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048征服者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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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有过共同的誓言,要一生守护罗马。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做不到了吧……
「其实,伊瓦大人还是很关心将军的呀。」提摩西忽然说,「本来晚上我是不能来打搅你的,因为伊瓦大人对我们下过禁令。可是晚饭时他叫我来陪陪你,我这才敢来。我原本以为是你们吵架,他不好意思来跟你道歉才叫我代劳,谁知道又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大人的事我真搞不懂,既然没吵架干吗不能自己过来呢?而且他说起你的时候样子怪怪的,好象有点生气,又好象有点难过。将军也是的,好象一点都不关心伊瓦大人,可是又不象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哎,我都被你们搞胡涂了!」
克劳狄只能沉默。
其实若不是时势使然,他对于文森特这个人,不论是其头脑,能力,本都是会由衷欣赏的。
偏偏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站在敌对立场,这点不容置疑也难以改变。然而越到后来,却越发现这关系当中复杂又矛盾的零零总总,再以最初的心态来看待,似乎只是陷入一个更大的谜团。
文森特身上有太多神秘难测的疑点,究竟在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这世上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们真的是好朋友对不对?」提摩西又急切地问。
克劳狄微微一愣:「怎么说?」
「我感觉是的。」
提摩西小脸垮下。
「我也希望是。将军,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我爸是罗马军人,死在罗马的战场上。我还知道罗马现在的情况并不好,皇帝是坏人。所以伊瓦大人说要起义我真的很开心,特别是将军也跟我们一道以后,我觉得我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我可以走进罗马,站在我爸站过的地方,帮他完成没有完成的事……」
他的声音渐渐带了哽咽,克劳狄不禁心生怜悯。
一直以为他只是个任性顽皮不谙世事的小鬼,却不知道他居然想了这么多。
原来他的梦想,是如此地远大……
「你可以的。」克劳狄转身,大手按上他的头顶,嘉许地微笑着,「只要你有毅力。总有那么一天,你父亲会为你而自豪。」
提摩西眨眨眼睛,刷掉了刚刚泛上的雾气:「真的吗?我可以吗?」
「可以。」
「那就是说,将军和伊瓦大人会一直带领我们对不对?」提摩西抱住他结实的手臂,雀跃地问。
克劳狄又是一愣,一时间无言以对。
见他半天没有回应,提摩西小嘴一噘,但没有气馁,拍拍胸脯豪情万丈地说:「放心好了,将军。你和伊瓦大人的矛盾,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如果是伊瓦大人不对,我就帮你骂他。」话虽如此,谁都知道他没那个贼胆,这从他越来越没底气的声音就能得知。
克劳狄哭笑不得,也不知该拿什么话反驳,干脆不予响应,免得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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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克劳狄终于见到了文森特一次。
那是一个早晨,百无聊赖的他凭窗远眺,突然在花圃回廊处捕捉到两个体型差别极大的身影。
因为隔得太远他看不清脸,但那个背影高大银发垂腰的男人,除了文森特不作第二人想。另外一个体型娇小,衣着华丽,在这个家中能如此穿戴的女人无疑应是卡斯珀的小女儿尤莉娅。
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他的目光似被胶住般,挪不开地定定凝望着远处人影。
过了一会儿,不知文森特说了什么,尤莉娅捂住嘴连退几步,飞快转身逃一样地跑开,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不愿听见的事。
对文森特动情,受伤是必然的结果,对此克劳狄早已料定,但是文森特居然恶劣至此,实在不够风度。
不过他那种人,历来是这样自私又自大的吧。克劳狄悻悻地想。
突然,他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势,因为他看见文森特正转过身面向这方,脸上的绷带如倒刺般突兀。
太远了……搁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用劲握紧。
他在看哪儿?花?……人?
最终克劳狄的疑问没有得到考证,因为对方只停留了几秒,随即大步离开,走得煞是潇洒。
(喂喂,真的瞎了吗?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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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狄在提摩西的陪同下又度过几夜,一晚提摩西忽然提议,说一直呆在房子里太无聊,邀他到花圃那边去散散心。确实心闷了多日的他欣然同意。
好在药力虽在,倒不至让人走不动路,在提摩西的搀扶下,他们慢慢来到了花圃外的回廊边。
风里裹来阵阵淡雅花香,如临仙境。
方踏上回廊,眼尖的克劳狄立刻瞥到前方那抹安坐石阶的身影,黑衣如墨溶于黑夜,惟有媲银长发随风翻飞,醒目得很。
克劳狄脚步一僵,回头看去,却发现那精灵古怪的提摩西不知何时竟已不见踪影。
原、来、如、此。
他登时气结,想调头就走,却觉得这样显得自己有意避着对方。但是上前吧,他又不太甘愿。
与此同时,察觉身后动静的文森特已回头望去。当一眼看到克劳狄时也微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晚饭时提摩西说让他晚上到回廊来有事相谈,原来就是为了引他俩见面。
这自作主张的小鬼,下次定要将他暴打一顿屁股,看他还敢乱来。
不过如今既已正面逢上,就这么干瞪眼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走到对方跟前,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到这边来。」
又是一副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淡……克劳狄无声叹了口气,随他走到回廊石凳处面向花圃坐下。文森特站在他左边,面色清冷,只字不发。
克劳狄扬起脸朝他看去,别墅方的烛光照亮他的侧面,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绷带已经取掉,换上了一副黑色眼罩,被细绳系在发间。眼罩上有白色图案,但这样侧看看不清楚。
他更仔细盯着瞧,不料文森特忽然转过脸,窥视的目光被撞个正着。
克劳狄顿时一阵尴尬,对方却冷冷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模样像个小丑,有趣极了?」
「不是。」他否认,用心想了想说,「你看起来就像个海盗……王子。」
这样的形容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对方的脸一转过来,他这才看清眼罩上绘着一只白鹰,振翅欲飞,好不威风。这极具挑衅意味的图案确实令本身气质叛逆的文森特像极了以掠夺为生的海盗。
但又不完全像。
的确文森特看来野性难驯,却没有那种令人轻视的粗莽气息。相反的,他的清冷与桀骜,还有那一头惹人遐想的银灰色长发,所有这一切搭配在一起,倒令他有如一位沦落海上自在随性的海盗——王子。
听见他的回答,文森特明显一怔,没被遮挡的那只眼眸里悄然窜起莫名的沉郁。
再度陷入沉默许久,克劳狄率先开口:「眼睛怎么样?会失明吗?」
文森特淡淡道:「不会。只是有道疤,挡住就看不见。」
克劳狄心头一沉:「抱歉……」
文森特静默片刻,才漠然道:「不必。我了解你,克劳狄。就算你真要杀我,你也不会在背后动手。」他停了停,又不甘地咬咬牙,「不过当时,我的确气疯了,恨不得拉你和我一起掉下去。」
「……」
张口,却接不上话,心绪复杂万千。
怔忪间文森特已站到他身后,拨开他的衣领塞了样东西进去,又在他颈后拨弄一会,最后拍拍他的肩宣布大功告成。
他错愕地抬手摸去,指尖传来熟悉的凹凸感,竟是那枚被他丢弃的徽章,如今正安安稳稳躺在他颈上。
荣耀,被对方亲手送了回来?……
「我说过,它是属于你的。」文森特按住他的双肩,正声道,「没人能把它从你手里夺走。」
克劳狄薄唇紧抿,找不到词语形容此时的感觉。
大脑混沌一片,惟有心跳的声音,竟重如雷鸣,震得人耳鼓回响。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我吗?他,还是他吗?感觉上太不真实了……)
「你没必要内疚。你会想杀我也是理所当然。你这柄刃,是被我亲手磨钝的。」文森特弯腰把他抱紧,沉重的呼吸尽洒在他耳边,愈是令他呼吸梗塞,思考艰难。
「我并不想把你变成这样。你就应当是你。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逼得你失去了自我,这是我的责任。」
自责的口吻,如此陌生,如此虚幻。
克劳狄木头人一样静静坐着,胸口烫得有如火燎。明明对方体温冰凉,被抱住的自己却仿佛浸身熔岩。
(再这样下去,要被熔化了……)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文森特却放开了手,他不禁倍感轻松地长呼一口气。
「但是那晚说的事,是真的。」文森特轻轻摩挲他的发际,沉静而坚定的道,「你和寻常人不同,在竞技场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觉到了,或许你真的是天生君王。如果你确有这个能力,如果注定我应该担任你的守护者,那么,我会尽责实现你的心愿,帮你完成你所犹豫不决的事。」
(……谎话。所有好听的言语,必定都是谎话。何必扯谎骗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克劳狄目光坠地,手掌紧扣手臂,郁悒道:「但是,我没办法相信你。」
「我知道。」文森特在他身边坐下,不同的是一个面向花圃,一个面向外边庭院。
「所以说你就是你。如果你说你信,我却不会信。你有你的诚实和倔强,我所喜欢的,也就是这样的你。」
云淡风轻的口气,像在描述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克劳狄却幡然怔住,几乎怀疑自己的听觉发生异常。他惊异地转头看去,对方也正注视着他,满眼深邃。
又有微风吹过,带起那一片洒满碎银的长发,教人目眩意迷。
此刻的他,却不再像海盗王子,反而酷似一个友善却蛊惑的人间精灵。
克劳狄不禁一阵惘然。
(为什么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能如此牵动人心?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有一种令人无法置疑的力量?)
也许他的眼睛里,真的住着妖魔。
「我好象犯规了。」文森特自嘲地笑笑,「那个诅咒里并没有示意,守护者会喜欢上要追随的那个人。不知道之前的守护者在尽他们的义务时是怎样的心情。他们所陪伴的人,也具有这样难以抵制的魔力吗?」
(这这这,怎么可能?——)
真真假假,实在难以分辨。
克劳狄一时舌结,尴尬咕哝:「什么……魔力不魔力,别越说越离谱。你在取笑我吧?」
「克劳狄。」文森特的声音陡然低沉摄魂,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目光越发地幻象迭生迷离百转起来。
被这种陌生目光盯住的克劳狄,居然手脚僵硬动弹不了。
文森特轻吸一口气,唇角轻扬,带出几丝无奈。
「一开始我的意图确实是邪恶的,我从不信世上有能支配我的人。如果没有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也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本能的一部分,但是当我第一次看到雷克斯对你的态度,我才发觉自己找到了一个这么了不得的人物。」他顿了顿,某种奇异的气息开始在眼里流窜,闪烁不停,「有时我想,不如把契约提前履行,你就再也无处可逃。」
「?」克劳狄吃了一惊,忙抵住对方突然凑近的俊脸,「你!」
「我想吻你。」
「这不可能……」
抗议无效。
下一秒唇已贴合,撬开,追逐,纠缠……
克劳狄恍然睁大双眼,想不起挣扎(因为即使挣扎也没用),只觉此时的这个人出奇温柔,与之前一回的强硬判若两人。
(真的是他变了吗?还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放开!」
当极度缺氧的肺开始抽痛,克劳狄终于狠了劲将对方一把推开,咬着牙懊恼低咒:「给我适可而止!」
虽然意犹未尽,但文森特并不计较,反倒兴味地低笑起来:「我发现了喔,其实你并不讨厌我碰你。」
克劳狄脸色一变:「胡说!我可不……」
「你我有些地方还算相象。」文森特截话,指尖抚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如果对方态度恶劣,我们会更加恶劣。但如果对方待你真诚,你也会以相同的态度响应。而我就不尽然。」
「谁都知道你做什么都有目的,除非对方有利用价值。」克劳狄冷哼。
「对你不就例外?」
「我……也是因为有利用价值才这样的吧……」否认的话语不知怎地越来越低。
文森特面色一正,字字千斤的道:「如果我是想为自己夺得罗马,根本不必留你这么久,你那几万大军也绝不可能安然回城。虽然真战起来我方也会有损伤,但后援人员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
克劳狄登时哑口无言,想要反驳,却又明白他说的是事实。文森特如此精明,又怎会不懂衡量得失?可是那也并不代表文森特就不是想拿他为以后顺利掌握罗马大权作掩饰。
矛盾难解的地方越来越多了……
他心思一转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撤销第三个条件,我立即点头。」
「不可能。」
被断然否决。
「为什么?」
「理由我已经说过。」文森特唇角浅笑荡漾,没有邪气意味,但不容转圜。
「混蛋。」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