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列车没有终点-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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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像一些不好的事,涉及到感情的,吵架、欺骗、不信任、强……强迫之类的也同样都会发生,但绝不会因为是同性恋情况就更糟糕……”
“那你……,”小年突然开口打断他,却有点结巴,“……你……你是不是……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也是……也是那个……同性恋?”
石破天惊!
忻楠开始还耐心地给他听下去,听到最后一个词嘴巴倏然张大,身子晃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僵硬了半秒钟光景,他很激烈地反应,“不是!”人已经跳起来。
“我不是啊!”忻楠把小年的难以措辞当成了畏惧,忙忙解释想让他宽心,“我一直有交女朋友啊你不是知道的吗?不用害怕啦,同性恋不传染的!”
我知道你一直有交女朋友。小年狂跳的心脏偃旗息鼓,跌落到深深深深的失望里去。我也没有害怕。我希望同性恋可以传染。但,看着忻楠哥那样震惊的样子,小年默默低下头去。即使不反对同性恋,不嫌弃自己的朋友也是这种人,忻楠哥也绝不能接受自己变成那样的人吧?
……反应那样激烈。
一点希望也没有。
忻楠哥不会喜欢同性,也就不会喜欢自己,永远。
忻楠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小年不会由害怕那男人变态的行为,导致到害怕是同性恋的雅泽,甚至开始害怕作为雅泽好朋友的自己吧?那个该死的男人,早知道就不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小年?你不是……还在害怕吧?”他轻声问,“真的没必要,你跟雅泽相处这么久,你该知道雅泽是什么样的人。何况,他已经有爱人了。”
“嗯,我知道,”小年抬起头来,“我知道雅泽哥是好人,方灿哥……也是好人。”
“那……”忻楠再接再厉,“也不会怕我吧?”
小年瞪着他,仍然带有一点忧愁的样子,却忍不住笑出来,“当然不会,我怎么会怕忻楠哥。我只是……有点意外。我没事的。”
“哦哦,”忻楠大松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现在你是我们忻家的人,没什么能伤害到你的,什么也不用怕知道吗?”
“嗯。”
“有什么心事就讲出来,有哥给你做主,知道吗?”
“嗯,我知道。”
“呼,这就好。你一定是前一段时间太累了才会想这么多,趁着暑假好好歇一歇,玩一玩。对了,八月啤酒嘉年华的时候哥带你去玩好不好?你去过吗?”
“好。没去过。”
连嘉年华都没去过!忻楠习惯性地摸摸小年的头,表示同情与怜惜。
接下去没有再说那件事。
还好!忻楠想,小年似乎不是特别排斥,也许因为雅泽在他面前表现的太理所当然?那家伙一定是的,他一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忻楠确实希望小年对这种事越不放在心上越好,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提起。
而小年,他也不想再提起,刚刚明白的事情,他想他永远没有勇气去做完。只是这么想着,就觉得疲惫,心仿佛走过上千里荒芜地,前面却还是没有希望。他安静地爬上床躺下,都没有注意到忻楠异样的又有点开心的目光。
他本还担心小年因为这件事会对跟一个大男人睡在一起突然不自在起来,但那孩子一言不发地上床,像往常一样留半张床和半边毛巾被给他,并且在他上来之后,也像往常一样,很乖地缩在他身边。看着静静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人儿,那种信任和依赖那样浓浓的无声的明显表示出来,忻楠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
第十六章
暑假结束后,小年升上高三。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两年前那个懊热的夏日,难以置信的像一场梦。时间如同炉子上烧开的水,“丝丝”叫着蒸发的无影无踪,他的生命莫名地转了一个弯,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去了。
消极的林小年,心里那淡淡一点的落寞,也随着日子流逝而若有若无起来。他已经习惯性的不去期望了,可是,如今跟忻楠朝夕相处的不是他吗?每天陪在忻楠身边,听他说话,看他走来走去,被他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拎来拎去疼护着的,不都是他吗?
只在很少的时候,在有些最开心的时候,小年会突然觉得心里凄凉。
但忻楠连这一点偶发性忧郁也不给他机会发作。
其实很难分辨,小年的表情总嫌平板,表示心情好也不过抿抿嘴角,不仔细观察他的眼睛你永远不知他在想什么,忻楠却可以本能地感觉那平静下面的波动。
那孩子莫名其妙发起呆来的时候,忻楠通常上去揪住他耳朵笑着叫他,“喂喂,你不要又给我进入生理期哦,在想什么坏事老实交待!”
小年的耳朵真好揪,薄薄圆圆,形状漂亮,手感柔滑,忻楠总忍不住又捏又揉,每次看小年连耳朵带脸颊红成一片,小脸滑稽地皱成一团,就笑不可抑,等侵略发展到颈子和腋下时,小家伙绝对痒得眼泪都笑出来,全身扭得像条虫一样大叫“哥啊饶命啦!”
忻楠顶喜欢看小年这时候的样子。小家伙烂泥一样摊着喘粗气,衣服皱成一团,皮肤变得红粉绯绯,大眼睛泪水盈盈的,虎着小脸一边抽鼻子一边斜眼瞪自己,每逢此刻忻楠就觉得心情大好,乐趣无穷,——恶劣啊!
但忻楠觉得自己心情好的理由很充分:小年敢于睡懒觉了,尤其周末,总是耍赖不起床。也敢于乱摊东西了,课本丢在他的桌子上,画板总是架在让他想不到但是会撞到的地方,一堆铅笔随时会意外地在脚底下出现。拖鞋突然踩爆水粉颜料吓他一跳的时候,那小子会咯咯笑着溜去拿抹布,一点心虚的表示也没有。也不再谨慎到非要规规矩矩到点吃饭,不再出来进去礼貌地跟他打招呼,——总之,不再束手束脚好像是到别人家作客。
最叫忻楠志得意满的,是小年长个儿了。试秋装的时候,尺码比以前要大一号,可能是这半年多的骨头汤产生了效果,用卷尺一量,林小年居然窜过了170,达到171。5,虽然看起来还是细长细长的,但小年骨架小,身上还是很养出了一点肉的。忻楠总觉得照小年的骨架,还是要胖一点比较好看,看脚就知道。小年的两只脚丫儿白白嫩嫩,脚趾头圆圆的,肉感又可爱,忻楠决定比照同样标准喂胖小年,小孩儿被他逗得滚在沙发上直扑腾,“楠哥你得了吧,身上也变那样还有法儿看吗?”
“你没有审美观,我不跟你讲,乖乖把这汤喝下去。”
每天晚上一碗补汤,养秋膘良方。
“我没审美观?”小年咯咯笑,“我画画儿的我没审美观?我现在都开始帮雅泽哥画他的外销货了。”
“他剥削你啊?有钱赚没有?”
“有,一幅30×50的可以赚50块,雅泽哥说要教我画油画,油画赚得多,——不过到时考试不考这个。”
“那狐狸头!我先警告你,赚钱可以,不许影响正常上课和画画。”
“知道啦。”
“啊,不要给我转移话题,快喝汤!”
“太多啦,少一点行不行?晚上老跑厕所……”
“买个痰盂放在屋里就行了。”
“恶……”小年脸变红,吃吃的笑,“会臭臭的……”
“我又不嫌你!”忻楠挑着眉毛也乐不可支。
……
小哥俩儿的生活真是快快乐乐,忻楠一点儿不在意同事笑话他恋弟成狂。公司同事大家混熟了,经常也会相约着出去玩儿,忻楠个性好,活泼开朗、待人热诚,已经很得人缘,外貌又出色,更具吸引力,谁搞活动都愿意叫上他。去玩无所谓啊,但只要跟弟弟的活动有冲突,忻楠就一概推拒。
“对不起哦,我弟弟要下课了,我要去接……”
“不行哎,那天要陪我弟弟去展览会……”
“周末啊?要陪我弟弟去写生……”
这种话听得多了,同事都觉得好笑。
“你弟弟也十七八了,不用这么跟前跟后吧?”
“老是要照看弟弟,你都不觉得烦哦?一点自由也没有。”
忻楠耸耸肩,跟着笑,“也对,应该培养一下他的独立意识。”
说归说,忻楠照样陪在小年身边跑,——他总是不放心。偶而有事儿没有办法陪着小年,那孩子虽然嘴上不说什么,眼睛里却流露出寂寞的样子,忻楠看到就觉得内疚。
而且,真的工作到很累的时候,想放松的时候,最想待的地方还是家里。躺在沙发里看看电视,听听音乐,顺便给小年当模特,听见画笔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掀开眼皮,看见小年清秀的脸庞在画架后面一会儿探出来一下,专注的眼神。
静谧的气氛把疲劳一点点从身体里抽出来,把睡意一点点灌注进去,舒适的感觉渐渐打散了意识,忻楠睡梦里觉得有人在身边轻轻地来回走动,凉爽的触觉在额头和嘴唇上倏来倏去,说不出的甜蜜,微暖的阳光里,桂花的香气愈加浓郁了。
国庆的时候,忻楠约好带着小年,跟雅泽和方灿四个人一起去九仙山野营,结果没能成行,临放假前两天接到通知,让他去汶南的生产基地代二期监理的班儿,设备安装正进行了一半,原来的监理人临时有事要回德国。让忻楠去,等于是破格任用了,表示公司信任他,不过……忻楠拿着通知又喜又愁。
柯汉儒隔着玻璃壁板看到,叫他进去问,“这件工作很繁重,怎么样?没问题吧?”
忻楠赶忙整肃好表情回答,“没问题,我会努力。”
柯汉儒点点头,“监理助手会帮助你尽快进入状况,我相信你能做好,有任何问题你可以直接给我电话。”虽然语气不动声色,忻楠已经知道这是对自己的格外关照了,感激什么的是不用了,只有做出成绩来才不会让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人失望,所以他只是说,“好的。”
柯汉儒看着眼前充满朝气的青年,不由微笑起来。
听说他去不了,小年有点儿失望,“不能过了节才去吗?方灿的车是借2号的,我们只去一两天就回来不行吗?”
“我明天就得走,2号都已经在那边待三天了,”忻楠安慰他,“没关系,你可以跟雅泽和方灿一起去。”
小年点点头,有点意兴阑珊。
雅泽听了倒无所谓,“那我们三个自己去,不管你了哦?”
“不管就不管吧!”忻楠泄气,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在小年可怜兮兮的目光中离家了。
设备安装调试阶段确实比较累,需要非常的责任心和相当的专业能力,在这里还要加上条理性和统筹性,忻楠并不缺乏这些,所以上手不难,他又年轻,精力充沛——可是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睡觉认床。
十点多才回招待所,这么壮的小伙子也隐隐觉得肌肉发酸,但居然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烙饼,折腾一会儿,忻楠忍不住摸出手机躺在那里打电话。
“喂?小年?睡了吗?”
“楠哥?”小年又惊又喜的声音,“还没睡啊,你在哪儿呢?”
“废话,我还能在哪儿?”
“哦。”
“干嘛呢?”
“翻上次买的画册呢。”
“哦,明天放假了吧?想去哪儿玩啊?”
“明天我们还补半天课呢,下午才放假。”
“这样啊,幸好方灿的车借的2号,否则时间还不行呢。”
“嗯,”小年有点闷闷的。
“你出去玩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我不太想去了。”
“怎么了?”忻楠提起心来,“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你又不去……”声音含含糊糊的。
忻楠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笑起来,突然心情很好,“我不去你就不想去啊?你还真黏人哎……”
“……”
“喂喂,干嘛不说话?”
对面只有细细的抽鼻子声,小年大概抱着电话筒在扯纸巾。
“怎么啦?真的感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