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江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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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苦苦瞒我的理由……”古须云长叹一声，张了眼睛。
“是……”
“漠北……小梦……漠北……小梦……”反复念着，不由惨笑。
“好！”古须云猛的一咬牙看向燕昊，心中已做了决定。“为了小梦，我可以将恨深埋在心底，……但我要去江南陪陪她……”
阵阵寒气从心房向四肢肆意蔓延开去，仿佛被瞬间夺了呼吸，燕昊僵硬起来，“云儿，那女人是梓魈派来的，她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离开漠北……”止不住的心颤。
“可梓魈为什么想让我离开漠北？他又怎么会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燕昊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你说啊！”古须云忍不住紧抓着燕昊的肩膀，吼了出来。
燕昊咬牙转过头去，牢笼那边却传来一阵狂笑。霜儿听见古须云的吼声，顿时大喊起来，“古须云，我来告诉你他还瞒了你什么，他派人去追杀当年陪伴你娘的丫鬟，他要杀人灭口，他要瞒尽天下人漠北皇帝当年做的残忍决定。你古家饱受皇家欺凌，却忍气吞声装聋作哑，贪恋荣华，难怪你娘当年宁愿将尸体火化成灰撒落江南，也不愿再回到漠北。哈哈哈哈……真是可悲，真是可怜……”
“够了……”燕昊怒吼一声，几个禁军慌忙上前紧捂住霜儿的嘴，霜儿挣扎怒视着，不断的诅咒叫骂，却只能露出“呜呜”的声音。
古须云愣愣看着皱眉无语却慌忙避开自己目光的燕昊，猛的推开，踉跄着扶墙而起，冲出拐角，直奔铁笼走到霜儿面前。
“那丫鬟现在在哪？”
“呜……”霜儿睁大了眼睛看向古须云，不停的扭动踢踹。
“燕昊，叫他们放开。”古须云闭了双眼，仰面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冷冷说着，“……别让我恨你……”
燕昊猛的一震，一拳狠打向青石铺地的地面上，那青石方砖顿时如蛛网一般凹陷碎裂了开去。
“让她说。”含着无法宣泄的怒火，暴躁起来。
那伸手的禁军忙松了手，却被猛的狠咬了一口。闷哼一声，不敢声张，只忍痛立在一边，瞪着那娇弱的女子。
“放我出燕京，我告诉你。”霜儿喘息着盯向古须云。
半眯起眼睛，面上却浮出淡淡的笑意。古须云缓缓俯身在霜儿耳边如倾诉一般轻轻叹着，冰冷的无一丝生气，“霜儿，我保证……我比燕昊更没耐心……”
霜儿浑身颤栗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一直清朗温和的古须云，那冰冷的残暴却是不容质疑的真实。
“天……天朝京城。”本能的脱口而出，看着古须云略有所思的沉静，脑子一转忙又喊着，“她被殿下保护的很好。”
哼笑一声，“你在暗示什么？盼着我知道了当年的一切，如今又给一个名正言顺去天朝的理由！你当真以为我会按着你们铺好的路一步一步走下去？你们倒好算计。”古须云淡淡说着，伸手将霜儿颊边几屡散落的黑发轻轻顺到那玉白的耳后。
霜儿不禁畏缩一下，迷惑着看向古须云，掩不住的惊慌，心中已乱了所有的分寸。
“霜儿，初见你时，你清淡净雅，娇柔温顺的外表下却无半分懦弱。”古须云淡淡说着，一双清锐却直逼向霜儿。“我知道你不会说出丹王的目的，我只问你，当初在城外雪地里，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霜儿一愣，恍惚着又见那清朗少年踏雪而来，如此的霸道，如此的爱恨分明，不由痴了，双眼忍不住模糊起来。
“不，那时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古须云。”无半点犹豫，带着说不清的情素，霜儿看着古须云，满目的水雾。
闭目长叹，古须云再无彷徨疑惑，转身走向那拐角，看向静靠在冰冷墙壁上的燕昊，燕昊却黯淡了神采，肿着眼睛别过头去。
“除掉遵循你父皇旨意办事的陶彬，追杀当年追随我娘的丫鬟。燕昊，下一个你还想杀谁？”伸手将燕昊的面孔直对着自己，古须云盯着那琉璃闪烁的双眼，一声叹息。
心狠狠的抽搐着，股股热流止不住的汹涌而出，失了寄托，没了方向，燕昊眼中模糊的只剩下古须云的影子。
第 57 章
“他逼走我娘，你不要我恨他；我想去陪她，你不要我离开。不许恨，不许离开……昊，你，真的很残忍……”
古须云苦笑一声，轻轻吻向那晶莹，轻舔着一路向那干裂的嘴唇啄去，带着无奈，透着珍惜。
“值得吗……”喃喃叹着，轻咬浅啄，满是苦涩。
“云儿，对不起……”呜咽说着，不尽的辛酸苦楚瞬间宣泄出来，畅快淋漓。喘息颤抖着，将古须云狠狠揉在怀里，紧贴在胸前，“云儿，我爱你啊……”旖旎低语不断盘旋在古须云耳边，一生的执着。
不知过了多久，待燕昊逐渐稳了情绪，古须云轻捏捏那带着泪痕的笑容，“昊……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翘着嘴角，却带了面部，痛的不住疵牙。
忙轻轻吹着爱人那红肿的面颊，小心问着，“云儿，你原谅我了？”
古须云眯眼看向一脸紧张的燕昊，“不原谅，你要我造反给外人看笑话吗！” 说着狠狠拉扯燕昊涨红的双颊，一脸的懊恼。
燕昊痛的闷哼一声连忙告饶却暗自长舒出口气来，一直跌荡起伏倍受摧残的心也终于归回原位暖了起来，呆呆看着古须云，不住的翘着嘴角。
“悄悄调几个和我身材差不多的禁军来，要骑术好的。再回东宫取几套和我这身差不多的衣服小心送来。”古须云被盯的脸一红，忙低头看向自己的一身素白。
燕昊皱了眉头，一脸疑惑看向古须云，“云儿，你要他们冒充你吗？”
“是啊，现在大门外一定有梓魈派来监视的人，等这几个禁军四散着跑出城，我就可以趁乱出去了。”
燕昊双臂急忙一收，“你还是要去江南？云儿，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的……”隐约带了慌乱。
侧脸垫在燕昊微颤的坚实肩膀上，感受着那急快的心跳，古须云一叹，“昊，她孤独寂寞了十三年……我想她，即使只到江南看一眼，我的心也会好受些，但却不是现在。”
燕昊皱眉想着，突然变了脸色，“你要去天朝京城！不行，太危险。”
“我必须去，我要把那丫鬟带回来，再看看天朝目前的状况。”古须云轻声说着，一双清澈看向燕昊深邃的眼中，满目的决然。
“梓魈认定我会失魂落魄的离开漠北到江南去感怀我娘，京城现在疏于防范，这是个机会。”
“如果……”
“你拦不住我。”
“所以……”
“……与其阻拦不如全力配合，帮我把她带回来……”
长叹一声，燕昊轻吻上古须云温润的额头，带着无奈透着宠溺。
“好吧，我现在去安排，你带谁去？”燕昊终于点点头。
“卫忠、卫孝。”
“不行，他俩在丹王面前出现过，我叫林熙跟你去。”燕昊仔细想着决定下来，透着不可抗拒的霸道，说完急步向外走去。
伴着吹进的阵阵冷风，古须云慢慢走回到呆呆发愣的霜儿面前。霜儿猛的一个冷战，不由抱了双臂，摩挲着那赤裸的胳膊，却碰了伤口，不住咬牙。古须云一皱眉头，解下身上的披风递了过去。
霜儿一愣，眼角闪着缓缓接了那略带体温的素白披风，满脸困惑的看着古须云。
“谢谢……”
“没什么……”古须云径自抱臂靠在墙边静静看向笼里跌坐在门口，“嘿嘿”不停傻笑看着霜儿的陶彬。
苦笑着小心轻抚手中镶着雪貂腹绒的披风，蚕丝顺滑，细腻如脂，天朝也难得一见的上品。
“古须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幽幽问着，却是平缓的轻诉。“雪地里你爱憎分明纯的清澈透明，醉雨阁你逍遥于俗尘凡子又鬼魅的乱人神志。长街上仗意相助炙热的暖人心脾，面对敌人却狡猾的如暴兽一般噬人魂魄……如今这又算是什么，怜香惜玉还是收买人心……哪个才是你，哪个才是真的你……为什么看不透，看不透……”喃喃道着，透着无尽的迷茫。
字字入耳，古须云淡笑着闭了眼睛，“为什么要看透，你真我真，你假我假……哪个又是真的你？”
“你真我真，你假我假……”霜儿浑身一震，口中不住重复默念着，猛的看向古须云，声音带着一丝轻颤。
“古须云，你喜欢过我吗？”
没有回答，四周逐渐陷入一片死寂，只火把跳跃着的幽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沟棱分明皆是沉思。
一声叹息平地响起却瞬间四散淡去，古须云起身慢慢走向门口。
“把她单独关起来吧，在我回来之前，我要她好好活着。若太子问起，便说是我说的。”
几个侍卫喊着“是”，忙打开陶彬对面的铁笼，推搡呵斥着将霜儿关了进去。霜儿却紧抓着那件披风几步急扑到铁栏上，对着古须云大喊：“你要去哪？”
古须云拾级而上却未回身，高声笑答着，“去天朝，你可满意……”说罢推门而出，只身后留下一片绝望的痛哭，被阵阵冷风卷的失了踪影。
* * *
第 58 章
燕京城以南二十里外有座南隆镇，虽只有一千多户人家，却是燕京通往天朝的要道。当今皇上有意将南隆作为商贸交流重镇，着意营建，十几年来发展壮大，已颇具规模，平日里南来北往，人流穿梭繁华热闹的很。
北方天高气冷，寒气逼人，夜里又刚下了场厚雪，压的满处晶白。一早起来四处散着淡雾，路上虽绝少行人，主道上却还是留了几路车轮磙印。沿街几家老店门口，各自的伙计忙着清扫门前积雪，缩着脖子不住跺脚招呼着早起的客人。
镇中心房舍密集处，正是一处百年老店。老板精明利落，天蒙黑便催着伙计起来烧水暖房，打扫起来。眼见路上有了动静，一边喊着人去门外扫雪摘灯，一边亲自带人端了几份滚热的早点带到被整个包下的后院，小心敲开门将早点送进去，不多时便颠颠赔着笑脸退了出来，手里照常多了几锭雪亮的银子。
笑骂着几个眼馋不已的伙计，一转身却狠撞在一人身上，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滚胖的身体已被扔了出去，摔在几个正偷笑的伙计身上，顿时几声惨叫。
那人看都未看，径自抖了外衣上的残雪轻敲着门，待门开便急步走了进去。穿过院子小心立在挂着厚帘子的主屋门前，喊了声“主子，我回来了”。
不多时，帘子猛的一掀，一个紫衣银带的俊朗男子已大步走了出来，却正是丹王梓魈。带着雾气问道：“暮枫，他出燕京了吗？”
阶下男子忙低头，答的有些含糊，“回主子，出来了……可是……出来了五个……”
梓魈顿时皱了眉头，“什么意思？”
“昨日傍晚，古须云带着含霜姑娘进了天牢不久，漠北太子领着一队禁军匆忙也冲了进去。属下们不敢靠近，只能在街角远远望着。”
“燕昊！”梓魈有些意外，看向风尘仆仆的暮枫。
“是的，直过了几个时辰，突见古须云骑马冲了出来，属下不敢耽误，正想派人远处跟了，却突然又出来一个古须云……前后断断续续竟一共出来了五个，都是素白的衣服，枣红马。属下们实在认不出哪个才是真的，乱了分寸只好分开跟了。漠北太子紧跟着也出了天牢，带着侍卫直回了皇城。”
梓魈越听越皱眉，轻按了太阳｜穴，“含霜那？”
“不见出来。”
转身缓走几步，抬头看向模糊混沌的天空，“五个……”
门帘微动，垂雪拿着披风出来，见丹王沉思也不敢打扰，和暮枫对视一眼，都静静立在门口。
“主子，现在怎么办……” 暮枫小心问着，偷偷看着丹王的脸色。
梓魈脑中却乱了起来：原想让古须云一气之下离开燕京。即使他不想去天朝，也要绑了过去。没想到半路出了个燕昊，而且目前看来，怕是含霜已经被识破了身份，古须云不仅没有和燕昊敌对的意思，还对自己有了防范。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那五个人可都是南去的？”
“是的，虽然速度路线不同，但方向都是南边。主子，是否每个都确认一下……”
梓魈仔细想着，“不，那样太费时费力了，也容易惊了他。立刻启程到洛洲边关，不管他怎么走，总要通过那才出的了漠北，不信等不到他。”
垂雪、暮枫忙应着转身去做准备。梓魈眯眼看着被重重迷雾遮了神采的太阳却露出一丝淡笑，虽然燕昊的出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害的含霜被破了身份，不过古须云到底还是受了打击出了燕京。
“我们快见面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