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蛊-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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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抱拳,牙齿极快的咬了下,道:
“据属下调查,最后见过露蝉的人曾亲耳听她说,是冷管事派人邀请她去宫里游玩。”
这轻微的动作落在了一直看着他的萧风眼里,他眉头极快的皱了下,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目光里一丝敏锐露出。
“什么,此话当真?”宣墨讶然道。
苍夜身子一僵,点了点头。彼时萧风整张脸忽的沉了下来。
院子里繁密的梧桐叶上忽然响起轻不可闻的悉索声带起一小片树叶晃动,随即又归寂于朗朗无风艳阳下。
长安城一栋栋高大密集的房屋后有一处不起眼的密林被一堵白墙围了起来,偶有人从后巷经过想进去一探究竟,可却始终找不到入口在哪里。
竹屋内,轻风吹起白纱飘飘扬扬卷起桌上凌乱书册哗啦啦作响,桌后是一排排贴墙而立挤满书的书架,显得书香气浓郁无比。
屋檐下竹铃叮当作响,响起清脆悦耳的韵律荡起满院花香,整个竹屋笼罩在人间仙境的朦胧感觉中。
书架后忽然露出一张绝色天人的脸来,钟灵秀气的双眸里充溢着血丝,此刻正紧紧盯着手中一卷泛黄的书册,眸光激动而欣喜。
破旧的蓝**封面上写着:“沁家秘史”
第六十七章 凝眸回首步步殇(二)
玉兰轩内,冉竹哄着丹青收了眼泪,二人将桌子上祭品香烛一一收了起来。
丹青犹自恋恋不舍的抱着怀中黑布盖着的灵牌,来来回回抚摸了好几下这才走进卧室将它放进衣橱里,小心藏好。
这一看冉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定再不会怀疑丹青一丝一毫,拿出做姐姐的样子来好好照顾丹青。
看着丹青忙好,二人这才开始了第一天的正餐。
饭桌上丹青看到冉竹裹着白布的右手,又是好一顿泪眼汪汪,惹得冉竹故意说了许多打趣的话语直到丹青破涕而笑这才罢了。
饭间,冉竹也问了丹青有没有注意到昨夜院子里是否有不寻常的动静,看到她摇头后就作罢了。心想着平日里对丹青少有问津,于是也问了问丹青以前的生活情况包括她的哥哥。
奈何,除了知道她家以前是渭城人外丹青便是一直哭,这段饭冉竹哄人的力气比吃饭的力气还要多。
主仆二人一夜未睡,吃饱饭后冉竹又好生安慰了丹青几句,二人这才分开回了房间睡觉。
不想,刚躺下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冉竹本不想搭理,但见丹青也没动静,心想她一定是睡着了,于是自己起了身。
打开门便看到一张挂满笑容熟悉的脸,冉竹愣了愣,不知她来此为何。
“冷管事你忘记昨天答应给奴婢治这崴脚的伤了?”金香见冉竹疑惑的看着自己,颇为尴尬的提醒道。
冉竹轻拍了下脑门,懊恼笑笑:“瞧我这记性,姑姑莫见怪,快请进。”说完急忙侧身让了位置。
金香俯身行礼随后踏进了门,抬头微微巡视了一番,疑惑道:
“冷管事院子里的下人呢,怎么让冷管事来开门了。”
“这会是午休时候,估计睡的正香。我正好听见了就来开门了。”冉竹边走边笑答道,想到昨夜白静发烧时,金香眼里的慌乱,心里有了些计较。
金香抬头看了眼丹青紧闭的房门,用颇为羡慕的口气道:
“冷管事待下人真好,能给冷管事当差真是她们的好福气。”
冉竹笑笑,引领这金香进门,随意指了指一处椅子示意金香坐下。随后她自己走进一处柜子里,打开后里面露出两排各色大小不一的坛坛罐罐来。
她低头略略看了两眼,就从最角落处拿出了一个小青瓷罐子,将封口打开,一股酒香夹杂着一丝苦味扑鼻而来。
“这味道闻的很舒服,是什么啊?”身后金香赞叹的声音响起。
“这是我师父教我酿的茶酒,就是苦茶和酒合起来的意思,对于消肿活血十分有效。”冉竹答道:
“还请姑姑脱下鞋袜。”
半年前她托师父将宣墨这两难写给书信的优昙花盒子送进宫,同时他也捎来了许多药酒。
平日一直没用的上不想今日倒派上用场了。
“这可使不得,冷管事将这茶酒赠送点奴婢,奴婢就很感激。哪里能劳动冷管事亲自来呢。”金香连连摆手道。
“姑姑是皇后身边的人,与我这管事一职不相上下,说出去都是奴婢罢了,姑姑又比我年长,给您按摩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这药酒得配合着手法来,好的会更快些。”
“可是你的手……”金香目光落到冉竹的右手上,眉眼里浮起几分愧疚,心想若不是白静在宫里发脾气嫌她干活走路太慢,她也是拉不下这脸来找冉竹的。
想起前两日凉亭里她与白静合谋陷害冉竹一事,心中忐忑不已。
“姑姑,我们都是做下人的。有时候做些不愿做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再说我这不是左手好好的吗,一只手按摩脚足够了。”
冉竹说道,对于过往一笑置之,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她心知金香是个聪明人,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不愿意和一个下人计较,而且还是个有点良知的下人。
一番话说着金香眉眼都弯了起来,心中直到冉竹是个纯良女子,愧疚中更是感动不已。
当下也不推辞,白袜子脱下露出右脚,又红又肿,连脚裸都看不出来了。
冉竹搬了张矮凳坐下,将药酒瘫在掌中揉了揉便将金香右脚放到了自己膝盖上,说道:
“开始会有些疼,姑姑且忍着些。”
金香点点头,便有一双柔夷轻轻覆在她右脚红肿处。来回揉了几下,立马就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疼钻进皮肤里,手离开后随即又有一股清凉拂过,只是这么几下疼痛感便消失了许多。
“姑姑感觉如何?”冉竹抬头问道,茶酒的苦味刺激她的鼻息,令她本昏昏欲睡的神智越发清醒。
“冷管事手法了得,奴婢觉得好多了。有劳了。”金香真诚说道。
“皇后如今生病在床,姑姑脚早些好了也好能尽心服侍,算是我对皇后尽的一份力吧。这样姑姑就不用不安了。”
冉竹笑笑道,心里深知金香为人老成,自己这般殷勤肯定会让她心生不安,故意捡了个话题引开来。
金香听冉竹这么说,嘴上笑笑,眼里却不以为然。冉竹看在眼里,心想看来金香在白静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的机会来了。
“对了,皇后今天可好些了?”冉竹继续手中的活,不经意的问道。
“好不好,看她心情。谁知道今儿好不好呢。”金香嘴中嘟囔了下,见自己失态了急忙闭住了嘴,冲着冉竹讪讪笑道:
“好些了,皇后福泽深厚,这点小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了风寒啊,现在入秋有了凉意,姑姑可要吩咐下人入夜关好门窗。若是下回皇后再犯病,保不准皇上就会责罚你们。”
冉竹“好心”提醒道,白皙的额头上沁出细细汗珠,看的金香心中甚是感动,那番话落在耳里更是觉得冉竹知心可人的很。
“这生病可不关我们的事情。昨儿夜里她要洗冷水澡,你说这身子还未痊愈哪里能洗冷水澡。这不是,一折腾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偏生还不让如实禀告,白白挨了骂。”
金香说着,口中颇有些怨气,想来她和宣墨没到之前一定是受了王太医的斥责。而自己刚才那番话,刚好戳中了金香的委屈。
冉竹见话已探到,随意替金香捏了几下脚就说差不多了,随后将剩下的茶酒都送给了金香。
金香忙不迭的感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冉竹关上门重新躺回了床上,想着金香说的话全然没了睡意。
从昨夜海生的话语中得知,宣墨应该是在御书房。若是白静单纯想见宣墨,大可说自己手疼发作,何必还要故意让自己发烧装昏呢?
不知为何,门窗上一闪而过的黑影总是在冉竹脑海里不时晃出,经过这么多次的“巧合”,冉竹深深相信自己这个房间早已被人没日没夜的盯上。
想到白静刚睁眼时那一抹得意神色,冉竹忽然茅塞顿开。
白静昨夜装昏,并不是冲着宣墨一人,还有她冉竹!
冉竹腾的从床上坐起,急忙走近梳妆台,拉开抽屉,看到优昙花的盒子静静躺在那里,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头疑惑更甚,她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他们都引过去,就是为了看她生病吗?
当然不可能。
那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冉竹郁闷的吐了口气,重新躺会床上,身子一转又想到了宣墨。
或许真的苦茶酒的香味起了作用,令冉竹神思越发敏捷起来。
按理说白静受伤,宣墨那么疼她应该在旁照顾才是,可昨天夜里他堂堂一皇帝却像做贼一样来到她的房间。
给她上药,话语间道出凉亭事情的真相,这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关心她的表现。
可他们关系何时好到这种地步了?冉竹越想越觉得宣墨昨晚来此目的可疑,可同样她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让宣墨惦记着。
“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当个皇帝当成这样也不嫌累得慌!”冉竹嘟囔道,脑袋想了半天也没将白静和宣墨二人的古怪做法理出个子丑寅卯来。
干脆翻了个身,闭上眼不作他想。
正昏昏欲睡间,一声瓷器破碎的清响惊的冉竹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了窗台上,本受惊的眸光里立马染上了一层怔愣。
用来盛放优昙花的坛子只有一半还悬挂在窗台上,优昙花早已枯萎如今连枯枝都已经萎烂,当初她让丹青扔掉,丹青似是看出她心中的舍不得,一直也没动。
可没想到,今日却突然裂开了。
冉竹起身推门来到了窗外,望着另一半的瓷片混着泥土躺在窗台下,心中不禁有些伤感。
“纵然是一柸枯土,你们也不愿意陪我在这寂寥深宫了吗?”
冉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对着这些泥土说什么话,谁又能听得懂。
她蹲下身想将这些碎瓷片和泥土打扫起来,忽然见到泥土下有一截白纸露出。
她从中抽出,一个圆圆的黑色铁弹珠从白纸里滚了出来。冉竹心神一凛,眉头紧皱:
这摆明就是有人故意用弹珠击碎瓷盆而为!
冉竹急忙抬头四处张望了下,见四下无人,将纸条打了开来。
纸条上写着四个字:
清风茶楼。
寥寥几字,笔迹苍劲有力中又不乏飘逸。没有署名没有来意,若是换了别人定当是谁随手写的几个字裹着弹珠制造的一场恶作剧。
透过不大的信纸向冉竹看去,她本皱着的秀眉忽的舒展开来,眸中欣喜激动,更有泪光点点闪动。
第六十八章 凝眸回首步步殇(三)
清风茶楼,位于长安城西市,灰扑扑的门面在众多茶楼中显得十分不起眼。
冉竹亦是花了一番时间才打听到茶楼所在地址,可当她一仰头就看到二楼一处大开的窗户里露出半个白衣背影时,她的眼再次红了起来。
楼上的人似是感应到了冉竹,他将身子转了过来,透过风纱兜帽与冉竹遥遥相望。
下一刻,就见冉竹风也似的跑进了茶楼,一口气爬上二楼。门早已打开,眼前男子正撑开双臂,站在她面前。
“师父。”冉竹激动叫道,带着哭腔,扑进了他的怀里。
“往日回来也没见你这么激动,怎么越发爱哭鼻子了。在宫中受委屈了?”徐番宠溺道,隔着风纱细细瞧着冉竹,神情竟比冉竹还激动。
冉竹这么一听,真的哭了出来。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抱着师父将心中委屈尽数哭出来,似乎哭出来后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徐番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冲门一挥,一道劲风扫过,门吱呀一声悠悠关上。
不大的房间里均是冉竹一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夹杂着许多道不倾诉不明的惆怅萦绕在空气中,徐番静静听着,手不时的轻拍下冉竹瘦削的后背,一双深眸盛满心疼。
似是哭够了,冉竹这才拿丝帕擦了擦鼻子,肿着水蜜桃似的眼不好意思的望了望徐番。
透过那一层薄薄风纱,她分明看到了徐番眼里的宠溺和心疼,心中更是温暖无比。
“你的手怎么了?”徐番看着冉竹右手,瞳仁陡然一缩,急忙问道。
“没什么,前几日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冉竹将手往身后藏了藏,不自然笑道。
关于她被白静算计的那些事情,她不想告诉徐番,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让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