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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第80部分

小说: 独来独往 作者:蔡越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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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台长姓贡,名大鹏。贡大鹏来台前是市人大的副秘书长,刚刚步入不惑之年,属于干部队伍中的少壮派,军人出身。祖籍吉林白城,人高马大,气宇轩昂,曾是一名陆军旅级干部。虽说他在部队一直跟组织人事打交道,倒不是教条主义的风格,而是给人以随和可亲的直感。他坦言不懂电视,但爱看电视,尤其是《黄金时间》的忠实观众,几乎期期必看。
    所以,他对主播苏杭的印象颇深。
    当天晚上,贡台长提出要观看《黄金时间》的现场直播。
    主管台长吴世祖紧忙了一阵,从节目选题,到生产流程,包括插播的小片,他都跟贺苏杭仔细核对,做到准确无误,万无一失。他对贺苏杭说:“贡台长刚来,我们千万不能在业务上丢份子,《黄金时间》的金字招牌得大张旗鼓地扛下去,我会在一定场合给你鼓与呼,做你们的坚强后盾。”他看到了贺苏杭友善的面孔。
    距离《黄金时间》直播还差半小时,巴日丹正在切换台前检查设备,比对稿件。乔智调试摄像机,测试色温。录音师王冲、灯光师大老刘各就各位。贡大鹏来到一号演播大厅,记者们以点头和微笑跟他打招呼。他给大家挥了挥手,是领导者的风范,是领军人物的气派。
    这时,一线记者伍子刚刚获取信息,他说次日上午一批涉案高官将受到法律的严惩,马野犯有受贿罪行贿罪等将对其进行数罪并罚。同时宣判的还将有死刑犯马欢。当然也少不了对海威和沈岁亭的法律制裁。
    这条信息着实把贺苏杭和巴日丹惊得不轻。巴日丹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工具箱上,眼睛里一片荒芜。贺苏杭强打精神拍了拍巴日丹,提醒道:“巴日丹,你必须尽快让自己清醒起来,今晚的直播不能有丝毫闪失。你想一想,我们一天到晚辛辛苦苦,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在业务上让人无可挑剔嘛! 你千万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你的职业要求你不能掉链子。记住了吗? ”她看到巴日丹点头承诺,又说:“我相信巴日丹是最棒的,今晚的直播一定不会有问题。”
    贡大鹏和颜悦色地朝这边走来,巴日丹起身去了洗手间,她要借助冰冷的水让自己尽快清醒,尽快把马欢的影子甩到脑后。
    “贡台好! ”贺苏杭回避不开,也就不躲了。贡大鹏接过贺_ 苏杭的稿件翻了翻,问道:“这都是今晚上节目用的啊,这么大的量,你能记得住吗? ”
    “基本没问题。一旦记不牢的地方就给自己打圆场,边说边圆。总而言之,我对得住观众的,不能让观众看出破绽,不能让观众失望。”贺苏杭说。
    “不简单! 虽说我们没有面对面交谈过,但我对你这位当家花旦也有所了解。”贡大鹏说话声音带共鸣,是标准的男中音发声。他问贺苏杭,他这样到现场问东问西的会不会影响她工作,贺苏杭说没关系,都是轻车熟路。他又说:“你的表现和你的综合素质我都非常了解,市领导对我也有交代。现在,虽说我们已经组建了新的电视台领导班子,但干部指数仍有字缺。不瞒你说,市领导明确授权,副职由我提名,报市委备案。我想尽快将你提拔起来,当我的助手。估计提交市委书记办公会商议之后,应该没有问题。苏杭,你可得做好勇于挑重担的准备啊! ”他眼中都是信任都是期望。
    贺苏杭并未感到意外,心说:真的要天降大任于斯人吗? 当晚《黄金时间》现场直播圆满成功。
    播出一结束,巴日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她伏在切换台上像一堆散沙,拢都拢不起来。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上官金珠约她到帝都国贸的香水湾酒吧,说有要事,叫她一定赴约。她想,能有什么要事? 除了马欢,再无要事。
    巴日丹远远看见上官金珠高挑的身影在晃动。走近才发现,她的紫红色羊绒大衣一个折痕都没有,像是刚刚熨烫过的;淡黄色羊绒围巾非常规矩地缠裹着她的脖颈,非常传统的缠绕式,就像女英雄江雪琴那样的缠绕;头发也是刚刚打理的,齐刷刷的传统式。她给人整体的感觉是传统的文静和传统的沉静,只有布料的质地散发出时代的气息。否则,你很难拿上官金珠跟这个时代划等号。这就是上官金珠几十年来固守的魅力,是谁也不能侵犯的魅力。
    穿越大堂时,上官金珠瞟了一眼巴日丹的装扮,是跟她完全两个时代的。巴日丹的黑色皮裙和黑色长筒靴子首先映入她的眼帘,白色粗线羊毛外套是敞着怀的,黑白毛线交织的小帽俏皮地扣在娃娃般的脸上,齐眉的刘海像画上去的精致,整体时尚现代。她搞不懂,这样两个完全两回事的女人,怎么都成了马欢的女人。
    非年非节非假日,酒吧的生意依然门庭若市。
    上官金珠找了个最为角落的位子坐下,巴日丹便坐在她的对面。脱掉大衣,摘掉围巾,上官金珠露出了大红羊绒衫的峥嵘。
    巴日丹脱掉外套,摘掉小帽,黑白基调依旧。
    上官金珠发觉巴日丹用眼睛研究她,抬手拢了拢头发,她说:“你觉得奇怪吧,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从来不打扮,今天不仅里外都是高档新衣服,还去美容院净了面化了妆,我也实实在在地做一回讲究女人。这感觉从未有过,挺好。”
    巴日丹说:“是好看,你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上官金珠要的卡布奇诺送来了,她又叫了甜点。随后她把服务生支走,一门心思跟巴日丹说话,她还没有切入正题,却已泣不成声。巴日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干脆一声不吭。但总让她哭也不是事儿,巴日丹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她慢慢地收住了哭泣。巴日丹回到座位上,是听她说的表情。她大喘了几口气,让情绪理顺了,她说:“我没有高深的学问,也讲不出大道理。多年来一直在企业当会计,整天跟数字打交道,只懂得加减乘除,别的什么也不懂。”她又想哭,自己忍住了:“花心是男人的天性,不花心的男人一定缺少雄性激素吧,或者根本不是男人。只要花够了知道回家,这样的男人还是好男人。但是,马欢永远也回不了家了啊! ”她不喝咖啡只是把玩着杯子。
    巴日丹见她又不吱声了,就那么干坐着,便问:“金珠姐,你把我叫过来,不只是跟我讲这些的吧? ”
    上官金珠深吸一口气,随即重重地吐了出来,她直视着巴日丹说:“你和马欢的关系对我来说早已不是秘密。我没有像别的女人那样闹得鸡犬不宁,并不是我害怕你,不敢跟你闹。
    因为我爱马欢,不想给马欢弄难堪。所以,这么多年,我始终是被动忍受,从不敢在马欢面前说你一个不字。其实,我也想过去跟你闹,去你们台里臭你骂你,但我不会。我一直在想,你有文化,有学问,有社会地位,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会爱上马欢呢? “
    巴日丹说是神差鬼使。
    上官金珠说:“明天马欢就要被执行了,他是罪有应得。”
    她说得很平静,说得冷静,像是跟她没关系似的。但她接下来的表现,着实令人心疼! 她哭诉,她有多么爱马欢,有多么爱他们的儿子马森,有多么想一家人生死在一起,可马欢偏偏先走了! 她说:“巴日丹,我是没有男人不能活的女人。”她再一次让自己哭个痛快,哭够了她说:“我承认,你巴日丹是马欢的女人。但马欢不在了,还有马欢的儿子马森需要有人疼爱啊! 我今天请你过来,也算是求你了,希望你能看在马欢的份上,就替马欢多给他儿子马森一些疼爱吧! ”
    巴日丹被感染了,她给上官金珠承诺时泪流满面。
    然而,就在第二天上午马野等一批涉案人员被判刑,马欢被执行枪决的同时,上官金珠在家中服毒自尽。她的身旁是哭得昏天昏地的儿子马森。
    同一天上午,贺青山以行贿罪亲自将沈岁亭和海威送进了大狱。
    就在监狱大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沈岁亭听到了贺苏杭呼喊“爸爸”的声音,他含着满眼热泪露出欣慰的笑容。
    海威收获了贺苏宁的“海威,我等你! 我一定要嫁给你”
    的誓言。
    贺苏庆则在监狱外边疯狂舞蹈,直到鲜血将舞鞋浸透。
    两个月后的正午,飞往美国的航班穿过厚厚的云层,巴日丹隔着舷窗的玻璃想再看看那座陪伴她死去活来的城市,禁不住泪如泉涌。马森抬起稚嫩的小手为她抹泪,她一把将马森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后,人们发现了她的辞职信。
    又过了些天,宋南方从瑞士回国不走了,他说要全心全意地照顾贺苏杭的后半生,而贺苏杭并没有找到幸福的感觉。
    走廊里静静的,穿过林立高楼的缝隙,贺苏杭看到了那弯伴随她风风雨雨的冷月亮,透过她的背影,凝结成一道清冷的风景……
             因思而作(代后记)
    这部小说早在夏花绚烂的季节就已封笔,也已给出版社等待付梓,却总是被“太多太多的话我还没有说”的情结缠绕着,迟迟不能释怀。直到今天第一场冬雪的飘然而至,兴奋之余,忽然意识到这一年将成为历史,禁不住怅然若失,怎一个“忙”字了得! 随即,竞生出再看一眼书稿的冲动。此时豁然,我是将书稿视作难舍难分的恋人般爱恋了。窗外的夜幕下,纷纷扬扬的雪花撩拨出一种情绪,是急于倾诉的渴望。哦,原来是笔端情未了啊。
    对我而言。写作是交流沟通最好的途径,而不是因为有人赞赏和承认才写作的,是思维模式的需要。写作可以给予心灵安慰.可以给予力量和勇气,也可以给予无限的期待,所以,我写作,我快乐;我写作,我充实。多年以来,我习惯了享受与文字的对话。
    常常在想,像我这样不好热闹,不善交际,且有一定思想的人,如果不是这点灯下静思习作的嗜好,还能怎样打发漫漫长夜? 所以,我庆幸这点嗜好,最起码它成全了我勤于思乐于恩的欲望。
    值得庆幸的还有所从事的职业,恰恰是我热爱的新闻记者,她培养了我的善思善断。
    然而,这部小说所描写的大都是新闻圈里圈外的故事.与其说“越是熟悉的越容易写”,倒不如讲“我是捧着烫手的山芋跳舞”,诚惶诚恐。单就“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心理暗示,就足以给写作过程实施了无形压力,故而中途几次搁笔。
    虽说有过《日出日落》被多处盗版的经历,有过《家里家外》有市无书的局面,也有过多家单位欲购我的作品的影视剧改编权的热闹,这些都曾经让我产生一过性的沾沾自喜。
    随之而来的,则是对自我的苛求。
    这部小说最终得以面市,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全国各地热心读者( 尤其是我的同行们) 的鼓励和出版社的充分肯定。为此,一并表示感谢。
    我想说,不求纸寿千年,不求轰动效应,但求深思回味。
    蔡越涛
    2005年12月30日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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