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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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崇祯怒道。
俞国振与周皇后都是一笑,崇祯这是死鸭子嘴硬,周皇后端上果盘糕点,还自己每份拿起一样尝了尝:“若不是济民你来,绝不给这些小子们吃这么多带糖的,免得吃坏了牙。”
“他还怕你毒死他?”见周皇后这么小心谨慎,崇祯就气不打一处来。
俞国振呵呵笑了起来:“是我的不是……陛下近来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崇祯哼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沈先生,你也坐,如今我不是皇帝了,只是这里的一个学究,用不着拘礼。”
“一朝为帝,一世为帝。”沈犹龙半挑衅性质地望着俞国振。
俞国振泰然自基,笑着说道:“说起此事,据闻金陵城中的朱由崧又闹了一回,说是要选天下秀女入宫,阮大铖参赞此事,结果有人向阮大铖推荐一女,说是此女容貌极佳,文彩菲然,又精擅女红。阮大铖问是何女,荐者云阮家之女丽珍是也。”
崇祯听得朱由崧选秀女之事已经是不屑地哼了声,再听到阮大铖更是撇嘴,不过听到荐人者所荐是阮丽珍,崇祯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就算不知道阮丽珍是何许人也,可是听到这名字也能猜出,必是阮大铖之女了。
“阮丽珍乃阮大铖之女,早年失丧于乱军之中,阮大铖哪里献得出来,但若不献出,众人便挖苦他,何吝于己女而慷他人之慨也。”俞国振补充了一句,然后叹息道:“为帝者如此,为臣者如此,百姓岂不弃之?”
崇祯也是默然无语。
“济民,你随我一起到书房来,沈先生也来。”众人默默喝茶,过了会儿,崇祯才勉强道。
崇祯的书房也还算简朴,俞国振与沈犹龙进来之后,崇祯自己关上门,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彻底消灭建虏。”
“十分。”
“料想也是……你没有十分把握,不会动手……济民,对建虏一部,你准备如何处置?”
“陛下希望我如何处置?”
“朕……我……希望,你能杀尽建虏,鸡犬不留!”崇祯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俞国振能理解他的心情,自从登基以来,建虏三番五次入寇,让他蒙受大明历代天子都未承受过的耻辱。不过,俞国振确定一项政策,并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愿望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我知道你心慈手软,要不然当初就根本不会派人去救我,也不会让慈烺他们在此……可能你觉得,建虏当中也有无辜之人,故此你只追究奴儿哈赤的子孙,只诛杀爱新觉罗一氏。但是你错了,建虏全族,绝无一人无辜,哪个不是吸食我华夏百姓膏血而生,哪个手中不沾着我华夏百姓的血仇?”
俞国振默然无语,这种想法可不仅仅是崇祯有,而是华夏大多数人的共同心声。拜他这些年来对建虏暴行和华夷之辨的宣扬,如今不仅是他治下之地,就是金陵、闯军,也以自己为华夏之民为自豪,痛恨一切入侵之异族,特别是近几十年来给华夏带来极端苦难的建虏。
“怎么,你做不到?”崇祯见他半晌不说话,便又问道。
俞国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此事却非我们在这里可以确定,我只能说,凡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者,必死!”
这算不得给崇祯承诺,俞国振也不会因为给某一个人的承诺而改变他原先的计划。
“你此战准备如何进行?”崇祯又问道。
“自然是随机应变了。”
俞国振这话说得言不由衷,事实上此战如何战法,早在两年前就有推演。崇祯也知道自己过问具体作战方法未免过细,因此只是随口一提,然后看了沈犹龙一眼:“沈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臣不熟军略,南海伯百战百胜,既然说随机应变,自然成竹在胸。臣只担忧一件事情,如今已是七月,胡天八月即飞雪,最多再有两个月,辽东便要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故此此战两个月内怕是就要结束。待华夏军撤回,建虏是不是还会卷土重来?”
崇祯觉得极有道理,一直以来,阻挡华夏民族稳固自己疆域的唯一敌人就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若是能耕种之地,华夏民族便可以将之牢牢控制在手,但若连菜都种不得,那么华夏民族往往据而复失。
他看着俞国振:“济民,你有什么办法?”
“这一点请陛下和沈先生放心。”俞国振微笑起来:“这三年来,我可是磨砺兵锋,每年冬季都派兵去北海熟悉环境,还研究了一些在极寒天气中保暖、生存的小技艺。此次北上之后,绝对不会再撤。可以这么说,辽东苦寒的气候,再也不是我们的困扰了。”
“哦?我对这个倒是挺感兴趣……是些什么技艺?”
“第一项倒是跟着建虏学的,盘火炕的技艺,这样冬天呆在屋内便不怕了。第二项是改进的棉袄、羽绒裳、皮帽子和手套,穿在身上更暖和。第三项就是辣椒了……”
俞国振半是玩笑地说了一些御寒的方法,有些是认真的,有些就是凑趣了。
六零九、津门火起天下动(一)
崇祯十九年七月二十日,天津卫。
守卫于此的华夏军数量并不多,在京师落入吴三桂之手后,这里一直是由李岩占据。李岩去了山西,为了方便接收京师附近的难民,俞国振便派人接管了天津卫。但接管的地方,也只限于天津卫和往南的静海等一直到山‘东地界,也就是运河东岸的地方,至于西面,只是华夏军的侦骑活动出没的范围。
如今守卫这里的只是一个营,人数并不多,他们最重要的工作,也只是安置从吴三桂治下逃出的百姓,然后装船,运往耽罗、羊口或者青岛口,再转运到大员岛去。
小小一个大员岛,这三年来接纳的来自京师、山‘东的移民数量,高达两百余万,沿海沿河的平阔地区,迅速得到了开发治理,而当地的土著,在与移民发生了三次冲突之后,要么迁往更深的深山,要么就开始尝试着与移民接触。
毕竟华夏移民与欧洲白人移民不同,比他们要宽容得多,这是华夏民族的道统使然,势不利必自强不息,事极顺亦厚德载物,那种得志便猖狂的心态,乃是岛夷小民的痼疾。
守卫天津卫的营正名为聂霖,他被派到这里,可谓孤军深入,乃是俞国振亲自点将,这与他为人谨慎小心密不可分。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年初接到俞国振的密令,让他注意吴三桂和建虏的动象之后,他所带的这个营至少有两个连是一直处在战备状态,
“吴三跪这龟儿子,他老爹当初真有先见之明,不过还好没有给他取名为吴四跪,若是吴四跪岂不又要投降咱们……我可不愿意让这汉奸加入咱们!”
丁胜在聂霖耳边唠叨着,聂霖没有理这个话唠。
他们一行二十余骑,贴着运河缓缓南行,这是每日聂霖必做的功课。虽然他巡视的这段并不长,只是二十余里。但每天行过一遍,聂霖便觉得心安一些。
“嘘,别出声。”
丁胜还要唠叨,另一边的白宁却嘘了一声,然后这个马贼出身的华夏军士兵。翻身便伏在了地上。侧耳听起动静来。
随着华夏军的扩充,加入其中的也不再是当初当纯的少年移民。象白宁,他其实是流寇马贼出身,曾经跟随过张献忠。后来在湖广被俘,因为年幼,在服了一年苦役之后转为半工半役,又因为表现出众,最终加入到了华夏军中。他打小就跟着张献忠四处厮杀。因此熟悉马性,是个非常出色的侦察兵,如今也成了聂霖的警卫。
“有发现?”聂霖皱着眉问。
“三十余骑,离此大约一里多,被庄稼挡着了。”
挡住他们视线的庄稼是玉米,因为大量的人口或逃或死,所以华北平原靠近运河的地方,大片大片地都被种上了玉米。聂霖听得是三十余骑,他看了看周围。判断对方肯定会顺着这条路过来,便向白宁道:“你回去先发警报,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全员在岗,其余人跟我埋伏进玉米地里!”
白宁应了一声。飞快地上马,然后调头回奔,聂霖与其余人散入了玉米地中。
只是很短时间之后,来人便到了他们面前。
“是……吴三跪这厮的人。竟然跑到这边了,送上门的礼不收不成。”聂霖看到对方身上的衣裳。微微露出了笑容。
以人数来说,聂霖身边只有不足二十人,但众人没有一点害怕,只是稍稍有些紧张——毕竟他们已经有三年没有正经打过仗了。
火枪上膛,瞄准,令下,射击。
玉米地里突然响起的枪声,惊破了周围的宁静,那三十余骑中,有六人立刻中枪落马,还有人虽然中枪,却不是要害,因此还能伏在马身上。其余人知道遇袭,一边向着玉米地中回射弓箭或火枪,一面拨转马头调头就走。
聂霖心里骂了一声“跑得倒快”,口中却第二次下令射击。
这次是自由射击,又有七人落马,其余人循来路逃了回去,但华夏军所用火枪射程较远,在敌人逃跑的过程中,足够再穿弹射击一回了。
不过这次只有三人被击落。
“打扫战场,有没有人受伤?”聂霖大声道。
“哈哈,大宝这傻子扭着自己腿了。”
“胡说,我是在做战术规避动作之时不慎扭着的!是因战负伤!”
听得这样的回应,聂霖微微一笑,方才的紧张完全没有了。他们装好弹,用枪指着落下马的敌人,有两个还在动,看起来并没有断气。
樊车儿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胸,方才两边枪声响起时,他觉得那儿突然剧痛,初时他只顾着转身逃命,没有仔细想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身后已经没有枪响了,他才记起此事,摸来摸去,都没有摸着伤口,这让他稍安心了些。
回头望了一眼,被伏击的地方已经很远了,他让马慢下,再看周围的袍泽同伴,一共出来了三十人,但现在就只剩余十一人,除了被击落的,还有跑散的。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恐惧。
“回去怎么说?”有人硬着头皮道:“你们谁见着有多少人伏击?”
“我方才回头望了一眼,只看到十来个人,但真正有多少,却是算不清,两边的玉米地里应该还藏着些,总共……应当与我们人数相当。”
樊车儿知道这是夸大,方才枪声响的数量就可以听出,对方人数绝对不超过二十。但是华夏军战力之强天下无双,稍稍夸大一些,能涨自己的颜面,又更易回去向将主交待。
“奶奶的,与俞国振开战……真不知将主是怎么想的。”有人嘟囔了一声。
“闭嘴,休得胡说。”樊车儿吼了一声,大伙都是一凛。
“回报去吧。”樊车儿又道。
就在与他们相距约三里的地方,吴三桂在马上站起身,举着望远镜,向这边望过来。
在他身边,是五千余骑。吴三桂行军可顾不得爱惜庄稼,因此这五千余骑散在田里,将大片的玉米都折腾得不成模样。
眼见就可以收获的粮食,糟蹋成了烂泥,少部分军士心中还是有些惋惜的。吴三桂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心思全部在望远镜里。
身边的一个副将道:“听枪声响,应该是华夏军的,狗日的倒是机警,咱们离得还有十余里便被发觉了!”
“能到这里才被发觉,已经是不错。”吴三桂哼了一声,心中颇为自得。
华夏军的情报系统非常发达,吴三桂与建虏不只一次吃过其亏,这几年来更是每年都能侦破些部下被收买的例子。此次为了瞒住华夏军的情报系统,吴三桂花费了不少心思,最初是说要学着华夏军搞对抗性演习,然后猛然南下,一夜狂奔,前锋抵达了距离天津卫十余里处,这个速度与这个效果,吴三桂想来就是俞国振指挥的虎卫,也不过如此了。
只可惜自己部队的装备比起华夏军还是有所不如,否则倒是可以和俞国振争一争。
很快,派出去的侦骑退了回来,三十骑只剩余不足一半,回来的也有几人身上带伤,而且一个个甚为沮丧,这证明他们在与对方的较量中吃了亏。
“怎么回事,你们方才来报,不是说发现敌踪么,怎么这么狼狈?”吴三桂有些不快地问。
樊车儿垂头丧气:“不是兄弟们不争气,实在是华夏军太狡猾,他们在玉米地里伏击,人数与我军相当。”
“啧。”
吴三桂微微咂了一下嘴,不必问对方的伤亡,问出来的结果也只是徒惹人伤心罢了。
“不过从敌情来看,应当也只是一队巡哨侦骑,此地距离天津卫只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