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术-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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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吹灭了蜡烛,打开一扇窗,在窗台上坐下。
仍冬日的寒气灌满衣衫,仍如霜的月光撒在身上。
他闭眼凝思,叹十五年最终未能再见母亲一面,未能再亲耳听一听母亲的额声音。
更怪当初的自己为何没有再坚持为母亲鸣冤,而是选择了和父皇一样错怪母亲。
不觉中以泪满衬。
他暗暗的对自己说“希望一切为时不晚!”
残月笼罩下的整座京陵城,寒冷又清静。
不知明日一早,废后炀氏的死讯是否会传遍街头巷尾?
此时齐清儿已经回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上一切如旧,除了竹婉,再无他人知道齐清儿夜访祁王府的事。
齐清儿回到暖阁之后,只觉浑身疲惫不堪。
从她上了马车之后,假公子和那个十五六岁少女的背影就挥之不去,粉子二字不断地在心头晃着。
她竟无法克制地去猜想,她进了祁王府,会和祁王做些什么。
糊涂,深夜他们还能做什么!
齐清儿缓身挪上了暖榻,拨动着暖榻旁立着的一根烛火。
祁王终究不再是十五年前的祁王了。
她叹气灭了蜡烛,翻案才是正事。或许这几****该再去一趟冷宫,也许祁王的母亲不疯不傻,理智地活着,或许从她口中还能找到更多关于当年旧案的隐情。
想到这儿,齐清儿翻了个身。
无论如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必要养足了精神才行。
揉揉眼,尽量撇开关于祁王的一切,渐渐睡去。
第七十六章,逝者已矣
一夜无梦,齐清儿早上醒来的时候,已日过三竿。
自从前几日严颂给她输了元气之后,齐清儿夜里睡得更安稳些,胸口的剑伤也明显开始大好。
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隐隐作痛。
齐清儿看着斜阳映射下的窗板,大大地生了个懒腰。
“嬅雨姑娘你醒了,还真是能睡。公主身边的灵儿已经跑来看过好几趟了。”
这不是灵儿的声音,齐清儿一个机灵,忙扭头去看。
床边倒垂微笑的脸竟是竹婉的,齐清儿连忙起身坐稳,她不是应该在浣衣间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看上去,好像已经呆了有一会儿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儿晚上。。。。。。”齐清儿说话间,斜着杏眼往门边瞧了一下。
竹婉很是平祥,边端着铜盆往齐清儿那边去,边道:“昨儿晚上,嬅雨姑娘早早的就睡了,灵儿也只是在外面瞧了一瞧,便走了。”
齐清儿视线落在竹婉身上“哦”了一声。
背着公主夜访祁王府,在齐清儿眼中算是一件不可须臾的事,若是被公主知道,难免怀疑到她的身份上去。
可眼前的竹婉看上去异常的平静。
似乎这样的事情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帮着齐清儿混出纯净公主府更是小事一桩。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齐清儿倒也是放心不少。
她细细地观察着竹婉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公主给你换了职务不成?”
竹婉手里不停,帮着齐清儿擦洗,“前几日,灵儿在街上不小心把姑娘弄丢了,公主正想给姑娘多加一个近身伺候的人,我便被指了过来。”
听完这句,齐清儿微叹一口气,到底是愧对了灵儿这孩子。
不经问道:“你说灵儿早上来找过我好几趟,可是为了什么事?”
这会儿子,已经洗漱完毕,齐清儿起身走到屏风后面,竹婉帮着更衣,边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是公主今日想去逛街市,要带姑娘一起去。”
“可说什么时候出去?”齐清儿问道。走到铜镜前,摸了摸竹婉刚给插上的步摇,青色上泛点点黄粒,倒是挺合这件墨绿镶边的檀泽色袍衣的。
竹婉在齐清儿身后细细调理着发式,道:“倒也没说,公主一早去了白云庙,要出去也是等公主午时回来之后。”
竹婉回答得很是熟巧。
一看就不是没有侍奉过主子的人。
齐清儿纤手从步摇上滑落下来,看着镜中的竹婉,杏眼闪过一丝幽光,“是祁王让你这么做的!”
“嘘!”竹婉连忙弯身,凑到齐清儿面前,“姑娘小心隔墙有耳。”说罢又走到门外,往外探了一探身子,环顾一周,方折回齐清儿身边,小声道:“祁王殿下只是吩咐了女婢,定要好生待着姑娘,万不可让姑娘有半点闪失。”
这话让齐清儿半信半疑。
昨夜在祁王府,她明明激怒了祁王,还当场被祁王赶了出去。
怎么一夜之间,他便让竹婉好生待她?
为的是什么?
齐清儿扬起杏眼看向竹婉的双目,她眼底一片平静,平静得像一汪毫无风波的清水。
她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让齐清儿觉得不安,稍稍压低了声音,齐清儿道:“只是让你好生待我,并无其他吗?”
“祁王殿下尚未吩咐女婢其他的事宜。”
竹婉满眼的诚恳,回答得倒也诚实。
齐清儿看回铜镜中的自己,不经暗想,若是祁王想要监视自己,实在无需让竹婉跟在自己身边。
她都已经在纯净公主府了,想知道什么不用打听都能知道。
又何必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齐清儿转而笑了笑,“睡了这么久,身子倒有些沉了,你扶我到苑中走走吧。”
竹婉垂头应了。
今日的天气不如昨日。
京陵城北群山后面布满了乌云,细细酥酥的乌白色云朵横跨一直到南边的群岭之下。
阳光透过遥远的云层,显得有些神秘,丝丝缕缕普照着大地。
倒是这空气不似前几日天气晴朗时的寒冷。大概是这层密云的缘故,保住了大地的温度。
齐清儿站在屋檐下,抱了抱双臂,竹婉很快给她披上了一件披衣。
“听说公主府新引了荷包花,你可知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齐清儿道。
竹婉点头道:“在流掖池边上呢,姑娘这边请。”
竹婉一路侧身指引,齐清儿脚下的步子放得很缓。
走到画廊的尽头,忽听到有婢女们在一旁闲言碎语,齐清儿本也无意多看一眼,可稀疏的碎语里面夹杂着废后等字眼。
这让齐清儿一下子站住了脚跟。
这几个婢女说话时交头接耳,像是在讨论一件千苦奇案,各自表情无一不带着吃惊。
齐清儿三步换成两步,很快就闪到了那几个婢女之间。
“你们适才都在说些什么?”
婢女纷纷往后让去,适才叽叽喳喳的嘴也都全部合上,彼此看看彼此,谁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齐清儿在这些婢女中瞟了一眼,视线很快锁定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生疏紧张的婢女,稍柔了声音道:“你告诉我,刚才都在说些什么?”
公主曾有吩咐见到齐清儿就如同见到公主。
在场的三四个婢女也没有一个赶擅自离去。
被问了话的婢女,紧张地把手指绕在一起,嘴唇微抖,只敢低头偷偷瞧着齐清儿。
“我也只是好奇,你但说无妨,我就当你们适才只是小歇一会儿罢了。”看着面前紧张得快说不出话的婢女,齐清儿放低了姿态,轻言细语。
谁知这个被问了话的婢女,噗咚一声跪下了。
剩下的几个婢女也接二连三,纷纷跪下,一个年纪大的一些的婢女才开口道:“我们也是实在无心,说了不该说的话,婢女们下次一定注意,绝不再提此事。”
有什么话,如此的不能说?!
齐清儿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让婢女们这么围着跪她,实在有点不习惯。
清了清嗓子,转了语气,历声道:“我问你们适才都说了什么,难道都听不懂我的话吗?”
一个婢女犹豫了半饷,想着必是要说的,便道:“听…听说废后炀氏殁了,我们也只好。。。好奇罢了,确实在无心想要重提旧案。……还请嬅雨姑娘听过忘了便是,这等嫌语是说不得的。”
齐清儿膝盖一软,竟没站稳。
亏得竹婉上前扶得快,方没摔在地上。
她昨晚才和祁王提到了前皇后炀氏,现在就却听到了她的死讯。想从炀氏身上找出旧案的破绽,这条路算是行不通了。
齐清儿深吸一口气,赶紧调整了情绪。
有些泛白的朱唇轻启,“知道这是不能私相密语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我就当是没听见,你们都下去吧。”
一地的婢女,纷纷默不作声的站起,都匆忙福了福礼,隐身退下,各忙各事去了。
第七十七章,命中贵人
不知为何齐清儿莫名的伤心。
她曾说过她要让祁王也尝尝何为失去亲人的痛苦,废后的死对祁王来说无疑是一次打击。
然齐清儿却完全没有复仇的快感。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后急步向流掖池走去,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突然齐清儿站住,转身看向身后的竹婉,“你也知道,是不是?”
竹婉有些好奇齐清儿适才的反应,疾眼从齐清儿的眉眼间扫过,方压低了声音道:“废后炀氏仍是罪妇,不论宫内宫外关于炀氏的一切都是禁言的。姑娘就当未曾听过,忘了吧。”
齐清儿的杏眼移向不远处的流掖池。
想来这么多年了,当年的旧案依旧没有烟消云散,至今都让人不敢多言,恐惹来杀身之祸。
齐清儿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深邃不已。
“嬅雨姑娘,可是让灵儿好找……”
老远的,就听到灵儿的声音,只见她一身翠色欢快地往齐清儿身边走去。
齐清儿连忙用丝绢掩在鼻前,轻咳了一声,方道:“可是公主回来了。灵儿,你慢着点儿。”
眨眼的功夫,灵儿已经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齐清儿面前。
一把拽过齐清儿的双手,拉到一旁,特别避开了竹婉,“都怪灵儿粗笨,上次不小心把姑娘给弄丢了。公主不放心姑娘,所以才指了竹婉过来。不过女婢听说竹婉之前是在浣衣间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照顾人,姑娘要是觉得不合适,一定要早早的告诉公主才是。”
铜铃般的眼睛,忽幽幽地转着。
齐清儿微微一笑,把手搭在灵儿手上,“竹婉挺好的,公主转门给我指了她,哪有嫌弃的道理,再说我又不是什么身份极为贵重的人物,无妨。”
齐清儿说着瞧瞧看了竹婉一眼,她很是沉稳,只原地站着不曾动弹,埋着头,似也不好奇灵儿适才说了什么。
到底是祁王的人,遇事都这么沉稳么?
齐清儿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祁王的影子,随即看着灵儿道:“听说公主一早去了白云庙,现在可是回来了。”
“嗯,回来了,正在更衣,说让姑娘一起去厨房的侧殿用了午膳就出去。”灵儿见齐清儿并未对竹婉有何不满,也就放心了。说话声也不由分的高了些。
?“嗯,你去告诉公主,说我一会儿就到。”齐清儿缓声道。
灵儿走后。
齐清儿在竹婉的陪同下回到暖阁,换了件浅灰色橙色镶边低调一些的袍衣,将那只步摇也取了下来。
废后炀氏的死讯终是给齐清儿带来了一定的打击。
她忆起当年的炀后,永远和蔼可亲,每每见到齐清儿总是牵在手里不肯放手。
如今却死了,死得毫无风波,却又风波暗起。
齐清儿摸着这身浅灰色袍服,这身素衣就当是对炀氏一点点祭奠吧。好歹她也曾是齐清儿至情至信的人之一。
重新装束完毕,齐清儿便和公主在侧殿用午膳。
比武招亲刚过,公主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样,异常的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午膳刚刚吃到一半,就听皋璟雯道:“我准备出去给府里置办些物件,嬅雨姑娘一起去吧!”
齐清儿手里还拿着筷子,稍作停顿方道:“也好,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走吧!”皋璟雯这两个字来得干脆利落,又对一旁的灵儿道:“去给嬅雨姑娘拿一件厚一些的披衣……就拿拿件细罗缎裘毛披衣。”
齐清儿忙放下筷子,从竹婉手中接过擦嘴的丝绢,道:“我早已大好,何须这么贵重的披衣。我让竹婉去取我的那件就可以了!”
说着就想叫住灵儿。
可皋璟雯不答应了,竟嘟着嘴道:“嬅雨何须跟我这么客气,能够安安心心的住在公主府,不用下嫁还多亏了姑娘的足智多谋呢!我都还没有谢你呢,区区一件披衣又算什么!”
齐清儿听公主这么说便微微点头应了。
虽然有些当之有愧,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