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伴斜阳归(花落尘香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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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然应允,听她滔滔不绝。
一样的故事,被不同的人讲来,便有了不同的韵味。
我站在花间,嗅着满园的花香,问出我心底的疑问。“这梅虽好,却只开一季,茹莙为何一个人常住在这里?”
“茹莙住在这里,并不是为梅,却是为了经常能陪伴在皇太后的身旁。”她答得坦然。
我却生出由衷地赞叹。
满儿年幼,耶律丹真又忙。皇太后身边确是需要这么一个知心又聪慧的女子在左右照料。
“这些年,辛苦茹莙了”我说得诚恳,
“能照顾皇子和太后,是茹莙的福气,并不觉得辛苦。”她答得满足。
我轻轻点头,这样一个剑胆琴心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喜欢。连我都有些欣赏她。
微风吹过枝头,花瓣上的积雪随风坠落。仿佛跌落的花瓣。
我伸手接住枝头落下的雪花,托在掌心,细细地观看。
茹莙看着我的手,面上变了颜色,有些失落般低低呢喃:“美景短暂,纵然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我凝神看指尖珍珠般浑圆的水珠,沉醉于那片刻的清澈明晰中。
我何尝不知美景的短暂留它不住。其实我要的,也不是风景,而只是雪在手心融化后残余的那一点冰凉。
…
今天好冷啊。我过生日,如果有人肯祝我生日快乐,我就再放一章上来。
哈~各位的留言我都看了。很郁闷是吗?是吧!似乎是有那么一些些。不过,人生总会有些时候是不如意的。挫折的时候需要忍耐,需要适应,更需要自己寻找快乐。
小风并不完美,所以他有过失败。但是他并没有倒下,他在向前走,也许不再那么激烈了,也许还有些懦弱,但我相信,他的每一步都会更为理智。
成长的过程也许有些烦恼,但只要有一天长成熟了,美丽人生总会属于你的。
这是我以我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所做的总结。
第二十六章
接下来的日子,肖茹莙成了我的座上嘉宾。
有时会派人送些吃的玩的来行宫给我,有时也会自己前来,陪我下盘棋或者看看天。
我问她,不怕别人非议么?
她笑言,她这也是奉旨行事,看谁人敢有非议。
我没细问她是奉了谁的旨,又为何要奉这样的旨。
我独自一人住在这里,远离国事,也没什么可玩的,确实觉得烦闷。北庭与南朝民风不同,女子的地位极高。既然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又何必操心。
一来二去的,我竟与这肖族的茹莙厮混熟了。
她喜欢玩投壶的游戏,经常拉着我在院子里比试。两个人站在台阶上,依次将箭向一丈外的壶内投去,投入多者为胜,负者就要受罚。
这本是酒桌上助兴的游戏,却被她当功课一样乐此不疲。不为别的,只为分出输赢后,能跟我一醉方休。
水酒并不烈,却很容易醉。喝醉了,便讲些掏心掏肺的话。
耶律丹真成了我们最常讲起的话题,每每总要被她提起。不想听都不行。
她说完了又要我说,不说也不行。就这样,耶律丹真成了我们的下酒菜,被我们两个醉鬼挂在嘴上说三道四。
当我讲到耶律丹真在战场上如何缕缕中计被我挫败狼狈不堪时,她都会笑得灿若兰花,仿佛十几岁的少女。
她输多赢少,输了,却也不抵赖,大碗地喝酒,说话格外的痛快。
她会告诉我年轻时做王子的耶律丹真是如何的英俊伟岸,迷倒一片芳心;他如何从众多的皇子中脱颖而出,以铁血手腕稳固自己的势力,又是如何得到各部族的支持,成为引领北庭走上强国之路的一代君王。……
“他刚刚娶了我姐姐的时候,正是他刚刚登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没有人肯出手帮他。……”茹莙今日说到此处,脸上还是一片凄楚。
我疑惑,肖家肯把女儿嫁他,难道不是最大的帮助?
茹莙摇头。“是我姐姐坚持要嫁给他的,族人并不看好他。而我父亲也在盘算着,一旦他被人杀死,就将我姐姐另嫁。”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也不由得滚过一阵惊悸,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
哪里都是这样,皇位之争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只要参与其间,每个人都仿佛置身漆黑的山林,游走在悬崖峭壁边缘,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而可怜那些女人,总是成为这些拼斗中的牺牲品。
茹莙举起碗欲饮,我将那碗抓过来替她喝净了。
辛辣如怀,似火相煎,方这样才能让久久不晴的心里好过些。
“很长一段日子,根本看不见他的笑。内忧外患,他几乎要被压垮了。我和姐姐都帮补上他,只能看着他日渐消瘦。他终日四处游说,既要争取别人的支持,又要防备被人暗算。既要安定民心,又要抵御外强。……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茹莙看我,象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我并没有介意她话里的所指。
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里,耶律丹真能走到今天,确实很不容易。他如今时常冷硬的面孔和圆滑的手段恐怕就是那段岁月里磨练出来的吧。
“你知道吗?他为了能有今天,前后杀过多少人?有多少人到今日还对他恨之入骨?” 茹莙眼眸迷离,痛心疾首。
我略略点头,这不难想象。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何新政核心的巩固都会有鲜血作为代价。我相信,如果他当时稍有让步或者手软半分,恐怕今天的北庭就不会是他的天下。
“我姐姐那么爱他,可是那个时候,他总让我姐姐独守空房。我气不过,去找他,你知道他怎么说?”茹莙的眼中朦胧,沉浸在昔日的辰光中,抓住我的手逼问。
我摇头,他会怎么说呢?怎么说都不过是一种无奈的搪塞。
“他说:再等等,再等等,等我坐稳了江山,让北庭所有的部族不再有饥荒,不再有战争的时候,我就可以带着你姐姐走遍草原,把最大最美的雪莲花摘给她!……”
我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尊雕像。所有的呼吸都被那句震动人心的海誓山盟带走了。
茹莙望着我,依然沉浸在她的哀伤里。
“姐夫他,是草原上最好的猎人。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他的手心。……”
“他终于成功了,他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他实现了他说过的所有的诺言。他是一个伟大的君主,他将被后世永远传颂!……
“可是,这一切,姐姐都看不见了。……
“他对得起北庭所有的人,却独独对不起我的姐姐!……我恨他!”
最后几个字微颤着已说不下去,她松开了抓住我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分外娇美。她已经醉了。她沉在自己的伤痛里,已经忘记了我本就是她的敌人。
“别喝了,你喝得太多了。”我的心里又何尝好过。却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对她,担心着她的身子,拿下了她手里的酒杯。
有些话是只可以一个人对自己说的,并不适合说给别人听,更何况这人便是伤痛的“罪魁祸首”。
而有些话在不知道的时候也无所谓它是否说过,一旦知道了,被证实了,即使已经成了过去的事,也还是会成为肉中的刺,扎得人心里淌血。
我后悔跟她玩这样的游戏,更后悔让她喝醉。
难得有一个人陪我说说话,打发这些寂寞的时光。我不想明日酒醒,她因今日地“如实相告”而离我而去。
“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喜欢着他!就算给他为奴为仆,我也愿意。我等了这么多年……”她的话到后面已经说得很含糊,可我还是听清楚了。
那一刻,我的喉咙好象被人攥紧。心里满是歉疚。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再试图拿开她手里的酒杯,而是悄悄退出门去,让她在酒香里尽情宣泄心中的积郁。
这个女子的痴情是我所了解的,也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同情着她的苦心便如我同情着过去的自己。
我也有心想成全她,却也知道,过去的一切伤害都已经痛过,再难以挽回。
第二日,不出我所料。她修书给我,说她因为一些不便言说的原因,要离开一段时间。何日回来尚不能确定。希望我能对她的匆匆离去多加谅解。
我拿着书信看了好半晌,像在看一树败落的花。
放下书信,心里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却渐渐地越发有了决断。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庭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不再有人影说笑走动,更没了投壶游戏时的热闹。
三九的时候,我开始咳血,一口口地咳,口口都是鲜血。
耶律丹真派人给我送来了新采摘的雪莲,下人把匣盒里的雪莲捧给我看。我向盒子里望望,那几朵雪莲灰不溜秋的,即不大也不美。
我挥挥手,让他们把东西撤下。
每日午后,身上都会发热,先是低烧,之后慢慢加重,到夜深时便烧得厉害。难受得根本无法入睡,直到第二日清晨才会渐渐退去。
我尽量地减少一切活动,运起我所有的内力努力压制经脉里的骚动的气息。这样的做法让我很辛苦,然而,我的辛苦却并没有换来身体的好转,一切的努力都显得见效甚微。
这一次,连一向嬉皮笑脸的竹儿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总管成了与我说话最多的人,总会找一些吃吃喝喝的问题来试探我的心情,却小心回避着我的问题。他告诉我,大雪封山,外面的人进不来,鸟也飞不进来。一切事,都要等雪化了才能知道。
我不再出门,也不再跟他打听什么。只当自己一门心思专心养病,什么都不想知道。行尸走肉般地过着每一天。
这段时间,我做过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着窗外山顶的积雪,数着日历上的日子,在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才到春季可以发兵的时节,揣摩着自己是否还能活到下一场雪到来。
总管看我的眼神带了不加掩饰的怜悯与同情,而我却再没有心力去跟他计较这些。
不知道是北庭的雪真的很多,还是这个冬季的雪格外多。几乎是三天两头的,就有雪花自天顶飘落,洋洋洒洒,将世间的一切遮盖。
天气越来越冷,连温泉别院里的风也冰冷袭人。
我终日缩在床上,裹紧被子,抱着手炉摄取那一点点的温暖。
我不知道传说中的冷宫究竟有多冷,但我却清楚的知道,我的心正在不可遏止的一天天变冷。
第二十七章
本以为,这就是我的结局了。
在这个冰封的冬季,在这与世隔绝的温泉别院,在某一个寒冷的清晨,我的人和我的心一起变成一块冷冷的冰,再不会醒来。
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日复一日的等待,并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结果。
依仗着那几只雪莲的神奇功效,我的身体竟然出乎预料地撑过了整个冬季,看到了春天的到来。
某一天的早上,门上突然传话进来说:有客人冲进来。
我正躺在炕上望着帐顶发呆。猛然听见萨乌济的名字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萨乌济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夹风带雪地给我行礼。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皇后千岁啊,我早就想来看看你啦。可是我没有令牌进不来啊。” 萨乌济还没坐下,就开始抱怨。 我听这他的话,心里瞬间清明。除了苦笑,再做不得别的。
不是因为什么大雪封山,不是因为路途的原因,而是因为需要令牌才可以进来。
我到底还是被他关进了冷宫啊!
“你不知道这些人办事有多磨叽,屁大点事非说要写什么文书。写就写吧,还搞得啰里巴嗦的,这里批示那里盖章的,弄了两个多月还没弄下来。真是恼人!”
萨乌济端起茶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完了一抹嘴,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直接追上去找陛下呢,有这功夫也回来了。”
什么?耶律丹真走了?我手里的茶杯险些打翻。
怪不得耶律丹真封锁所有消息,不肯让我知道他的行踪。原来他已经不在都城。这个时节,虽然春天已到,但寒气还未退尽,依然天寒地冻的,他会去哪里呢?哪里又是他不得已而必须去的地方?我在心里飞快地推算着各种可能。
“陛下这次用兵,怎么没带上你?你不一向是他的前部?”我试探萨乌济。
“哎呀我的千岁啊,你看看咱们都城在哪,纳吉郡在哪,啊,最东边了。”萨乌济眨眨眼睛,用手指沾了茶水给我画地图。“我这几个月一直在西边负责商路的安全,等我听说的时候,陛下已经起兵了。等我赶回西都的时候,陛下都走了好几天了。”
我有些吃惊。事态已经严重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
算上萨乌济过来前后的路程。耶律丹真此刻应该已经快到了东边的纳吉郡!难道已经开战了?
我心若擂鼓,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大声质问。然而,却不得不稳坐在那里,尽量装得平静无波——我猜想萨乌济还不知道上面有命令要对我隐瞒实情。
不能硬问,我只能小心套话。萨乌济口无遮拦,只要他知道,一定会告诉我。“我记得以前冬季一般是不长途用兵的,这次走得这么急,也不知道粮草跟得上不。”我假装感叹。
不出我所料,萨乌济一听我的话立刻长吁短叹起来。“哎呀,千岁啊,这一点我正是想不明白,要来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