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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柳蔚潼传-第10部分

小说: 柳蔚潼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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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头发的香气随着水雾袅然飘散,渗及每个角落。 
        长得几乎触及地面的,应该是到达腰部以下吧——于飞暗暗惊叹——披散的头发反映出迷人的光泽,全无主人的憔悴感。 
        于飞拿起玉石的梳篦。 
        蔚潼闭上了眼。 
        一下……一下…… 
        ……仿佛时间就此停顿…… 
        从头顶到发梢……又回到头顶……直落发梢…… 
        ……好像不会完结似的…… 
        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无止尽的快感…… 
        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于飞又把他拉出澡盆,给他吸干身体,换上不属于他的簇新衣裳——低头一看,素白依旧,却是女装。 
        “于飞,这是……” 
        “不要紧啦,偷偷试穿看看,我觉得蔚潼哥哥比宫妃还美丽啊。为什么要用朴素的衣服把自己掩盖起来呢?” 
        “于飞……” 
        不言语,任其摆布。 
        过着这种不被当做男人看待的生活十年多,蔚潼有时也会怀疑自己的心已经完全不是男性的了。在身体还未发育,男性意识还没觉醒的时候就开始被蓄养起来;蔚潼从来没意识到自己也有男性的一面;而且周遭的人里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榜样。 

        说不定虽然我每天穿着男装,其实已经不是男人了。 
        蔚潼悲哀地想着。 
        那么穿什么衣服也不会有所改变了吧。 
        他突然想起父亲来。 
        这般光景,父亲大概会以我为耻吧?还有母亲、大哥,恐怕也不愿意承认有这等“妖孽”的亲人。 
        心里一阵酸楚。 
        “于飞,你有家人吗?” 
        “啪!” 
        于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弯下腰去,捡起那无端跌落的梳子,重新挽起那意外散落的发髻。 
        “死了。” 
        “喔……” 
        听到于飞寂寞不堪的回答,蔚潼再怎么好奇,也不敢问“死光了吗?”。 
        “哥哥你的家人呢?” 
        “啊,这,”蔚潼也不知怎说好,“大概还在吧……” 
        “……想回去探望他们吗?” 
        “我想,就算我能回去,他们也不会认我……哈哈。”蔚潼装出苦笑的表情,免得在于飞面前哭出来,自嘲说,“我的名声,好像很不好。” 
        “不会的!”于飞口气坚决得令人惊讶,“父母是不会嫌弃自己孩子的。” 
        “啊,哈哈,是吧。”蔚潼压抑着泪意,一面苦笑敷衍着。 
        “……” 
        一滴液体跌坠擦过蔚潼脸颊,带来丝丝寒意。 
        “于飞!” 
        蔚潼回头,却看不到于飞脸上有任何哭泣的痕迹。 
        也许,泪水都已经干了吧。 
        “可以的话,我真想回家。离开这里。”蔚潼自言自语,“我不想……” 
        “不想什么?!” 
        身后响起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无恒! 
        他从哪里出来的?什么时候?怎么会?! 
        蔚潼回身怔怔地望着对方,脸色刷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想留在这里是吧?你刚才笑什么?笑得那么淫荡——已经想好怎么勾引别的男人是不是?!” 
        无恒完全被怒火支配着。 
        “看看你自己,” 
        用力捏住小巧精致的下巴,抬高那张被妆成女性的脸, 
        “淫乱又下贱的身体。只会迷惑人,” 
        他的语气飘忽不定,仿佛沉迷,又似乎是抨击。 
        “……我……” 
        鲜艳欲滴的嘴唇只有发抖的份儿。 
        “像你这样的妖孽还敢说什么回家?!”无恒的声音陡然提高。 
        意外地,蔚潼没有落泪,却在漫长的僵持沉默之后发出几近绝望的哀号: 
        “既然那么的讨厌我,为什么不赶我出去?!” 
        说完这话,蔚潼又万分惊恐起来,便趁着无恒还在发愣,夺门而逃。 
        (十二) 
        “公子,来仪轩那边差人把公子的衣服送回来了。” 
        蔚潼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沈嬷嬷从未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蔚潼;而且又穿着女服化着女妆,粉白胭红溶化得支离破碎,狼狈不堪。 
        无论怎么问,他就是一句也不肯说,阿卫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沈嬷嬷正担心得要命。听说来仪轩有人过来,连忙就去打听了。 
        却另外有随从的侍童绕开其他人,直接找到蔚潼。 
        “柳公子,这是你留下的香囊。” 
        扁而宽的香囊,绣着百鸟花样,明显是于飞的风格。 
        “不。这是你们公子的,你搞错了。” 
        小侍童急了,丢下就走,还补充一句: 
        “请公子打开来看就明白了。” 
        打开? 
        蔚潼惊魂未定,心绪难平,哪里有心思看?便把香囊掖在枕头里,一发脱了衣裳卸下妆饰倒头睡去。 
        免得沈嬷嬷回来了,又缠着问。 
        ………… 
        但是睡不着。 
        也许会被杀。 
        啊,竟然说了那样的疯狂的话…… 
        父亲会被牵连吗? 
        真是太糊涂了,哎呀呀…… 
        ………… 
        翻来覆去, 
        翻来覆去。 
        ………… 
        也许于飞也会被惩罚? 
        真是太卤莽了。 
        哎呀呀…… 
        怎么好呢? 
        ……于飞…… 
        打开来看看吧。 
        啊,沈嬷嬷来了! 
        ………… 
        装睡,装睡…… 
        ………… 
        偷偷打开来…… 
        这是?! 
        “如欲回家,明日子夜雨木云林院门前等。” 
        于飞有办法带他回家?! 
        蔚潼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虽然心情无比混乱,还是强作镇定地下床来,颤抖着手把那小小的一卷纸条送入炭盆的红炽里。 
        小小的纸条被炭火玷污,沾上黑色的小点。 
        黑点扩张着。 
        蔚潼的思绪一度争斗激烈。 
        只是想起惹怒无恒可能出现的后果,蔚潼就恐惧莫名。 
        从无恒身边逃走,可是死罪。 
        纸片不堪煎熬,难过地抱成一团。 
        如果自动回来投案谢罪,不知道能不能赦免家人? 
        炭火不肯轻易放过纸条,魔鬼的火焰延伸成丝,在变黑的纸球上下游走。 
        也许态度良好的话,不会罪及家人吧? 
        不复纯洁的纸片痛苦地挣扎,呻吟,发出细微的必剥声。 
        自己可是在所难逃——不过,只是自己的话,就不要紧了。 
        渐渐地,它终于化成灰白的薄絮,重新舒展开来,被热气托着冉冉飘升。 
        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怎么样都不要紧了。 
        蔚潼看着点点白斑——那是纸片的尸骸——颓然感叹。 
        ……怎么样都不要紧了…… 
        不要紧了…… 
        ………… 
        午夜的时候,前天积下的薄雪已经化掉了,天空变得很晴朗,月光强烈得把天都映成宝石样的深蓝。 
        有点冷。 
        “来了吗?”陌生低沉的男声透过院门——反锁的,钥匙当然的不在蔚潼手上。 
        “你是谁?” 
        不是于飞,蔚潼警戒地反问。 
        “蔚潼哥哥!”压抑,而且兴奋,正是于飞的声音,“你决定了吗?” 
        “是的。”蔚潼看看墙头,蛮高的,不免忧虑,“可是我怎么出去呢?” 
        还没说完,墙头上已无端多出一个人影。 
        惊讶间,那人便纵身跃下,落在蔚潼身边,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是个略高而且瘦削的男子,月光洒在他脸上;蔚潼于是看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看过一眼,不会记得;再看一百遍,也很快就会忘记。 
        没有特征,就是眼前男子的特征。 
        “柳公子?”那人的语气含着疑问,是要确认身份吧。 
        “是……” 
        蔚潼继续上下打量他,猜度他要怎样把自己弄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蔚潼只觉得眼前光暗有变,再定过神来,已然身在墙头。 
        男子单手将他挟在腰间,生生跳上了墙头。 
        “啊!” 
        恐惧于倾斜的视角与陌生的高度,蔚潼轻声惊呼。 
        于飞就在墙外面等着,再没别人。 
        “阿壮,小心点。”相当紧张。 
        叫阿壮的男子依然轻松地挟着蔚潼,从容跳下,把蔚潼轻轻放在地上。 
        “他比你还轻,这点小功夫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飞娇嗔地使个眼色。 
        阿壮作无所谓状退立一旁不再作声。 
        于飞上来挽住蔚潼的手。 
        “哥哥,今日一别,以后可能无缘再相见了。请你千万要保重……” 
        是吗? 
        如果可以不被逮回来,也是好事,只怕…… 
        “知道了,我不会忘记你的,于飞。” 
        “那么,哥哥你快换了这侍卫衣服,就跟他走吧。于飞不能远送了。” 
        蔚潼紧紧跟着阿壮。 
        他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点悠闲。 
        即使经过几座大殿,蔚潼都能远远地看到门口守夜的侍卫而不免心惊肉跳,阿壮还是没有丝毫加快速度的意思。 
        那些远处的侍卫也没有发现他们——明明应该看得见的。 
        蔚潼认不得很多路,反正跟着阿壮,左转右转、左转左转右转右转、左转右转又左转…… 
        都是沿着大路走,一点也不隐蔽。 
        最后到达一所极大的房子,门口高大而且气势非凡,却没有任何殿名标识。旁边的院墙有雨木云林的两倍多高。蔚潼怀疑阿壮还能不能一口气跳上墙头。 
        所谓极大,是因其内部空旷,没有多少家具;加之天花又比平常宫室高深,所以有了极大的感觉。 
        蔚潼认得这个房子。 
        父亲把他送进宫时,就是在这里分手的。 
        这里给蔚潼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这之前他从未见这“有屋顶的广场”;也因为—— 
        父亲就在这里,最后一次告诫他要顺从……然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这里是皇宫的门厅,之一,当然这只是侧门门厅。 
        难怪如此大而空旷——随时要容纳数量庞大的进宫群体。 
        也难怪门上没有殿名——对于门厅,刚才走的不过是它的出口。 
        两人无声无息地穿过门厅。 
        很长的一条直路。 
        快到出口——应该是“入口”——时,蔚潼看到有人在等,不由得紧张起来。 
        那个侍卫看着蔚潼。他也有着并不出众的相貌,虽然与阿壮对比是明显不同,可是单独分开来看,也很难说出有什么不同。 
        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阿壮跟他似乎早就约好,默契得连话都不用说。 
        看了一会儿,那人开始转身往外走。 
        阿壮还是那种轻松无所谓的表情,向那人的背影挑挑下巴,示意蔚潼跟着,然后独自向来时的方向走了。 
        看着向相反方向走的两人,蔚潼别无选择地跟着新的侍卫出去。 
        跟阿壮一样,他一路上也是什么也不说。 
        虽然心里无比忐忑,蔚潼也只好跟着。 
        两人并排踏出大门,近距离地经过守在门口两旁的侍卫——当然不可能只有左右两个,守住皇宫入口的,肯定还有好些人间隔着排开,守着各个方向——蔚潼不敢看,匆匆走过去,却也没有被发现。 

        出了门厅,就是一大片广场——没有屋顶的;穿过广场,来到比刚才更大的门前。 
        出了这个门,就算离开皇宫了。 
        蔚潼激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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