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虎 作者:我爱尖尖(起点2014-01-01完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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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又问他:“昨日香锦在宫中见得三公子,我心中便十分疑惑,后来看到大将军后才恍然大悟。你们这事情做得是该机密的,只是瞒得人好苦。”
李二亦是感慨:“当时性命攸关,主子也只能如此。每每小的探得您的消息,主子都要枯坐半宿,只是苦于时机未到,强忍着罢。
如今可好了,一天的云彩都散了。”
我又问道:“如今大将军可还宿在将军府?”
李二摇头道:“将军此次前来,带了原在开封招抚的人马,老将军的旧部也有许多,不方便进城,都驻扎在城外,将军不放心,昨夜就与兵士们宿在城外。”
我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倒是好过了些。
便又问李二此次前来可有什么事情?
李二笑道:“小人此次前来却不是奉大将军的将令,却是奉老将军的令,来请您到将军府饮宴。”
饮宴?
我前脚才从端王府吃了顿开封菜回来,后脚便又要请我去将军府饮宴?
我点点头:“既然是枢密使有请,哪敢不从。你回去便可复命,说我定会准时赴约。”
李二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我有一句话,在嘴边来回徘徊,终是没有问出口。
李二走后,心里不但没比以往高兴,反倒更惆怅了。这个谦父,这是做什么呢,既然李二来了,难道连一句话也不捎给我吗?
叹了口气,我转回头问身边的尚卿:“你怎么看?”
尚卿道:“虽不是鸿门宴,可既然是枢密使宴请,所表达的也只有一个意思,拉笼。”
我点点头,轻声道:“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得却如此快。难不成今日刚颁下诏书,便立即要我表态不成?”
尚卿摇摇头:“倒也不一定是立即要您表态,只是如今您在这个位置上,晌午刚从端王府回来,晚上又要将军府吃酒,在外人眼里看来,倒是您与端王一党过往甚密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啊,若是在朝堂之上,都是为了政事,相互来往自然不可避免,可我如此频繁地与他们私下里交往,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又会怎样想?
尚卿道:“话说回来,既然他们向您示好,说明您十分重要。必要的应酬也不能避免。”
我苦笑道:“如今道远、文诚都在他们之手,便是我怕有人误会,也顾不得了。又要名声,又要办事,鱼和熊掌哪能兼得?
如今咱们总要先顾眼前,再说其它。”
任是我心中有了准备,可当看到李益领着谦父与敬父迎出来时,还是觉得十分别扭。
李益为人有勇有谋,话却并不多,脸上的表情也是难分辩喜怒的。
饶是如此,我依然能感觉到他殷勤的态度和欢愉的情绪。
是啊,筹谋了这么久,眼见得一步步成了真,任是谁都心里都要欢喜的。
待进了厅堂,李益请我坐到上首,我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四推脱,又道:“今日并无大长公主与枢密史,今日只是晚辈来拜见长辈,我是万万不敢上坐的。”
李益这才做罢,笑着请我左边坐了。
谦父便右边相陪。
敬父坐了下首。
百二十章 相试探
更新时间2013…11…24 11:04:16 字数:2243
百二十章相试探
李益并不拐弯抹角,做为一位父亲,他向我对谦父的救助表达了最真诚的感谢。
谦父坐在我对面,望着我的眼光亦是十分热烈。
他今晚穿了一件暗青色团花织锦的袍子,增添了些许温暖,少了许多的凛冽。
望着他,我心里暖暖的,竟是有片刻的失神:一家四口,小夫妻两个与我的翁舅与小叔……
想到这,我的脸红如火。还好,有酒盖脸儿,倒还算能遮掩。
席间谦父的话并不多,敬父除了与众人把盏,更是不肯多话。
李益表达了他的谢意后,便对我讲了他们这一年的情况。
九哥登基的头一年,对他们父亲二人还是很亲厚的,又派他们镇守要地,又是封官嘉奖,只是后来谦父招抚强人,势力渐大,且那些人眼里只认得谦父不认得别人,犯了皇上的忌讳。
而李氏父子自然也懂得月满则亏的道理,于是九哥与李家便达成了协议:皇上借着长公主下降的由头,收回谦父的兵权。李家借着尚长公主的借口,免除朝廷的猜忌。
可是后来为什么还会发生暗箭伤人的事情?
李益的解释是这与金人有关。
当金人与我大楚刀兵相见时,国家需要能征惯战的将领,自然对他们父子十分倚重。如今两中议和了,朝廷一时也用不上他们,再加上九哥原本就对他们的顾忌,所以暗中动手,也不足为怪。
所以当李二去给李益送信,说谦父为护驾受伤,性命堪忧时,作为在政事中打磨了几十年的李益就察觉出了这里的文章。
皇上召他到临安,那岂不是要将他父子二人一勺烩吗?于是便有了他的称病、敬父的进城,也便有了谦父的诈死。
至于后来他们是如何协同端王图谋大业,至于他们又是如何联系旧部共同起事,便是不说,我也能想到一二。
说实话,从别人嘴里听着人家评价自已的亲人如何如何,议论九哥怎样怎样,即便是我心中知道,他们说得不无道理,可这心中还是十分不受用。可如今这种情势,我还要保证九哥不被惦记,我还想搭救孟氏兄弟,也只能把心里这口气忍了下去。
我想了想,对李益道:“老将军,十四一介女流,对朝政也不懂。只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当皇上的想得是臣子忠诚,把自己的想法落到实处,当臣子的想得是皇上仁德,自己为国家做的事能得到皇上的认可。
可皇位只有一个,可臣子却是千多万多。十个手指伸出来还有长短呢,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成为皇上的心腹,自然,也不可能个个都与皇上一心。
因此这朝臣们才有忠奸之分,才有贤愚之别,才有弄臣与纯臣的叫法。
老将军为官多年,为大楚江山社稷更是立是汗马之功。
今日十四之所以来赴宴,一是为着从前老将军的多番照拂,二便是想当面问老将军一声,您是要做忠于某人的从龙之臣,还是要做忠于大楚的纯臣?”
我知道这话问得有些着急,可我等不了了。我这次来是做什么来的?不是吃吃喝喝,也不是来听李益讲他们父子的奋斗史。
不出我所料,谦父与敬父的脸色变了变,倒是李益,不辩喜怒的样子。
李益手拈胡须想了想,过了片刻才道:“您所说的从龙之臣怎么讲,大楚的纯臣又怎么说?”
这个老狐狸,不怪谦父如此,如此的“机敏”,原来都缘于他有这样的一个爹。
其中的意思,难道还没听明白?我是问你是要做助端王登上帝位的有功之臣,还在做只忠于当今天子的纯良之臣?你可倒好,反过来问我。
我轻咳了一声,亲手为李益把了盏,这才笑道:“我懂什么呢?不过是想着这里并无外人,敢与老将军讲些心里话罢。
依着我的想头,李氏世代忠良,又深得朝廷的重用。什么样的恩宠,什么样儿的荣华富贵没见过?
在别人那里什么封妻荫子的,在您这里都是不值一提的,您是凭着自己的本领挣来的富贵,同样,将来李家的富贵也自有后来人凭自己的本事。”
见李益拈须深思,我感觉这马屁他应该是受用的,又偷眼看了看谦父,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这是他的习惯,当他对一件事表示出兴趣时,便是这个样子。
我受到了鼓励,接着道:“时至今日,您官居一品,手握国家的兵权,李将军亦是位高权重,您想想,即便是将来如何如之何,您还能再上一层楼吗?
老将军,水满则溢您是知道的,兔死狗烹您也是知道的。
自古天家就是无情的,有时父子、手足尚且不能相容,何论其它?
老将军,十四身为公主,对我而言,谁做皇帝,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仁宗从小爱护我多些,我便离他心近。
同理,您做为臣子,对您而言,不管谁做皇帝,您都会为国尽忠。如今皇帝年幼,有您从小助他帮他,他自然是亲近您的。
您如今帮了他,等他长大时,怕您的孙儿们亦是成人,有着从小就有的情分,您还怕您的孙儿们甚至您的重孙们没有好日子过吗?”
长篇大套一番话说下来,连我都为自己吃惊了。心里暗道:不说官职、说论是非,只拿些将来、以后、子孙之类的话来打动他,这好比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看着不错,可并没有实际内容,他这样的老狐狸,能动心吗?
正胡乱想着,却听得李益笑道:“都说大长公主为人贞敏,依老夫看来,岂止是贞敏,还有苏秦张仪之才。”
听得这话,我不由暗暗咧嘴,这是说我呢还是夸我呢?
可看李益的样子,又不像生气。
他顿了顿,对我道:“您说得对,身为臣子,如今李氏也算得上是鲜花着锦了。以后的事如何老夫也不好说,只是想和您说,若是从此孟氏与李氏相安无事,或是局势没有什么大变化,那老夫也不会自寻烦恼。”
这就是说如果仁帝这边没有动作,甘心做太上皇,那他们也不会对新帝如何了。
我心中暗喜,又乘风起帆,我笑道:“如此,十四就先谢过老将军了。”接着我又道:“只是说到孟氏。如今孟太师已没,孟氏兄弟又不在府中,如今连个主持丧事的人都没有。
孟文博对李将军下如此毒手,莫说老将军,便是十四心中亦十分痛恨,只是这孟氏兄弟曾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孟文博已成废人,再也入不了朝堂,孟文诚也只是个愣头小子。
十四想着,老将军可否网开一面,给他们兄弟留一条活路?”
百二一章 暗较量
更新时间2013…11…25 22:06:19 字数:2170
百二一章暗较量
李益拈了颌下胡须,沉吟许久。这才问谦父:“明睿,你说说,这事你怎么看?”话问的是谦父,可他眼睛却在看我。
我和李益对视了一眼,便转回头看谦父。只见他听得这话,并不迟疑,只是道:“我与孟文博不只私下里不慕,就单在朝堂之上,亦是多有龌龊。若只是私交不好或是政见不和,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留他性命。只是这孟氏父子结党营私之事属实,且他们的门人党羽遍布各地,不杀之不足以泄民愤。”
果然是奸老子生了个奸儿子。老的不表态,让小的说,小的却拿这话来搪塞我。
什么结党营私,还不如直接说孟氏是九哥的死忠,若放他们一条生路怕他们会帮着九哥卷土重来是真的。
我看着谦父,眼里有微微笑意,心里却有些意外。
他不同意放文博我是意料之中的,原来我也只想他会道:杀身之仇,怎能不报?或是他会说:孟文博谋略过人,放了他无异于放虎归山。
不想他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憎恶,反倒用这样官方的理由来拒绝。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会用大道理压人的,不只文博一人,原来谦父也会。
只不过我们后来真正的交往不是夜里就是在闺阁之中,那样情境之下,那样氛围之下,倒没机会让他施展罢。
想到此,到是心凉了许多。
李益点点头,又对敬父道:“恭父,你怎么看?”
李益的儿子们嫡庶加起来也有四五个,之所以让嫡出的二公子守着家里,却把庶出的三公子敬父带出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敬父沉稳仔细,是个极好的帮手。
敬父看了看李益,又看了看谦父,这才道:“兄长说得极是。儿子极为赞同。莫说孟氏父子结党营私罪不可恕,便是不论这个,只他们对兄长对咱们李家的凶狠,咱们就不可能松口。”
敬父说罢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又道:“可话又说回来,律法之外还得兼顾人情。何况他们兄弟与大长公主还有救命之恩?
如今孟太师亡故,孟文博又受了重伤,遍是以后好好养着,这条腿怕也落下残疾了。想身体有残的人又如何能上得了朝堂,入得了仕途?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从此再也不能人前显贵,反倒落得如此地步,岂不是生不如死?
孟文诚到底也是年轻,忠义有余,谋略不足。他父兄有这样的罪名,他这御前的内直也是不能再当了。
孟氏其余人等,不过是借着太后借着孟家父子的威风罢,以前太皇太后被贬时,他们不是连个替她辩解的人都没有?
因此说来,孟氏兄弟是生是死其实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大长公主您能否与端王千岁一心,共同理政,要紧的是您是否能体谅我父兄的难处,能时时维护。
律法怎么执行,人情又占多大份量,这其中不就是要拿捏个分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