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爷爷去捉鬼-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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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的花
开学不到半个月,曾经染红了校园的桃花凋败枯萎,一片凄凉的景象。桃花的美丽逝去,连同桃花的生命。
尹栋发现橄榄刻意避免别人的注意。她几乎不再说话,走路时脚步轻得不发出声音,周围活动的人她根本不当他们存在。似乎她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因为他们好像也忽略了她的存在。
可是我好久没有看到橄榄了,差不多有两个月了吧。当然了,尹栋是我的好朋友,橄榄可能也故意避开我不见。
尹栋说,他对于橄榄是透明的,是空气,他能够理解。然而橄榄对于其他人是透明的,仿佛不存在他们的周围,那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一点差点忘了说,尹栋说他发现橄榄的衣裳的颜色仿佛因为过分的搓洗褪了不少,原来鲜艳的桃花改变成为朴素的淡红,淡得红色似乎害怕什么东西而要躲藏到白色身后。
“她不是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吗?”尹栋问我。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不是嫌弃她的脚瘸了么?她的衣服的颜色正代表她的心情呢。”
尹栋说,如此淡的衣裳使他又一次很自然的想到跌落枝头,失去供养,病得苍白的桃花。这些事情都很怪,但怪在哪里尹栋说不出来。我很久没有遇到橄榄了,所以我没有这种感觉。
一次,尹栋和几个寝友一起外出聚餐,我也在里面。消灭十来瓶啤酒后,我们才起身回宿舍。在路上,尹栋看见前方急速走过一个身影,他举手想叫住,但犹豫片刻,又将举起的手放下。
一阵寒风吹过,我们都缩手缩脚。
尹栋说当时他忽然听见风声像极了卡车掠过的声音,接着左脚膝盖处疼痛起来,似乎千万只蚂蚁在享受里面的骨头。但是当时的我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
后面的寝友叫道:“尹栋,你是不是喝高啦?走路像个不倒翁!”其余几个人附和着哈哈大笑。我看了看尹栋,他走路的姿势相当痛苦。
又是一阵劲风刮过,掉尽桃花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像极了某个伤心的女孩子躲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哭泣。零零星星的泪水溅落,饱含冰凉的心情。尹栋的鼻梁上有一滴凉丝丝的东西,一摸:“咦?下雨了?”
我说:“我的脸上也滴了些雨。”不知道谁低声说了声“快走!”众人遇了鬼似的冲向模糊的宿舍楼。只有尹栋一步一拐走不动,仿佛有寻找替身的鬼拉住了他的衣角。
雨果然越下越大,豆大的珠子狠砸地面。突然哭泣的橄榄拦住他的去路,尹栋狠心扭头钻进了宿舍楼。
第二天,尹栋躺在床上不能起来,烧到四十多度,嘴里尽说胡话,多半时候大嚷“桃花!桃花!”寝室众兄弟束手无策。
不过,服下几颗药丸之后,他很快就好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重感冒好之后,尹栋看什么东西都是怪怪的。他说我的桌上装有金鱼的罐头瓶正在下滑,叫我把它移到别的地方去。我不理他的疯话,那瓶放在那里半个多月了都安然无恙。尹栋说:“你看你看,它在下滑呢,快去把它挪开,不然打碎啦!”
寝室里其他兄弟都嘲弄的笑了。一个寝友摸摸尹栋的额头,说:“难道还在发烧不成?要不是眼睛看到鬼啦?”笑声更响了,大家各自摊开被子睡觉。
半夜时分,尖锐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把大家惊醒,慌忙拉开电灯,只见罐头瓶已经四分五裂,在地上撒开的水像是罐头瓶破碎的尸体流出来的血水。三只失水的金鱼甩动尾巴作无谓的挣扎,使劲张开嘴巴,仿佛是竭力地呼喊求救。
惊醒的兄弟们都惊愕了,突然尹栋大呼:“桃花桃花!”兄弟们吓了一跳,抱紧了被子。尹栋翻个身又沉默了,原来正在做梦。
尹栋和我在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了懒鬼。橄榄自从变得怪异后,跟懒鬼也疏远了。懒鬼移开嘴边啃得稀烂的玉米棒,大惊小怪叫道:“尹栋,如果你穿上桃红色衣服,那就跟橄榄一摸一样了!”说完学着走路一步一拐的样子。
上课的铃声响了好久,上课的老师才拖沓的走进教室,老师显然患了重感冒,眼睛红红的,时不时用力的吸鼻子。老师的喉咙咕噜噜的响,讲课很费劲,于是干脆点名叫学生上讲台在黑板上答题目。“坐在36号座位的那位女同学,请你上来答题。”没有人上去。
“36号!”老师生气了。还是没有人上去。
“我叫36号!”老师气愤地大嚷。全教室的眼睛集中到36号座位上。
尹栋事后跟我说,他看见橄榄坐在36号座位上,她一双眼睛惊慌失措,明显地,她没有料到老师偏偏点名了而且点到了她。全教室的眼睛又转回来注视到这位不时吸鼻子的老师。
“36号,我叫你上来!”老师气得浑身发抖了,居然有人明目张胆与他过不去。
终于有一位同学悄悄说:“那里没有人哪!”那位老师马上指着发话的同学骂道:“你眼睛中邪了?没有人?你蒙我啊!你再看看,瞎眼珠子啦?”
“真没有人啊。”另外几个同学嘟囔道。
老师见大家都逆着他,气冲冲地走出了教室,把门摔得山响。全教室的眼睛又迷惑的去看空空如也的36号座位,不理解老师怎么生气了。尹栋看见橄榄慌忙起身飞快离开了36号座位出了教室。尹栋连忙一步一拐的赶出去,在门口站定,长长的廊道上不见橄榄的身影。只有廊道外的几棵桃树,树底全是红色残花,那病态的花色恰好与刚才橄榄的连衣裙相同。
懒鬼追了出来,担心地问尹栋:“你看什么呢?”
“橄榄呢?”他的意思是橄榄跑到哪里去了。
懒鬼莫名其妙的说:“开学不到半个月,她就办理退学手续回家乡了。她已经两个月不在学校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月季修炼
顿时,尹栋脸色大变,跌坐在地上。
我和懒鬼慌忙将他扶起来。
尹栋起来的时候,左腿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摇摆。
从此,尹栋再也离不开拐杖了。虽然我知道这是讨债鬼施的讨残法,但是我也无能为力。
爷爷说我们没有办法对付讨债鬼。我开始是不相信的,既然我们可以对付箢箕鬼,水鬼,吊颈鬼,食气鬼,鬼妓等等,为什么就对付不了讨债鬼呢?可是,后来我相信了,并且坚信不疑。因为,我从高中回母校看望初中老师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一个消息。
老师神秘兮兮的说,破庙里的歪道士遇到讨债鬼了。歪道士为了躲着讨债鬼,特意在破庙的屋顶上加盖了一层木质的房子。
“他在屋顶加盖房子干什么?”我疑惑的问道。我进学校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破庙的一侧经过改装,变成了两层楼,上面一层是简易的木板构建而成,所以看起来这个两层楼有些不伦不类,像个战争电影里的碉堡。
老师说:“他怕一下地讨债鬼就来找他,所以一天到晚就呆在木楼上。门和窗都锁上了,只有那个白头发的年轻女子可以上去,给他送饭送菜。到现在都在楼上呆了将近两个月了,一次也没有下来过。”
我说:“歪道士不是跟鬼打交道很长时间了么?难道一个讨债鬼就使他这样躲避?”
老师说:“谁知道呢?”从这时开始,我有些相信爷爷的话了。
我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讨债鬼使他躲到楼上去了?”
老师想了想,手指习惯性的敲着桌面说:“听那个白头发的女的说,好像是讨命的。歪道士的寿命早就超过本来应该有的寿命了,所以讨债鬼来讨要他的命。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能让歪道士躲到楼上几个月不下来的,我估计不是简单能对付的鬼哦。”
我点点头说:“那也是。”
从母校出来,我仔细看了看破庙。刚好那个白头发的女子在敲歪道士的门,声音空旷的飘荡出来,如真如幻。门吱呀吱呀的响,然后听见他们叨叨絮絮的说了一阵。然后那个女子走下楼来。她看了我一眼,我慌忙假装是不经意经过。
这时,我更加相信爷爷的话了。
因为母校在高中和我家的路程中间,我放月假回来一般先到母校看老师,再回家。回到家里,我跟爸妈打过招呼,立即去我的房间看月季。
由于我一个月没有在家,没有人给它浇水,我估计它会枯得如秋收的稻草一般。可是当我急急走近窗台时,它却青翠的矗立在小茶杯中,仿佛我刚离开家的那一刻。
我一边抱怨自己怎么把它遗忘在家里,缺少人照顾,一边惊异于它的生命顽强。当天晚上,我梦到了久违的它。
我忙向它道歉,把它遗忘在家里。
它笑笑,说,我现在状况好多啦。以前被你们捉住的时候,已经是苟延残喘。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阳光的曝晒,夜露的滋润,它已经恢复了许多。
我惊喜道,是吗?
它笑着说,我会吸收夜间的精华,你注意看看。
我定眼一看,它四周的黑色如咖啡一般流动,并且是流入它的体内,仿佛它是一个干棉球,而这个棉球放置在墨汁中。我能看见与“棉球”接触的墨汁正缓缓被吸进。
我惊讶问道,这是你修炼的方法吗?
它说是。它拜托我把它带在身边,常常置于阴暗无光的环境中。
我说,偶尔让你晒晒太阳不是很好吗?
它说,原来身受重创,接受一些阳光,可以利用阳光的能量修复自己。但是在阳光下的时间积累到一定程度,月季就要开花。月季一开花,它就不能再寄托在月季上。伴随着月季的开花,它会死去。死去的它会变成聻,不能再入轮回。
聻我是知道的,《百术驱》里说了:“人死则鬼,鬼死则聻。鬼之畏聻,若人畏鬼也。”
我答应它,以后一定将它随身携带。
它道了谢,离去了。
我从梦中醒来,披了衣去看窗台上的月季。虽然没有灯光,四周一片漆黑,可是我能看见黑色如水一般流入月季的枝干。
果然,它能吸收夜色中的精华。我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也许它以后能帮到你呢。尅孢鬼的邪性不是固定的,你好好照护这个月季,也许它会报答你呢。要知道,小孩子的邪性容易生成,也可以感化,尅孢鬼就是鬼中的小孩子。”
我还记得爷爷说:“这尅孢鬼有很大的能量,但是因为它年龄太小,百分之一的能量都发挥不出来。如果它能长到陈少进媳妇那样的年纪,它的能量爆发出来是不敢想象的。”
我想尅孢鬼自从附加在月季上后,邪气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应该不担心它的成长会造成什么威胁了。
第二天,我跟妈妈去画眉村看爷爷。妈妈说,爷爷的咳嗽变得严重了,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轻微的肺结核,要爷爷戒烟。可是爷爷根本戒不掉。
妈妈要我到爷爷家后劝劝他。妈妈说:“少抽点烟可以多活几年呢。”
一到爷爷家,我还没有来得及把妈妈交代的话说出口,爷爷便拉着我说:“走,走,到水库那里去看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去水库干什么?”
爷爷说:“昨天有个孩子差点淹死在那里了。他妈妈来找我,要我帮忙看看。”
我说:“不是没有淹死吗?还去看什么东西?”
爷爷说:“他妈妈说,原来有一个孩子在那里同样的地方淹死过。怕是那个淹死的孩子找她的孩子来了。”
我说:“爷爷你是不是脑袋糊涂了?这和那个车祸又不同,那个被车撞的人生命垂危,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及时置肇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可是没有淹死的人也会受到什么要命的重伤么?”
爷爷拉着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