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江南-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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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了吗？昨夜你就静静的靠在这里，毫无抗拒的依偎在我怀里。我甚至想让你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这样的你才会属于我……”
一阵窒息沉默，古须云猛抽回右手起身靠在床头，眯眼冷盯着梓魈。
“我睡了多久？”
“七个时辰。”晨阳映在梓魈俊俏的暖笑面孔上反着淡淡的光昀，只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道变的愈发真实起来，一片阴影逐渐笼罩上心头。
“你做了什么！”
眼中暗流一瞬而过，毫不遮掩的欣赏，“想知道？”
“如果……你敢……让我知道！”
剑眉轻挑，梓魈看着古须云挑衅般的警惕面容不由暗自苦笑，“一切已成事实，有何不敢。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带你见几个人。”叹息一声起身唤人，四个手捧着洗漱、衣饰的伶俐丫鬟立时推门而入，各自一礼排站在一侧。
“活的死的？男的女的？”嘲讽冷哼，古须云任丫鬟摆弄着，只紧握着左手小心避让。
梓魈微微一愣，从后进的垂雪手中径自端过一碗温热的参汤放在桌边，眼中却已带了戏谑，转身稳坐在椅上让丫鬟擦着湿漉发丝却忍不住一乐。
“有死的，有活的，有不死不活的。有男的，有女的，也有不男不女的。”
听着这玩笑似的饶口回答，古须云脑中混乱，只那最后一句却带的浑身一颤。‘不男不女’自然是太监，会是那个给自己蜡丸的小太监吗？难道梓魈到底还是注意了他！‘死的？活的？不死不活’？严刑逼供？他是否说出了燕昊？‘一切已成事实’又是什么意思？看向满面淡笑气度从容的梓魈只觉得万分诡异，心中阵阵冷寒，大口喝进那温热的腻腻浓汤，却还是渗出一身冷汗。
旁边的梓魈披了一身紫地隐纹嵌着暗纱的锦袍，正要束带，转头见古须云面色潮红坐在桌边一言不发只自顾着发呆，忙推开丫鬟几步上前摸了摸古须云的额头，却是湿漉漉冰凉一片并未发烧，这才放下心来暗自松口气。
“云儿，别想了，你什么也做不了……”回身挥手唤过一个托盘的丫鬟，从中取出一个吊了细长流苏的淡色香囊，俯身仔细系挂在古须云腰带上，缓缓说着，“这是大夏的香草，可以宁神静气的……”
沉吟不语，古须云却未拒绝，只拿过垂雪摆在一边的素米羹慢喝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一边已趁着梓魈回身束带暗自将手中带了汗的琉璃和青丝小心塞进囊中。
直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才各怀心思离了毓水阁。古须云跟着梓魈慢慢走在御园的石板路上，不时迎面疾步走过一队禁军踏起片片水花，偶尔遇见的太监宫女也都是低头默语行色匆匆，湿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难言的紧张肃杀。
一路无人阻拦，直过了那鳞闪碧波的大湖，拐过两处怪石林立的高峨假山精致亭落才终进了一处把守严格的宽大院落。极朴素静寂的宫殿，没有过多的植被珍禽装饰，只几步一守的禁军才显示出这里的不同寻常。
古须云不着痕迹狠掐着酸痛的左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梓魈停在偏殿的门口，一个领头的高大侍卫已赶来上前恭身一礼，“大人，珞御医正在里面。” 说着已有两人上前推开沉重的大门。
梓魈点点头，回身紧拉住古须云迈了进去。两个正拨弄着碳火的赤膊莽汉双眼一眯见是梓魈稳步进来，急忙扔下手中的刑物恭身站在边侧，低声喊着大人。
殿内幽暗，格局怪异。墙壁斑驳淋漓的似乎长期无人管理，却分门别类的散乱摆挂着各种古须云见过没见过的众多刑具。地上湿漉凌乱，幽黑的泡渍也看不出是血是水，只一股怪异腥气扑面而来，古须云已皱了眉头。
第 95 章
壁上火把劈啪乱响，晃动着发出微弱光亮，只极高处一个铸了铁栏半臂见方的窗口斜投入一缕漂浮着灰尘的细长阳光，终没入暗处没了踪迹。
眼睛适应过来，一阵微弱的痛苦呻吟在寂寥中清晰入耳，古须云这才发现幽暗深处竟还有数仗长的铁笼占了暗处的半边空间，一个暗衣男子正背对着蹲在笼内的枯草中摆弄着什么人。
“珞御医辛苦。”梓魈漠笑说着，似乎对那男子有所顾及，语气平缓并不急促询问。
那男子却未回头答话，自顾忙着，直过了一会才幽幽说道：“药已换了，梓大人不必担心。”声音平淡的带了隐隐疏离。古须云心中焦灼，顾不上许多几步上前想看那躺着重伤的人却未想被梓魈一把拉了回来。
“放手！”踉跄下几乎栽倒在梓魈身上，未等梓魈说话，那暗衣男子却已回过头来直看向古须云，上下探究着，沉稳的面孔上渐渐掀起一丝波澜。
“……御北侯……”
古须云听了一愣，随即淡淡爽笑，“实在不敢当！在下古须云，直称名讳就好，听着也舒服点！”
珞雨未想到古须云竟如此平易随和，一时和原想的对不上，不由盯了那清朗笑容一阵愣神，直到梓魈皱眉微咳才缓缓起身一礼，“御医院御医，珞雨。”
古须云点头回礼却已在珞雨站起的瞬间看见了那躺在枯草中的人，只蓬头垢发上下包裹的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出样貌。
懊恼急噪中心里却异样一动，想着珞雨对梓魈那明显的疏离和梓魈的有所顾及，瞬间已拐了心思。能在这么严守的地方出现的御医一定是梓魈放心的，但这个珞御医对梓魈并不卑微敬畏，应该不是梓魈的人。而这天朝皇宫，对梓魈死心塌地又让梓魈放心并且能够支配御医的人只有琦轩……这个御医会不会是琦轩的人？若他是琦轩的人，对梓魈又并不亲近，这是不是代表着……有机可乘！
想罢口气一转已带了疑问，“珞御医，请问……他是什么人？”
一句话含蓄不露，只隐隐划清了古须云与梓魈之间的关系。珞雨听着明显一愣，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眼有所思。梓魈却暗皱了眉头，目光变的咄咄逼人，冷盯向珞雨沉下脸色。
“珞御医还有事忙，我会详细告诉你！你们都出去。”
心下一阵发毛，珞雨俯身归拢了药箱默默走出铁笼，向古须云强笑着低头一礼转身跟着两个莽汉一起向外走去。
古须云心中暗笑，梓魈的反应倒是印证了自己的大致猜想。
“他就是昨日在门外偷听的那个小太监……你猜他是谁派来的？”淡淡说着已缓了口气，古须云听了却心中猛的一沉。
“本少爷怎么知道！”狠狠甩开梓魈，大不了被识破，也没什么好怕的，只可惜断了与燕昊的联系。
梓魈诡异一笑，转头看向那枯草中遍体鳞伤蜷身晕迷的人，“二皇子，琦霆！”
“……他，他是琦霆的人？”古须云听着已是满面惊鄂，愣愣盯着梓魈，却严肃的不象玩笑。一时间乱了所有心思，僵硬呆站着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琦霆早已蠢蠢欲动，只是谨慎的一直捉不到把柄。昨日捉了这个小太监，整整逼问了半日才松了口，将琦霆藏匿在府中的叛乱死士和与朝中臣子联络的书信一并说了出来……”
“……连夜派禁军围困查抄了琦霆的皇子府邸……”梓魈边说边看向古须云，却正闯进那直看着自己的清澈眼中，心中不由一跳陡然生出想将眼前难得露出一脸茫然的人儿狠搂在怀里深吻缠绵的念头，口中干渴，声音已不自觉的沙哑低沉起来。
“然后那！”一阵冷风扫入，古须云浑身打个寒颤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梓魈凝视自己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又透出那股吞噬般的灼热痴迷，下意识倒退一大步满是警惕。
“……一网打尽，证据确凿……去看看琦霆，他也在这。”无奈苦笑，知道不是地方，梓魈咬牙强忍了气息一手抓过古须云，紧拉着大步出了偏殿向正殿走去。
那领头的侍卫见梓魈远远示意忙提前几步拿出一大串哗啦作响的钥匙将正殿大门上的巨锁打开，门内已传出一片震耳的哭声隐约夹杂着大声呵斥。
厚重殿门磨盘一般“吱噶’着被守卫缓缓推开，门里却瞬间顿了哭声。殿内看管的几人满头热汗疾步走到门前正要粗口抱怨，猛看见梓魈冷眼默站在面前，一个激灵忙都恭身退到一旁。
“来……”梓魈却未理睬，回头一手拉着古须云，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温和耐心。
低头的几人哪里听过梓魈如此口气，都壮了胆子小心抬眼看向梓魈身边的陌生公子，却见挺拔身型，一身素白的朝袍暗映咆哮麒麟，亮冠侯珠银带白靴，明亮的让人自惭形秽。那面孔却是清朗英气，一双劲挺细眉下黑玉般的深邃眸子，自然间已透出一股清明透彻，又不由自主的暗生好感。慌忙低头纷纷猜测着是哪位小侯爷，门边的梓魈已引着古须云走到了正殿中心。
古须云这才定神看去，偌大的正殿比起幽暗偏殿却明亮许多，只是空气污浊闷热的厉害。一圈的铁笼分隔成几个，正中单独关着一个面带血污满目惊恐，已乱了冠发的华服男子。两侧纷乱跌坐着众多狼狈的娇柔女子，只各个梨花带雨，有的还护着稚气幼儿。打量间，哭声又起，只是强忍着弱了声势。
“那就是琦霆。”淡声说着不带丝毫情绪，梓魈放开古须云指指那男子漠然的不屑一顾。那琦霆看着梓魈却如见鬼一般颤抖起来，扭曲了面孔向角落里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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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大人真善良，其实猫猫最喜欢小云，最放心的是燕昊，最心疼的也是琦轩，最爱恨莫名的是梓魈~~~
第 96 章
眼中映着笼中满是畏惧的的琦霆，古须云脑中乱套的一塌糊涂。本以为那小太监是燕昊派来的，怎么又出来个二皇子？会不会是燕昊想借琦霆推翻琦轩，借他的手给自己带信？应该不会，以燕昊的性格，传递如此重要的物件必是通过绝对可靠的人，所以那小太监可以肯定是燕昊的人。可他为什么会如此详细的知道琦霆叛乱的一切？难道是燕昊派来协助琦霆叛乱的人，可燕昊信任之人会因严刑逼供而说出琦霆坏了燕昊的计划吗？不对！漠北的探子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勇士，背叛的下场绝对不是死那么简单。
想不通，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耳边那挠人一般的抽噎唏嗦却越发清晰起来，古须云烦躁着额头上早已沁出了密密的一层亮闪。
“你要怎么处置他。”一字一字顿挫说着缓步向笼边径自走去，大厅内却刷的寂静起来，所有惊恐目光都抖颤流闪着看向面无表情的梓魈。
“……这要看……皇上怎么说。”
“哈……”
一声冷哼直盯向笼内那双颤抖黑目，喃喃自语起来，“幸好……只是叛君，皇子皇孙总算落个全尸，若是叛国……千刀万刮的倒可惜了这份样貌！”琦霆听着剧烈一僵，猛抬头落入古须云暗光波涌的双眼，面无血色的越发青白起来。
古须云却撇开那恐惧眼神，漠然四看，“她们那？”
“自然株连……”
绝望哭声夹杂着孩童的抽噎地动山摇般的瞬间响起，震的大殿一片嗡嗡作响，更有几人瘫软了身子昏厥过去。
一片混乱幽咽中，笼内猛的跌撞爬起一个年轻女子，向着古须云双膝狠狠跪下，两手紧抓着铁笼，任泪水从红肿的眼中肆意流淌花了脂粉面容。
“大人，我求求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声音撕心裂肺，听的古须云毛骨悚然，闷热的殿内竟浑身打了个寒颤。
“求求你……”浑身臃肿抽搐的几乎瘫倒，却强挺着为腹中生命苦苦挣扎。
身边搀扶的妇人亦滚爬着抓到笼边，“大人，求求你放过小皇子吧……”话还未说完却被那狼狈的年轻女子一把推倒，嘶哑喊叫，“不！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眼中带了迷乱疯狂，转头直看向古须云， “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求你放过他，随便扔个人家，我只求你让他活下去，他是无辜的啊……求求你……”
哀求声在一片哭泣中渐弱了声势，古须云愣愣站着，半晌才回过神来，耳中那哀求却响彻心头无穷震荡。
缓缓走到那女子面前俯身平视。女子碧萝华装，团圆脸庞上刀裁鬓角，颤抖微蹙的眉头淡染春山，嘴角两个若隐若现的小巧酒窝满是水泽。分明自己还带了半分稚气，被古须云直目看来，却下意识双手紧紧护住了高鼓的腹部。
“……即使他永远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也只要他活下去吗……”
那女子一下抬起头来，目光耀眼的令人不敢逼视，泪水在眼眶中闪烁盘旋却是无怨无悔的坚定。
“是！我只求我的孩子活下来……”
眼中目光幽然寒闪，苦涩滋味早已翻滚上心头。刹那间，古须云竟觉得她笑的时候一定异常妩媚温柔。当年的娘亲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