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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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巴泰低声应道。
“超等公额驸扬古利,你两白旗……”
他一一分布,大帐中的诸将畏于皇太极,不得不一一应承。号令完毕之后,阿巴泰与扬古利一起走出大帐,两人都是一脸郁闷。
他们其实都没有把在京师城下出现的那支明人小部队放在眼中,不足两百骑,就算再英勇又能如何?
与此同时,京城之南的一片树林子里,俞国振将田伯光等人聚在一处,只在外围放了游骑巡视,免得被建虏追来杀个措手不及。
“咱们得商议一番,只有不足两百骑,靠着咱们不可能击败建虏的十万大军。”对于自己在战场中的作用,俞国振也是极为明白,并没有因为西城外的小胜而得意猖狂:“西直门外之战,大伙也都心中有数,那些叛军,比起高迎祥的流寇要难对付得多!”
西直门外之战,俞国振的战略目标就是打出志气来,鼓舞京师城中军民的士气,坚定他们守城的决心,同时也算是完成对崇祯的承诺。另一个目标则是试探一下即将要交手的建虏实力如何,为以后真正的交战起一个参考作用。战术目标则是杀伤敌军,最好能击灭敌军的首领。
虽然战略目标战术目标都实现了,但仍然有许多东西要总结。及时总结一战中的经验教训,以为下一战做准备,这也是虎卫的一项优良传统。这种传统,使得虎卫当中无论是军官还是小兵,只要打过几仗,便都对战斗中该如何应对各种突发意外有所认识。
“小官人说的是,若是高迎祥的流寇,被我们穿插分割之后,立刻会失去指挥陷入混乱,咱们要做的就只是追着屁股后面砍就是。可这伙叛军,虽然失去指挥,却依然能各自为战,他们比起流寇也更精于作战,武艺都算熟练……”
俞国振提出要求之后,当先发言的是田伯光。他此时有些心有余悸,不仅仅因为巢丕昌的垂死挣扎险些给他拼得鱼死网破,也是因为俞国振竟然被从马上击落。这还是历次出战中,俞国振第一次被人击落马下!
众人七嘴八舌,将敌人的特点分析了一番。很快便有人提出,这些经验的实际参考意义不大,因为他们此次面对的只是投靠建虏的叛军,而不是真正的女真军士。
有性子急些的便提议,却寻真正的女真军士战上一场,这建议立刻召到一片反对之声。俞国振也不赞成为了试探便与真女真进行正面较量,那样会将试探变成力拼,绝非明智之举。…;商议了好一会儿,渐渐理出了一条脉络:建奴此次入关,目的就是抢掠,不停地在大明的躯体上割肉抽血。因此,建奴必然会分兵抄掠,他们不会始终会兵一处。
“咱们如今最大的劣势,便是人手不足,若咱们有十万人,建奴就是再厉害,咱们也能正面与之交战便将其击败。”说到后来,一名虎卫道:“但咱们也有优势,第一便是上下齐心。小官人方才说了,建奴以叛军为前哨,其目的不过是试探京师中的天子与朝中大臣是否敢于应战,但这其中,叛军要冒大险。这便可以看出,建奴与叛党军之间,并非铁板一块,若是能寻着他们之间的缝隙,咱们或许可以利用。第二便是咱们为本土作战,有曹太监的手令,咱们可以调度京师左近官兵的物资人马,更有锦衣卫的眼线。建虏虽然也有投靠的汉奸国贼相助,但论及地利与对军情的掌握,比咱们还是有所欠缺。第三今日我特意看了,建奴当中火器配备虽是不少,却都是与朝廷火器相当,比不过咱们的虎卫乙型火枪,其威力在十丈之外,根本无法洞穿咱们的嵌片甲。第三建奴以抄掠为目标,他们劫到的财物、人口牲畜,反倒成了他们的累赘,方才锦衣卫之人便说了,他们……”
俞国振听他一一说来,脸上不禁露出笑容,这个细柳别院第三期的家卫,姓霍,单名一个彦字,如今是一个队正。职位虽然不算高,但他颇有大局观,也是俞国振一直观察的对象。
不过他的战术执行能力稍弱一些,这是他的弱点,俞国振现在已经在琢磨,是不是要在身边建立一支参谋团,象霍彦这样的人放入其中,以弥补自己一人智短的不足了。
三二三、送汝黄泉多事秋(二)
(封推加更!)
京师之内,市井之中,满口子里讨论的,都是昨日西直门外的大战。至于在那无名小巷口发生的刺杀,则被有心人遮掩住,并不为人所知。
阎应元满眼放光,一摇一晃地踱进茶楼,象往常一样,他坐在一隅的角落里,而不是靠窗的好位置——在这里他能够更仔细地观察到茶楼里每个人面上的神情,偷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而不是无聊地盯着街上的行人,猜测他们今日早餐吃了什么。
往常阎应元坐在这里的时候,常常感慨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打发时间。但今日不同,他是真的想听听,茶馆众人对于昨日西直门外的激战会是一个什么说法。
“昨日兄弟我便在城头,亲眼见那勤王义师之威,啧啧,三十万建奴大军,被他们杀得支离破碎血浪滚滚,你们可是不知道,西面的壕沟里可都是红汪汪的——那全是建奴之血啊!”
他才坐下,便听得有人如此说道,他忍不住一笑,这夸得太大了。建奴全部能战之士,甚至加上依附他们的其余部族,都未必有三十万人。至于昨日的大战,更没有出现什么血浪滚滚的情形,杀的也不是真正建奴,而是从虏叛军。
但老百姓才不管这么多,他们就爱听这样的。茶馆里顿时一片喝彩之声,那个吹牛的人也满脸红光,起身团揖,向众人表示谢意。
“说说,说说,兄弟我方才进来,前面没听到,有劳兄台再说一遍。”有人远远地喊道:“茶博士,茶博士,再给这位兄台续一壶水,上盘茶点,算在我的账上!”
那人嘿嘿笑着又是起身一拱手:“贪嘴了,贪嘴了。”
他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当真拿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指着西面道:“区区便住在西直门边,昨日一听得警钟响起,铺头(城中一坊之长)便催促着咱们,老弱妇孺躲好来不许外出,青壮一个个上城协守。区区我这身材,大伙都可以看到,虽不是膀大腰圆,却也有几把气力,便跟着上了城。到城头一看,好家伙,无边无际,尽是建奴,如同蚂蚁一般,拥到了壕沟之前。区区我随意扔一块石头,便砸翻了一个……”
“****,老爷我替你续水上菜,可不是听自吹自擂的,说重点说重点!”
在一片骂声中,那人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昨日的大战上来。其中吹嘘夸大自是不少,但大体事情走向还是清楚的。阎应元判断,他昨日就算不在城上,也必定听了真正在城上的人叙说。
“如此之事,当佐酒才是!”听完之后,有人大叫道!
“是极,杀奴之事佐酒,乃人生之快事!”
京师百姓,对于建奴的恨意是发自内心的。自崇祯即位以来,建奴已经不只一次入侵,对于京畿百姓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阎兄,你果然在这儿!”
阎应元正以茶代酒,突然门前进来两人,他们也都是笑逐颜开,很干脆地坐在了他身边。
这都是他的同僚,平日里关系并不是很好的,但今日却因为昨日大胜的消息,相互都看得顺眼了。
“丽亨,你平时里最爱指点江山,说说,昨日之战,究竟如何吧!”两人唤来茶博士,各要了一壶茶水,又增了两碟点心,然后催促起阎应元来。
“昨日之战,重挫了建奴锐气,振奋了京师之中的士气。”阎应元笑着道。…;他所想到的,当然不只是这一点,但这种情形之下,谁愿意听一些不好听的话呢,这二位想从他嘴里得到的,也无非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罢了。
阎应元不爱去吹捧官长,但对同僚还算客气,就没有为了显示自己的眼界才能,去说些扫人兴的话。
事实上,虽然他也为昨日的胜利欢喜,但他还是清醒地认识到,昨日根本不能算是大胜。
杀死三百余名叛军,击杀降敌的昌平总兵巢丕昌,不过如此,对建虏既不伤筋也不动骨,就是前些时日,宣大总兵王朴还击杀了一千多建奴,可对于多达十万的敌人来说,也不过是百分之一罢了。因为朝廷之中天子和大臣的缘故,大明仍然是处在极不利的局面之中。昨日西城之上少说有数万军民,却不敢开城与两三千的叛军、建虏交战,靠着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勤王义勇军挫敌锐气。若是建奴中有人,那么便能看得出来,京帅之中官兵都缺乏决战的勇气。
既是如此,建奴在京畿行事将会肆无忌惮,城外的百姓和那些守备不严的城镇,怕是要因此遭殃了。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暗暗长叹,昨日胜利带来的喜悦,也消失了。
城中的百姓无论如何讨论,却都不知道那打着“京畿勤王义师”旗号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但紫禁城里的崇祯却是知道的,这日他又难得地与周皇后朱媺娖一起用餐,不仅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偶尔还有笑声。京师城外的建虏,仿佛并没有来打扰他的生活一般。
“陛下,臣妾在深宫之中,可也听说昨日城下打得不错呢。”周皇后见他心情好,便笑着道:“这真是陛下洪福,建奴来犯之时,恰好俞济民来觐见,方得此勇将为国效力啊。”
崇祯连连点头,周皇后并不是一个喜欢拍马屁的人,而且一般不干涉朝中事务。但方才那句话,是实实在在说到了他的心里面去了。俞国振一向是在南直隶与两广活动,只是因为崇祯觉得他有擒获高迎祥的功劳,却不愿受封侯之赏,才将他召至京师一见。
所以,这确实是崇祯的福气。
“只可惜,俞济民的性子确实不是好相处的,否则朕必不吝封爵之赏。哼,开国之初太祖能封公,俞济民有擎天保驾之功,也可以封个公爵与他……他不是在安南亦有基业么,等天下太平之时,朕就封他一个越国公!”
“越国公怕不是什么好爵啊。”周皇后却轻轻说了一句。
大明开国之初便已经有了越国公,当时受封此爵的是胡大海,而且他是在死后追封的,更重要的是,胡大海无子绝嗣,因此越国公这一系就根本没有传承。崇祯想到这,也不禁一笑,恰恰看到朱媺娖小脸扬起,满脸都是思考的神情,他笑着道:“坤兴在想什么?”
朱媺娖的封号是坤兴公主,至于长平则是后来清时的改封。听得父皇问自己,她眨着大眼道:“臣女在想那位俞济民是什么人物,是不是和书上说的赵子龙一般!”
“也不知是谁让你看的这闲书。”崇祯哈哈笑了起来,并没有什么怪责之意:“只可惜他年纪大了些,而且又已经娶妻了,要不然,朕倒可以将朕最宝贝的掌珠交与他,让他尚主,再封个大大的爵位。”
周皇后看了崇祯一眼,心中微微一动。天子虽然信任俞国振,但在心底似乎还是有些忌惮的,无论是封越国公,还是尚主,都有羁绊压制之意啊。…;他们午饭方毕,崇祯便看到曹化淳满头是汗地跑了过来,他知道又有紧急事务要禀报,示意周皇后带着朱媺娖出去。朱媺娖年纪虽小,人却冰雪聪明,离开时故意慢了两步,然后就听得曹化淳提到一个名字:“俞国振。”
“这个俞国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几日城,父皇和母后,都不停地提他,就是曹伴伴一来也是说他的事情……”
“什么?”
周皇后听得崇祯提高声音喝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情知曹化淳带来的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她拉紧朱媺娖的手,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
崇祯确实暴怒了。
曹化淳这边传来的消息,是有人在京师之中刺杀俞国振家眷!
厂卫在昨夜就得到了消息,但是曹化淳有心等案件完全侦破之后,再禀报崇祯,因此将事情稍稍压了一天。到现在,他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而且该处置的都已经处置了。
“俞济民在外为国血战,昨日他自己都从马上跌落,朕不能封赏于他已经是惭愧至极,如今他的家眷在京师城里却遭刺杀,这与刺杀朕有什么区别?”崇祯咆哮道:“当时情形究竟如何?”
“番子去察看了现场,刺客知道俞方氏前往西城,便在她回客栈的必经之道上埋伏,以一辆大车挡住前方,再从前后用克敌弩攒射。幸好,俞国振出京之时,尚留了十余名家丁护卫俞方氏,其中更有在滁‘州时立下殊功的齐牛,而且与俞方氏同行的,有朝廷武进士绍兴萧山人沈至绪。而奴婢为防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