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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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姐,老爷要是万一不好了,你不是要去顾家吗?顾家会照看我们母子吗?”
“放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们两个,只要你听我的话。”
“可是。。。”
秋月还待说什么,只见小云在外面喊了一声,婆子送早饭来了,谢涵便摆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第三十三章 、不见
谢涵看了眼灶房给秋月送来的四菜一汤,见无甚不妥,便转身离开了。
刚到月亮门处,只见司棋走了过来,也是来告诉她开饭了。
进了上房,高升已经离开了,谢涵要水洗了个手,这才爬到了谢纾床上,亲自喂谢纾吃了几口早饭,见谢纾的胃口明显不如昨天,谢涵自己也随意糊弄了几口。
饭后,谢纾有点精神不济,说想闭眼休息一会,他一早便找高升安排了一会家务事,这会只觉得头昏目眩的,实在没有精气神陪女儿说话。
谢涵也不离开,她只是坐在了父亲身边,轻轻地拍着父亲的肩膀,低低地背诵起了《心经》。
背着背着,谢纾没有睡着,谢涵倒是先睡着了,谢纾没敢动弹,示意红芍把床底的大毛斗篷给谢涵盖上了,然后他轻轻地握住了女儿的手,把头偏向了女儿这一边,听着女儿的呼吸声也闭上眼睛养起了神。
彼时的顾琦也没闲着,他听说谢纾一早把高升找了去谈话,他也找了府里几位顾家的家生子,想打听些谢家这一年来都置了些什么产业、谢纾都去过哪些地方、以及都见了些什么人等。
谢纾什么也不肯说,可这么大的事情谢纾总不可能一个人完成,他手下的人总有略知一二的吧?
当然了,顾琦也明白,最可能了解实情的应该是高升,可问题是高升是谢纾的书童,是跟了谢纾二十年的远房亲戚,这样的人是不大轻易会出卖主子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顾琦没打算惊动高升。
可惜,顾琦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只打听到谢纾这一年因为妻子的离世很是颓丧了一阵子,除了回京城奔过一次丧处理妻子后事,其他时间并不怎么出门,而且谢家这一年除了盐政官署的官员也很少有其他客人来访。
不过他倒是还打听到了一件事,谢纾会在休沐的时候去大明寺找明远大师谈禅或下棋,别的就没有什么异常的了。
顾琦思索了片刻,带了两个小厮,出了门直奔大明寺。
虽然是第一次来扬州,可大明寺的名气这么大,顾琦随便找个人一打听,便毫不费力地知晓了大明寺的大概方位。
大明寺其实就在瘦西湖旁边,都在扬州城外西北边,大明寺初建于南朝大明年间,后隋文帝杨坚六十大寿的时候,诏令在全国三十个州内建三十座塔供奉舍利子,其中一座就建在大明寺内,塔高九层,如今成了大明寺的最高建筑,远远便能望见。
不过让大明寺名扬天下的是唐朝的鉴真大师,鉴真大师东渡扶桑之前,曾在此传经授戒,大明寺因以名闻天下。
出了城门,一路走来,一路是风景,倒是正应了那句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顾琦不同于顾琰,他知道自己不能袭爵,从小便在文举方面下的功夫更多些,是以科举入士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出身,可也着实苦读了多年,肚子里还是有一点学问的。
而且他平时来往的也是文人士子居多,同僚之间没少吟诗作赋唱和的,而扬州又是历代文人骚客流连忘返之处,留下的笔墨是多如牛毛,因此,顾琦对扬州这座城市早就神交已久。
即便如此,顾琦也没忘了自己的正事,在瘦西湖边稍作流连,便策马奔向了隐隐在望的大明寺。
谁知不巧的是,顾琦在山门殿向迎客僧打听明远大师时,却被告知大师正在闭关,不见外客。
“阿弥陀佛,我是从京城来的,是两淮盐政谢纾谢大人的朋友,对大师倾慕已久,今日特地前来拜访,还请师父通融一下,替我通禀一声。”
顾琦之所以没有搬出定国公的名号只报出了谢纾的名字,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位明远大师究竟和谢纾有多深的交情。
迎客僧听了也不敢擅专,一路小跑着上了后山,在后山的台阶下立住了,向守在台阶前的两个青衣小和尚通报了一声,其中的一个圆脸和尚听了之后转身上了台阶,进了半山腰的一座院子,向院子门口的扫地僧通报了一声,扫地僧听了放下扫帚,进了旁边的一间偏房,没一会便出来了,摇了摇头。
圆脸青衣小和尚见此转身一路蹦着下了台阶,再向台阶下的迎客僧摆了摆手,迎客僧又一路小跑着去回复了顾琦。
顾琦听了虽觉遗憾,倒是也知道这些世外之人性子多半是有些乖张,故而也不生气。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便带着两个小厮在寺里细细逛了起来。
站在栖灵塔的顶端往下远眺,瘦西湖的风光一览无余,虽说已进入初冬,杨柳不再依依,可瘦西湖上的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反而更清晰地进入了视野,观之忘俗。
从栖灵塔下来,顾琦到底也不能免俗,在大雄宝殿添了不少香油钱,这才下了山。
再次路过瘦西湖的时候,顾琦找了个湖边的茶楼坐下来,听了半天的市井闲话,天色见黑才打道回了城。
在谢家门口下马的时候,见方婆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顾琦把她带到了自己住的澜苑。
方婆子要说的不是别的,正是谢涵拿方姨娘立威罚跪的事情。
按说主子拿一个姨娘立威算不得什么大事,可问题是这主子才刚六岁,而这姨娘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是府里第二尊贵的女人,这就未免太无情了些。
不过方婆子可不认为是谢涵有这头脑有这算计,她觉得谢涵肯定是受了某些人的调唆。
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她已经打听明白了,谢家的下人分成了明显的三派,一派是当年顾家带过来的家生子,一派是这几年在扬州庄子里挑出来的下人,还有一派就是以高升为代表的谢家派,这部分人是谢纾发达后从老家找来的几个日子实在艰难的远房亲戚,跟高升多少也有点关联。
高升手下的人基本把持了谢家的铺子、庄子以及府里大部分的采买;顾家的女人们则掌管了谢家的后院,男人们接管了一部分外院的差事;而扬州城的这派原本是最不足为虑的,因为这些人除了谢涵的奶娘,其余的都是丫鬟,是府里最没有地位的,可随着夫人的离世,随着秋月的怀孕,随着谢涵的回归,府里的人事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顾琦虽不参与内院的打理,可也知道内院的女人们不能小瞧,故而昨儿他才会特地找方姨娘打听些谢家后院的事情。
只是这也太巧合了些吧?
昨儿他刚找方姨娘谈话,今儿方姨娘就受罚了,而且还是谢涵找她立的威。
谢涵,那个六岁的小丫头?
第三十四章 、责问
顾琦进春晖院找谢涵时,正好赶上谢涵领着红棠和司琴、司棋三个往外走。
见到顾琦,谢涵虽不太乐意,可对方毕竟是长辈,她也只好低头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
“二舅,方姨娘正在为父亲擦洗身子,你若是找父亲还请稍等一会。”
谢涵也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今儿一整天谢纾的精气神都不太好,谢涵便在床上陪了他一天,这会也是见方姨娘要侍候父亲擦洗,她留下来多有不便,可巧司琴来找她,说是奶娘回来了,带了两个小丫头子来,让她过去掌掌眼,她便趁机告辞了。
“正好,我不是来找你父亲的,我是来找你的,听说你今儿上午罚了一个姨娘,我能问问是什么缘由吗?”顾琦劈头问道。
主要是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小了,一个才六岁的奶娃娃,他还真不屑跟她动什么心眼。
“哦,二舅说的是方姨娘吧?当时司棋和红芍姐姐在,红芍姐姐回去吃饭了。司棋,你跟二舅老爷解释一下这件事,那些话我实在说不出口。”谢涵说完,主动退后了几步。
红棠见了,也拉着司琴退后几步,站到了谢涵身边。
司棋本来年龄小,头脑也简单,加之她最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因此一看顾琦黑着脸责问谢涵,早就一肚子不满了,这会见谢涵把她推出来,哪里还会客气?忙绘声绘色地把方姨娘的话学了一遍。
顾琦没想到这方氏竟然愚蠢至此,也难怪谢涵生气了,再怎么年龄小,一个六岁的大家闺秀也能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
“涵姐儿,你做得对,不过二舅想说的是,你父亲如今卧病在床,家里又没有一个主事的人,这方氏好歹也服侍了你父母一场,这一次就饶了她吧。”
“好吧,回头我把二舅的话跟我父亲说一声。”谢涵装起了糊涂。
不过她的确有点糊涂,她明明都已经放过了方氏,这方氏难道没听懂她的意思?
还是说,告状的人不是方氏,对方断章取义,只知谢涵罚了方氏却不知谢涵已经饶过了方氏?
说到底,这些人还是太急切了,生怕方氏倒下了,丢了这个主事的身份。
“算了吧,这点小事还用惊动你父亲?没听大夫说,你父亲就是忧思太重了,但凡心思放宽些,他这病也不至于会一日重似一日了。”顾琦拉住了谢涵劝道。
谢涵听了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寻思了一会,拍了拍自己的头,“对了,瞧我这个糊涂,我都已经跟方姨娘说了不计较她这次犯的错,不找高管家了,难道她没告诉你吗?”
顾琦听到最后一句话,伸手在谢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二舅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吗?二舅之所以跟你讲这些,是担心你年龄小,不懂事,容易受诱骗。乖,听话,以后这些事情你别管了,好好陪你父亲待几天,等过些日子,跟二舅一起回京城,让你外祖母好好找个人教导你。”
“我要陪我爹待着,二舅想回京城就自己一个人先回吧。”谢涵扬起头,睁大眼睛,装作没有听懂顾琦话里的深意。
“傻孩子,我说的不是现在。”顾琦笑了笑,也不解释,转身进了春晖院。
谢涵看着他的背影进了上房,这才转身离开。
司琴是深知谢涵心思的,见谢涵闷闷不乐的,便拉着谢涵说起奶娘带的那两个女孩子来。
没等司琴介绍完这两个女孩子,谢涵已经跨进了自己的涵苑,刚一进大门,便听见红芍训斥人的声音。
红棠上前一步,替谢涵掀了门帘,一进堂屋,谢涵便看见两个女孩子坐在堂屋的罗汉床上正大口大口地吃东西,两腮鼓鼓的,满嘴都是饭菜,估计红芍就是因为这个训斥她们。
不过可能因为红芍说的是京城官话,两女孩子听不懂,一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一边还没忘了往嘴里塞东西。
“小姐,回来了?”奶娘见到谢涵,先迎了上来。
那边红芍也住嘴了,瞪着这两个女孩子,两个女孩子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还是奶娘开口说了一句话,那个年纪大一些这才放下手里的碗,怯怯地走到谢涵面前,抹了抹嘴角,跪下了,“阿娇,奴婢阿娇拜见小姐。”
那个小些的女孩子见此也忙丢下碗筷走过来跪到了谢涵面前,“奴婢阿桑拜见小姐。”
谢涵一听阿桑这个名字,眉头微微拧了拧,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
“起来吧。”谢涵坐下来后也用扬州话叫她们站了起来。
阿桑一听谢涵说起身很快便站了起来,倒是那个大一些的叫阿娇的女孩子先抬头看了谢涵一眼,再抬头看了奶娘一眼,见奶娘点头了,这才站了起来。
两个女孩子眉眼都还干净,可惜就是一脸菜色,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饭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也就难怪这两人对着满桌的饭菜狼吞虎咽了。
“这样吧,司琴,司棋,你们找几身旧衣服给她们,等她们吃完后带她们去洗个澡,回头再来见我。”谢涵吩咐道。
司琴和司棋听了,一个找衣服,一个带着这四个人继续吃饭。
谢涵挥了挥手,让红芍和红棠过去准备热水了。
待司棋领着这两人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奶娘一个人时,谢涵这才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奶娘。
当然,父亲给的银票和那两个秘密谢涵没有说出来,还有关于家产的处置谢涵也没有说,因为这件事还存在变数,她不想先走漏了风声。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会去害秋月?”奶娘问,她也没有转过弯来改口喊秋月姨娘。
“我是说存在这种可能,我不清楚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