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3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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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斯不知道自己会为冒险付出什么代价,所以他决定守口如瓶。“她告诉你什么了?”
“她告诉我,我是从哪儿来的。”
“是吗?”
“她说我是个克隆人。”
“是吗?”
“她告诉我,我是一个纽约州男孩的克隆人,他名叫艾利克·伦德奎斯特。”
“好的。”
“这是真的吗?”
戴维斯笑了笑:“我不能说。”
“你不再行医了。”贾斯汀说,他故意在“行医”这个词上顿了顿。戴维斯退缩了,突然想起火、丢失的宠物以及八年前琼就开始有的忧虑和内疚,那些回忆原本都在现在的快乐中蒸发掉了,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又害怕了,不是害怕如果被抓到违反了那个管制令会发生什么,而是害怕贾斯汀本身。他说不清楚那是为什么。“他们能对你做什么?”
“能做很多。”戴维斯没加过多的解释,“你妈妈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大约六个月前。”
戴维斯在他的脑中计算着。“让我猜一猜。你的生日?”贾斯汀点了点头。“他们总在生日时这样做。这肯定在某本书中或别的什么地方提到过。好的,你妈妈对你做出解释,但你还想听我的说法。为什么?你认为她会对你说谎吗?”
“不是。”
“那为什么?”
“我认为她没说谎,但我认为她错了。这其中是有区别的。”
戴维斯再一次认为是玛莎·芬恩怂恿男孩来这里的,或是警察叫他这样干的。也许有人怀疑了。也许这次有人想把他送进监狱。“你为什么认为她错了?”
“因为我看见那个人了。”贾斯汀说。他向后懒洋洋地倚靠着沙发,把头搁在垫子上面,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电灯设备。他的胳膊交叉放在胸前,两手交错地缠绕着,小拇指露了出来,留在两腿之间。
戴维斯身体中的脉搏上下跳动,就像他收到里克·韦斯发的邮件时那样,那是关于杀害安娜凶手的最后一个可能的线索。那是以他能想到的最坏方式结束的。戴维斯试着冷静下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男孩看上去对此并不介意,他还把眼睛闭起来,就像脑中要闪现一个想法前先要小憩一会儿。然后他眨了下眼睛,注视着天花板,等待着。
“在哪儿?”最后戴维斯问道,“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嗯。”贾斯汀支支吾吾。他坐直了,就像他的腰是身体的轴,向前倾斜,直到他的脑袋比戴维斯的膝盖更靠近他的椅子。“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也得告诉我一些。”
天哪,这个孩子究竟知道什么?他怎么能看到杀害安娜的凶手?不可能,他怎么就能确定是那个人?他明白他在看什么?那人是否来自诺斯伍德?难道这个恶魔一直离我们这么近?在达成某种程度的互相了解之前,他现在不能让贾斯汀就这么走。不管这孩子知道什么,都足够把自己关在监狱中待上十年,他懂得这一点。在戴维斯把一切都孤注一掷以后,他为什么不能就此摊牌?而且如果他必须相信别人,为什么那人不能是贾斯汀?那个男孩不仅是玛莎和特里·芬恩的孩子,也是他自己的孩子——要不是戴维斯,这个关于碳元素、神经元,黄头发以及好奇心的特殊组成就不会存在。
“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戴维斯问。
贾斯汀站起来,绕过咖啡桌,四肢展开着仰卧在戴维斯脚旁边的地板上。他身体扭动了几下,脊骨关节发出了轻脆的啪啪声。他把头搁在胳膊肘上。“你不应该把活人作为克隆体。”
“是的。”
“但你这样做了。”
“是的。”
“你会为此而坐牢。”
“你说得对。”
“肯定是出于什么重要的原因。”
“是的。”
“那么告诉我。”
“我会的,”戴维斯说。“但我刚刚向你坦白了一个秘密。这是出于一些重要的原因。我现在想要些回报。”
“公平交易,问吧。”
“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贾斯汀没有吱声,但看上去并不勉强,好像在知道自己能把事情弄明白前必须在脑中回放一段录像带。“他攻击了我妈妈。”
“他妈的!”戴维斯喘着粗气咒骂。“她还好吧?”
贾斯汀点点头,冷笑了一下,那似乎是被相同程度的气愤和内疚激发的。“是的,她还好。”
“什么时候发生的?”
“六年前,”贾斯汀回答,“刚好在她起诉你之前。”戴维斯想了想,贾斯汀接着说:“这不过是个巧合。现在的问题是,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戴维斯显示出失望的表情,这似乎让男孩也一头雾水。
“我想先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戴维斯点了点头,暗想他是否需要在妻子那里再拖延一个多小时,是否应该在妻子从办公室回来发现丈夫和芬恩家的男孩像可疑的双重间谍一样交换信息之前,打电话给她再安排点差事。“他侵犯了我的女儿。”
“你女儿还好吗?”贾斯汀问。
“不,”戴维斯回答说,“不好。”
戴维斯一口气将整个故事和盘托出,贾斯汀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他听着,点着头,看上去很关切。有时贾斯汀表现出轻松甚至是兴奋的心情,但从没有打断戴维斯,允许他去描述,去据理解释,去忏悔。贾斯汀看上去那么富有同情心,不带半点审判的意味,戴维斯心想自己如果能哭出来就好了,而事实上他两次差一点当着男孩的面哭出来。
“我感觉很糟糕。”等到戴维斯说完,贾斯汀说。他俩一起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思考。“很抱歉不能给你更多的答案。”他叹了口气,“我记不起他的名字。好像和钱那种东西有关。可能是姓科什“科什”的英文单词为Cash,意为“现金”。?我想他是住在城里的。我想他原来就住在诺斯伍德,或是父母在这儿住。”
“他的父母现在住这儿?”
“六年前是这样的。他的妈妈把他介绍给我的妈妈。他们聊上了,但我没怎么在意。我记得每个人都说他看上去像我。大概我像他小时候的模样吧。”
“还有什么?”
“有天晚上他和我妈妈一起去吃晚餐。我记得他们回家后我听到了什么,于是走下楼,刚好只看见事情的结尾。我想那时他试图要强奸我妈妈,虽然妈妈从没跟我提起过,但确实是那样的。我妈哭着把他踢开,他从我身边走过,这一次我真的把他看清楚了,面对面地——以前在商店中碰到时不曾有过的方式。你知道吗,这就像你正在看一张你自己的老照片,这照片不像你现在的模样,但你不需花费过多时间观察自己就知道照片中的人就是你。那种感觉你有过吗?看着他的时候,我就是那种感觉。”
“你认为他所看到的也和你一样吗?你认为他在你身上也看见自己了吗?”
贾斯汀用指尖拉了拉地毯。“我不知道。我对此表示怀疑。他当时只想着做坏事。”
“你妈妈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就像我说的一样,她认为我的捐献者就是艾利克·伦德奎斯特。”
戴维斯想要相信这点。“你肯定就是他吗?那个伤害你妈妈的男人?他是捐你DNA的人?”
贾斯汀的脑袋故作明显地来回摇晃,比起点头来更像是摇动。“噢,是的,他妈的!”他说,“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他站起来,把衬衣掀过头顶,露出背部给戴维斯看。戴维斯也站了起来,贾斯汀回过头,从肩膀往下看,他把衬衫褪在前臂的位置。“那里。”
“什么?”戴维斯身子向后一倾,审视男孩雪白的后背。“什么?是个胎记吗?”戴维斯把手放在离它很近的地方,但没有接触到男孩的皮肤。它的形状就像茶壶的盖,在贾斯汀的腰带下消失了。“他也有?”
“和这个一模一样,”贾斯汀说,“就在同一个位置。”
“天哪。”戴维斯低语道。
三个房间外的地方,后门被打开了,琼大声喊着:“嗨,老戴!”
“天哪!”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必须走了。但我们要保持联系。星期六可以吗?”
“可以,我星期六有空。在哪儿?”
“我不知道。”戴维斯听到琼的脚步声已走过厨房,他在贾斯汀还在匆忙穿衬衫的同时把他往前门推去,然后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手机号,明天打它,我会想出个地方的。”贾斯汀攥着这张名片,没说再见就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
“那是谁?”琼已经进了过厅。戴维斯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哦,是个卖蜡烛的小鬼,为了团体旅行。”
“你买了一个?”琼问道。
戴维斯意识到手上还拿着钱包。“两个,”他回答。“他们打算去圣路易斯。”天哪,他还没有警告贾斯汀,告诉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没有告诉他如果那个姓科什的和贾斯汀得出一样的结论,他也许就会有危险。既然他已经跑出门去,就没办法告诉他了,除非戴维斯违反那个管制令或者让第三者卷入。
琼挥动着一瓶香波走进卧室。她弯下身把窗户关了,这样风就不会进来了。她捡起那本翻开的《死亡时刻》。“我已经读过了。”她没有看就递给了戴维斯。戴维斯从钱包中取出另一张名片,再次把书合上之前用它作了书签。
— 61 —
当萨莉离开私人调查事务所开始一段新生活时,她像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开始沉醉在“影子世界”中。这个电子产品的深不可测让她深深着迷。每一次,她都会在游戏中发现一个新的地点——一个酒店、一个旧货店、一个洗车行——她在真实世界的芝加哥大街上搜寻它们,当发现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时总是感到很惊奇。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感到沮丧,萨莉经常可以在电脑中寻回同一天的补偿。生活中新的双重性不但让人兴奋而且给人慰藉,现在她的生活差不多被平均分配为几部分——九个小时在真实世界中,九个小时在游戏里,六个小时睡觉。
虽然他们有三年多没见面了,但长大成人的贾斯汀从没停止去萨莉的梦中与她相见。每次这样会面后的早上,萨莉都感到精神鼓舞,但是有一点糊涂,她经常不确定贾斯汀对她说了些什么,互相交流了什么隐私。那种感觉几乎总伴随着悲伤之情。她的朋友是玛莎,但她发现最让自己想念的却是贾斯汀。不是作为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差不多比她小二十年的晚辈,而是一个意念化的贾斯汀/艾利克,这说法是贾斯汀或艾利克曾在她梦中提出的。没有一个真实的人能够符合这个标准。既然贾斯汀和萨莉在“影子世界”中再一次成为朋友,萨莉可以真正地逐步了解贾斯汀——从他十几岁身体中分离出来的意念化的贾斯汀。
这样一来萨莉甚至期待“影子世界”中出现一桩新的谋杀案,以便再次和贾斯汀会面。
— 62 —
金斯伯格&亚当斯律师事务所中有个规矩,那就是把雇员划分为上下两个等级——拥有法律学位的和没有的,通过资格认证的和没通过的——那些落入“双无”圈子的公司职员有的备受性别歧视,有的在职场等级制度中被边缘化,这一群人:女秘书、律师帮办和暑期实习生,每个星期都到一家名叫“马丁”的酒吧中非正式地聚会一次(在一个流传的不好笑的笑话中经常被称为“马提尼”酒吧),共度欢乐时光。一聚到一块儿,半杯杜松子酒或味美思酒下肚,他们就开始寻找其他的共同之处——天气,对“威克恶魔”的惧怕,假期,男人,以及关于公司中一个高级合伙人的可怕故事,那人就是萨姆·科恩。
科恩在很多方面名声都不怎么样。他是一个凶恶的上司,一个极其争强好胜的垒球运动员,和别人交涉起来傲慢自大,并且是一个古怪、自私、有暴力倾向的人。关于最后一个方面的故事经常在充满流言蜚语的都市传说中广为流传,这些故事经常随着雇员的调整而月复一月地重复着。事实上,如果到马丁酒吧参加聚会的人员当中包括十几个年轻女人的话,也许其中就有三个和萨姆·科恩上过床(要么没有性交,但做了大多数人认为算得上性行为的事;要么已经开始这样的行为,但因为科恩说的话或做的事而中止了;要么试图停止,但迫于科恩在身体或心理上造成的强压而被迫做完)。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女人从来不把自己的这些情事告诉同事,却用一个早已离开金斯伯格&亚当斯律师事务所的雇员的名字替代自己,然后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有时候,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