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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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半儿的,怎么看也不象啊。
所以大皇子软硬兼施的还是让林敏晟穿了一套太监的衣裳,还是现从他贴身太监身上扒下来的呢,热乎乎的。
大皇子可不承认自己是在借机会撒气,谁叫妹妹这几年话里话外净是敏晟敏晟敏晟的没个完呢?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都退了一箭之地,想起来心里就不痛快。
说起来好歹是亲戚,平时也不能把他怎么地。就算不是亲戚,大皇子也干不出那种仗势凌人的事儿来。
今天不一样,谁叫他自己撞到手底下来了呢,不借机会报一报仇简直天理不容。
林敏晟咬咬牙,只好忍了,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他就是奔着今天这些元胡使者来的。
要说林敏晟在家里最佩服谁,当着人自然要说是祖父。但其实林敏晟更加佩服叔祖。叔祖走南闯北,不但这大夏朝的万里江山他都走遍了,甚至元胡的地方都去过。林敏晟每每听到他说的那些事情都觉得心驰神往,坐都坐不住,只想自己也能去一回,去得远远的,能看到那么多的世上的风物。
叔祖还去过元胡人的地方呢,他现在只能趁着元胡人遣使入京的时候瞅一眼了。
跟着大皇子,在宫里差不多没什么地方去不得。皇上见元胡使者肯定不会在大朝会时,那也太给这些蛮人脸了,不光不会在大朝会时,只怕三大殿也不会让他们进。一开始还有礼部的官儿说,要在大朝会时让蛮人上殿叩拜行礼臣服,以显大夏的赫赫国威。皇上听了只是一笑,压根儿连驳他的兴致都没有。
合着元胡都落到现在这地步了,对着这样的丧家之犬抖威风难道就显得国威皇威来了?这样的国威不但皇上不屑,连谢宁都觉得有些可笑。
林敏晟跟大皇子进了禧庆殿的偏殿。皇上有时会在禧庆殿见臣子,禧庆殿前头的这排屋子和偏殿都是值侯轮见的人待的地方,好歹有茶有座儿遮阳挡风,这两年更舒服些,冬天有炭盆,夏天有解暑汤。不象先帝那时,这些候见的人都等在廊下,上了年纪的老大人都捞不着把椅子,能有个折凳儿就不错了。
皇上这会儿就在禧庆殿里,元胡使者还在等着陛见呢。林敏晟知道皇上在也不怕,皇上他常见哪,不说他时常进宫,皇上带着姑姑去过他们家呢,旁家的勋贵子弟,说不定长到十几二十岁都未必能见一回皇上,连官学里那些同窗,现在明里暗里巴结他的也不少。
可能是他见得多了,也不觉得皇上有多怕人,很是和气。不过和气归和气,皇上哪怕是笑着的时候,林敏晟也自觉的没敢放肆过,总觉得皇上有那种书上说的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们站在后窗处向里看。元胡人来了两个,一个是使者,另一个应该就是听说的那个元胡可汗之子,怎么说也算是个小王子了,只是这人……怎么看也不小,哪里象大皇子这年纪的少年人了?竟然是个壮汉,比一般成年男子还剽悍结实,头发比常人短,颜色也不黑,说不上来是黄还是红,而且是有些卷卷的,一卷自然就蓬松,勉强按着夏朝男子的样子扎成个髻子,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
林敏晟他们才看了一眼,屋里那人就警觉了,转过头朝他们这儿望了一眼,动作让人想起山上的野兽,离得远,那双眼还象是有精光。
乔书英和大皇子并没在窗子那儿看,站那儿的是林敏晟、程锦荣和一个小太监。
被他这么一看,另两个人没什么,小太监却觉得背上一寒。
这哪里象个王子?简直象个匪人。
那个王子发现有人在看他,有些坐不住了,才想起身,一动就被身边的人按住了。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一次的使者,头发也卷,都花白了,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
他低声对那个王子说了句什么,说的是元胡话,其他人也听不懂,只有林敏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是跟叔祖学过一些元胡话的,虽然林季云自己会的也不多,不过林敏晟学的上心,所以差不多把林季云肚里那些存货都掏空了。京城里也有元胡人在这里谋生,有的是在那边过不下去流落到这里的,还有些就是元昌二年那会儿打了胜仗俘虏来的,夏朝未杀俘,这些人又恋着中原不肯走,就在京城干杂活儿贩货谋生,西市那边有一小块地方住着胡商,这些元胡人也多住在那边。林敏晟跟他们打过交道,倒是比跟着叔祖学的又多一些。
他们从窗边离开时,程锦荣就小声问他:“那人刚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让他忍耐,别惹事。”
走出一段,程锦荣轻声说:“元胡人狼子野心,养不熟的。现在一时困窘了来低头乞怜,等复过元气又要择人而噬。”
几个人心里都想到了这些。
不过大皇子并不太担忧:“我们都能想到的事,父皇难道想不到?必然不会盲听盲信,放心吧,想必他们对父皇是有用处的。”
四百三十一 太监
程锦荣谨慎,乔书英有些刻板,最没顾忌的就是林敏晟了。他紧着往前走了两步,轻轻一扯大皇子的袖子:“殿下,我怎么听说近日不少人要给殿下做媒人呢?”
大皇子失笑。
这事儿其实知道的人很多,连大皇子自己都知道,不过到他面前来说的,林敏晟还是头一个。
书房里的同窗也有来他跟前探问的,有几个人话里话外就提起了自家的姐妹亲戚。
大皇子心里是看不上这些人的。
姑娘家怎么好这样在外男跟前说起?自家姐妹却被自家人这样不当一回事的轻贱了。大皇子自己也是有姐妹的人,不要说兄妹情谊深厚的玉瑶,就算不常见面,情分较为淡薄的玉玢,大皇子也不会任由旁人非议看轻了她。
“你消息倒灵通。”
“我还算消息灵通啊?”林敏晟露出个牙疼的表情:“连官学里都有人说这个事,还有人说,我们家已经出了个娘娘,八成想着再出一位王妃!真不怕烂舌头,什么歪话都敢往外沁。”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那你就这么听着了?”
“哪能呢,我带人下了学堵了他们在僻静的地方,一对一全揍趴下了,那几个现在还在学里告着假呢,门都不敢出。”
林家成了外戚,好处是有,坏处也有。林伯鞠哪里肯再送一个姑娘进宫?再说就算他想送,林家也没有适龄的姑娘啊。林敏晟这一辈里,林敏晟的亲姐已经定过亲的,余下的都还小呢。
大皇子用手点点他:“你当心挨板子。”
“不怕,挨就挨。”
林敏晟这样行事,固然是鲁莽了些,但大皇子却很羡慕。
他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看着,哪能象林敏晟这样快意恩仇,肆意行事?
“那殿下,你自己怎么想的啊?”林敏晟嘿嘿的笑:“你想娶个什么样儿的王妃?你告诉我,我不告诉旁人去。”
大皇子摇头:“我无意娶妻。”
“嘁——”林敏晟才不信呢。他可见多啦,他学里的同窗有已经娶亲的了,娶亲之前旁人打趣,也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无意、无心、学业为重什么的,结果一娶了就象变了个似的,大家一说就脸红,然而再不提什么不娶的事儿了,都是嘴硬,心里其实是想的。
大皇子倒反问他:“你是自己问呢,还是替旁人问的呢?”
林敏晟没想到大皇子想的这么远,还嘴硬:“自然是我自己想问的。”
其实是玉瑶同他写的信上说起来的,玉瑶可也想知道呢。
大皇子也不逼问他,只是笑笑。他明明还是少年人,这一笑却显得十分苍凉:“我确实无意娶妻。你也不外人,我自小到大,吃的药汤比饭食还要多。太医早就断过,我体质孱弱,恐难寿永,不管娶了谁,都会祸害了旁人终身,又何必多造孽呢?”
林敏晟没想到大皇子会这样说,愣了一下,这才急着说:“殿下说的是什么话,小时候体弱的人多了,殿下这几年不是已经大好了吗?这话要让皇上和娘娘听见了,该多伤心啊?”
人长大了哪有不成亲的道理?就是小叔祖那样放旷自在的人,不也娶了妻子吗?大皇子想不成亲,皇上也不会答应啊。
大皇子正好与他想到一个地方了。
他说不想成亲,是真心话。但是父皇肯定不会答应的。皇族成亲都早,现在择定,宗正寺和礼部就要按制一样一样预备,宫外头也要修府,算起来怎么也得一二年,到时候年纪就正合适婚娶了。
他们两人在前头走得近,后头乔书英和程锦荣两个虽然也是一道走,但中间却隔了足有三尺宽,相互不说话。
乔书英曾经想过撮合程锦荣和自家姐姐,但是他前后几次探问,程锦荣都推拒了。
乔书英人虽然不如旁人那么机敏会来事儿,也看出来程锦荣的意思了。
原本以为同为伴读怎么也有情分,可是程锦荣的态度却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事。
人家是看不上公主府的姑娘呢。
同窗几年,乔书英也知道程锦荣是个心气高的。娶了公主之女,对他以后的仕途只怕没有助益反倒有妨碍。同窗情谊又算得了什么?勋贵之间哪里来的什么情谊?为的不过是争名图利。
程锦荣这会儿心里琢磨的却是前面两人。
他做了伴读之后,可以说是天天都陪在大皇子身边,纵然旁人都知道大皇子不会承继大统,但是能做皇子伴读,这也是一条难得的上天梯了。
但是这几年下来,大皇子对他并不如何推心置腹,乔书英分明处处不如他,还出过不大不小的纰漏,殿下却待他更加宽容些。这也就算了,乔书英是明微公主的儿子,与大皇子毕竟是表兄弟。可是林敏晟却是后来的,不过是贵妃的外家,却与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性情相投,大皇子待他比待两个伴读更亲近信重。
就象今日,他说想看看元胡使者,大皇子就让他扮个小太监,亲自陪他来看,这事儿要换在旁人身上,那是想都别想。
到了月华门左近,大皇子对程、乔二人说:“你们也回去吧,明儿不用进宫,在家好好歇歇。”又对林敏晟说:“你随我来吧。”
林敏晟知道进月华门再往里就是后宫了,大皇子这是要去永安宫请安,横竖他也是常去的,跟着一同去也好。可是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太监衣裳呢。
“殿下,殿下,要去请安,也容我换身儿衣裳吧?”
大皇子似笑非笑,漫不经意般说:“你这身儿有什么不妥?挺齐整的,就这么去吧。”
林敏晟一脸苦恼:“这哪里能成,别吓着姑母了。”
实在太丢人。姑母看见倒没什么,反正姑母温厚,又不会罚他,也不会向家里人说起。可要是玉瑶看见了就……
大皇子见他蹲那儿耍起赖,吩咐左右侍卫:“他要不走就把他拖走。”
林敏晟一跃而起:“别呀,我走还不成嘛。”
他现在穿着这身儿衣裳,光天化日再被两个侍卫拖走,旁人更要侧目,没准真当他是个犯事儿被罚的小太监了。还不如自己赶紧走,进了永安宫跟姑母寻一身儿衣裳换了。
怪不得他跟大皇子讨情说想看看那元胡使者时,大皇子答应的那么爽快呢,原来后招儿在这里等着他呢。
*
外头的军国大事谢宁不懂那么多,可是她以前见过有人斗虫、斗鸡、斗兽取乐。但凡养这些东西,都要养出凶性来,饿、熬,等到要用的时候,要是它们不斗,还得撩着它们去撕去咬。
现在元胡南北两部已经是水火不容,倘若放任山南一部被吞并,元胡重归一体,来年倘若再下中原,必然为祸更烈。所以谢宁猜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想叫元胡南北登并的。这中间的道理并不难明白,连谢宁都明白,想必元胡自己更明白。
不过世上的很多事就是这样,明白归明白,该干的一样不会少干。山南这边知道夏朝人希望他们内斗,他们也必须内斗,因为不斗就是死,斗败也是死。这次元胡使者来,就是希望夏朝能支持他们同室操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
大皇子领着林敏晟进来,后者弓腰缩头,深感耻辱。不过这种姿势和大多的太监们正好相似,谢宁根本没认出来大皇子身后跟的小太监就是自己的侄儿,笑着向大皇子说:“书房今天下课倒早,渴不渴?让人端碗甜汤,喝了润一润喉咙,也暖和暖和。”
大皇子忍着笑行过礼应道:“那就盛两碗吧。”
两碗?
大皇子不着痕迹的指了指身后。
谢宁认真打量过,一口茶险些全喷在裙子上。
“敏晟?你这是个什么打扮?”
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