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宏图-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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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盟主有令,杀,杀出事情来他担着!”短短几个呼吸之后,足足有上百名喽啰,个个长得虎背熊腰,被那名军师打扮的读书人调动起来,骑着战马四下奔走,将呼延琮的最新命令反复宣扬。。
这一下,众喽啰们终于找到了正确方向,眼睛里不再写满了迷茫。然而,他们的士气,却终究大不如前。甚至有人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与新任务适应,胯下坐骑催得飞快,嘴里却依旧高声重复着先前的命令,“救驾!救驾!救二——!”
“你救个屁!”黑脸山大王,北太行二十七寨为了本次行动专门推举出来的总盟主呼延琮,挥动钢鞭抽飞一名口不择言的喽啰头目,策马继续朝着目标紧追不舍。
“救驾,救驾,呼延琮要弑君,呼延琮要弑君!”瓦岗六当家余斯文披头散发,如同只幽灵般冲向他,用刚刚抢来的一把长矛试图干扰他胯下的坐骑。
呼延琮又是一钢鞭,将余斯文手中的长矛砸飞。复一鞭抽过去,将余斯文所乘坐的战马,砸得吐血而亡。
六当家余斯文,却在长矛被磕飞的瞬间,就主动跳离了坐骑。身影于别人的马腿前晃了几晃,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他又抓着两块石头,徒步追向了呼延琮。胳膊迅速挥动,将对方身边的一名爪牙,砸得头破血流。
“老五,你留下收拾掉他!”呼延琮无奈,只好从身边调遣好手,去专门对付余斯文这只打不死也赶不走的“阴魂”。然后再度加快速度,追向“二皇子”的高车。
经过这样手忙脚乱的一阵耽搁,双方的距离又加大了数丈远。受了惊挽马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不知道下一步该不该停下来,完全凭着本能朝着人流稀少方向继续奔驰。
韩重赟的坐骑,也终于靠近了四敞大开的车厢门。果断丢下骑弓,他朝着黑洞洞的车厢内边伸出一只胳膊,“上马,我带你冲出去!”
“我,我站,站不起来了!”回答他的,是小肥哭笑不得的声音。战场不是大路,地面高低起伏。而发了狂的挽马又不知道挑选平坦的地方走,由着性子一路颠簸。虽然侥幸没有让高车翻掉,但里边的唯一的乘客,却如同汤圆一般,不知道给颠翻了多少个滚儿。早已晕头转向,筋疲力竭。
“该死!”韩重赟急得两眼冒火,却无可奈何。
高车这东西看着气派,可乘坐起来未必舒服。特别是在没有道路的地方飞速疾驰,不散架就已经算难能可贵,根无法要求同时还保证里边的乘客毫发无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就在他急得火烧火燎之际,耳畔却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
高车的正前方,大约四百五到五百步左右位置,有一道暗黄色的烟尘伴着角声滚滚而来。宛若一头等待扑食的老虎,忽然从藏身处一跃而起,半空中,对着猎物露出了冰冷的牙齿。
牵无去路,后有追兵。韩重赟的心脏,一下子就沉到了马鞍底儿。
非但他一个人绝望,连拉车的三匹马,也仿佛选择了放弃。无须任何人再上前阻止,就都自动放慢了脚步。缓缓低垂下去的脖子上面,汗水伴着血水淅沥沥沥往下淌。。
“小娃娃,我看你们往哪跑?”黑脸山大王呼延琮哈哈大笑,策动坐骑,越追越近。拦路的那支兵马虽然看不清楚番号,但只可能是另外一伙绿林豪杰。在出动之前,他们已经预先从潞、泽两州的镇守者嘴里买到了消息,附近绝对不会有第二支“汉军”骑兵。
而早已精疲力竭的郭允明,则彻底放弃了争夺“二皇子”的希望,咬着牙拨转马头,准备看到结果后就立刻脱离险境。半刻钟前,心中那突然冒出来的善念,让他到现在还后悔不迭。无论有人许下什么好处,相同的错误,他都不会重犯第二次。
“小肥——!”在五十几步外,六当家余斯文踉跄数步,转过身,钻入一匹无主战马的胯下。他已经尽力了,然而,即便差一点儿就搭上自己的性命,终究未能帮助那可怜的孩子逃离生天。
唯有韩重赟,依旧不肯放弃。眼看着呼延琮的战马就要靠近高车,他狠狠一咬牙,纵身跃起,扑入车门。下一个瞬间,他一手持刀,一手扶着鼻青脸肿的小肥出现在了车门口。冲着围上来的山贼草寇们怒目而视。“谁也不能动他,除非从韩某的尸体上爬过去!”
“小子,有种!”呼延琮愣了愣,高高地举起的钢鞭,“俺就佩服你这样有种的男人。但是,今日却对不住了!”
随即,左手猛地一提战马缰绳,他就准备上前给对方最后一击。说时迟,那时快,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低尖啸,有杆两尺半长的羽箭,凌空射向了他的胸口。
“卑鄙!”黑脸山大王呼延琮顾不上再伤人,只能先挥鞭自救。刚刚将第一支羽箭磕飞,又是一声尖啸传来,第二支羽箭闪着寒光,奔向了他胯下的战马脖颈。
“无耻!”呼延琮赶紧舞动铁鞭,保护坐骑。第二支冷箭被他狠狠地击落,第三支、第四支却接踵而至,一支射人,一支射马,将他逼了个手忙脚乱。
几乎与此同时,还有数支利箭飞向了高车周围的喽啰兵,将他们一个个射得人仰马翻。
“二皇子勿怕,末将杨重贵,奉命前来接驾!”烟尘涌动,一男两女如飞而至。仅仅凭借三把骑弓,就将车门周围,封了个泼水不透!
注1:封建时代专供王侯之家乘坐之物,明清时北方富商也经常使用。山西的一些博物馆里可以见到实物。车轮为木制,直径超过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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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扑朔 (五)
第四章 扑朔 (五)
那男子银甲素袍,胯下骑着一匹黄骠马。
两个女子当中与男子并辔疾驰者,则是一袭玄色盔甲,背后披着件暗黄色的披风。另外一个位置稍稍落后半丈的,却是通体大红,包括胯下的桃花骢,也是如此。整个人宛若一团正在燃烧着火碳般,从里到外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三个人,三匹马,三张弓。
男的玉树临风,女子英姿飒爽。纵使此刻战场上漫天烟尘,也无法遮掩住其夺目颜色。
一瞬间,居然有很多人目光被他们三个吸引了过去,手中兵器的挥舞节奏,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卑鄙无耻,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个煞风景的声音忽然从战马肚子下响起,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迅速拉回。黑脸山大王呼延琮单手拎着钢鞭,再度翻上坐骑,指着银甲将军大声咆哮。
银甲将军杨重贵被他骂得微微一皱眉,正准备出言回应。他旁边的玄甲女子却抬起骑弓,又是刷刷两箭,“啰嗦!官兵讨贼,天经地义!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箭到,她的话也到,把个黑脸呼延琮逼得再度藏身于马腹之下,哇哇乱叫。
“救大当家!”“救大当家!”附近毕竟还是山贼草寇人数多,看到呼延琮遇险,纷纷呼啸着冲上前,团团将其连人带马围拢在圈子内。
那杨重贵也没心思在山贼们身上做任何耽搁,缰绳轻轻一提,胯下黄骠马立刻贴着高车的边缘切了进去,紧跟着又是一拨一拉,整个人已经堵在了车厢门口。手里骑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素缨朴头枪。(注1)
那玄甲女将速度也不慢,仿佛是杨重贵的影子一般,紧随其后。待胯下乌骓马与黄骠马再度并辔,手中骑弓早已稳稳平端,三支闪着寒光的破甲锥,则齐齐地搭在了弓臂上。
到了此刻,呼延琮才重新回到了马背。再想扑上前将小肥一钢鞭打死,却是必须先问一问杨重贵和他身边的那名玄甲女将答不答应了。
而那杨重贵和玄甲女将虽然骁勇善战,毕竟所部骑兵还没有冲到近前。暂时在人数上处于绝对下风。所以用身体和战马将车厢门堵住之后,也不主动向敌军发起攻击。只是摆出了一幅居高临下的姿态,对着马车周围的山贼草寇们虎视眈眈。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那名火焰般的红衣女子,忽然尖声叫道:“韩重赟,是你么?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可越来越出息了,居然连把破横刀都握不稳!”
“她又是谁?奶奶的,这小娘皮长得可真水灵!”众山贼草寇们闻声扭头,这才注意到红衣女子并未如同玄甲女子那样,紧随着杨重贵去封堵车门。而是始终徘徊在五丈之外,手中骑弓随时可以瞄准大伙的后心!
“我,我,我,我跟,跟跟,跟我阿爷。。。。。。”仿佛还嫌众人的惊诧程度不够,紧跟着,车厢口儿就响起了韩重赟的声音,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我跟我,跟跟跟我阿爷,主,主,主动请缨!”先前对着呼延琮的铁鞭,都未曾表现出丝毫畏惧的韩重赟,此刻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吞吞吐吐半晌,才喘息着补充,“跟我阿爷主动请缨。护,护,护送二皇子去,去去去,去太原!”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声。笑过之后,双方之间的杀意,却无形中就被冲淡了数分。
那红衣女子却仿佛对周围的钢刀长矛视而不见,蹙了蹙又长又细的柳叶眉,继续大声说道,“二皇子?就你身边这个鼻青脸肿的死胖子?怎么和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你们俩不要怕,有杨大哥和折姐姐在,他们一时半会儿伤不到你们。我这就回去领人马过来,如果谁敢碰你俩半根寒毛,我常婉淑必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迅速一拨坐骑,竟然沿着来时的路,翻身冲向了正在快速靠近的那支骑兵。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地犹豫。
“这是谁家的女儿?还婉淑呢,果然是却什么叫什么!将来姓韩的小子恐怕有的是时间头疼了!”众山贼草寇虽然个个满脸横肉,却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辈。见红衣女子行事鲁莽中透着干脆,忍不住皆轻轻摇头。
然而对方的话,同时也给他们提了醒。那支骑兵距离越来越近,如果他们还想着把二皇子石延宝杀死后再离开的话,恐怕最好的结果,便是玉石俱焚了!
“杨将军,我等虽然身居太行,平素却与你河东井水不犯河水!”呼延琮既然能坐上北太行二十七寨的总瓢把子的位置,心思自然不会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粗疏。迅速判断了一下“汉军”骑兵与高车的距离,又快速计算了一下自己周围能用得上的人马数量,将左手搭在右手背上,气喘吁吁地向杨重贵行礼。
“杨某也是奉命而来,不是刻意针对尔等!”自家人马未抵达之前,杨重贵顾忌着身后的“二皇子”,也不愿轻易就跟对方拼命。笑了笑,以平辈之礼相还。“但职责所在,还请呼延大王能高抬贵手,放我家二皇子一条生路!”
“某乃受人之托,先前又折损了许多弟兄,恐怕需要杨将军给个交代!”呼延琮笑了笑,将钢鞭缓缓举到双眉之间,向对方致以武林之礼。
“大哥,不可!”没等杨重贵回应,他身边的玄甲女子再度抢先一步,低声阻止。“一日为贼,百世为盗。他哪里值得你如此相待?况且两军交战,比拼的是为将者的谋略,士卒的训练有素,几曾比拼的是匹夫之勇?”
她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所以自打呼延琮忽然人模狗样地向杨重贵施礼的一刹那,就猜到对方没安什么好心。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也果不其然,这黑碳头一般的山大王,看到两军继续厮杀下去没便宜可占。居然想按江湖规矩,跟杨重贵单挑!这真是荒唐透顶!双方一个出身将门,一个累世为盗,身份地位简直是天上地下。更何况单挑这种不智的举动,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成了绝响。秦汉之后,谁见过哪个武将是靠单挑建立的赫赫威名?
一番劝阻的话,说得有理有据,掷地有声。然而,杨重贵却在心里别有一番考虑,笑了笑,轻轻摇头,“呼延大王不是普通的绿林好汉,而是威名赫赫,能在乱世中保护一方百姓安宁的英雄豪杰。我对他仰慕已久。既然今日难得遇上,不妨就切磋几招,彼此结个善缘!”
说罢,将目光转向呼延琮,笑着提议:“不如你我就定个赌约,如果杨某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你就带着麾下豪杰自行离去。不要再打二皇子的主意,杨某这厢,也保证顿兵原地不做追杀便是!”
“多谢杨将军成全!”黑脸山大王呼延琮再度拱手,拨转战马,缓缓拉开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