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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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陛下不弃,无过定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去吧。”
“是。”
君无过退出偏殿,跟着丫鬟翠竹去洗漱更衣,头顶上湛蓝如洗的天空中,一只金色的小甲虫嗡嗡飞过。
双全端个小板凳坐在碧鸢宫门前,听到连心蛊的翅膀震动声抬头一看,忙朝里面喊:“师父师父,小虫子回来了!”
“让你等不是让你大喊大叫,你巴不得多一点人知道?”天逍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探手一抓,将金色的蛊虫捞了来,凑近耳边。
双全也好奇地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见天逍时而微笑时而面色凝重,心如猫抓,好容易挨到他听完,就黏上去问:“师父,师姐说了什么?他们打起来了吗?”
天逍白他一眼,将蛊虫放回盒子里,双全又呱唧呱唧起来:“咦?怎么收起来了,师父你不给师姐回话了吗?到底怎么样了?师姐没事吧?”
天逍忍无可忍,两指做钳子状去拧他的耳朵:“练你的功去,别在这儿淡吃萝卜闲操心,没你什么事,快去!”双全哎哟哎哟直叫唤,为了耳朵着想还是只好乖乖去练功。
撵走了小徒弟天逍陷入了沉思中,根据头一晚上沉水送回来的消息,大哥似乎不单单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不许别人侮辱他弟弟,虽说沉水也只是个监国的储君,但大哥的嚣张程度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不仅如此,和来之前约定好的似乎也不太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变得这么有恃无恐?改变了计划,也不和自己通个气,难道真的忘了曾经威胁过自己的那回事?
虽说不用为他做事挺值得庆贺,但危险处在掌控之外就更加难以回避,天逍想破了脑袋也猜不透自家大哥在盘算什么。
与此同时,沉水正在白泥关的城门上巡视,不到三万的骑步兵,如果平原会战,真说不准赢面有多高,夏国境内多山,步兵实力远远胜过了其他三国,幸而白泥关位于万青山的咽喉要地,地势崎岖,就算是混战也不会一次投入大量的兵力,己方又占据了白泥关的要势,应该……
龙涯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公主身体不佳,大可不必勉强,军中儿郎每日都勤加操练,就算当真开战,也必不会轻易落败。”
沉水看他一眼,并不领情:“娘在军中每日必会亲自巡视,我虽略有不及,但也不能懈怠。何况现在夏国兵临城下,随时有可能突袭,将军尚有闲情关心我的身体,莫非是稳操胜算了?”
龙涯还没来得及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副将就粗着嗓门保证起来:“请公主放心,龙涯将军六年前能以不足五千的兵马,把白泥关从夏国人手里夺过来,如今坐拥三万雄兵,何愁不能大败夏国这帮兔崽子!”
沉水瞥他一眼,认出就是那个在年宴上口没遮拦、根究天逍犯色戒一事的严将军,想到龙涯与解忧的关系、军械案的始末,忽然觉得他十分可怜,追随着鞍前马后的一代名将,居然是个造反未遂的叛徒。
“说起六年前的白泥关之战,”沉水悠悠道,“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两军交锋的头一天,夏国军队屠了一整个村子,可有这回事?”
严将军一下子噎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龙涯,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没能逃出沉水的眼,她几乎可以立刻判断出,罗西村被屠背后一定藏有某个秘密,如果单纯是夏国残忍侵略,乐非笙要报仇,大可不必接近自己,到白泥关来参军就好。
龙涯果然瞪了严将军一眼,似乎是责备他不该提起六年前的那场战争。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沉水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有还是没有,这么难回答?”
龙涯低着头不看她,低声答道:“回公主,确有此事,当时整个村子都被屠杀殆尽,末将赶到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此事只有当年末将和几位副将校尉知晓,连陛下也不知情,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129、隐情
“此事连陛下也不知情,公主是如何得知?”
沉水笑了,乜着眼看他们:“连母皇也不知道?龙涯将军,这算不算是隐瞒军机?夏国屠杀了我祥国一整个村子,你为什么瞒而不报,是怕母皇追究起来你难辞其咎,还是怕村民的亲人前来索要抚恤?”
严将军连忙辩解道:“公主息怒!当年的事……实在是事出有因,并非将军有意隐瞒!”
龙涯却轻描淡写地喝止了他:“严将军不必多言,我自会向公主解释清楚。公主,请。”做了个手势,示意沉水跟着自己走。
沉水对这结果有些不满,龙涯不是第一次骗人了,谁能担保他嘴里说出来的是实话?相较之下,她倒更愿意听听这个严将军说的什么,兴许真实的成分还高一点。
但严将军已经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即使现在让龙涯离开,他只怕也不会说什么。
无奈之下,沉水只得跟着龙涯下了城墙,回到城中龙涯所住的小院。
龙涯三十有余,却至今单身,被贬到白泥关来,身边连个姬妾也不带,院中冷冷清清,只有两个亲兵在砍柴挑水,院子一角的小厨房更是门锁生锈,看样子从不开伙,应该都是在军营里和士兵们一处吃了才回来。
“公主请。”龙涯执礼请她坐上席,沉水也就不客气地坐下了:“将军在外征战也辛苦,就没想过娶个妻子料理家中杂事么?回到家冰锅冷灶的,也实在是委屈了。”
龙涯发出一声自嘲的鼻音,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自己也在椅子里坐下:“寒舍简陋,连茶水也没得喝,委屈公主了。”
“说吧,六年前屠村的事到底有什么隐情?”沉水也就不跟他客套,单刀直入地问。
“回禀公主,这事要从万青山白泥关的地形说起。”
龙涯遥遥一指,沉水回头一看,挂在堂屋正中央的恰是一张白泥关附近的地图,只不过画得更详细,还有不少标记,似乎是分兵作战的策略。
“万青山巍峨万千里,是祥国与夏国的地界,山高谷深,林密光暗,更有猛兽频繁出没,极难翻越,唯有白泥关所在的垭口地势平缓,更兼有小块盆地,早在数百年前夏国就在此处设立了关卡,两国互通商贸,也唯有这一个通道。”
龙涯从破旧的木椅扶手上扣下一小块木刺,一掷,咚地一声钉入地图,沉水定睛一看,木刺钉入的位置正是位于祥国境内的一处狭窄的山道尽头,便明白了:“这儿就是罗西村的位置?”
“是,”龙涯点点头,继续说,“当时两国分别驻扎在垭口两头,白天剑拔弩张,夜晚枕戈待旦,互相都不让对方找到可趁之机,如此僵持了近两个月后,夏国人坐不住了,他们策划了一场偷袭,放弃走山谷中的官道,而是打算从罗西村借道,不声不响地绕到我们背后,两边合围,将我方五千残兵一气歼灭。”
借道……沉水吸了口凉气,叹道:“为了保守机密,他们就把罗西村的人全都杀了。”
龙涯默不作声,手指在刚才掰下木屑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抠着,表情看上去十分复杂。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隐瞒这件事的原因,敌人阴险狡诈,想出这么残忍的手段,你和当时军中的几位将军没能保护罗西村的人免遭不幸,虽然有失职之嫌,但母皇应该不会重责才是,何况你们最后击退了夏国军,还夺取了白泥关,也算为罗西村的人报了仇。”
沉水蓦然提高了音调:“龙涯,抬起头来看着我。”
龙涯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照办了,沉水从他眼中看到了比愧疚更加深沉的某些情绪,那种眼神她见所未见,即使是赦免那些曾经有罪的犯人、将他们归为自己的面首时,那些曾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眼中也没有那么深切的悔意和自责情绪。
“你还有什么隐瞒着我,统统说出来。”沉水面无表情地下令。
龙涯痛苦地闭上了眼,紧握成拳的右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额头,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别问了行吗?我不能说,也不想对你撒谎,沉水,你我毕竟师徒一场,十年的情分,求你别再追问了,行吗?”
沉水扑哧一声就笑了:“你又求我,敢情你做我师父就是为了将来犯事儿了有个求饶的借口?”
龙涯用力抹了一把脸,重复道:“我不能说,这事不仅仅关系到我个人,我无话可说。”
“和你十年情分的小徒弟在你跪下为云解忧求情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向你问话的是公主,是储君,更是未来的女帝,”沉水交扣着十指,近乎残忍地说道,“你若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其中的隐情,我还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执迷不悟,那将来我要是查出了真相,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龙涯仍是叹气不止,双手抠着头皮,仿佛不能承受往事的沉重,沉水见逼问不出什么结果,便不再理会他,径自拂袖离去。
驿馆中湿气未散,黄鹂在杏花间清脆啼鸣,刚睡了午觉起床的乐非笙伸了个懒腰,呵欠连天地出门觅食,却看见沉水蔫头耷脑地坐在门前的栏杆上,不觉奇怪,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在这儿坐着?肚子还疼么?”
沉水摇摇头,不说话,乐非笙便在她身旁坐下,就着灵感哼哼起新的曲调,似乎心情不错。
二人并肩坐了一会儿,沉水忍不住发问:“先生,你说好人做坏事,是不是比坏人做坏事更难以被原谅?”
“这不一定,要看做坏事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乐非笙闭着眼,不知是还没睡醒,还是故作高深,“如果是个和你没关系的人做了坏事,你顶多觉得‘太可恨了,他怎么能这样’,但若是此人与你关系匪浅,你还会在道德层面之上产生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因而就更加难以原谅对方。”
沉水听了他的话,又默默地低下了头,乐非笙笑了,揶揄地问:“又和大师吵架了?真是服了你们了,隔这么远也能吵得起来,连心蛊飞一趟不容易,蛊也是有尊严的。”
沉水啼笑皆非道:“没有,哪里吵得起来了,骂他一句要睡一觉起来才听得到他回话,有气也散干净了,是……是师父的事。”
乐非笙唔了一声,慢悠悠地问:“龙涯将军做了坏事?奸【纵横】淫掳掠,还是鸡鸣狗盗?”
“都不是,”沉水被他逗得没脾气了,双手摊在膝盖上,有气无力地道,“他总是瞒着我很多事,都是我应该知道的,比如解忧要造反,要不是传到我娘那里去,他都不肯透露半个字给我,一句愿意替解忧承担罪责,就想要我不要追究。”
乐非笙眉毛扬了扬,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
“刚才又是一样,我问他六年前罗西村被屠的事为什么瞒而不报,他又故技重施,一边反复念叨不能说,一边求我别问了。笑话!怎么可能不问,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沉水说着越发气愤了,手肘碰碰乐非笙,向他寻求认同感:“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乐非笙莞尔一笑,意有所指:“他当然想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仅他,很多人有这么希望,甚至包括了我,但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躲不过的。”
130、杀机
三日之期一转眼就过了,沉水再次来到悦风酒楼,同样一间包房,这回她早到,便叫了一桌酒菜,坐下慢慢等。
今天赴约她没有带上乐非笙一起,毕竟两次都要叫人在旁边奏乐,来的还都是同一个人,这有点说不过去,沉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单独出门,不免有些忐忑——尽管在酒楼附近有龙涯安排好的暗哨,稍有不对就会现身解救。
约定的时间到了,那男子却并没有如约露面,沉水正觉得奇怪,楼梯上传来了耳熟的说话声:“已经到了?真快啊。”还来不及思考是谁,包房的珠帘一响,人已经站到了面前。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魅音笑嘻嘻地挥手打招呼。
沉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进门坐下,问:“怎么是你来,你大哥呢?”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了好几个月,魅音看上去还是那么天真活泼,她一手拿一只筷子敲打着碗边缘,摇头晃脑地道:“大哥有点事不能来,就拖我顶缸咯!”
……有事不能来?嗬,这人好大派头,和公主的会面都敢叫年幼的妹妹来替场,当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既然他有事不能来,为何不派人通知我会面延期?我是个有度量的人,不会在乎等上三五天。”沉水道。
魅音眼珠子转了几转,嘟着嘴道:“出大事啦,别说三五天,三五个月都抽不出空来见你了,有话就直说吧,我可以全权代表他的。——大哥说让你放弃帝位嫁到我们夏国来,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答应?”
事情稍微和预计的不一样,天逍教她的套路适合对付大哥那样鼻孔朝天的人,但是不是也能在魅音手下捞到好处呢?沉水不太有把握,也许这狡猾的大哥就是预料到他们俩会事先通气,所以故意让魅音来代替自己,好让他们阵脚被打乱。
“我回去认真考虑过了,不过在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你大哥一个问题,”沉水将烂熟于心的台词从容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