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帷+番外 作者:司幽(纵横12.10.20完结)-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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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水披着大氅下马车来,正捋着马鬃不知思索何事的龙涯回过神来,转身跪下接驾。
“此去路途遥远,还望将军珍重,”沉水免了他的礼,招招手,含光捧来一只匣子,沉水亲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龙涯见那匣子巴掌大,装的定不会是金银,便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白瓷小瓶,瓶身上贴的红纸写着五个小字——续元还神散,不由大为惊讶:“这……”
沉水微微一笑:“这是我特意向母皇求来的,白泥关位于祥国与夏国的交界处,将军年轻时也曾驻守过,当知此处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母皇登基以来,大小冲突不断,近来夏国更是频繁挑衅,随时可能再启战端,将军此去,万万要小心。”
龙涯默默合上匣子,低着头对她抱拳:“末将遵命。”
沉水又道:“你不必担心解忧,我不会为难她的,我保证你三年后回来,她不会少一根头发。”
龙涯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多谢公主。”
继而无言,二人视线交缠,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胸中激荡,却又只是静静伫立在寒风之中,任衣带飘扬。
副将惴惴走近,低声道:“将军,时辰已到,是否起程?”
“嗯。”龙涯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副将立即高声宣布:“众将听令,起程!”士兵们轰然应和。
龙涯翻身上马,便要朝队伍最前端走去,沉水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唤道:“师父!”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自己能否活到他回来,自己也不知道。
“师父,”沉水双手在袖中绞紧,忍着泪意,小声问,“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龙涯叹了口气,答道:“师父喜欢的一直都是你。”说完不等她再发问,一抖缰绳:“驾!”策马飞驰而去。
——师父欠了她的,陛下也欠了她。
——师父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沉水揉了揉眼角,却发现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她茫然地一笑:“师父,保重。”
送行的人群渐渐散了,只有一位风姿翩翩的年轻公子还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和烟尘漫漫的官道。
龙涯被调离王都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但所幸去的地方好,白泥关,万青山的咽喉要地,虽说易守难攻,夏国不敢轻易举兵,但如果祸起萧墙,那又另当别论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年轻公子微笑着叹了一句。
万青山,白泥关,血染千里,哭声震天。
总有一天会让你以性命偿还自己所欠下的血债!
卷三:乱烟尘
115、商量
龙涯离开后,王都果然太平了许多,再没有侍卫莫名被杀,也没有刺客隔三差五进宫捣乱,御前大统领在还不如不在,这一点让许多不明【纵横】真相的人都深感无奈。
“一直这么太平下去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学。”沉水顺手拂乱了沙盘,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步入三月,天气逐渐转暖,闷在屋子里抄书看书实在是枯燥,天逍便把最近的课程改为了兵法,课堂也搬到了御花园的水榭上。
祥国女子也可领兵征战,玉寰舒自己就是个能征善战的巾帼英雄,身为女儿的沉水,就算不用冲在前面,这行军布阵的技巧还是得懂一些。
沉水倒也学得很用心,只是兵法不同于其他技巧,正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注意事项倒是背了一大堆,一到沙盘上又全忘光光,不是被包抄,就是被各个击破,模拟了几次之后,心情难免毛躁起来。
“居安思危,多学点总是没错的,”天逍一边将沙盘中的红绿小旗分开收进盒子里,一边笑着说,“累了?起来走走?”
丫鬟来收走了沙盘,沉水捶着腰趴在桌上,唉声叹气:“女帝也不是容易做的,这才三个月,都快把我给累死了,也不知道娘和小姨他们当初为何都要抢着坐龙椅,要是我有得选,做一辈子安乐公主那才好呢。”
天逍笑了笑,说:“那你就只有祈祷寰舒陛下给你生个小妹妹了。”
沉水一想,忽然就高兴起来:“哎,你说的对啊,之前娘问我想要弟弟还是妹妹,我光顾着害臊了,没想到这一层上来。这要是娘生了个妹妹,我不就不用做女帝了吗?”
天逍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倘若你娘真的又生了个女儿,你怎么打算?”
沉水托腮望天,思索一阵,道:“我想离开碧落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像你,像我娘年轻时候那样,到处走走,增长见识。”
“然后顺便再带几个小美男回来?”天逍打趣地问。
“那就要看你一路上有没有惹我不高兴了,”沉水眉头扬得高高,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你要是不老实,那我就把你扔半道上,逮着谁长得俊就把谁领回来。”
她本是作威胁之用的话,到了天逍耳朵里,却平白地变了味道,听的人非但不受警,还眉开眼笑地反问:“你这是在夸我长得俊?”
“……我懒得理你。”
沉水把头一扭,当他不存在,天逍却巴巴地凑上来,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之诚恳:“我觉得你遇见我以后,这世上的男人看在眼里,还称得上俊的也就不多了,为保稳妥,我建议你还是先找到新欢,再抛弃旧爱,免得最后两手空空啊。”
“你!”
“公主,少师大人。”
正当沉水抬腿要踢人时,游鸿殿来了丫鬟,对二人行了礼,当着下人的面儿沉水不好再行不雅之举,只好悻悻地放下了脚,问:“何事?”
那丫鬟福了一福,道:“陛下请公主和少师大人到游鸿殿用晚膳。”
沉水奇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会突然想起让我们过去,哎,是只请了我们,还是其他的人也请了?”
那丫鬟摇摇头:“回禀公主,奴婢不清楚。”
沉水只得点头应下:“知道了,我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就过去。”丫鬟退下后,她又对天逍说:“你也回去换件像样的衣服,一会儿直接过去吧。”天逍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沉水便不再管他,叫上含霁含月回了素竹小楼。
晚膳摆在游鸿殿右偏殿涵仪殿中,殿中一张梨木的四方花桌,却只设了三席,玉寰舒身子沉了,不变见客,便让人在罗汉床前拉了一道纱帐,隔着黄纱,只能看到个朦胧的身影。
沉水入殿时只见三席都空着,不知道要除了自己和天逍娘还叫了谁,便撩了纱帐进去:“娘,今天身子可好?”
“好,事事都有你操心,娘成天闲着,不是吃就是睡,能不好吗?”玉寰舒斜倚在靠垫上,一手支着头,一手轻轻搭在腹部。
沉水笑着俯下身去抱了抱她,然后凑近那轻纱罗衣下圆鼓鼓的肚子,问:“小东西,姐姐来看你了,来亲一个?”说着把脸贴上去。
玉寰舒笑着提醒:“这两天动的厉害,小心他踢你。”才说着腹中就是一痛,沉水捂着脸委屈万分:“调皮,等你出来,看我不打你屁股。”
又说:“这么活泼好动,看来是个小弟弟。”
玉寰舒笑道:“这能做什么数,你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比他还闹腾,常常半夜把娘踢醒,你不睡,也不让娘睡。”
沉水吐吐舌头:“我以前有这么不乖?”
算着日子,这孩子也有七个月大了,再过两个月不到就要临盆,如何才能不惊动朝臣也尽量不让内宫中太多下人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挺烦恼的。玉寰舒轻抚着腹部叹道:“是时候准备着让他出来了,内宫人多眼杂,真到那一天必定手忙脚乱防不胜防。水儿,娘想求你一件事。”
沉水有点惊慌失措:“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要我做什么说就是了,怎还用上‘求’了,说得好像我多不孝顺似的。”
玉寰舒笑着摸摸她的头:“娘就是知道你太孝顺了,所以才不忍心强求你,怕你为了娘宁可让自己不开心。娘求你一件事,不是一定要你做,你若不愿意,我们再另想办法。”
她的话让沉水心地掠过一丝不安,问:“到底是什么事?”
玉寰舒沉默了一下,说:“娘想安排你在一个月后大婚。”
沉水顿时愕然:“大婚?”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又确认道,“您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我成婚,同谁成婚?一个月后……这、这也太仓促了吧?”
“娘知道确实是仓促了些,你是储君,储君大婚本应提前一年做准备,”玉寰舒轻轻拉住她的手,恳切地道,“但是娘实在是逼不得已,娘希望找一件事,一件大事、喜事,来转移宫里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从除夕那夜开始娘就一直称病不上朝,一连病了三个月,人不说,娘也知道外头定是有不少的猜测,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些。”
沉水听着这话,不由低下了头。
的确,这三个月里,朝中对于女帝沉疴在床的事都渐渐开始起了疑心,除夕夜刚立了储君,转眼女帝就病得爬不起身,元宵刚过,御前大统领龙涯又被派往白泥关,由贺再起接任其职,朝中不少大臣都是从沉水祖母那一辈侍奉过来的老臣,嗅得出其中的变化,都在猜测或许是储君等不及坐龙椅,要弑母代位了。
对于知情的人来说,这当然是可笑的无稽之谈,可在旁人看来,却真像是这么回事,沉水怕娘知道了会不安,所以一直都没有对她说。
玉寰舒微微叹了口气,又说:“等你大婚之后,娘就正式下诏退位,到离宫去静养。”
“娘……”沉水明白了她的用意,储君大婚只是一个障眼法,为的就是掩护玉寰舒从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下逃脱,避到人少的离宫去,才能安心待产。
可是就算要退位,也不用急着要她成婚吧?历史上并不是每一位女帝都要先成亲后登基的,玉寰舒自己就是个例子。沉水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玉寰舒忍不住笑了,将她揽到怀里,好像她还是三岁孩童一般:“娘不看着你成亲,如何能走得放心?”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一琢磨却是不吉利,沉水变了脸色,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她:“娘,您别这么说,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有我们,我们都会陪着您的!”
玉寰舒淡淡一笑,喟然道:“水儿啊,娘也不瞒你,这些日子娘时常发梦,梦见……梦见你爹。”
116、议婚
玉寰舒淡淡一笑,喟然道:“水儿啊,娘也不瞒你,这些日子娘时常发梦,梦见……梦见你爹,就站在床前,就站在那儿……看着我,我和他说话,他也不答,只是那么静静地、悲伤地看着我……”
沉水一惊,心猛地沉了下去。
“娘自知时日无多,”玉寰舒说着,眼中隐隐有泪光,“只求你能有个依靠,幸福快乐,如果娘挨不过这道坎,孩子能生下来便罢,希望你能将他好好抚养成人,若不能,娘便唯有带着她去见你死去的爹了。”
说完,轻轻垂下眼帘,哽咽了声。
沉水顿时心如刀绞,扑上去紧紧抱着娘:“娘,别丢下我,您别丢下我!您说什么我都答应,别丢下我一个人……”一想到娘撒手人寰后,自己便再无依靠,偌大的一个祥国内忧外患,全都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去应付,便如同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般恐惧,几乎无法呼吸。
玉寰舒也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傻孩子,娘也想护着你一生一世,过去娘从不苛求你学习,便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不要受皇位所绊,若你将来不愿意继承皇位,娘老了以后,会传为给止霜的孩子,娘知道他十分喜欢你,必不会伤害你,你们若能相互扶持,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
“您别说了,别再说了,”沉水小声抽泣着,“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正是悲伤难以自已之时,殿外传来丫鬟通报:“陛下,少师大人和寻公子都到了,是否传他们入殿?”
点幽也来了?这么说那第三席是为他准备的?沉水来不及多想,就被玉寰舒从怀里推了开来:“让他们稍等片刻。看你,脸也花了发髻也歪了,快下去叫含光给你整理一下。”
片刻之后,沉水整理妥当,玉寰舒才放那二人进来,赐了座,天逍执礼谢恩,寻点幽却仍是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只朝黄纱后瞥了一眼,什么也不说。
酒菜都端上来后,玉寰舒的声音从纱帐后面传来:“都随意些,不必拘束,再过几日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沉水刚喝了一口桂花酿,闻言险些把酒从鼻孔里呛出来。
娘这话什么意思,一家人?这儿可坐着两个男人,沉水用帕子掩着口直咳嗽,眼在他们俩之间瞟来瞟去,双方都是面露讶色,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
“我本打算过了年就找你们商量这事,但身子一直好不起来,也就耽搁了,”玉寰舒慢条斯理地说着,浑不管他们仨都紧张而迫切地盯着她、等下文,“水儿前段时间学习勤奋,已有大长进,这都是少师大人不辞辛劳、悉心教导的结果,实在功不可没。”
天逍忙谦虚几句不敢,对沉水连使眼色——怎么回事?
这说来话就长了,况且现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沉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摇了摇头。
玉寰舒又道:“这三个月来水儿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