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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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东家是大户主了,将来小少爷要习字地时候。张某有那个荣幸没?”
“到时候再说。”
怎么又把话题往我家扯?我把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死也不让他捞出八卦去。
吃完这顿回府,本来会所和驸马府,都在长街上,相隔不远。我就借了个灯笼,抄小巷,沿着快结冰的水渠慢悠悠往家里走。
刚看见驸马府后门,正琢磨着不知下人院里的人熟悉我的声音不,就看见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钻出个脑袋来左右张望。
我条件反射地躲了起来。
探头的那位是帛阳身边的嬷嬷,她谨慎地扫视过巷道,回头去,换了另一人出来。
那人长得其貌不扬,属于普通人看了过眼就忘地类型,我心里却十分清楚,那张脸分明是家里的厨子,在吩咐给黑猫弄食物的时候,我就是找的这人。
可他的身高,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高,大不了就与嬷嬷平齐而已。
“当真不用老身陪同?”嬷嬷问他。
他回答:“嗯,你回去,别让人发现。”
不知为何我很想骂人
这分明就是帛阳真正的嗓音,他终于按捺不住,冒着危险溜出来了。
看着他裹紧外衣提着木盒,急急忙忙离开驸马府,跟还是不跟呢,我心里一阵犹豫。不过想想,既然他人出门了,那么就算我不在府里,他也不知道。
灯笼随手一挂,我也追了上去,重要人物都住在长街附近,我倒要看看,他这是想瞒着我去拜访谁。
不料他这一走可去得远,竟然一路径直过了石桥,过了茶馆。还往南走。男子脚程又快,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次都想放弃,打道回府去休息。
但是他去的方向让我越来越觉得不妥。
在我的感想中,京城几乎不存在菜市口(啥?),除了衙门密布地皇城南门和朝天宫广场,就是长街官宅区,茶馆学馆夜市喧嚣区,花街柳巷红灯区。帛阳的路线,就是从长街的最里头。径直往皇城南门的衙门密集区前进。
见他躲着巡逻的人马,开了密道的机关,迅速钻了进去。
原来是嫌我老不进皇城,没法替他打点皇城里的人事么?
我有点失望,本以为他是去什么地方见金屋藏的娇呢。结果还是回皇城一趟而已。
再接下去,我也就不想跟踪了。过了一年多,皇城密道的布置有没有改变,我也不知,要是进去出了事,那可不值了。而且帛阳做什么事情与我何干。要真进皇城去,我盯着他干嘛,还不如顺道找东宫聊天呢。
这样想着,我转身回驸马府,回去以后还装模作样地问长公主睡下了没,果然被回答说早就歇息了。
不知帛阳是何时回府地,我只知道第二天我被迫告假,陪帛阳回去皇城探亲。
他不是昨天才回去过么。踩翻哪盘子灯油了,被人叫返去收拾?
下轿地时候,我想扶他,被他拒绝。
“怎么,长公主还为小川的事儿生着气?”我苦笑。
“小川?”帛阳不解地反问,随后似乎想起了,这是我跟他提过要起的名字,便不悦地睨我,“本公主早就忘记了。倒是驸马,你夜归过迟本公主也并无怪罪,不料今日少有慢待,就被你扣个赌气恣意的名头?你是心底虚着呢吧?”
“唉,随口问一句,长公主多虑了。”我笑笑,低声道。“帛阳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这样尖酸?”
“哪里多虑,是驸马被说中心事了吧?”帛阳也学我的样儿。悄声回应,“四姑娘莫当真,只管做受气夫君就行了,刁蛮任性且让我来扮。”
“是、是,凡是长公主说地,便都有理。”
帛阳注意到我地手背:“哎?那几道疤是怎么来地?”
唉,他有多久没耐心跟我谈话了,自然是没机会发现我的变化。
“被猫抓地,不碍事。”
“那么清晰的三条印迹,还不碍事?回去把那猫宰了!”帛阳迈出轿子,顺手就捉了我地爪子细看,“怎么不早告诉我,会留痕的。”
“我好好地忌口了,再过不久就能消的,让长公主担忧真是过意不去。”我乘机扶住他的手,“如此,长公主也别生在下的气了吧?”
“嘻嘻,油腔滑调。”
我扶着她沿宫墙往内,周围十数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与他只管贫贫嘴,扮一对妇唱夫随的夫妇。虽然看着古怪,但结合身份地位,这种搭配也是意料之中。
“本公主与好友见个面,驸马就在皇城内候着,别乱跑,知道么?”
“是。”我叮嘱道,“长公主身子还没养好,请多加留意。”
潜台词:别忘记你还在坐月子,不要得意起来露了破绽!后宫里面都是女人,你自己掂量着点!
“嗦,本公主自然知道!”帛阳用长青宫赐的那毛领披风(嗯,就是以前裹我那条)遮住半张脸,眼眉一笑,倒隐约是有点娇羞神情。可惜他不是真女子,那超长的女式披风会哭泣地。
我看着他离开,突然想到:莫非跟他偷情的,是后宫女子?
越想越有可能,我擅长胡思乱想的脑袋里,满满地都是他泡他哥老婆的画面,哇,这么说来,岂不就是八点档的伦理剧情?
停,我什么时候开始考虑捉奸问题了?
且不说那个第三者存在不存在,这首先就跟我没关系嘛!我连第二者都不是呢,哪里有必要考虑小三。
花园里坐了坐,无聊,眼瞅着退朝的时候已过,我托面熟的人去东宫殿传个话,没一会,东宫就带着他的跟班们过来了。
第二百一十九节 你应当做一个决断
曹寰听清没,我不清楚,但我是听得明明白白。
正竖起耳朵想探听另一位皇是怎么个反应,突然身边传来当啷一响,却是曹寰携带的玉佩落到席上,出脆响不说,还断成了两块。
奇怪了,他是坐着的,玉佩系在腰上,垂下来应当已经触席,就算是动弹一下,弄出点响动,也不至于如同高处坠下般摔成两半吧?
我转身替他捡起碎玉,他略一颔,接过收好,出了隔间的门,沿着檐廊转进殿内去了。
大概是听见玉碎的声音,两位皇不再谈笑。
曹寰进殿内,东宫起身向他问好,里面顿时连读书声也没了,我啥八卦也捞不到。
刚才说监国将来能把元启帝那套照搬的,是四皇,也就是年岁仅次于东宫的一位皇,记得是比东宫小月份。我讲学的时候看过他的样,既聪明,又不聪明。
前一个聪明是指皮相,他长得聪明人模样,唇闭合得紧密,没有门牙外凸,双眼有神而好动,师父说过,这证明他心常动,心常动的人,哪怕先天脑力不及人,也能琢磨出一二过人之处。
后一个不聪明则是指他不懂得掩饰,应当定心的时候不能定心,想不给人看破也难。
再说了,上回正眼看他的时候,觉他的眉毛淡薄,眉心处也生着少许色毛,正是妨碍兄弟、自身又命薄的面相,比起东宫差得远了。
那么浅显的一句话,谁相信他听不懂语义?
另一位皇如果是个明白人,一定也表示难解个中寓意,然而暗地里回去找机会跟母亲家族的人商议。
可惜曹寰出响动,让我没法了解对方的反应。
我坐在隔间里,一边烤手。一边听里面动静,心里疑惑的是那句话的来路真相。
皇言行不谨慎的话,表面上大家笑笑就过,其实会在暗里传播许久。如果四皇真有这么口无遮拦。听来的闲言碎语随口告诉兄弟,那没道理我地东宫殿的时候一点关于他的风声也没听过。
我还一直以为东宫的弟弟们都是安分守己地主呢,这四皇似乎就不是。
连带着考虑,与他走得近的皇,也难说对东宫的心态是怎样。
不过他刚才那句挺有道理。我不觉得东宫喜怒无常捉摸不透,但却很相信他会不计代价竖立自己的威信。我_看书斋
有元启帝在前做例,后者对再怎么亲近的人,也留着一手,更何况皇兄弟是彼此竞争的血缘关系。兄弟全杀光。姐妹都处理掉,才能高枕无忧。
帛阳为什么会在皇间挑唆?
可以暗示的人多了去,他(咳,用她吧)身为皇姑母,没道理冒风险做这种事。
结论很有可能是。四皇方面的人有心。遂假借帛阳的口说出……
“四皇这样讲?”
果然,帛阳听了我地描述,眉间怒意隐现。他瞄了我一眼,说:“我道驸马是去了哪里。原来你还是与年轻人更投契——”
“年岁相近,交游才少有吃亏。”
帛阳呵呵地笑起来:“驸马的意思是,与我相处,都是你受委屈了。”
“帛阳要这样怪罪,那在下往后只好封起嘴,什么也不说了。”我凑近火炉。暖手。“这天气越来越冻人了,要不是为了长公主。我也不愿出外四处走动啊。”
“看不出驸马是懒虫一条。”
我顺口应到:“嗯,要能傍着长公主的福气,岁岁年年做米虫,那也是大好事。”
帛阳无语了,摇摇头,下床来。
“真冷的话,唤人来再加几块炭?”他披上外衫,慢悠悠踱到梳妆桌前,打开他的百宝箱。
“不了,暖手暖成习惯而已,要说真冻着,倒也不会。”
帛阳取了小瓶儿,倒出些乳白色地油脂在掌心,娴熟地揉散。
我偷偷瞥着他,有些想问他是否真去联系过几位贵妃,四皇说地那件事应是污蔑,帛阳能用的办法,应当比言语挑拨更加有效,
“你下午不是要去衙门么?”帛阳远远地丢过来一句。
“嗯,还有些事要办。”
这对话真有夫妻家常的感觉。
“过来。”他唤我靠近,把揉散揉润的油膏细细地抹到我手上,“这是蛇油炼制地,对保养你的手有好处。”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不是我自己炼的,你放心。”
抹到右手背上的抓痕,帛阳抬眼看看我,颇有恶意地沿着结疤方向抹了抹,我感到伤处的血疤裂了些,不由缩缩手,却被捉得挺牢。
“该留的便留,不该留地姑息着对自个儿也没好处。”帛阳道。
我答:“我不能裁定别人地去留,只能了解对方,适应对方,以期协调与同化。”
“这是何处的论调呢?”
帛阳把我地手包在他双掌之间,暖和倒是暖和,可那油腻感觉让人格外不舒服。
“应当是家师的论点,我只是引用。”我习惯性地推出姬山翁做挡箭牌。
“那是因为他无权无势。花苑里的树苗开枝散叶,转入寒季,修剪便势在必行。取舍由人,若看不透要害,折错枝条,它也难以过这个严冬。”帛阳冲我笑笑,“我希望身旁站的是持有剪的人,而非草木。我的耐心,你莫要辜负。”
我抽出手,退开几步,道:“长公主说太多了,我恐怕得好好琢磨。”
帛阳也站起来:“驸马想太多了,这本就是开门与关门之间的事,如今半步在内,半步在外,你却由着寒风入内而无抉择呀。为何到你手中。户枢便迟缓落蠹了呢?”
“唉,我明白长公主的意思。”
“驸马回去再好好想想,我也并非是逼你。”帛阳洗掉手上的油膏,不再看我。
我闻言告退。
没错了。四皇那边是私自行动,可帛阳确实在酝酿着什么阴谋,我带来的消息,让他自危,同时亦对我的立场不明表现出不安的情绪。
我立场暧昧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承允诺让我慢慢来决定。
今天他的变化,是意味着有一个关键地时间点将要到来吗?
或者说,莫非是我想多了,他只是因为我在等他的时候去找东宫玩。单纯地……“吃醋”?
“噗!”怎么可能嘛,又不是东宫那种少年人,帛阳的心理年龄比我还要老。他对我所说的话,我全都打折了再来听,即使如此。仍觉得此人太不可信。从接近我地原因。到目的,到相处模式,无不隔着厚厚一层纱,或者说是埋在深沙里也不为过。
我以前在网上网下擅长花间游戏。把心藏得太深,以致连自己也找不到在哪里了。
如今看到这样的帛阳,只觉得两人在一起,契合无比,却又没有火花可言。由敬而爱?没有,由怜而爱。亦是没有。
我追求什么呢。像他所说的,为了做一个有权折断他人的人?
原本我的行为。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如今硬要订一个目标,还真是困难啊。不管他是不是对我期望太高,我都得好好考虑他说的话了。
进自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