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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欢喜冤家 (明)西湖渔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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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陵因而不见。岂惟足净尘埃。且复顿消残暑。
    正在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之际,铁念三忙忙而来,香姐见了,满面堆下笑来,道:“略迟一步,便着雨了。”念三
道:“正是,正是。”那雨来得快,一声响处,如泻银河,落一个倾盆不注。香姐道:“叔叔外边雨打进来,里面来坐。”
念三进到后边,只见壁上挂一柄刀。念三除下一看道:“好刀。”香姐说:“挂在此防贼的。”念三道:“正是。”回
头见桌上摆着物件,念二说:“嫂嫂打点做夜宵了么?”香姐说:一昨日因叔叔不曾吃得茶去,你约今日又来,故此是
我备在此间,等你来当茶的。“念二道:”何须嫂嫂这般费心。“便坐下了道:”哥哥不知在那里着雨了。“香姐道:”
今日他正该上宿。睛也不回,而况这般大雨。“念三道:”我倒忘了。早知他上宿,我再迟一日,就见他了,何必赶来,
遇了这般大雨,怎生回去。“香姐道:”雨落天留客,正好吃酒吃醉了,就在此睡了,何必忧他。“念三道:”怎好打
搅嫂嫂。“香姐说:”原是一家人,如今倒说起客话来。“筛了酒,劝念三吃,一连吃了六七杯,两下里都有些酒意了。
香姐说:”叔叔昨日说的典妇人一事,我到在心,与你寻下一个了,他竟不要你破费半厘。“念三说:”多承嫂嫂留意。
那里有个不要银子的妇人,敢是个丑儿。“香姐说:一比着我好得多哩。”念三笑道:“像得嫂嫂已有二十四分,还好
如嫂嫂高些,便是西施了。望嫂嫂指引我看看。”香姐道:“这样性急,怎好去得。你且吃酒,后生家说了,便这般高
兴。”念三说:“我被嫂嫂说得心热起来。”香姐道:“看你蛮子,好上钩的。说得几句,便动起火来。”道:“叔叔
多吃几杯,有这酒兴,与你完就么。”念三只说真个,一连又吃了几杯,那雨一发大了,天又黑将下来。说:“嫂嫂,
天晚了,怎好?”香姐说:“夜深些,方好与你去。终不然,偷妇人。可是青天白日做的。”念三说:“这雨不住点奈
何?”香姐说:“不妨,少不得有住的时节。”只顾笑嘻嘻哄那念三,弄得念三存坐不安。欲待要回,香姐说没有雨伞。
欲要一困,又无所在,就靠在桌上。香姐抚了背脊道:“这床上不睡,靠在这里,岂不冷了成病!”念三道:“嫂嫂的
床,我怎生睡!”香姐道:“没人在此,便把你睡一次儿也不妨。”念三见说没人在此四个字,起了他一点念头,方才
哪有个妇人!明是个假的了。待我再挑一句,看他怎生答我,便知他心事了。道:“嫂嫂,你许了我那人,又教我睡在
这里,莫非哄我!”香姐说:“不教你落空便了。十分去不得。赔也赔你一个。”念三笑道:“若是赔我一个,只是嫂
嫂。难道嫂嫂肯赔!”香姐说:“我也赔得你。”铁念三大喜,近前拘住,去乱扯他裤子。香姐说:“待我自解。”去
了裙裤,在床里。念三扯下自己裤子,挺着身子就弄。何见得:
    武士单矛,直入豹琳之帐。骚人阁笔,裁成云雨文章。这黑蛮似铁罗汉投
    斋,何曾歇口。那骚货如粉骷髅弄阵,惯会长枪。津津舌送过来,留而不
    返;洋洋水入出去,难似遮藏。杨柳腰不住的无风舞摆。秋波眼频频转含
    俏窥郎。你看雪白一个妇人,乘着一个乌黑汉子。比似
    玉簪斜插鬓云旁,一点乌云映日光。
    乌中鹤发年高士,黑笔淋漓画粉墙。
    薛仁贵坐乌椎马,砚台跌下石灰缸。
    白扇素罗画黑竹,月里媳娥嫁灶王。
    一番大战,须臾罢手。念三欢喜,叫道:“好嫂嫂,快活死我也。”香姐道:“好叔叔,真好手段也。”两个走来,
俱净了手脚,闭好门儿重行坐在一条凳上,搂了吃酒。笑笑说说,调得火热,把念三做了个亲老公一般看待。收拾物件,
二人脱衣而睡。不免复阵。
    次日,念三见雨住,道:“我且去,晚上我拿酒来请你。”开了后门去了。香姐想着道:“念三面貌虽黑,原来此
物这般雄伟,火一般热的,又且耐久,早知嫁了他,倒是一生快活。如今弄得湿手惹干面,怎得洁净。且住,少不得做
个法儿,定要与念三做了夫妻,方称我心。”正在存想间,老崔回了,道:“昨晚雨大,我记念你独自个困,必然害怕。”
香姐说:“我倒凉快得紧。一夜直睡到天亮。竟不怕。”老崔说:“这般还好。”忙忙取火烧了脸汤,与娘子洗面,香
姐自去梳头,老崔煮饭。香姐打扮得十分俏丽,叫老崔去外边买几枝茉莉花来。老崔说:“你这般标致了,再戴茉莉,
是锦上添花了。十分打扮得娇美,有人要看你想你。”香姐说:“我寻个二老帮助你,省得你这般强支撑。”老崔说:
“若得如此方好,不然我要改名字了。”香姐道:“改甚么名字?”崔福来道:“改作崔命去了。”香姐笑了一声道:
“崔得你的命去,我方好去嫁人。”老崔说:“仔细打听不要嫁的与我一般。”香姐说:“此事那里打听,必须面试方
知。那些胆怯的,必然不敢上阵。”老崔说:“毕竟还说出自家本相来了。”正说间;卖花声近。香姐买了两枝道:
“你要花戴么?”老崔笑道:“好花不上老人头。若戴了,便不成诗意了。”香姐说:“那逢花插一枝,这也不拘老少。”
老崔说:“你的好心,只取一朵儿香香便了。”又笑道:“你不要又说出临老人花丛来。不然不敢领命。”闲话之间,
饭也熟了。夫妻两个用过。老崔说:“我去做生意,明早方回。你无事困困消遣罢。”说声去了。
    香姐一心只望着念三;走来走去,在那里间想。只听得一声“卖水哩”,香姐听见道:“又奇了,这般大雨,缘何
卖水哩。”不免叫住他,问他缘故:“卖水的老人家,你卖的是什么水?”那卖水的把眼一看,歇下水担道:“小娘子,
你不知道这水:
    不从地长,却自天来。难消白日如年,能了黄昏几个。及时始降,农欢举
    趾之晨。连月累日累夜,随接随来。消受积多,既取之而无禁。封题已固
    ,亦用之而不穷。亦如积谷防饥,不减儿孙暴富。明月入怀,破尚书之睡
    梦。清风生翼,佐学士之谈锋。一盏可消病骨,七碗顿自生风。
    香姐乃大人家出身,惯用梅水的。与三十文钱:“买了你这一担,待用完了,再问你买。”那老人家见他在行,挑
进门来。香姐把净坛藏了道:“老人家,你高姓?”卖水的道:“我姓何,名礼,人皆称我老何。”道:“娘子几时再
挑来与你?”香姐道:“过几时,你来问一声便了。”何礼取了钱,竟去了。香姐取了梅水,煎起茶来,果然可口,正
是:
    吹云泼雪,视之尚可除烦。
    滴露流香,嗅之已能脱骨。
    一连吃了三碗,放下道:“亏杀这几碗茶儿,才把我心中之火,挫下些去。”睡了一会起来一看,天色傍晚光景。
念三忽到,手里拿了些酒果肴饼。香姐说:“为何不早来?令我望这一日。”念三说:“我的邻家央我干事,原说过晚
上来的。”慌忙摆出物件,都是现成熟的。那二人井坐,笑嘻嘻三杯两盏,你爱我怜。念三只闻得花香,更觉助情。香
姐说:“当初你到我家,我只说是你娶我,到晚来换了老崔。如今试起本事,他竟没帐了。怎生得与你做了夫妻,方中
我意。”念三说:“如今来了五夜,哥哥去了五夜。哥去得我又来,你倒夜夜不空。我与你若做夫妻,到只得半月在家
了。”香姐说:“那老头儿不在床中倒好。厌答答,来又来不得,倒弄得动人干火,倒不喜他。”念三说:“譬如我昨
日不与你相好也罢了。”香姐说:“人是不知足的,得陇望蜀,那肯心厌。”念三说:“明日教他买些春方药,弄弄便
是。”香姐说:“你不知道,那春方药,是本质好的越好,本质不如意,药便不如意。与世上为人一般,只扶起,不扶
倒的。”念三笑道:“你缘何知道?”香姐说:“我那主人不济,见了我,正待行事,那物软了。后边又买了药儿一弄,
刚刚抽到二千,便完事。”念三说:“你只为痒得紧,故此想弄,何不烧些热汤,泡洗他一泡洗?”香姐笑道:“有支
吴歌儿单指热汤泡洗此物:
    姐儿介星痒来没药医,跑过东来跑过西,
    要介弗要烧构热汤来豁豁,热汤只豁得外头皮。
    念三笑了道:“我与你猜一杯,不可吃这闷酒。”被香姐赢了一拳道:“猜拳也有一个吴歌:”
    郎和姐来把拳猜,郎问娇娘有几个来。
    只得郎一个,若还两个你先开。
    念三大喜,把香姐亲个嘴道:“骚肉儿,我与你两人如此,也有一支歌儿么?”香姐说:“有:
    古人说话不中听,哪有一个娇娘生许嫁一个人。
    若得武则天,世人那敢捉奸情。
    念三听罢道:“真骚得有趣。”也等不得到晚,忙忙把他推倒。香姐急忙解开裙带。念三那物如铁,弄将起来。那
香姐做出万千情态,念三被他哄得意乱魂迷。把他那半大脚儿搭上肩头直耸,那水儿一阵阵流将出来。香姐叫道:“心
肝来了。”念三道:“我还未完。”香姐道:“待我脱了衣服再弄。”念三走起。香姐净了手脚,收拾闭门,脱衣上床。
念三未曾完事,重整戈矛,再三急杀。香姐之兴又高,任念三捣弄,果然畅心。直至三更,方才住手。“次早遁去。自
此五日一来,五日一去。再也不遇一人。直至仲冬之际,天色大冷。
    一日,正遇老崔上宿。念三与香姐睡至三更天气,香姐醒来,念三犹然梦里。他兴高骚发。捻念三之物一把,火热
而坚,道:“果是妙人。”遂扒上念三之身,做一个阴覆阳套了一会,念三醒了,道:“痒否?”香姐道:“正在痒处。”
念三把他翻下身,着实抽送、弄得香姐正在魂迷之际,听得叩大门响。二人吃了一惊,香姐问道:“是谁?”福来道:
“是我。”二人吃一大惊,香姐道:“你可拿一床被裹了,坐在灶下去不可做声。”
    香姐披衣而出,开了大门道:“为何半夜三更,来扰我睡!”言罢,竟脱衣上床,把被四周塞紧睡了。老崔说:
“城上风冷得紧,身上如火烧一般,特特回来望你;与我被中略温一温儿。”香姐道:“我被里也冷,休要指望,快快
上城去。”老崔道:“今夜都司看城,”将次来了,恐点不到,明日又要打。没奈何,夫妻之情亏你下得。“香姐说:”
什么夫妻,现世报的夫妻。我是花枝般一个人,嫁你柴根样一个老子,还亏你说。夫妻之情。“老崔无言。又一会道:”
你既不肯把我到被中来睡,火取一个,与烘一烘。“那香姐恐他着了火去点起灯来,照见念三,如何是好,便一骨碌暗
中扒上床来,往那盛梅水坛中,兜出一碗水,往炉中一浇。那一缸旺火,通浇隐了。老崔见了,叹一口气,出门去了。
    香姐随出,把门拴上。叫出念三道:“心肝,你不要冻坏了。”念三为人直气的,听见香姐如此薄情,好生忿恨,
故不应他。上床睡了。道:“你既不与他睡,那一缸火,是现成的,为何浇隐了?”香姐说:“那是我怕他有了火,点
起灯来暖酒吃,一时间被他看见,故此浇隐的。”念三道:“这也罢了,只是这情分太薄,你日后怎么与他好得到老。”
香姐说:“到老!我如今主意已定的了。前日老鼠药我已买了,不在明朝,定在后日,结果了他。我便要嫁你了。怎么
还说个到老!”念三道:“此事只好取笑。那毒药谋死亲夫,要问剐罪的。”香姐说:“我只和你说,再有何人知道!
把他一把火烧了,就完事,谁来剐我。”念三道:“只怕上天不肯饶你。”香姐说:“我只为你要谋死他,怎生你倒话
不投机起来。”念三心下细想道:“看此淫妇,果然要谋死哥哥了。那伙伴中知道,体访出来,知我和他有好,双双问
成死罪了。不必言矣,就是不知道,淫妇断要随我。那时稍不如意,如哥哥样子一般待我,我铁念三可是受得气的!必
然不是好开交了。我想不过这五两银子讨的,值得什么,不如杀了淫妇,大家除了一害,又救了哥一命,有何不好。”
    正在踌躇之际,香姐只想那样文章,去把他那物摸弄,激得念三往床下一跳,取了壁上挂的刀,一把头发,扯到床
沿,照着脖下一刀,头已断了,丢在地下。穿好衣服,开了大门,竟自去了。
    念三走在路上,想道:“一时在气头上,把他杀了,叫哥哥把什么收殓他。也罢,我曾积下几两银子在家,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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