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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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写一份可以么?”我提议。
趵斩想了想,答道:“时间不够!眼下都正午了,写好之后还要装制,交给监国过目,怎么可能来得及?”
不要再拿反问作答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我不是出气筒啊!
确实,就算七八千字趵斩一个时辰写完,完成以后立刻拿去装裱,按两侧封面装硬纸、诏书整体裱绢丝的规格,等制作完毕,最快也要好几天!
——不可能赶得及!
这怎么就不是现代呢?用机器装裱书画也只要一小时而已。
我对趵斩道:“实在没办法,请修撰死马当活马医吧,先默出一份诏书再说。在下立刻到左学士那里,看看是否诏书还没带出衙门。”
趵斩看我一眼,紧皱眉心不语。
我也没办法管到他的心思,急匆匆赶到左学士的院子,只见房门上一把铁将军镇守,旁挂一小木牌,写着“日休”。
那么他是让人取报旱的卷宗送到他府第了?
一路小跑到天街外,雇马车冲向左府,通报过后一炷香功夫,左学士出来见我。
什么黄绢包裹,什么卷轴,一问三摇头。
我不能直说是丢了拟定的圣诏,面对不知是装蒜还是真无辜的学士,只得作罢,告辞离开。
第八十二节 超前的装裱技术!
么办呢?我站在街边发愁。
回衙门去一看, 斩已经开始默写了。他一声不吭,奋笔疾书,见我回来,也不说话,大概早料到结果。
我转身又冲了出去,直奔茶楼。
曹寰正与陈和谈话,陈和也难得地离开他的角落,跟着曹寰坐在二楼靠中央的位置。见了我,陈和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再拘谨难安。
等小二退下,我捧起茶杯道:“先生,学生有急事请教。”
“说罢。”
“请问京城的装裱店在什么地方?”
曹寰想了想:“装裱店?是说装潢馆舍吧,草场街口有一所,是京都衙门辖下的。”
“只有官办的吗?”
怀疑我的用意,曹寰侧过头瞄我,看样子不跟他老实说的话,我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呃……”此时,陈和小心翼翼插话,“如果秦编修要寻不出名的手艺人,在下知道一位,只是他平时都接些装幌子和招牌的下等活计,怕污了大人的字画。”
我不关心那些,只在乎:“做得快吗?”
“这、若要快,也成的,听说有祖传的秘方。在下没有亲试,效果不知啊。”
“无妨,请带秦某前去吧!”
我们去的装裱工坊,也就是一栋前店后院的小楼。
陈和带我熟门熟路进里面。院子内搭了不少棚子,阴凉着别人订做的酒幌。正干活的工匠抬头见陈和,招呼道:“御史大人来啦?您要的书刚装好!”
接过线装书卷,陈和把匠人介绍给我。随即告辞回茶楼去。
廖姓地装裱匠人热情询问:“装字?没问题!官爷,您是要一月的浆还是三月的?”
我哪里懂那些,告诉他,只要能在两三个时辰内裱出来,几月的浆糊随意。
听了我的要求。匠人也为难了。
“不成啊这!官爷,就算您只要最便利地简裱。落了命纸也得在案上阴干两天才能定型哪!”
所谓命纸,就是糊在字画下面做衬底的一层纸,有了这层加固,书画地保存年限会加长很多。并且墨迹也将显得润泽美观。三分画七分裱,装裱是一门学问不浅的手工艺。
我想想也是。夹在两层纸中间的浆糊要慢慢变硬,就不止几个时 辰。
可眼下时间紧张。必须要找出解决的办法啊!
用力回忆一下,机器装裱耗费时间那么短是为什么……我想着小时候在舅舅家里毁他画作地时刻,似乎确实撕开裱好的画来看过,撕开地时候,有些细丝拉起来藕断丝连……
啊!
对了。是胶!
画下面垫的是。由胶形成地一层膜,是胶膜把两层纸贴在一起的!
“官爷您这么一说。小民倒是有性子试试看,”廖师傅认真考虑起可行性来,“胶的话,小民这儿有南方运来的树胶,还有北狄人卖的畜胶块,质量都是上品,就是色泽得调。”
“你先试试做几张单面覆有胶膜地纸,膜越薄越好,然后盖一层有墨迹地上好宣纸,再用……”我看了看他院子里的工具,指着炊间, “有烧水壶不,用烧热地壶底来熨烫,看效果怎样?”
“好咧!”他答应得很爽快,立刻招来学徒开工。
我给了廖师傅一点碎银,请他多实验几次,可行的话就准备足够多的胶膜纸待用。
回到衙门, 斩还在狂赶祭天诏文,已完工了三卷,装诏书的锦盒也送来了。
他抬头看看我,有些泄气地说:“来不及装制,就算写好又有何 用?还是算了吧,报上去贬个几级,大不了回乡逍遥快活。”
他回乡继续逍遥没问题,那我呢?
难道回乡嫁人?
我安慰他:“修撰别那么快放弃啊!下官联系到装裱的工坊了,或许,可以试试人家的祖传秘法,说不定几个时辰也能裱得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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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谁见过诏书长什么样子?再说也试过了,那匠人不识字。”我答道,“用下官提供的材料,按照下官要求的样子装制,能不像 么?”
“好吧,就赌一把!” 斩点头,“这道关卡若是能过, 某一定做东回报秦小弟。”
“哈哈,说定了!修撰你快写吧,下官等着拿稿子去裱呢。”我按下心中的忐忑,笑吟吟催促他。
等 斩写诏的期间,我心急火燎,去廖工匠坊里看过几次。
裱出的成品效果,由凹凸不平逐渐变得平顺工整,到最后几张,基本上已经连小褶皱也没了。靠手艺吃饭的人就是有水平。
美中不足的是,不管怎么调整胶的成分,裱出来的字始终没浆糊裱的那么润美。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念诵诏书的人不至于挑剔字的成色 吧?
; | 。 相宽慰着,还去附近的酒店坐了坐,但点的小菜,一口都没咽得下去。
天色全黑的时候,第一卷祭天诏书终于出炉。
“……出来了?”
我看着师傅手上的那卷轴,不敢去接。
“官爷,您看怎样?”廖师傅得意地展开。
“啊!”
= | 。 不愧是祖传秘法!”
“唔?”
我急忙打断:“咳咳,请师傅快去将剩下的八卷也装完吧!”
诏书裱完, 斩高兴得大力拍廖师傅的肩头,说以后一定推荐他进京城的装潢馆舍做师傅。
拿到诏书细看,镶边的颜色很正,手感也跟官方制作的不相上下,我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出现太吓人的差距,这样子的诏 书,应该可以当作正本上场使用。
话说回来,装裱的费用真是不低。虽然师傅玩了新技术,也开心,收的是打折价,我俩还是一人出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一年多的薪金没了。
这场无妄之灾真是年度最佳泪奔事件。
还没完呢, 斩把锦盒交给我,我得连夜进皇城找东宫盖章。
此时已经敲过三更的梆子,皇卫怎么能放我进去?
软磨硬泡仍是没辙,败退,另想办法。
我猛然想到,从密道可以直接进皇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东宫说过,那张地下密道的图示上……进皇城的入口处是在……太仆寺!
啊,有人看门啊,半夜怎么潜进去?
嗯?
等等,入口在太仆寺衙门里的话,东宫要离开衙门,一定逃不过衙役的眼睛——那他是怎样进出自如的?
难道在太仆寺外某处? 这、这大海捞针啊,让我怎么找!
第八十三节 皇城之地底奇遇记
着锦盒,我从太仆寺的正门绕到背后,对高高的围墙
火光在墙角处晃动,有人来了。
我躲在树后,听着巡逻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在他们到来之前,一个黑影飞快掠过,往我对面的古井处摸了摸,接着钻进一处凹进的墙体阴影中,不见了。
我纳闷地眨眨眼,等巡夜的人走过之后,蹑手蹑脚来到墙边,凹槽的底部也只是一堵墙壁而已。
那人影还真的凭空消失了,总不会是鬼吧?
再回头研究古井,井壁外侧雕有蛙纹,我心中一动:东宫带我进密道的时候,扳动的机关也是一样的装饰。
伸手过去,按按,没动静,再扳动,不成,左右扭转,嗯,可以转动。
身后的凹墙处传来细微响声,果然出现一人宽的入口,我抱着锦盒飞快地钻了进去。
刚进去吓了一跳,月光下能看见这是两堵围墙之间的夹缝,沿窄巷往前,曲曲折折拐了几个弯,遇到死胡同,底部有一道门。
推开看看,是往下的台阶,内中一片黑暗,完全没有光亮。
我没有传说中的火折子,哪怕是火石那种东西,也没带在身上过。因此心下犹豫,不敢往里走。
——就算是地底通道的入口,里面黑成这样,难道要我一路摸着去东宫?
只怕还没到皇城地下,就走进陷坑,送了小命!
想到这一层,我怯意陡增,转身。打算退出窄巷,谁知回去发现巷口自行关闭了!
我这下慌了起来,匆忙四处寻找,也不见再有什么机关可以用。正焦急惊惧的时候,仿佛嫌我被吓得不够。墙上突然唰地落下一道黑影,直直坠在我眼前。
“啊——”
我惊得尖叫。立刻被黑影捂住口鼻,冰凉的刀刃贴上了脖子。
“莫出声。”对方道。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耳熟。
我三魂吓飞还没回来,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嗓音。只是完全僵硬着,生怕那刀子真割了下去。
对方就着月光打量我。突然啧一声:“哦,你是那个……姬山翁地弟子!”
嗯?他怎么知道。莫非我脸上写着“我是姬山翁的徒弟”?
黑影的手松开,抵住我咽喉的刀刃却没撤下:“——是跟踪我进 来,或者从姬山翁处得知密道?”
我急忙答道:“不、都不是!是东宫、东宫殿下告知!”
“喔。”
“在下只是有要事进皇城,与阁下是一前一后,并非有意跟踪 啊……”我悄悄往后缩。希望刀尖能离自己远点。
想也知道。理由再充分又有什么用?非亲非故,撞见他潜入密道。他能放过我吗?
……
能。
片刻之后,密道中。
我抱着锦盒走在后面,那黑影兄呢,正举起火把走在头前。我对皇城下的地道不熟悉,黑影兄反倒像是在自家地院落一样,径直往深处走去。
“这么说,你们把国书弄丢了,自个儿赶制一份?”他边走边跟我闲聊。
“……是的。”
这个解释,遵循着九真一假原则,就算是被揭发,对方也找不到什么所谓地假国书。
我看着眼前的人,不仅声音耳善,连脚步声也熟悉,可长相与身 形,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没可能啊,我向来最自傲的,就是对人的辨识和记忆能力!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是哪个时候发生地事
啊!
我猛然停住步子——这夜闯皇城的男子,分明就是帛阳公主地静室里那神秘人!
“怎么停下了?”他回过头来。
我摇摇头:“没,歇息一下罢了,走吧。”
我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脸。
静室里黑暗一片,我们一定不会看到彼此的样貌。刚才,他认出我地时候,我也没来得及说话——这就怪了,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莫非他平时还在暗地里观察过我?
我怯生生地问:“……那个,如果不嫌唐突的话,能否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对方呵呵轻笑。
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开口道:“姬山翁的弟子,按辈分,与我是平齐,那么,就叫我丁一吧。”
辈分?
我作为姬山翁地弟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