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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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的没有么?
此时此刻,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没杀人。
◆◇◆◇◆◇◆◇◆◇
望着突然闯入尸腐绮潭的危小雪,穆念清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只见她一边缓缓向跪倒在地、哭个不停的危小雪靠近,一边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危小雪早已泣不成声,当然无法回答她。
眼看穆念清袖中白练正要向危小雪的脖子绞去,凛臣急忙扑过去,敞开双臂把小雪挡在自己身后,带着哭腔乞求着穆念清:「清姨,你放过她吧,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穆念清的动作微微停滞,负手而立,用高傲而又冷冽的声音问凛臣道:「你这么帮她,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她是……她是……」凛臣吸了吸气,回头望着哭得就快昏厥过去的小雪。他本想说她是他的师傅,但此时此刻,目睹自己杀死凌杭后的小雪,是否会承认自己这个徒弟?而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叫她一声师傅?
穆念清寒冰一样的目光,在凛臣和危小雪的身上匆匆扫过,不发一语。
「清姨……」
凛臣抬起头,正想开口再求,突然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背袭来,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那股力量掀倒在地。
掀倒凛臣的不是别人,正是危小雪。
只见她从地上爬起来,喊着凌杭的名字,向潭边凌杭的尸体扑去。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穆念清白练出袖,如剑般直指小雪的脖子缠去!
「不!」
凛臣大喊着,身体却无法动弹。
他又害怕又担心,白练袭去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凛臣的双眼能清晰看见白练飞动的影子,但身体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在白练缠上小雪身体前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白练逼近危小雪的身体,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嚓』的一声。
白练突然断开!
危小雪和穆念清都差点跌倒在地。
「小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竟是南宫夫人突然赶到。刚才就是她及时掷出一枚飞镖,才割断穆念清的白练。不然恐怕此时的危小雪就和凌杭一样,只是一具不能动的尸体而已。
「娘!」凛臣和影臣大喊着,就像看到大救星似的双眼放光。
但南宫夫人却没有闲心安慰被吓坏的两兄弟,径直向穆念清走去。只见她一把抓过穆念清的手腕,问道:「小清,你究竟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小姐……」穆念清的表情变得有些哀伤,一点也不像刚才的冷漠无情。
「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是想着五毒教?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忘记尸腐绝毒?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能放弃以前的生活?小清,你清醒一下,你不是魔鬼呀!」南宫夫人抓住穆念清的肩膀,不停摇动着。
「小姐……」穆念清摇头后退,刚才高傲的神情全然不见,只剩下痛苦和后悔,「可是我除了制毒和杀人以外,什么也不会?……我因为敬重小姐,才一直跟随你,但是我们五毒教徒,绝无可能融入平常人的生活……在他们眼中,我们就是魔鬼……小姐,你清醒一下,你究竟要何时才能清醒?……」
「五毒教?」危小雪重复着穆念清话中这三个恐怖的字,想起刚刚在洞外听南宫夫人讲到的那些关于尸腐绝毒和尸腐绮潭的事情,神色恍惚地低喃着,「炼制尸腐绝毒需要七七四十九种毒物,再混合百具毒尸,倾入尸腐绮潭……那么……」说着,她转头望着身后幽黑的潭水,「那么……这个一定就是尸腐绮潭?」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望着危小雪,听她缓慢沉重地讲话。
渐渐,危小雪的声音由最初的低沉,变成悲痛,再由悲痛变得高亢。
只见她的手指迅速抚过凌杭血渍斑斑的脸,蓦然抬头,向穆念清和凛臣的方向嚷道:「难道你们为了炼制尸腐绝毒而杀了凌杭?五毒教的魔鬼,你们为了毒药杀死凌杭?是你!」她指着目瞪口呆的凛臣,「是你!是你杀的!」
「我没有……」凛臣被她用手一指,立刻变得不知所措,本能地否认,但声音听上去却明显底气不足。
南宫夫人见不得凛臣受一点气,立刻护住他道:「危小雪,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危小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疯狂地大笑,「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我亲眼看见是他杀了凌杭!」
「你胡说八道!凛臣不会杀人!」
南宫夫人冲过去正想对危小雪动手,但刚迈出一步,却被凛臣拽住袖子。
「娘……」凛臣的声音低到难以听见,只见他指了指凌杭胸口的那一只匕首,承认道,「那一刀的确是我刺的……」
「啊!」小雪抱头尖叫着,不顾一切冲上去揪住凛臣的衣服,「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平时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他上山是为了找你们,他怕你们迷路回不了家才上山找你们……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放开!你放开他!」南宫夫人甩开危小雪。
危小雪尖叫一声,摔倒在地。只觉下腹传来一阵剧痛,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肚子,蜷缩起来。她痛得在地上打滚,凛臣吓得脸色苍白,只知道不停后退。而南宫夫人也不知所措,刚才情急之下她竟忘了小雪有孕在身。
小雪额头渗出黄豆大的汗水,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般传来。
凌杭已经离他而去,如果现在连腹中的胎儿也保不住,小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来。
「我不会放过你们……」小雪厉声尖叫着,一把抓住了南宫夫人的裙角,「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所有人!五毒教……全是凶手,是你们杀了凌杭,是你们!」
南宫夫人被她恐怖的表情震慑,下意识地后退,只听『嘶』的一声,裙角被小雪撕下很大一块。然而小雪还在不断向她爬来,如枯枝般的手,紧紧扯住她的裙子,似乎想要站起来。
「不……」
南宫夫人双腿不禁软了下来,小雪的怨念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而小雪爬过的地方,那鲜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你把凌杭还给我……」小雪一遍一遍嘶吼着,眼泪滚滚落下,「你把凌杭还给我……还给我……」
正在这时,洞口突然嘈杂起来。
原来是周允承、宁家,以及南宫文瑞等人也听到响动,全都聚集到这里来。
「捕头大人……」危小雪望着周允承,「是他们,是他们杀了凌杭,你要抓住凶手,为凌杭报仇申冤呀……捕头大人……」
事情太突然,周允承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念清走到南宫夫人身边耳语道:「小姐,现在她已经认定是凛臣杀人,你们百口莫辩――不如趁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不……」南宫夫人下意识地摇头。
「难道你想看着凛臣少爷死么?」
「不……」南宫夫人还是摇头。
正在这时,只听周允承一声令下:「抓住他们。」
捕快们迅速围成一圈,把南宫夫人、穆念清、凛臣、影臣、宁无淮全都围了起来。
「小姐!」穆念清拽了拽南宫夫人的袖子,似乎想叫她快逃。
「我不会走……」南宫夫人纹丝不动,「只有畏罪的人才会潜逃。我没有杀人,凛臣也没有杀人,我们为什么要走?」
「小姐,如果他们老帐重翻,追究起五毒教的事情,你以为你还有活路?」
「不……」南宫夫人还是不走,她一直望着南宫文瑞的方向,「我已经离开五毒教了。」
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姐!」穆念清最后拉了南宫夫人一把,但对方依然一动不动。穆念清苦叹一声,纵身一跃,飞出包围圈攀上崖壁。
只见她身影迅速闪动几下,竟顺着那直上直下的石壁攀了上去,不一会儿就已不见踪影。
而剩下的几人,没有做任何反抗,束手就擒。
那一夜,危小雪的哭吼就像鬼叫一般撕裂不归山冷寂的空气。但是从那以后,小雪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任何人见到她的泪水。危小雪已经随着凌杭的死而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被仇恨灌满的躯壳,靠着恨意,继续生存下去。
◆◇◆◇◆◇◆◇◆◇
桃花镇衙门牢房内,凛臣收监于此。
危小雪一口咬定是他杀了凌杭,无论影臣、宁无淮怎么解释当时的情况,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而县衙方面,则在四处搜查穆念清的下落,因为她才是杀害凌杭的真正凶手。不过危小雪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丝毫不念当初救命之恩和师徒之情,一心想将凛臣置于死地。
凛臣被囚入牢房的第三天晚上,南宫夫人带着几道小菜来看望他。
「娘,小雪姐的孩子怎么样了?」凛臣最关心这个问题。
南宫夫人神色悲伤地摇摇头,不用说什么,凛臣已经明白。当时在尸腐绮潭,南宫夫人和危小雪因为自己而产生争执,南宫夫人失手推倒危小雪。那个时候,小雪痛得浑身冷汗,在地上打滚,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长裙。
凛臣虽然没有直接杀死凌杭和小雪的孩子,但他们都因为自己而死。一夜之间,自己就夺走小雪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小雪会因此而憎恨自己,恨不得杀自己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每当凛臣想到这些,就有一种以死谢罪的冲动。
他被关押的这三日,小雪一直没有露面。
不过听来看望他的影臣和宁无淮说,她已经恨死自己了,日夜跪在县衙外面,要求知县老爷秉公办理,绝对不能宽饶。她态度的坚决,好像如果县衙不定凛臣死罪,她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县衙方面的人,把此案重点都放在追捕穆念清身上,而暂时关押凛臣,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危小雪而已。不然不知道心如死灰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牢房虽然湿气重、光线暗,但和南宫家关系一向不错的捕快周允承,对凛臣格外照顾。不仅给他准备了一间个人牢室,而且还有上好的被子,惹得其他犯人很是妒嫉。
周允承每次去看望凛臣时,都会安慰他说:「不用担心,这案子和你没有关系。只等危小雪冷静一下,不要再到县衙生事,我们就把你放出去。在这之前,你要委屈一下了。」
凛臣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而是小雪什么时候才能从仇恨的阴影中解脱出来。那天晚上,当小雪指着自己,尖叫着『杀人凶手』时。她那憎恨绝望的表情,让凛臣无法辩驳。
◆◇◆◇◆◇◆◇◆◇
又过了三日,穆念清依旧下落不明,县衙开堂审理此案。
传来证人影臣和宁无淮问话,两人都说当时凌杭已死,是穆念清以他们两人的性命为威胁,逼凛臣取出凌杭的心脏。而凛臣为救他们两人性命,只有选择剖膛取心。而谁知正在那个时候,危小雪突然出现,目睹凛臣把匕首插入凌杭心口的一幕。
「你们说谎!」
不等他们说完,原告危小雪一声狂吼,打断了孩子们的证词。
宁无淮被危小雪骇人的表情吓得呆若木鸡,还是影臣迅速恢复过来,轻声道:「小雪姐,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清姨白袖一飞,把凌杭哥的尸体卷了出来。她说她在坟地寻找毒尸,但凌杭哥却在墓地里走来走去,打搅她的计划,她才杀了凌杭哥。但凌杭哥死后心脏并没有停止跳动,心脏不停,尸毒就不会产生。为了制造毒尸,必须取出心脏,所以清姨才会逼凛臣哥取心。凛臣哥真的是无辜的……」
「你住嘴!」小雪狂吼着,不停摇头。
影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回忆起当时的恐怖。凌杭流血的头颅,不停浮现。他睁开眼睛望着自己,但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微微张开的嘴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她还记得凌杭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他叫她等她,但她等到的却是一具僵冷的尸体。
然而更可怕的是,就连她和凌杭的孩子,也都离她而去。
她还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
除了对南宫家和五毒教的诅咒以外,她什么都没有!
有谁知道她的心痛,有谁知道她的怨恨,又有谁知道她的绝望。这一切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小雪丧失理智、丧失冷静。她只想报仇,只要和南宫五毒有关系的一切,都是她复仇的对象。
凛臣只是她的第一步,她不会放过他。
「知县大人。」危小雪抬起了头,「刚才他们也说了,凌杭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也就是说,当时凌杭并没有死。是他――」抬手指住凛臣,狠狠道,「是他一刀杀了凌杭,是他杀的!他是杀人凶手。」
知县大人也犯难了,试图劝说:「即使凌杭心跳未停,但他头部受损严重。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依大人的意思,如果大人的母亲身患绝症,我是不是也可以一刀杀了她?――因为她死不死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大胆!」惊堂木一拍,知县大人不觉间也动了火气。
「民妇不敢,」危小雪垂下了头,低声道,「民妇只是想说,『将死之人』并不是『已死之人』,凌杭被穆念清抓破头部,他只是『将死之人』,但凛臣却一刀刺入他的心脏,让他变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