除了看到她头顶处阳光折射下黑发的光晕外再也看不出任何活人的气息。
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宣墨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模糊画面,可他却什么都看不清。忽然胸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下,剧烈的痛楚急如闪电。他不由伸手捂住胸口,一时间脑袋上大汗淋淋。
城墙上咚的传来一声脆响,惊得冉竹再次睁开了眼,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几名官兵骇人的声音语无伦次的响起:
“皇上?皇上!快来人,快去传太医,快去……”
第九章 妾命如丝轻易绝(五)
冉竹拼仰起头甩开眼前长发欲要看清头顶上方的状况,奈何只看到人影憧憧,与来来回回凌乱奔跑步伐的急促声。宣墨的突然昏倒令她一时乱了心智,拼命扯动手上的绳索只想爬上城墙就醒他。
一时间老百姓老远就看到刚才还如死人般不动的囚犯忽然就如抽了筋发了羊癫疯一般在半空中剧烈怪异扭动……
宣墨的突然倒地昏迷吓煞了守城的官兵,皇上一人只身前来这城门本就是怪事,此时又突然昏倒,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家脑袋必先提前搬家了。
正当众人六神无主的时候,城墙附近响起一声干哑晦涩的声音:
“你们放我上去,我能救皇上。”
这一话语无疑成了大家心目中的救命草,众人纷纷四处张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以为是身边人所说,却只看到彼此不约而同的摇头。
这时值班的那虬髯大汗忽然想起城墙下还绑着一个女囚犯,他急忙探头,入眼看到一张苍白的面容,嘴唇干裂,可双眸焦急如火。
“刚才那话可是你所说?”士兵问道,希冀的面容上又充满了不确定。
冉竹艰难的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湿润了下如着了火般的喉咙,开口道:“你拉我上去,我通医理,皇上突然昏倒十分危急,一刻也耽搁不得。”
其实冉竹那句所谓通医理只是a一时心急出的下策,她从小通晓百花奇草特性,所谓药材皆取自于花草间,若是简单病症她还是能治愈的。
只是宣墨的突然昏倒令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上去陪伴在旁。
此刻随行官兵也都来到了城墙口,看到是一囚犯说出此话,心中焦急之时又生出几分犹豫,先不说这女子话语里几分真假。就算是真万一这女子借此理由欲对皇上不轨,这不仅是掉脑袋,那简直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众人频频相看,似是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心思。
“你此前是何身份?为何被悬挂此处?”官兵里还是有人率先开了口。
冷冉竹只是一名小小管事,不认识她的人何其多,不清楚她被吊在这里也属正常。
如此问,倒也算是走正常程序。
只是冷冉竹一心记挂昏迷的宣墨,哪里有心情跟他们说这些。只听她冷冷道:
“我知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