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嘉年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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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洒满天空，无数人飘在这红光里，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上面的掌纹，红光沿纹路流淌，象溪水鼓动，浡浡的推进着，冲过石渠，跳出高峡，汇入大河，轰然作响着，急速奔腾，前方是汪洋浩瀚，涌动着，涌动着……　

那激流一下加速冲过了他全身脉络，他听见全身一处处的响着，自上而下，又转回中央，直上头顶，天地间鼓声号角一阵的狂响，血轰然烧着了，一瞬燃得全身通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扑，欧阳峰吐出了一大口口水，长叹一声：好爽。　

　　

　　

刚才是谁大声乱喊来着？他环顾四周，没有人，可声音依然回荡耳边。天上伸下的树根啪啪啪的全断了，纷纷升回了天空中去，灰尖与气云在天幕下浮荡着，再也无法升高。　

这已经是极点，最高处，再没有更高，水，雾气，烟尘，死去的人，一切的一切，从下方升到来，重重的撞在天穹上，击乱千万年来积的灰云。　

你看，那是一代一代的高手，他们死了，都来到这里，他们不生在同一时代，也不知是谁更厉害，他们都碰到了天，都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只有无助的飘着，和谁也不说话。　

欧阳峰一吸气，肚子又鼓起来了，他手掌轻一推天穹，忽然暴喊一声，重重一拍！轰然巨响中，天空四分五裂，滚滚尘云向四周飞速退开去，天穹在掌心上空向上缩去，形成一个半球，半径越来越大，从平面变成了拱顶，与此同时，欧阳峰的身体也离开了天尽头，他的掌中涌出源源力量，让他直向脚下，极远处虚无的大地而去。　

　　

那天夜里，西昌酒泉的放羊小童阿加正在荒原上找羊，猛然听见一声巨响，地平线的远处腾起一股巨大烟尘，放牙舞爪向四周飞散开来，烟尘的中心，巨响中，光芒里，一个黑色棍状物体直冲向苍茫天空。　

他怔怔的抬头仰望了很久，心中涌动起从前一生从未有过的悲咏情怀，从这一天起，他学会了写诗。　

是你把天空给我　

是你点亮了你自己　

那一道烟　

从此人类不再孤单　

　　

那天，在大宋西域大部分地区都有震感，从青海高原星宿海到横断山脉金沙帮的武学爱好者都观赏到了这一百年难遇的奇观。　

谁都能尝试摆脱地心引力，只要他试过换个角度看地球。　

　　

黄蓉这几天很是不高兴，因为欧阳峰以倒跃式打破了华山奥运会跳高世界纪录，这全是她的功劳。　

她想试着把郭靖也倒过来练练，可是郭靖以违反人权公约而拒绝了。黄蓉知道他没有欧阳峰的资质，有的人是天才，可以用杠杆支起地球，可以轮流踩着自己的脚背走上天，可以打破热力学第三定律，可以开创一个时代，把九阴真经课本背倒了都能考上清华，这种人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而有的人一辈子累死累活，也只不过混到一助理副研究员侠之大者为国争光再接再接再厉，永远别想发明个相对论什么的一举成名打破票房风靡全球。唉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其实欧阳克要不是心思用错了地方，也是个很有天份的人呢，才和我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就是太花心了……”她这么想着。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接着崇拜自己老爸。如果人类再失去他，谁还能抵挡欧阳峰在青少年中掀起的倒行逆施狂潮呢？　

　　

可是黄药师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弄着他的桃花，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新闻。　

“老爸！”黄蓉很生气的站在他身后，随手拿起一把花剪在那些枝叶上作势挥舞着。　

“好好剪，小时候教你的修枝忘光了吧。”　

“哦。”黄蓉老老实实的开始剪，一片叶子也不敢剪错，她敢在任何人面前玩花样，把郭靖逗的晕头转向，但在老爸面前就服服帖帖，全是因为她高兴。　

因为他是黄药师，连桃花都喜欢在他面前盛开。　

“爹啊，欧阳峰这次华山论剑拿来了第一。”　

“哦。”黄药师毫不动容。一个狂傲的人不会在乎华山上的第一，可黄药师是连华山也不在乎。　

“可是……爹啊如果你去决不会有欧阳峰的份的了。我相信，我坚信！”
黄药师放下花剪，直起身看着远处海边的落日，把海水映红成一片。　

“自从我当年丢了九阴真经，我就已经不想争什么天下第一了。”　

“为什么啊，连郭靖现在都能背了，武穆书店首印了八十万本全卖完了，可有什么用，没有人能懂啊。欧阳峰也只能倒着练。爹，那书就是为你准备的，九阴真经是为黄药师而存在的，只有你才配拥有他，无论在哪它都是你的，那就是为你而写的，天才是不世出的，你才是第一，为什么你不去争？”　

黄蓉说得把自己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天下第一，对我已经没有用了。”黄药师坐在了桃花树下，把手望着海上霞光，背出一句歌词：“今天涯，明又天涯，赢得了天下输了她……”　

他走进桃树从中去了。　

轮到黄蓉坐在村下黯然，往事不是她所能忆及的，她只知道，父亲得到九阴真经的时候，就是她失去母亲的时候。　

“我父亲是不会输的……”她象个委屈的小女孩在树下埋头哭泣了。　

　　

许多年前，当世上还没有东邪与西毒的时候……那时的欧阳峰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小伙子，带着一脸的坏笑站在路边，看路人胆怯怯兴冲冲匆忙忙奔流不息。换一种说法就是不务正业，不求上进，白驼山的大好事业，他当作粪土，只想离开这大山，沿着那路一直跑下去，遇到岔道，就随便再选一条跑下去。　

任一条路都能到达远方，　

远方有广阔的风景，美丽的姑娘。　

　　　　　　　　　　　　欧阳峰十七岁时题于日记本　

　　　　看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日记，你能看出他看出他将来是侠客还是反派，会改变世界还是流落街头吗？　

　　　　　

而那时的黄药师……等等让我们找一找，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那边又过来一堆，好象也没有……唉，其实，那时的黄药师玉盏轻杯，少年得意，没有哪个女孩不注目于他。那时他有武功，才情与风雅，但如果他只有那些，那他不过是那些街上五文钱一串的武林公子中的一个，他已有了傲气与欢乐，但还没有经历悲伤与痛惜。所以那时他还不是独一无二的东邪。他只是少年黄药师。　

　　

欧阳峰很痛苦，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再也想不起来。这就象你酒醉时想出一首旷世的好诗，酒醒后却只记住了那旷世，却忘了那诗。没有人能理解这种痛苦。有些东西一旦忘记，就永远也想不起来。因为它们在亿万年的星穹中，只会闪亮一次，之后你不论如何想要复制它，却都再没有那一刻的光辉，就象黄药师十七那年使出的那一剑，以那以后三十年无数人想重现那一奇迹，包括黄药师自己，都再无法做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忘了那一剑是怎么挥舞的了，剩下来的，只有他自己都无法逾越的一个传说。　

而欧阳峰相信，如果他能找到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他就能超越黄药师。　

“你们这些旷世的垃圾！”欧阳峰对着来敲门的武林群豪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又开始专心想着，自己到底忘记的是什么呢？　

“欧阳峰，你才是武林的败类，你六岁开始拿小动物试毒药，十二岁灭了自己全族亲友，放火烧了山庄，十五岁开始横行武林，做恶事无数……”　

　　

欧阳峰六岁那一年，在雪山上看见了一只白色的鹿，他们互相怔怔的对视了很久。那一刻，这个孩子的眼中没有一丝恶毒，只有雪野中纯静的光芒。　

六岁欧阳峰的世界，只有七步宽，九步长，一扇天窗，从他一出生起他就被关在那里，所以他一直想不起来，他是何时能看见那只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