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3期-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莫罗医生?”玛莎问。
“贾斯汀非常抽象地看待事物。比如当他玩火时,他知道火可以毁灭东西,但他还知道烧掉的东西被火焰取代了。他不认为这是坏事,他是在创造。这种创造正是他的兴趣所在,他感兴趣的不是毁灭。你们应当允许他发挥创造性的一面,但必须清楚地告诉他界限在哪儿。他必须了解做事是有后果的。”
特里从皮椅子上直起身子,“是啊,我们一直跟他讲……”
“我不是在教你们该怎样为人父母,芬恩先生。你要知道他的有些需要是出人意料的,你们得视具体情况而定。咱们用不着今天把所有的方案都制定出来。”
“医生,这和贾斯汀的——您也知道——和他的孕育方式有关吗?”芬恩夫妇从没有在这间办公室里谈起这个特殊情况,但他们知道贾斯汀的出生来源已按要求写在了最初的病历上。
莫罗医生闭上嘴唇发出让人放心的哼哼声,“我不这么认为。我得根据对贾斯汀的观察做一份报告,如果他们发现其他的克隆儿童也有类似举动,那么会有一些人——很可能是大学里的——来做研究调查。对于我,你们,以及贾斯汀自己来说,他只是个小男孩,一个正常的孩子。如果有什么原因使得他在别的孩子中与众不同,那只是因为他高于一般水平。这带来了一些困难,一些痛苦,一些忧虑。但他并没有特异功能,他不是个怪人。我也医治过其他的克隆儿童,他们和非克隆儿童一样,各有各的问题,当然问题不会比非克隆儿童严重到哪儿去。”
回家的路上,玛莎坐在车里,头一直嗡嗡作响。丈夫在医生办公室里的表现真是丢人,玛莎难受极了,感觉就像有一群蜜蜂在她肉里爬来爬去。特里在咨询莫罗医生这件事情上已经抱怨了好几周——“这是在浪费金钱”;“没必要请个神经科大夫检查咱家孩子的脑袋”;“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别把我扯进去”——后来他终于答应去一次,居然还装出一副好爸爸的样子。玛莎在车上一言不发。贾斯汀在家由保姆看着,他们快到家了,玛莎下定决心不再当着贾斯汀的面和他父亲争吵。如果她现在发作的话两人肯定会一路吵回家。
她告诉特里明天要去买点书。四十一大街上的购物中心有家书店正是莫罗医生所描述的那种。她还要去连锁书屋以及温尼特卡城区的独立书屋看看。她觉得刚才医生给的建议很怪,但不可否认,家长们爱从心理医生那儿听到这类话——你的孩子聪明、超凡、成熟、正常。她原以为心理学家一般不爱用“正常”这个词,但不管怎样,莫罗医生这么说了。
有了计划之后玛莎感觉好多了。儿子会好起来的。孩子永远不会像家长想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家长担心的那么坏。玛莎卸下几个月来的压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车靠近屋前的黄色消防栓,车库开门器的遥控范围从这儿开始。特里这时终于向玛莎坦白了他有婚外情的事实。
— 29 —
离开芝加哥,离开这个戴维斯出生、读书、结婚的地方,来到内布拉斯加州的布里克斯顿,他稍稍感觉到远离了自己,至少是远离了和芝加哥郊区紧紧拴在一起的那个自己。新英格兰地区那种坐落在山边,不远处就是冰川延伸带的小村庄倒还能唤起戴维斯对田园生活的渴望,但布里克斯顿却怎么也不能让他有这种感觉。他和琼开着租来的金牛汽车,从林肯机场出发,花了三个小时到达了这个小镇。从粗俗的邮箱,土气的门饰和红白相间的内布拉斯加风格车库门涂鸦中,戴维斯读出了布里克斯顿人对生活的无望。他顿时体会到了布里克斯顿每个小孩的感受,他们将要在这个小镇上度过的青春岁月必将在等待中耗尽,如同少年犯等待刑满释放。
“看见那个了吗?”琼问。
“没有,什么东西?”
“那个招牌。”她凭短期记忆背出了那一行字,“内布拉斯加州的布里克斯顿,橄榄球明星吉米·斯皮尔斯儿童时代生活过的地方”。
“那我们找对地方了。”戴维斯说。这时他们经过一个加油站,里面的油泵太老旧了,还在用滚动计量器来计算加仑。“哎呦,瞧,居然还有这种玩意儿。”
天哪,我来这儿做什么?戴维斯问自己。第一次从电子邮箱中收到这条线索时,他觉得这个线索确实有戏,不像过去两年多时间里他追踪的其他六条线索。但这条线索可能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吸引人,因为他收到的线索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多。戴维斯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多数打击犯罪的网站除了版主外几乎就没什么来访者了。也许全世界的人都在上网,但通过网络找人并不是什么好点子。
琼在这儿干吗?他又想。他叫琼一起到这儿来的目的显而易见。琼体内仿佛有一个设置在时刻提醒她不能干坏事,如同盖革计数器测量放射能量的仪器。计算着铀的衰变。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让琼陷得更深,他自私地知道琼陷得越深就越不会指责他,他也会感觉好些。寻找杀害安娜·凯特的凶手成为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琼是他惟一可以谈论这件事的人。假如现在他还继续去看婚姻咨询师的话,咨询师肯定还会说他与女性的每段关系都或多或少与他的婚姻有关。他明白在琼这件事上,这种说法完全正确。
他的信箱里并不是经常有线索,但他每天早上都会查看一遍他的匿名邮箱,晚上又再看一遍。邮件通常发自查不到个人信息的户头,有线索,有建议,有时仅仅是鼓励的话。大多数人只是妄图得到那两万五千美元的赏金。他把所有邮件收集起来,分门别类。
随着私家侦探不断提供最新一批贾斯汀近照,杀害安娜·凯特的凶手的肖像变得越来越清晰。戴维斯有了一项新技术帮忙——用于查找先天性疾病的第二代加强超声波软件——软件使得细节更加逼真。现实中,戴维斯没办法知道照片中的人是否越来越像他要寻找的那个男人,但是图片中的男子看起来越来越像真人,越来越真实。在他输入所有变量后,“造脸软件”(他已升级过两次,并且现在操作起来更加熟练)把可能性锁定在越来越小的范围内。
在几十家专门服务于打击犯罪的网站中,戴维斯发现有几家愿意发表他的故事。他省略了很多可能泄露秘密的信息,包括地址,以此来保护自己的身份。但他公布了合成照片以及赏金数额。迄今为止,二十个人声称认识相片中的男子或是见过此人,通常的说法是在自家小镇外碰见了这个坏蛋。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排除了几条线索,最普遍的原因是线索提供的信息前后自相矛盾。他通过在家上网搜索公共信息来追踪另一些线索。根据一条线索,他驾车来到密尔沃基市威斯康辛州东南部港口城市。,在一家丰田汽车代理行四处窥探,以求见到一个名叫戴夫·迪巴尔托洛的销售人员。据说这人长得和“造脸软件”描绘出的凶手模样惊人的相似。他甚至在车行里试开了一辆花冠轿车,还得了个赠品,一个旅行小闹钟,这之后,他失望地将迪巴尔托洛的名字加进了一份大多数名字后面标记着“太年轻”或“没有作案机会”的嫌疑犯名单中。
然后他收到了内布拉斯加州布里克斯顿的里克·韦斯发来的邮件。
“你找的那个家伙是从这儿出去的,”韦斯写道,“他的名字叫吉米·斯皮尔斯,是咱们这儿的名人。”
互通了几封邮件后,戴维斯了解到虽然吉米·斯皮尔斯的父母还住在布里克斯顿,但他其实早已不住在那儿了。斯皮尔斯是迈阿密海豚队三线替补队三线替补队排在二线替补队之后,队员球技被认为不如二线队员。的四分卫橄榄球队中的灵魂人物,负责发号施令,组织全队进攻。要在发球前看出对方的防守战略,利用“喊暗号”的方式来改变进攻策略。,在电视上经常能看见他站在边线上,戴着无线耳机、头罩、给抱团队员开赛前守方队员抱作一团商量防守战术。打手势:他是一面高收入的信号旗,穿着青橙相间的队服,把防守协理员的密码信息传送到并列争球线上。
斯皮尔斯的照片很容易找到,戴维斯把能找到的都收集起来,为了拿到吉米·斯皮尔斯最新的官方面部相片,他甚至写信去索要“海豚队”的媒体指南。戴维斯不得不承认,金发帅气的吉米·斯皮尔斯看起来确实非常像“造脸软件”合成图片上的那个人——头发和鼻子不是特别像,但眼睛、下巴和嘴唇周围的部分像极了——如果戴维斯把斯皮尔斯的照片和贾斯汀的并排放在一起,很容易看出贾斯汀是小时候的斯皮尔斯。
但最让戴维斯感兴趣的是斯皮尔斯的详尽生平资料,由里克·韦斯主动提供,后来在斯皮尔斯的媒体指南上得到证实。
“吉米是个很棒的大学橄榄球运动员,”韦斯写道,“西北大学征战‘玫瑰杯’那年,他在海斯曼投票由体育记者投票选出美国最佳大学橄榄球运动员。中排名第六。”
戴维斯不是球迷,但他记得几年前因为“野猫队”的缘故,诊所里吵得不可开交,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个赛季。琼是个大学队球迷(但她只喜欢母校加利福尼亚大学的球队),而格雷戈尔毕业于西北大学,是西北大学野猫队的忠实球迷,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球队,野猫队一获胜他便穿成紫色野猫队的队服颜色。,把琼烦得不行。尽管如此,戴维斯看到斯皮尔斯的简历后仍禁不住浑身一颤:
吉米·斯皮尔斯
四分卫——12
年龄:29岁
大学:西北大学
十年前安娜·凯特被害时,吉米·斯皮尔斯上学的地方离诺斯伍德城区不到五英里。圣诞节放假的那一个星期学校会关门,但是戴维斯确定这些运动员还会在伊云斯顿芝加哥北边的小镇,是西北大学所在地。训练,为争夺“加托杯”加班加点。
这足以使吉米成为他的头号追击目标,从现在开始。
由于下载的地图没有详尽画出布里克斯顿的街道,他们跟着地图绕弯,最终戴维斯沿路返回刚才经过的加油站。
在柜台前,戴维斯先付了十五美元加无铅汽油的费用,隔着又花又脏的树脂玻璃朝服务员喊道:“去小学的路怎么走知道吗?” 隔着玻璃看,那位粗壮的服务员留着胡子,仿佛电视上为了隐去身份而被模糊处理的法庭证人。
“小学和中学不在一个地方,但都在同一个方向,”服务员回答,他的声音透过防弹玻璃,降了八度,变得低沉,“在克利夫顿大街的尽头。”他告诉戴维斯怎么从加油站走到那儿。
戴维斯加完油,重新启动车,这时琼问道,“你觉得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的可能性有多大?”过去一周他们已在这个问题上谈过几十次了。“认真地回答我。”
“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戴维斯说,他不想表现出一丁点不信任,免得琼觉得受歧视。
“我得承认,他长得很像贾斯汀。”
戴维斯回想起斯皮尔斯最近的一张照片和电脑合成出的画像,戴维斯的眼珠转到上面,又转到左边,同时在脑海中进行着比较。“要知道这一切太难了。”
布里克斯顿小学(主体为红砖建筑)坐落在克利夫顿大街的尽头,和中学只隔着一条煤渣铺砌的跑道和一个操场。操场里有刚粉刷过的橄榄球门柱,带网的足球球门,每一边有两排露天座椅,五个座位为一组。
这里没有指示牌标明供教职员工或访客停车的场地,所以他们把车停在了一辆虽然老旧但挺干净的本田车旁。根据他们买完飞机票后立马商定出的计划,他们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嗨。”琼微笑着和接待员打了个招呼,她正在接电话,这台老土的电话上有正方形的塑料按键,代表每条进出的线路:一些标记着正确的号码;一些发白光,一些没有;只有手指使点劲才能将按键按下去。“我和我丈夫正考虑要搬到这儿来,能否参观一下你们的学校?”当戴维斯听见琼称他为“丈夫”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和后背禁不住有点发抖。
“噢,太好了,”接待员说,“欢迎来到我们的小镇——如果你决定了要搬来的话。你们现在住哪儿?”
“圣路易斯,”戴维斯插话说,他不确定他和琼之前就这个问题商量过,虽然一说出口他就相信琼能够把谎编得更圆。转念一想,也许说芝加哥还更好,这能使他们的故事没有破绽。
“我真希望你们提前打过电话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为你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