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狂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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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望着博古,想知道博古是不是有作结论的话。等了片刻,博古没有话。周恩来说:“既然又开了一个会,自然应该有点记录才好,又考虑到是军事指挥上的问题,我这里写了几条,是不是再通过一下?”
周恩来的这一手也是很厉害的。他接着读了一个题目叫作《中央政治局关于渡江后新的行动方针的决定》的草稿。读完后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通过了。当中最要紧的一句话是:“建立川黔边新苏区根据地。首先以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然后向川南发展……”
会议上没吵架,会外头吵起来了。政治局委员们还不曾走出那个小院的后排横屋,骂娘、吵架的便来了,他们是彭德怀、林彪、罗炳辉和叶剑英。他们一跨进总部院内,叮叮当当,就听彭德怀在骂娘:“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侯之担在对岸修工事,我们倒在这里停下不走了,是忙着吃大菜吗?”罗炳辉也是个火爆性子,吼道:“是要等人家修好了工事,再来个湘江之战吗!?”刘伯承把他们堵在院子里,要他们“别吵别吵”。叶剑英说:“就是嘛,要不停下这一天多,部队都过江了!”林彪也说:“我1军团都堆在南岸山这边,敌人要是过了江怎么办?”
正嚷嚷着,政治局委员们走出门来。彭德怀一看阵势,跟刘伯承说:“准又是他们吵架在前,我们骂娘在后。”刘伯承眨了眨镜片后的眼睛说:“没那回事,一年之初,吵架不吉利。”一句话,又把彭德怀逗乐了:“娘的,那我们今天就来讨个吉利喽?”林彪在一旁说:“说半天今天是元旦啦,我看你总参谋长怎么招待我们!”
说着,周恩来走近前来:“各位军团长来得正好。伯承啦,快请朱德同志,我们开个简短的军事会议。”
彭德怀问道:“到底过不过乌江啊?”
周恩来说:“当然过,明天就过!”
第七回 军中二杨首战乌江 “猴兵猴将”遍地烟枪
第七回 军中二杨首战乌江 “猴兵猴将”遍地烟枪
话说政治局会议结束后,警卫员们在送毛泽东回驻地的路上,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毛泽东停下脚步,伸手接了几朵雪花:“啊,好几年没有见到雪了……”陈昌奉见毛泽东情绪不错,问道:“今天是元旦,见雪是好呢还是不好?”毛泽东斜了陈昌奉一眼,说:“当然是好事喽,瑞雪兆丰年。不过……”他边走边自语了一句:“唔,莫非1935年是个雪年么?”陈昌奉没有听见这句话,说:“毛委员,今天过年啦,我们准备了好吃的,还有你喜欢呷的甜酒,这地方叫醪糟。”毛泽东扭过头来,说:“你们搞了好呷的,刚才几个军团长都在叫要呷的,你怎么不留留他们啊?”陈昌奉说:“我敢留他们呀,都是些饿牢鬼,多少好呷的也得叫他们打扫光了。”毛泽东笑了笑,没再吭声。当他走进屋里,屋里已经点起油灯。陈昌奉说:“你们开会的时候,我去找过贺大姐,想请她来过年,她说她不来了,怕晚了回去天太黑。”毛泽东说:“不来就不来吧,我们过我们的年。”便坐下来端起一碗甜酒:“对头,有了甜酒,就有点过年的样子了。不过,昌奉啦,我们不能叫它醪糟。”陈昌奉问:“为什么?”毛泽东说道:“醪糟醪糟,捞了个糟!”陈昌奉哈哈一乐说:“对头对头,我们呷的是甜酒。
甜酒甜酒,又甜又久!”
晚上,毛泽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老在琢磨手心里那几朵雪花……琢磨一阵,觉得无聊,又抓起一本才搞来的县志看。看了一阵,睡着了。睡了个把小时,清晨4点,天还没有亮,便有参谋来报告,说先头部队已经到了乌江边。毛泽东不想睡了,翻身起床,叫陈昌奉喊上刘伯承,便一路七八个人的小队,直奔乌江边而去。
他们来到乌江南岸的山脚,天已毛毛发亮,只见一伙人光着膀子在断竹劈篾,扎制竹筏。毛泽东看了很高兴,这是在准备渡江器材。一会,林彪、聂荣臻和张云逸走了过来,毛泽东问:“这家伙能行么?”林彪说:“什么也搞不到了,只好扎这家伙。我看是行的,我在家里划过竹排子。”毛泽东说:“一年伊始,你可得让我们开张大吉才是!”聂荣臻说:“要紧的是连成桥,这是要麻烦一点的。”张云逸是副总参谋长,他是带工兵营来架设浮桥的。他说:“连成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敌前架设,火力掩护很要紧。”毛泽东又问:“对岸的敌情搞清楚了没有?”林彪说:“我要梁兴初几个人昨天就过去了。对岸只有侯之担的一个旅,旅长兼江防司令,我的家门,林秀生。”毛泽东说:“梁兴初?他可是回到老家了喽。”林彪说:“不,他不是这地方的人,他是吉安人。”毛泽东笑道:“你说的梁兴初,不就是那个瘦得像猴子也精得像猴子的梁兴初吗?”林彪说:“就是就是。”毛泽东说:“这地方不叫猴场吗?”一伙人全乐了,扎竹筏的工兵们也都乐了。毛泽东说:“你们刚才想到的几点都不错,一个是架成浮桥,一个是敌前作业。走,到山头上看看去!”
毛泽东、刘伯承、林彪、聂荣臻、张云逸,在一帮警卫的前导后拥下,登上了乌江南岸的山头。举目望去,高山深谷,一条乌龙在脚底穿山而过。人们不免有点悚然。红军辗转江西、福建,经湖南、广西到贵州,还不曾遇到过这么一条险峻的江河。不知谁嘀咕了一句:“真天险也!”
乌江,发源于滇黔交界的山区,流经贵阳和遵义之间,东而向北,流入四川,会入长江,是贵州的第一大河,也叫乌龙江。毛泽东的天性里有一种对大江大河的酷爱和战而胜之的强烈愿望,他久久地望着峡谷中的乌江,叹道:“乌龙者,藐其水深流急,状其乌龙奔腾也。这是余庆县志上说的。没什么,险有险的好处。”无人相语,他扭头问林彪:“渡口选定了没有?”林彪说:“选好了,上游的江界,4团负责;下游的龙溪,1团负责。”毛泽东说:“唔,4团有个杨成武,1团有个杨得志,这叫二杨战乌龙。什么时候开始架桥?”林彪说:“等中午敌人烟瘾发了就干。”毛泽东笑了笑,伸出指头在林彪的鼻子前点了点:“你还真把我那句话听进去了。说的对,对黔军战斗力的估计,不要忽略了那杆烟枪。走吧,我想找个地方补补觉去,要不,过桥的时候,会闪到江里骑乌龙遨游去了。”
且说在上游江界渡口担负先头强渡任务的1军团2师4团,团长耿飙,时年25岁;政委杨成武,时年19岁。两个都是大个子,平时跟战士说话都得猫着腰,背都有点驼了。此刻,他们刚从江边化装侦察回到山这边的隐蔽集结地,争强好胜的杨成武给团侦察队的两个侦察员说:“你们到下游龙溪去,看看那个湖南蛮子是怎么搞法的,一个钟头回来报告一次,两个倒着班跑,还不要暴露。明白我的意思吗?”侦察员都是些精灵鬼,说:“政委,我们落不了后,工兵营离我们近,家伙上来得快,准比他们……”杨成武叫道:“说去就去,看看他们的先头分队是怎么过法的!”两个侦察员飞快走了。杨成武跟耿飙说:“杨得志河边长大的,过湘江的时候小子就有过高招,我们这回不能落在他后头。”耿飙笑笑说:“走吧,再高的高招也离不开竹筏子。”两个人便钻进竹林,同战士们一起做起竹排来。
杨成武,福建长汀人,当地出竹子,会做竹排。他把砍下的新竹,去枝削节,打眼加闩,5根拼在一起,再烧上一堆火,把竹尖一端在火上烤上一烤,用力一弯,便弯出一个高翘的船头来,煞是好看,战士们都说:“政委真有两下子!”他正忙着,去龙溪的侦察员跑回来一个说:“报告政委,杨矮子团长还没法儿,正在江边打转转!”杨成武先是一乐,一会又沉下脸来,还伸手抓了抓脑袋,说:“他还有工夫打转转?去,把这根竹子从山这边丢到江里去!”侦察员不明白,问道:
“这是为什么?”杨成武说:“要你丢你就丢!”
龙溪渡口的杨得志和黎林,果然急得团团转。要什么没什么,连老百姓的门板都让敌人撬走了。杨得志,湖南株州人,15岁参加湘南起义,矮登登的,人称杨矮子,平时有不顺心的事,也爱骂个娘。此刻,他和黎林在江边小树林里打转转,又骂开了:“他娘的,这如何搞呀!”黎林说:“别急,我已经摸了底了,总部工兵营扎的竹筏子,两个渡口一家一半。”杨得志说:“那是做浮桥用的,问题是突击队怎么过去……”正说着,杨得志看到江里漂来一根大南竹,叫人打捞上来一看,竹子的一头打了个弯,新烤的。杨得志明白了,跺脚道:“他娘的杨长子够意思!他是在给我们介绍经验哩。对,我们也扎竹排,突击队使竹排!”可抬头一看,附近没有竹山,他又急了,说:“娘的,竹子都长到杨长子那边去了!肖参谋,从1营调个排,到工兵营偷些竹子来!”黎林说:“来回好几里呢,砍树行不行?”杨得志说:“要不得。湿家伙太沉,也划不快。”正说着,派到村里找老乡请教办法的人回来了,向团长、政委报告说:“老乡说,要渡乌江得有三个条件:大木船,大晴天,好水手。”杨得志一听便火了:“那是他娘的走亲戚哩,我这是打仗!”他的话刚落音,团里的另一个参谋跑来报告说:“团长,山那边的沟里有一小片竹林,老乡家里还有一堆干竹子!”杨得志又气又高兴,说:“嘿,你们这些人啦!怪不得我这个团长不长个,都叫你们气的!还不快叫人去砍,去搬!听着,10块大洋一根也得给我弄来!”
上下两个渡口都在忙着扎竹排竹筏。突击队使竹排强渡,大部队过浮桥。
正午,上下两个渡口的先头部队同时发起强渡,抢占对岸阵地,以掩护工兵营架设浮桥。江界,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十几个红军战士,冒着严寒,赤膊上竹排,几只竹排飞过了江面,向敌人的江岸阵地发起了冲击。在由下而上的冲击中,军委炮兵连连长赵章成身手不凡,4发迫击炮弹全都命中对岸山头上的敌碉堡,敌人溃退了,部队完全控制了江对岸。号声响起,工兵营抬着几十个竹筏,斜刺里窜了出来,涌向江边,把竹筏抛入江中,拉绳的拉绳,撑篙的撑篙,叮叮当当,哗哗啦啦,很快地,一座竹筏浮桥在向江中延伸……杨成武回头看到赵章成还坐在炮阵地上,眼睛里像是淌出泪来,便问道:“怎么啦,你负伤了吗?”赵章成悲悲切切,说道:“我从江西扛出来5发炮弹,打了4发,只剩1发了……”杨成武先是哈哈大笑,尔后沉下脸来,郑重地道:“老赵,往后要是碰上敌人的炮兵,那怕一个战士换一发炮弹,我也得捞回来给你赔起。我杨成武说话算话。”赵章成一抹脸说:“得了吧政委同志,即使一发炮弹换一个红军战士,我这发炮弹也给你打出去!”
在尤溪,杨得志冒雨指挥的强渡,第一次不太成功,只过去几个人。眼看天色将晚,雨也下个不停,扬得志叫来了1营营长孙继先:“孙继先啊孙继先,你都看到了。我是红军1团团长,你是1营营长,天字第一号哩,你看怎么办啦?”孙继先说:“一定要渡过去!”杨得志说:“对,一定要渡过去!刚才呀,竹排小了,经不起浪头,就使那个大家伙吧。”孙继先说:“出发位置也选得不好。”说着,孙继先率领十几个战士,登上了那只一丈多宽、两丈多长的竹排。他选了一个水流较缓的地段,一声“前进!”竹排便消失在江面的暴雨中。杨得志和黎林在江边的山崖下等着,等得好焦急,等了好一阵,才听到江对岸的枪声密集起来,还有手榴弹爆炸的闪光和轰隆声,枪声雨声中,还夹杂着喊杀声。杨得志跳了起来:“他娘的,成功了!”黎林也叫了起来:“成功了!成功了!”雨还在下着,只见半个工兵营从雨帘中窜了出来,涌向江边,也是拉绳的拉绳,撑篙的撑篙,竹筏下水,展开了架桥作业。
杨得志在夜色中看了看表,有点儿情绪:“这一回呀,我们1团是输给4团了,输给那两个长子了。”
先头部队陆续过江以后,一气追出40里,才在一个叫猪场的地方停下来。这一路上,战场光景颇叫红军战士们感到希奇,凡有敌人守点的地方,遍地是烟枪、步枪。江防司令林秀生连电报稿和机要文件都不要了,带着他的团队仓皇逃向遵义,有的战士不知道烟枪是啥家伙,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