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宏图-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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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动荡中,豪杰们在出手之前稍微犹豫了一下 ,就被南面的邻居,狼山堡的孙氏兄弟给抢了先。结果如今人家孙氏兄弟分别受封为节度使和巡检使,麾下的一干喽啰也变成了吃朝廷饭的义武军。而他们这些江湖同行,却依旧蹲在荒山野岭里头喝西北风!
所以,无论如何,鹰愁岭上的众“英雄”,这次都要狠狠捞上一票。哪怕捞完了之后,朝廷派人前来招安,至少大伙已经闯出了名头。逃到了辽国那边,一样能被大辽南枢密院待为上宾。
“就这么定了,一样是吃刀头饭的,咱们不能光看着别人青云直上!哥几个,马上回去传令给各自麾下的兄弟,让大伙带上足了干粮,收拾好兵器,明天一早,咱们全体出山。拿不下易县,誓不罢休!”理清了未来的去向,鹰愁岭大当家邵勇用力一拍桌案,大声做出决断。
“噢,大哥威武!”
“早就该这么干了,大哥,您以前就是太仁义了,才被孙氏兄弟骑在了脖子上!”
“大哥,您尽管山上坐着。杀人放火的事情由兄弟我来干。三天之内,桑干河两岸,保证无人不晓咱们兄弟的名号!”
“大哥,咱们兄弟,也该出一次头了!”
“是啊,轮也轮到咱们了!总不能……”
众“英雄”们欢呼雀跃,都为大当家邵勇的杀伐果断感到荣幸。
唯独山寨中军师,只剩下一个眼睛的吴老狼,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一块叫好。而是小心翼翼凑到邵勇身边,用充满河东味道的声音提醒:“界(这),界,大哥,易县照,照理,属于义武军,义武军地面儿。咱们,咱们拿了易县,孙氏兄弟恐怕不会答应!”
“不答应,他们也得答应!老子还巴不得他不答应呢!倘若他敢来争,老子正好拿他们兄弟的人头祭旗!”邵勇撇了撇嘴,对义武军的实力很是不屑。
义武军节度使孙方谏,巡检使定州孙行友两兄弟,原本都是打家劫舍的“豪杰”。上一次天下大乱,定州守军逃散一空,兄弟俩果断出手,抢下了空荡荡的州城。随即兄弟两个又先接受契丹招安,再拐带契丹人发给的兵器马匹“举义”,才最终洗清了身份,成了大汉国的地方诸侯。
然而身份虽然洗清了,兄弟二人手底下的军队,却依旧是原来那帮喽啰兵。作为近邻,邵老大根本不怕孙氏兄弟带兵来征剿自己。相反,如果能在战场上杀掉那两兄弟,他本人的名头无疑会愈发响亮,愈发能得到辽、汉两国上层人物的重视。
“界,界,孙家哥俩未必是您的对手,可,可界,可界违背了呼延瓢把子给所有绿林同道定下的规矩。内(那),内斯向来,向来喜欢多管闲事儿。万一过后找上门来……”
“眼下呼延老匹夫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的,哪有功夫再管咱们?”邵勇再度撇嘴耸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甭说他未必能从刘崇手下逃离生天。就算他侥幸逃过了刘崇的追杀,手底下一起逃出来的内营老弟兄,能剩几个?没了手下内营精锐,咱们兄弟凭什么听他满嘴跑舌头?!”
“可不是么,上次要不是顾忌着呼延琮那老匹夫的面子,咱们早就杀进定州城里去了,怎么会便宜了孙家哥俩儿?”二当家张子辉也凑上前,满脸不忿地补充。
“反正咱们拿下易州之后,立刻向辽国和汉国同时派出信使,请求招安。他呼延琮管得再宽,也没胆子跟一国之君掰手腕子!”
“就是,军师,你可真够婆婆妈妈。都准备去当官了,还顾忌什么狗屁绿林规矩!”
“就是,就是……”
其他几个当家人,也纷纷转过头来,对军师吴老狼的胆小大加鄙夷。
为了竖立绿林好汉们的形象,同时也为了不至于涸泽而渔。太行山第一大当家,北方绿林道总瓢把子呼延琮,曾经在数年前颁发过一道江湖密令。凡是吃绿林饭者,第一,不能主动进攻有官兵驻守的城池。第二,对过往商贩,最多只能收取三成保护费,不准杀鸡取卵。
这两条江湖规矩,虽然令众多英雄豪杰们非常不满,但总体上,大伙却基本都给了呼延琮面子。无他,占山为王是为了吃香喝辣,不是为了自寻死路。攻打城池,事后肯定会遭到官兵的疯狂报复。而保护费收得太狠,则必将导致商路断绝,最后一文钱都收不上来。
但是今天,鹰愁岭上的众山贼头目们,却不打算继续给呼延琮面子了。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他们,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界,界……”军师吴老狼嘴巴不停地濡嗫,却发不出更多的声音。连续两次劝阻,都被大伙无情地驳回了,再劝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诸位当家们,已经被孙氏兄弟的神奇崛起经历,晃花了眼睛。他们都一门心思地想着功成名就,一门心思想着杀人放火受招安。谁也没闲暇再考虑,一旦招安这条路,在辽国和汉国都走不通,大伙将何处容身?
“你啊,想得就是太多!”二当家张子辉跟吴老狼平素关系不错,悄悄地走到他身边,单手用力搂住他的肩膀。“想得越多,活得越累!这是乱世,乱世出英雄,懂不?易县那地方,咱们不下手,早晚也有别人下手!下去收拾东西吧,别婆婆妈妈的了。万一赌赢了,你也少不了一个刺史之位。”
“嗯,嗯!”吴老狼被搂的肩膀一阵阵发疼,咬咬牙,连声答应向外走去。在出门的刹那,他的目光却快速朝聚义厅上的牌匾处扫了过去。
夕阳下,“替天行道”四个字,被照得格外分明。
注1:针石、火齐,出自《韩非子》中名篇,又名《扁鹊见蔡桓公》,“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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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三)
第一章 初见 (三)
替天行道,几乎是每一个绿林山寨必挂的牌匾。
哪怕是张金称、朱粲这种历史上有名的吃人魔王,在他们自家的聚义厅房顶,都会挂上同样的四个字。
至于他们心中的天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老天爷从不会开口说话,谁都可以随便替他发言。(注1)
第二天一大早,鹰愁岭的“好汉”们,倾巢而出,直扑易县。沿途中,凡是遇到活人,无论对方是过往的商贩,还是本地的放羊娃,全都一刀砍翻在地。以免后者察觉出“英雄”们的来意,主动给易县的守军通风报信。
可怜那易县周围的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几个月的安宁日子,哪曾经想到自己已经穷到吃糠咽菜地步了,依旧会有土匪打上门来?猝不及防之下,被杀了个尸横遍野。直到“好汉”们杀得手软,不得不停下来吃酒吃肉补充体力的时候,才有七八个腿脚麻利的年青人逃出了生天,哭着喊着去城内向官府求救。
谁料他们的双腿刚进了县城西门,“呼啦啦”,城头上守军已经做鸟兽散。任那当值的百人将,喊破了嗓子都收拢不住。
“山贼进城啦!”
“山贼进城啦!”
“鹰愁岭的山大王们杀下来了!”
……
百人将约束不住麾下的兵卒,却令土匪即将攻城的消息,不胫而走。转眼间,街面上的百姓商贩,就像秋风中的树叶般,从西往东翻卷而去。身背后,徒只留下一地的干货野菜,草鞋毡帽、锅碗瓢盆。
消息传到县衙,指挥使孙方定丢下正搂在怀里的美妾,跳上战马,撒腿就走。紧跟着,三班衙役、捕快牢头、胥吏白员,皆加入了逃难大军。待县令何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想组织人手抵抗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六十五岁的师爷和十二岁的书童,纵使每人都是南霁云转世,也无力回天。(注2)
“也罢,何某好歹也吃了几个月的民脂民膏,不能脸都不要!”在空荡荡的县衙大堂里转了几个圈子,县令何晨叹了口气,凄然道。
指挥使孙方定可以逃,三班衙役和各科胥吏们可以逃,唯独他不能。指挥使孙方定乃是节度使孙方谏的族弟,只要其兄手中还紧紧握着义武军的兵权,朝廷就不敢动他一根汗毛。衙役和胥吏们算不上朝廷的正式官员,土匪走后,朝廷想再恢复易县的秩序,也离不开他们这群地头蛇。而他何晨,却是整个易县乃至泰州,唯一一个由吏部委派的文官,若是敢在百姓遭难时弃城逃命,事后非但自己本人会被揪出来砍掉脑袋以安抚民心,父母妻儿恐怕也在劫难逃。
“东家,不,不妨先,先去东门口看看。说不定……,这季节正是商贩出塞的时候,说,说不定能找到些刀客和伙计,为了货物跟土匪舍命相拼!”见县令已经准备闭目等死,师爷曹参蹒跚着走到他身边,结结巴巴地提议。
已经到了他这般年纪,即便逃出城区,也是饿死在半路上的结果。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帮东主守住县城,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
“东,东门口儿?为,为啥?!”县令何晨听得满头雾水,挂着满脸的眼泪低声追问。
“易县城只有两个门,这么多人乱哄哄地往外跑,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全出得去?东翁,您反正大不了是个死,就拼着性命去喊上一嗓子,说不定死马还能当活马医呢!”师爷曹参急得满脑袋是汗,狠狠推了何县令一把,大声补充。
“死马,死马,哎呀——!!”何晨被推得接连向后退了数步,尾椎骨撞在了柱子上,疼得呲牙咧嘴。
痛过之后,他反而给刺激出了几分野性来。把心一横,大声道:“你说得对,大不了是一个死。老子说不定还能史册留名呢!三儿,走,去东门。就不信整个县城里,就没一个带把的男儿!”
“嗯!老爷!”书童何三儿抬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哑着嗓子回应。与师爷曹参一样,他也是即便活着逃出县城,也得饿死在外边的货。所以只能留下来,和自己的东主一起赌命。
整座县衙里仅有的三个男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抄近路,穿胡同,直奔东门。果然,在靠近门口儿半里远街道上,看到了已经堵成了疙瘩的逃难人流。
三、四辆翻在地上的马车,将城门塞得满满当当。一些手脚麻利的壮汉已经爬过了车厢,正在为了抢先一步出城而你推我搡。一些心里头着急上火却死活挤不到城门附近的衙役和军汉,则挥舞着铁尺和兵器,对着周围的争路者大打出手。
“哎呀,直娘贼,你敢打老子!”
“狗娘养的,没胆子杀贼,却敢朝老子身上招呼。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白眼狼,把平时吃大伙拿大伙的,全给吐出来!”
“打,打死他。大不了大伙一起死在这儿!”
“揍他,揍他,打得好……”
其他堵在门口的百姓,也不全是逆来顺受之辈。见军汉和衙役们,这个时候还想骑在自己头上拉屎,顿时怒不可遏。抄起挑着细软的扁担和防身用的解手刀,就跟军汉衙役们对战了起来。一时间,打得城门四周哭喊连天,越发乱得不成模样。
“别,别打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跟我去杀贼守城门!”县令何晨羞得面红过耳,扯开嗓子,冲着酣战中的双方大声招呼。
没有人肯接受他的动员,周围的环境太嘈杂,他拼尽全身力气所发出的声音,转眼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你们,你们帮我喊 ,喊啊!是男人的,别窝里横,一起去杀贼守城门!”何晨急得满眼是泪,一手扯住自己的师爷,一手扯住自己的书童,大声请求。
“别打了,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这么大个县城,难道就找不到一个男人么?”话音刚落,耳畔忽然响起一声炸雷。有个八尺来高,却做商贩打扮的汉子,纵身跳上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大声奚落。
正在恶斗中的双方都愣了愣,手脚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还没等众人想好该如何还嘴,不远处,又有人冷笑着奚落道:“嘿,都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我还专门找人问荆轲的庙在哪?结果,结果荆轲的庙没找到,却看到了一城的孬种!”
几句话,声音算不得太高,却是难得地清晰。非但把正在交战的双方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连已经爬过马车的逃命者当中,都有人停住了脚步,讪讪地回头。
“怎么,赵某说错了么?这么多男人,却跟妇孺争相逃命,不是孬种又是什么?”质问的声音,还是来自同一个位置。说话者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