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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欢喜冤家 (明)西湖渔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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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成。随喜随缘,畴敢资其利益。变渔猎必争之所。为飞潜不死之乡。檀
    越存心,咸期普津梁之会。家居作业,聊当远扈厨之冤。
    又一联附后:
    茹素亦茹荤,凭我山笼野味。
    不杀亦不放,任他海阔天高。
    那来来往往,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如行山阴道中,使人应接不暇。五人遂尔登舟,竟至湖心亭住着。上岸登楼,
果是畅心悦目。朱芳卿看了玉香,频频偷眼;龙天生见了巧儿,步步留情。两个妇人暗暗领意。适见红日将西,急忙反
棹。早到原所,轿夫早候。依先取路而归。自此两家内人相好,你去我来,各不避忌。
    只因龙天生每每要与张扬结好,朱芳卿亦知其意。一夜,张扬宿于芳卿书馆,与玉卿勾当。芳卿说起玉香标致,爱
慕之极,不能勾如此。张扬说:“这事不难,自古道,舍得自己,赢得他人。包你上手便了。”芳卿道:“终不然把己
之妾换他不成。”张扬笑道:“龙天生每每要我和他如此,我因为了你,不好又和他上手。这事只须在我身上,便好图
之。”芳卿道:“你不可视为儿戏,他妇人家不比你,倘若不肯,喊叫起来,体面不像了。”张扬道:“自古色胆大如
天。这般芥菜子儿大的胆,缘何干得大事。”芳卿说:“怎生在你身上便好图谋。”张扬笑道:“他管门的老李,是聋
而且盲的。此事你可预先闪在龙家门首,待我叩门,叫出天生,只说你往某处吃酒,夜间不回了。我倒和他到你房中歇
下。你见我进来了,你竟做天生,直进内房。房中没有灯火更好。有灯火只须将口吹灭,竟进被中。那玉香难道说你别
人不成。你切莫做声,竟到手上,慢慢说也未迟。”芳卿笑道:“好计,好计,恐有差池,认出怎好?”张扬道:“认
出怕他怎的,他无非是个妓女,倒也不放你在心上,又不是贞节的妇女,就是认出,他一发快活了。”芳卿道:“这样
我今晚倒要在巧儿面前说谎,只说和你在书房歇了。”张扬说:“这也做我不着了。”
    计议端正,芳卿除巾脱服,等到黄昏时候,同张扬到龙家大门上叩了几下。老李问是何人,张扬道:“是我,要见
你主人。”老李道:“大爷睡了。”张扬道:“有要紧的说儿见他。你进去说便了。”老李开了大门,进去一会说道:
“来了。”芳卿闪在边,天生出来,见了张扬。张扬扯到前边,附耳说了,大生欢喜之极。张扬道:“你可悄悄的竟进
书房叫我。老李栓门便了。”天生进了朱家大门,张扬推了芳卿进龙家,叫老李关上大门。老李应了一声,把门闭上。
    芳卿一竟走到后轩,见一个女使持灯出来照着。芳卿把袖口掩注下边口脸,竞住内走。见房中也有一灯,把眼一看,
床帐分明,连忙把灯灭了,闭上房门去睡。玉香道:“我只说那小东西叫你出去干那讨勾当,缘何倒肯进来了。”芳卿
冷笑一声,便一把搂住去做那买卖,玉香那里知道是朱子贵,连忙分散金莲,轻偎玉体,在芳卿喜出望外,更加几倍工
夫。在玉香见他不与张扬如此,却来和他留连,分外添许多娇意。果是两情欢畅,须臾,雨散云收,沉沉而睡直至五鼓,
重上阳台。将及微光,芳卿抽身而起。玉香道:“天早,还好睡哩。”芳卿低道:“有事便来。”竟出了门,一路开门
出去,到了街上,见自己大门还是闭的,倒走了开去。须臾开门,那天生也恐芳卿回来撞见,赶早的出了朱家,竟往家
中去了。芳卿走进书房,见了张扬,各道夜来之事,二人暗暗欢喜。
    且说龙天生恐玉香问及,不好回后,竟到书房梳洗。玉香见了天生,并无一言,天生大喜。此后常常暗渡陈仓,竟
个知情。
    后来天生倒与张扬情厚,三回五次在张扬面上说巧儿标致,怎生得个法儿,睡得一夜,便死甘心。张扬笑了一笑,
暗地想了一会道:“不难,如今芳卿常往外边去歇,竟不归家。只须待他出门,你竟假做芳卿,竟进内房去睡,二娘问
你怎生进来了,你只说和我言语起来,决无疑事。”天生大喜。
    次日,待等得芳卿出门,天生捱入书房。张扬道:“事不宜迟,好进去了。倘然停灯,必须吹灭,方可上床。”天
生道:“倘巧娘认出,叫将起来,如何?”张扬笑道:“也是个不即溜的东西,你一时进去,他怎生知你是龙天生,就
是做出来,不过是朋友的妾,也无甚大事。只管放心进去。”天生依了张扬之言,大了胆,直至里边。见了佛前灯火,
依路悄悄而入。到于内房灯尚未灭,忙闭房门吹灭脱衣,巧儿说:“今夜恭喜,为何撇了心爱的人,倒肯房里来睡?”
天生假笑一声,一把搂住,便去亲嘴。巧儿啐住舌尖,两个云雨起来。但见:
    深抽浅送,轻叫低声,说不尽万般亲爱,描不出一段恩情。写意儿,伸伸
    缩缩,真爱惜,款款轻轻。一个柳腰乱摆,一个简掘齐根,一个水流不住
    ,一个火发难停。只有人间如此景,才求仙笔画难成。
    两个人完了事,双双搂住睡了。直至鸡呜,重赴巫山之约,须臾天亮,天生抽身穿衣竟出,会了张扬,悉言其事。
竟回家去了。张扬心下想道:“这两个妇人,都错认了丈夫,就是做出来,不过是兑换姻缘,只是瞒他两个便了。”那
芳卿却也怕天生,贼头狗脑的回来;这天生又怕撞见芳卿,遮遮掩掩藏躲,两下该是缘法,再也不做出来。又这两个妇
人,一些也不知道。
    不期过了两月,只因朱子贵完愿,家中演戏,请着亲友,玉香也来吃酒,上得戏,将完半本,这时玉香到巧娘楼上
小解。芳卿无心上楼,走到床前,恰好玉香未及系裤。芳卿上前抱住玉香,玉香抵死不肯,芳卿笑道:“好了两个月,
今朝,倒不肯起来,”玉香道:“还不要乱话,我养你廉耻,不叫起来,好好放我下去。”芳卿想道:“且放他下去,
慢慢省问他便了。”放他穿好衣服。玉香飞也似跑下楼去了。
    不期过了几日,家中忙完了,天生想着巧儿,芳卿思着玉香,未免又是张扬线索。芳卿见玉香睡在床上,他竟脱衣
就寝,有心把玉香便干,弄得酣美之际,芳卿叫道:“可好么?”玉香道:“好。”芳卿道:“今夜这般亲热,为何前
番在我家楼上,死也不肯?”玉香心下吃了一惊:“此事并不吐露一些,缘何丈夫知道?又说有我家楼上,莫非朱芳卿
了?”灯尚未灭,把眼仔细一看,惊道:“你原来这般大胆,倘遇见我良人,怎样开交!”芳卿道:“你尚在梦里。也
因你夫主要想勾引张扬,我从前月那日,如此如此,直到如今,只我再不提起,所以你不猜疑。”玉香笑道:“这样奇
事,如此和你扯个直了。”芳卿道:“为何?”玉香笑道:“你的令正也差认了尊兄,亦被良人冒名宿歇了。”芳卿听
见大怒道:“有这般奇事!了不得,我决不干休。”玉香笑道:“好没道理。我把你睡了两月。你妻子又难道我丈夫睡
不得的……这是你不仁,不是他不义,还是谁先做此事?”芳卿默默无言。又道:“我妻子怎样与他睡?”玉香笑道:
“此时天生也在你家,恨着你哩,这是天理昭彰,一报还你一报,还要气甚的。下次肯换,两下交易几次,如不肯,各
自守了地方,竟自歇了。”倒说得芳卿笑将起来道:“不要便宜了他。”便又弄将起来。这玉香初时,只说是丈夫不在
意上。后来这番晓得芳卿,自然又发出一段媚人的光景。芳卿十分爱极,便道:“玉娘,我与你十分恩爱,不若两下换
转了,可使得么?”玉香道:“活该死的。只好暗里做此丑事,闻知于人,岂不羞死。你是男于汉大大夫,把人骂了乌
电忘八。看你如何做人!想你二娘还不知是天生,你明晚归家,与二娘说明,看他心事如何。”言之未已,天色微明,
穿衣别去。
    竞到书房,见了张扬,便怒冲冲的说着前事。张扬穿衣起来,笑道:“这是颠倒姻缘的小说一样了,你不淫人妇,
人不淫你妻,你家嫂嫂,还不知道此事。倘然知道,乱将起来,外人知道,便不好了。只好隐然灭丑,方是高人。若是
播扬起来,外边路上行人口似碑,一个传两,两人传三,登时传将起来,那卖新文的巴不得有此新事,刊了本儿。待坊
一卖,天下都知道了。那时就将一万银子去买他不做声也难了,不若静忍,方是上策。”芳卿道:“我想起来,都是你
做成此事。”张杨道:“干我甚事。你自想玉娘标致,做起的勾当,与我何干。”
    芳卿进去,见了巧儿,巧儿道:“好流洗了,只管松头散发的。”芳卿扯了巧儿,低低道:“我昨夜失陪了,你不
要怪我。”巧儿笑道:“这样昨夜睡在床上的是一只狗!”芳卿道:“我晚上与你说知。”巧儿满肚皮疑心起来。欲待
再问,见芳卿又走了出去,暗暗干思万想,摸摸情由,比丈夫身子轻巧“莫非被人盗了?”嗟嗟呀呀,叹息到晚。芳卿
与张扬吃了晚饭,竟至房中,与巧儿睡了。巧儿忙问早上情由。芳卿将偷玉香缘故,从头一说。巧儿叹息道:“夫人必
自侮,然后人侮之,原是你不是起的。如今切不可再蹈前辙了。”芳卿道,“那玉香是个妓女出身,极会勾人,昨夜说
出原由,知是我了,反发出许多怜爱之情,一时难舍,必须再与他睡睡,方肯住手。”巧儿笑道:“倘龙天生到来,我
也变不得脸了。”芳卿道:“且看下回分解。”两夫妻未免有一番儿事情。
    次日,恰好龙天生往亲戚家拜寿,芳卿知道,竟至后园,开了后门。竞到玉香房内,玉香看见,吃了一惊,忙走到
后边冷房内,住了脚步,芳卿随他同到房中,玉香道:“此事只好暗地里还好做做,怎青天白日,走将过来。倘被他人
看见,还是教我叫喊起来,还是隐藏得过,以后切不可如此。”芳卿笑道:“只因爱卿,一时见天生出去,起了念头,
望你恕我之罪。”芳卿细把玉香一看,果是十分爱人,搂抱求欢。玉香难推,就在椅上云雨起来,两人愈加恩爱,直至
事完,玉香要出外净手,道:“你且坐着,我出去了,再来与你讲话。”竟至房中净手,并看女使俱在外堂间耍,将轩
门反闭,又到房中,笑道:“我昨晚把你情由,说与天生,他也没奈何道:”这是天使其然。只索罢了,只是难舍巧儿,
如之奈何。“我便取笑他道:”两下换转了如何?‘他说:“却使不得。纵然你阅人多矣,他是个小妻,两下些混帐儿
罢了。我想他肯如此,我怎生作难,不若与张小官说明,着他中间帮衬,摆席通家酒儿,大家各无禁忌如何?”芳卿笑
道:“总是愧花净手,白不来了,依你这般说便了。”芳卿同玉香到园中角门首,芳卿推门。那门锁紧了,忙叩两下,
巧儿开门,见他两个便笑道:“倒好得紧,明公正气的来往了。”玉香脸儿红将起来。巧儿忙道:“二家取笑,如此认
真,大家一般般的,有甚羞涩。”一把扯了他到自己房中,唤女使便整些便物,留玉香吃酒。芳卿到书房说与张扬道:
“玉香说天生原故。”张扬道:“等我与你两下打一个和局罢。”
    次日,张扬走到天生家,就是撮合山一般,花言巧语,说了一番。龙天生已依允了,又与芳卿说了一遍,两下都应
承了,每边出银二两,做一本戏文,不请一个外客,就摆在花厅后面,就做一本南北两京奇遇的颠倒姻缘戏文,两下自
此明明白白交易了。不期那些左右邻舍闻知此事,传将起来,笑个不住。有那好事的,登时做下一首《西江月》词儿道

    相交酒肉兄弟,兑换柴米夫妻。暗中巧换世应稀,喜是小星娼妓。
    倘是生儿生女,不知谁父谁爷。其中关系岂轻微,为甚逢场做戏。
    满杭城传得热闹,朱龙二家也觉得不雅,想要挪移开了,又不便;欲要嫁了妇人,又难割舍。遂自拈了四句诗,回
着诸人道:
    这段奇缘难自由,暗中谁识巧机谋。
    皆因天遣偿花债,没甚高低有甚羞。
    后众人见了他四句,又题他四句:
    张郎之妇李郎骑,李妇重为张氏妻。
    你不羞时我要笑,从来没有这般奇。
    朱龙二家见了,又复四句道:
    两家交好又何妨,何苦劳君笔砚忙。
    自己儿孙如似我,那时回覆怎生当。
    自此各人猛省道:“果是,倘若儿孙不争气,妻子白白养汉的也有,还不如他小阿妈兑换的好哩,”内中又有人道
:“小阿妈换了,也无此事。”内中又有人一说:“此乃世间常事,岂不闻爱妾换马,筵前赠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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