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蒿园-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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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所长已上年纪,但捏住迪于的手仍然很有力。
血一边擦去,一边不断地涌出来。擦去血后一瞬间,所
长拔出扎在里面的玻璃碎片。有两块长方形的碎片,长五
毫米和三毫米左右。
“扎得很深啊。”
重又清洗伤口,确认没有玻璃以后,所长用浸透消毒
液的棉花洗完伤口扎上纱布。
“拿软膏来。”
宫子又跑开去。所长用力按着指根望着迪于。
“玻璃器皿很危险,要小心啊,你在想什么?〃
“没有。”
迪于摇着头优下眼脸。蒸馏瓶是不易破碎的,即使发
生裂痕,只要不碰撞硬器就不会破碎。看那裂痕,也许是用
着很大的劲在擦着。
当时,迪子用布擦着蒸馏瓶时发出“铿铿”的声响。迪
子一边擦着,一边想着阿久津和妻子的事。两人在病房里
交谈着什么?膝盖疼痛的夫人是如何向丈夫撤娇的?阿久
津是怎样温情地安慰着她的7她这么想像着时,不知不觉
地使上了劲儿。也可以说,受伤,是为了阿久律。
宫子带着软膏来了。
在采血时,难得也会遇上止不佳血的人,所以输血中
心备有一套处理外伤的器械,所长换下渗透着血的纱布,
重新用了一块新的纱布附上软膏,贴在伤口上包扎着。
“止血,要扎得稍稍紧一些,两三小时后完全止住了,
就可以再放松些。”
“谢谢。”
“手暂时不能下水,不要做下水的事。”
()
所长轻描淡写地这么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谢谢了。”
迪子向在收拾玻璃碎片的宫子她们道谢。
“很痛吧,今天你就回家吧。”
“不要紧。”
迪子尽力地逞强道,离开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也许梅雨天气的缘故,刚过四点,房间里就已经暗下
来。
手指在隐隐作痛,虽然还能忍受,但仍不间断地阵阵
袭来。迪于望着淌着雨水的窗口,想着阿久律的事。
他看见她手上的包扎带会怎么样?
即使他问为何会这样,她也不能说是在想他。只要看
见她忍着疼痛的摸样,阿久津就肯定会担心的。
这么想着时,迪子渐渐地为受伤的事感到庆幸起来。
她仿佛觉得,因为受伤,她和他的妻子处于同等的地位。她
甚至觉得可以心安理得地撒撒娇了。
迪子用右手握着吸管,再化验一份血液,今天的活儿
就结束了。她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时,设在化验室门口的电
话铃响了。正在电话附近的宫予拿起听筒,三言两语地应
答后,说“我明白了”,便放下听筒。
“部长今天从大学直接回家了,所以向大家打一声招
呼。”
宫子特地大声地说道,使大家都能听到。
“不回来才好呢!”
伸代作了个滑稽的模样回答道,引得大家都笑了。
在笑声中,迪子心想,阿久津今天不回输血中心,准是
怕她死皮赖脸地央求他一起去探望妻子,所以才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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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霞
所长无论多么温和,也不能成为阿久津的
替身……
迪子用右手的吸管把含有病毒的血清吸
到吸管的第二刻度处,将那澄清的液体滴在红
润的伤口上……
一
第二天早晨,阿久津发现了迪子手指上绷着的包扎
带。这天,阿久津照例晚十分钟到达,向职员们打着招呼,
目光不由停留在迪予的手指上。
“怎么了?〃
“不小心。。。。。。〃
“是昨天洗蒸馏瓶时被划破的。”
不出所料,宫子抢着替她解释道。
“痛吗?〃
“没事了。”
阿久津又朝白色的包扎带望了一眼,但仅此而已,便
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迪子总觉得受了冷落,但她自我安
慰是因为有别人在场,他不便过多地询问罢了。
过了一夜,伤痛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但双手一起用力
毕竟不便。做配血试验若在乎时二十分钟能做一份,现在
要三十分钟。上班后过了一个小时,富于靠上前来。
“要帮忙吧?〃
“谢谢,总算还能凑合,没关系。”
“来不及的话,你说一声呀。”
宫子待人很和气,但她们中间自然有告密迪于和阿久
律的人。一想到这里,尽管手指受伤,也不想得到她们的帮
助。迪子装作心平气和的模样,但内心里在等待着阿久津
会来帮忙。她知道他正在忙于制定暑假采血计划表和研究
新的供血瓶,但他若有那份心,自然能帮上一两个小时。
一上午,阿久津来了两次化验室,一次是取试药,一次
只是宋问问大家在暑期休假里有什么要求,便离开了房
间。
过了中午,迪子稍稍晚一会儿去食堂里吃饭。吃完饭
一回到化验室,富子招呼道:
“刚才没有碰到所长?说要替你换纱布,让你去他的房
间呢,现在大概还在房间里吧。”
宫子旁若无人地说道。迪于径自走上二楼敲响了所长
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答应声。一推开门,所长正躺在沙发上抽着
烟。
“伤怎么样?〃
“痛止住了。”
所以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消毒药和装着消毒棉球的
瓶走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包扎带也已经备着一卷
新的。
“哪个手?〃
迪子顺从地伸出左手。
“也许有些痛啊。”
“不要紧。”
所长慢慢解开包扎带。迪子被他牢牢地抓着手腕,无
法退缩。可是,所长的表情温和而安祥。
迪于被抓着手,局倦起来。半个月前的夜里,自己强人
所难地要求他陪她走走以后,这次是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在
一起。那件事还没有道谢,这次因受伤却又受到了关照。而
且,所长亲自来替她换沙布,虽说是工伤,但对她已表现出
极大的好感。
所长望着迪子的手指,好像忘掉了以前的事。
“也许会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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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掉包扎带,最后只剩一层沙布,昨天附着软膏贴上
去的,因为被压迫得很紧,所以纱布还有一部分粘在伤口
“一下子掀掉就不痛了。”
“忍一下。”
所长唬着她,在沙布上浸湿硫柳汞液,等松软时从一
端轻轻掀起。
现在再看,伤口在食指外侧有五、六厘米长。血已经止
住,但伤口里面呈红色,伤口边的皮肤湿润润的,呈白色。
“这伤口兴许还是缝一下好。”
“这样不行吗?〃
“好是会好的,但要多化一些时间。”
看见伤口,疼痛又阵阵袭来。所长轻轻地擦掉伤口周
围的软膏,用硫柳汞液消毒之后,重新贴上徐着药的沙布。
“包扎带也要换成新的吧。”
“谢谢。”
迪子伸出手,窥察着所长的脸。在向两边分开的白发
下,长着一张端庄的脸庞,皱纹叠叠但鼻梁很高,眼脸是深
深的双眼皮,和颜悦色,在端庄中透出须眉的松柏之姿。
所长大概是喜欢我吧。
请她吃饭、受伤后又如此亲切地替她包扎换药,足见
所长对她怀有好意,至少不会是毫不关心的。总之,为了这
伤口,要比阿久律亲切得多。
“好,可以了。”
“谢谢。”
“明天我出差不在,你可以让采血部的护士换换药,我
也向她们打一声招呼。”
“到伤口愈合还要几天?〃
“手指的伤口,皮肉格外难长,但你年轻,所以要一个
星期左右吧。”
“我,不那么年轻。”
()
“那么,需要十天。”
所长笑着,盖上消毒药,把小钳子包在油纸里。
“这,我来还给采血部吧。”
“交给坂本君就行了。”
迪子把消毒药盒夹在腋下,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拿着棉
球瓶。
“我告辞了,谢谢您了。”
“还不能碰水啊。”
迪子千点点头行礼后,走到走廊里。她一路走着,看着手
指上的包扎带,对所长只宇不提上次的事感到释然,同时
又微微地感到失望。
下午,迪于还等着阿久律来约她。他的妻子还在住院,
她知道他今天夜里还要去医院,但在去医院之前,应该有
时间在花山餐厅喝一杯咖啡。
可是,等下班的铃声一响,阿久律便马上穿过化验室
前的走廊朝大门走去。看着他朝大门走去的那副身影,简
直好像在故意躲着她,生怕她看见似的,尽管他也许没有
那样的打算。
迪子还有一份配血试验要做,她站在窗边,目光追逐
着阿久津的背影。直到下午还在下着的雨已经停下,天空
轻轻地泻出谈淡的流露。
一辆自底子蓝色横线条的采血车认外面的大街上驶
回来,阿久津的瓷蓝色车与它交错而过,消失在棱悬木街
树的后边。
又是去妻子的医院。
妻子生病不能不去,但不管如何都没有必要这么着
急。而且,何至是着急,简直象是逃跑似地,这是为什么?也
许是生怕迪予心里焦急,但那副模样反而使迪子不堪忍
受。
倘若想去妻子那里,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对她说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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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迪子已经没有心思阻拦他了。
“这种人!最好待在妻子身边别回来!”
迪子对着阿久津消失的路那边轻声哺语道。
“有泽君,你还没有结束吗?〃
一回头,宫子隔着化验台站立着。
“只剩一份了。”
“我们先回家了,怎么样啊?〃
“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结束了,不用担心。”
“那我们先告辞了。”
“再见。”
伸代她们跟着宫子珊珊地离开了化验室,都是一副很
同情的表情。以前迪于也常常一个人留下加班的,那时宫
于她们只说“先告辞了”,从来没有问她“我们先回家怎么
样”之类的话。配血试验无论怎么多,她们也认定是迪子干
的,丝毫没有想来帮忙的意思。
最近她们常常很歉疚似地主动来和迪子搭汕,这像是
迪子手指受伤的缘故,但那种情况从十天前就开始了,所
以也不仅仅是因为受伤。
也许是在可怜我。
宫子她们对她不无同情,原因似乎是因为阿久津没有
留在输血中心。以前迪子即使一个人留下工作,部长总会
来帮忙的。她们离去时露出一副用心险恶的态度,仿佛在
说,我们决不傻乎乎地打搅你们。
最近不管迪子有多忙,阿久津也不来帮忙了。上班时
间一结束就马上赶回家。宫子她们看出那样的蹊跷后,突
然开始对迪于亲热起来。
宫子她们很同情她。阿久津的妻子生病,他的心被妻
子夺走了,不管阿久津怎样爱着迪子,妻子一生病,便回到
了妻子的身边。宫子她们兴许觉得迪子很可怜。
迪子突然怨恨起阿久津了。宫于她们表现出多余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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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和神秘的温情,这都是因为阿久津。他跑向住院的妻子
那里,所以才会这样。
尽管如此,阿久津最近有些太认真了。也许他回心转
意,如今又重新认识到妻子的价值。
“真讨厌!”
迪子不由忿恨出声。白天觉得能受到所长的宠爱即使
没有什么阿久津也无妨的心情黯然消失,现在她热切地企
盼着阿久津。
所长无论多么温和,也不能成为阿久津的替身。不管
怎么看,迪子对阿久津的感情是爱,对所长的感情是好感。
即使能够用“爱”弥补“好感”,也不能用“好感”补偿“爱”。
梅雨已经停止,但云层很低。 夕暮在闷热潮湿中急速
降临。晚霞从云层中斜射出来,附近的塔顶在这霞光中明
晃晃地浮现着。看这闷热的模样,也许还要下一场雨。
眺望着层层密云下的夕景时,迪子从自己的手指伤口
想起了某种算计。
迪子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想出那样的花招。在这把戏
的深处隐藏着对阿久津妻子的对抗心理,这是事实。但尽
管如此,那种计谋因太大胆妄为而过于离奇了。
迪子猝然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打量了一下化验室。宫
子她们已经回家,房间里没有人,在昏暗中隐隐地浮现出
离心器和恒温糟的白色轮廓。
输血中心的职员几乎都已经回家,从大门前的会客室
里,远远地传来电视机的音响声,也许是值班员在看电视。
迪子打量一下房间,确认没有人后,便走进化验室角
落里的研究室里,走到冰柜前。大型冰柜有迪子的个头那
么高,把手正对着她的眼睛处。冰柜虽然高大,但门格外地
轻巧。在黑暗中,冰柜里显得很亮,各层塞满着试管和试溶
药。
迪子又打量着四周,确认房间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