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心术-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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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男子屏住气息,待旋腿飞至眼前,整个人向后仰去,然后一个青龙摆尾,再加一个移花接木。
孔邧,蔡应峥二人纷纷落下擂台。
麻布男子,稍稍收气焰,然后双手抱拳往楼台之上行了一个大礼。
武台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楼台上皋帝一脸沉寂,良久之后,方扭头对着因爬楼而气喘吁吁的张公公,道:“让他到隔台上去,朕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隔台处于擂台和楼台之间,从楼台上看去,隔台上更能将人看的清楚。
男子大摇大摆上了隔台。
齐清儿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也就严颂能够找出这样的人物。
堪称奇丑无比。
两眼硕大对开,没有焦点。面颊如盆,右脸上一道深疤。厚唇红肿,里面露着龅牙。
一副不知身处何处的样子。
这般人物,想来严颂也是废了一番苦心。
然祁王又是怎么让这么人混入了初试,齐清儿难以想象。京中臣子,就是官阶再低也都是些过了科举的,或是军务处报名参军的。
而此人,看上去并无半点书香之气,更像是乡野村夫。
就那对开的硕眼,军务处也不可能会收这样的人物,射箭时找不到焦点,岂不是会伤到自己的人。
齐清儿不经好奇祁王的手段。
他是如何给他扣上了个九品半职?
想到这里,齐清儿再次巡视了一眼整个武台殿,依然不见祁王的踪影。
可又为何如此的在意祁王,齐清儿心中一颤,在意他不是一件好事,收收心,转念回到了楼台当中。
所有人都看着隔台上的麻布男子,只听他啪一声,再一次抱拳,双膝着地,“参。。。参见。。。见。。。。。。”
“原来还是个口吃啊,哈哈哈。。。。。。”皋兰洁捧腹大笑,又看着皋璟雯道:“璟雯妹妹,日后要是拌嘴,这样的人物定是吵不过你呢?!”
皋璟雯两眼闪着寒光,如利剑一般在皋兰洁身上扫了一遍,“皋兰洁!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嫁与不嫁还得经过我的同意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比武招亲,现在有了结果,你还想反悔不成!”皋兰洁的那张利嘴,宫中少有人能够比得过。
皋璟雯气得咬唇,听到比武招亲四字,再次恶狠狠地瞪了齐清儿一眼,那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了。
当着皋帝皇后以及诸位皇子的面,齐清儿没办法向皋璟雯解释,只得诺诺地垂下眼眸。
第六十九章,尘埃落定
隔台上麻布裹身的男子欲报姓名,可口吃过于严重,半天支支吾吾道不出半个字。
皋帝斜身问张公公,“此男子何人,在京城中做何职务。”
张公公欠欠身,方道:“此人是个从九品都司,名路谦,年二十二,刚刚入职。”
皋璟雯听着这些话,更是气得头上冒烟。
从九品都司,常年羁旅在外,且不论他长相,这身份就配不上公主,就是寻常人家,有点资质的女子他都配不上。
楼台上的凌王,太子与皇后看到原来是这般人物,也都闭口不言,沉默观察。
公主婚嫁乃皇家的颜面。
要嫁给这个人岂不是大家都颜面扫地。
皇后和太子相互对视一下,互明其理,又对皋兰洁使使眼神,让她靠边站站,少言为妙。
皋璟雯看着皋帝阴郁着半张脸,“父皇,你让我去嫁给那个年过花甲还有腿疾的越王,我认!那毕竟关系到我大煜朝的民生安泰。但父皇要是将我许给这么个口吃,那父皇不如赐我一条白绫,死了算了!”
齐清儿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皋璟雯。
她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皋帝惜她,齐清儿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是要不公不法,也定然不会将她嫁了他的。
现在就是需要给皋帝一个台阶,能让皋帝名正言顺的毁了这桩亲事。
齐清儿的目光游走到轩王身上,在他转眉之际,忙又使了眼色。
轩王盯眼看看,薄唇动了两下,眉宇稍紧然后松开。
他也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这个名唤嬅雨的姑娘,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随即附和皋璟雯,对皋帝道:“璟雯妹妹已经牺牲了她自己的第一个婚姻,父皇不至于真要将她许给这么个丑八怪吧,这跟毁了她有何区别!”
说着扭头对着隔台上的男子,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皋帝的目光顺着轩王,看向隔台。
谁料这个麻布裹身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寒风冷气当中,竟退去了上半生的衣服,如猿猴般垂着自己的胸部,发出闷闷的响声。
还一脸的骄傲,硕大的眼球只能有一只看着楼台,整张脸是侧过来的,这个样子跟神经病有何区别。
皋帝叹着闷气。
他身为君主,乃一言九鼎,这个时候确实难下定论。
这时下面的锦篷内走出一位朝臣,样子有些老气,不过看上去倒算是精明。
往前踱了几步,跪地,“陛下,臣有话要说。”
皋帝不确定他会些什么,有些迟疑,“嗯,说说看。”
朝臣仰面朝着楼台,大声道:“臣以为,公主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嫁给这等凡夫俗辈,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若是让邻国知道了,还以为我大煜朝的公主身份卑贱,摆不上台面呢!”
他这话中有话,齐清儿算是听明白了。
历代公主与他国和亲的居多,且皇室与皇室之间的联姻,自然不能有身份卑微之物。
说到底,这个朝臣还是把公主当成了政治工具。
皋帝眯眼细想,说得在理,正是他想听到了话,“嗯,爱卿说得在理,此人确实形象丑陋,配不上公主。”
又有一个朝臣,出锦篷道:“公主荣辱,乃我大煜朝的荣辱。陛下请三思。”
之后便不断有朝臣走出锦篷,连声附和,“请陛下三思。”
隔台上的路谦,看不懂眼下的这一幕,肥大的手掌指着跪了一地的朝臣,急得满面青筋,喉咙里发出难听的支吾声。
皋璟雯这才捏了一把额角的冷汗。
群臣面前,皋帝阴郁的脸上暗暗闪过一丝喜悦,指了张公公到跟前,道:“传朕旨意,入选者路谦,百拙千丑,身无寸缕,实在有违公主凤心。此次比武招亲,暂不做结论。”
齐清儿精神恍惚了一下,捏着衣袖。紧张了五日,算是尘埃落定,保得了住处。
想着恭喜皋璟雯,扬了微笑看过去,却受了纯净公主的冷眼。
心中顿时凉了一截。
齐清儿暗想,等会儿定要把误会解除了才是。不然公主继续住在公主府,自己反倒被赶了出去,岂不是事与愿违。
张公公宣了旨,众臣方起身道:“陛下英名!”
皋帝皇后在太监婢女的簇拥之下,起驾回宫。
武台殿内的群臣贵族,也纷纷散去。
麻布男子路谦,乖顺地跟着职事太监,退下了隔台,不多会儿就消失在了武台殿内。
齐清儿随着皋璟雯下楼,来到正殿左侧的青石道上。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皋璟雯欢快的步子突然停住,转身冲着齐清儿,眉眼生怒道:“嬅雨,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吃的穿的都是按照公主的份例给你,没想到你竟然不帮我说话,全向着皋兰洁说话,可真是心在曹营身在汉,我可真真是错看你了!”
此话一落,齐清儿的脚跟也僵在原地。
这个误会可是大了,她怎么可能会站在皋兰洁一边,不帮皋璟雯呢?!
齐清儿略略环视了一下四周,诚恳急切道:“若不是兰成公主非让陛下允了路谦的应战,公主认为孔邧和蔡应峥,哪一方赢了,会配不上公主?!”
皋璟雯眨着秀气的双目,一时没能理解。
齐清儿见状,又道:“若是孔邧赢了,公主认为陛下会食言,毁了这桩亲事吗?蔡应峥自是同理。”
皋璟雯似乎理解半分,齐清儿又往前一步,凑到皋璟雯跟前,继续道:“难不成公主真想嫁给那个孔邧或者是蔡应峥吗?”
“当然不是!”皋璟雯急道。
“那兰成公主嘴上确实刻薄,但她适才确实无意地帮了公主一个大忙!”齐清儿说着顺势握住了皋璟雯的手。
皋璟雯豁然开朗,瞪大了秀眼道:“原来嬅雨姑娘想得这么远,我竟一点都不知情。”
“公主适才大概也在气头上,一时没能转过弯来也是自然。”齐清儿柔语轻细,接着道:“好在公主全身而退,我猜这也是公主心中所盼。”
皋璟雯痛快道:“可不是吗!”
说着反手将齐清儿的手握在手心,“辛亏有你在,不然我定会阻止父皇让那路谦应战的。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气过头了,竟然不解你所意。错怪你了!”
齐清儿望着皋璟雯眼中丝丝歉意,心中徒然的愧疚。
公主是真性情,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
但齐清儿还是莞尔一笑,做了个不在意的表情。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了武台殿。
此时已是下午,日头偏西,看上比较遥远。
殿外阶下,灵儿一直守在轿撵旁等着公主和齐清儿。
这会儿她也听说了武台殿内的事情,见到公主和齐清儿出来,满脸堆笑,撒了腿就往前跑。
齐清儿见状,也眯眼笑着,这个灵儿还真是孩子气。
跪祠堂的事,她早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砰地一声,灵儿摔得个四脚朝天,仰面朝上。
旁边一个穿着浅灰色破棉袄的中年男子也摔得个四脚朝天,但他立马从路上爬起,也顾不得身上的灰尘,抬腿开跑。
然后墙根处突然冒出两个身着深蓝色裹袖缠腿宫服的官人,截了中年男子的去路。
第七十章,何罪之有
齐清儿眉眼迅速的从这两个冲出来的官人身上瞟了一眼。
这身装扮当是刑部从四品以上的人,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当街追赶刁民。
不经心中生疑地又看了看被强行按住的中年男子。
皮肤黝黑,当是农民,口里喊着饶恕等话,也不像是京中口音。
他这样的外地人怎得就惹上了京城当中的官人?
齐清儿不及细想,忙缓身走到灵儿跟前,扶她起来,“可有伤到哪里?”
灵儿水灵的眼睛随即眨眼一笑,“没事!”
这个时候两个官人见到皋璟雯,又瞧了一眼她的装扮,和余下的齐齐清儿,灵儿等人,随即齐齐抱手一礼,“公主万安。”之后也没有要多停留的意思,两人架着中年男子就朝武台殿外的北街市走去。
齐清儿看着总觉得不是很妥。
中年男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未见他抢夺了何物,更是长得一脸苦相,估摸着还未过四十岁,腰背已经开始下弯,想来定是常年面朝黄土所致。
这样的穷苦农民,巴巴地跑来京城一趟,能犯什么罪?
齐清儿扶稳灵儿后,正欲揽下两位官人问一问,抬眼看去,皋璟雯已经两手叉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人犯了何罪,竟劳烦刑部侍郎带着属下拦截在此!”皋璟雯向来体恤百姓,不然两年前,她就是选择死,她也不会随嫁越国,为保百姓安泰。
两个官人中,有一个头戴乌纱,腰挂长剑的,想来就是公主口中的刑部侍郎。
只见他单手横在中年男子面前,略有忧虑,道:“公主乃千金之躯,此人不过街边刁民,臣恐说出来污了公主清耳。”
齐清儿顺着声音看向此侍郎的眼睛,溜溜直转,怕是一时半会儿编不出什么罪名,故意狡辩罢了。
更觉得此侍郎行迹可疑。
似也很不愿意在此遇到公主。
齐清儿拍了拍灵儿的肩膀,让她在轿撵旁等着,自己转身走到了公主身后,“是何罪名,公主即问了,道来便是!”
皋璟雯挪挪脚,更加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侍郎。
他低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中年男子,历眉稍颤,眼珠子又转了一圈,方道:“此乃前朝之事,怕公主不……”
“不过是前几日盗了财物的刁民罢了,璟雯妹妹什么时候对这样的民生公事如此上心!”
人未到,声音先到。
齐清儿和皋璟雯等人纷纷冲走过来的凌王看去。
他单手握在腹前,步子略显着急,一会儿,就走到了跟前,看着皋璟雯皮笑肉不笑。
随即又以隐藏着冷箭的眼神看了一眼齐清儿。
自武台殿比武招亲结束,众人均已散去,怎么凌王无故的冒了出来?
齐清儿淡淡地看着这位被按压着的中年男子,暗自思虑,任凭凌王带着掉片的目光扫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