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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国师之道-第40部分

小说: 国师之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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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脏了佛门!”巧娘道,“佛主慈悲,愿意收留我们,那便是我们的归处。有庙里营生,凭什么还叫我们去种地?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收的粮食还不够征税的,自己都吃不上,傻子才去给大财主种地。”

    又说,“这会儿撇得干净,谁不知道皇帝对你言听计从,你这妖道迷惑君上,还把要出嫁的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勾了我们的上谷公主私自跟你出宫,可见你迷惑人心上本事不小。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妖道,你比那妖人好不到哪里去!好歹人家是只祸害女人,你却是祸害全天下!”

    楚离心头一震,她并不知道自己在百姓里名声竟然这么差。

    石霂目光幽深,只望着楚离不说话。她虽然心疼,可有些话还是得让楚离听见。不然,以楚离的心性,永远不会把人往坏了想。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根本看不见人心好与坏,看到的只是能不能给他们带来眼前的利益。

    “我……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为了……为了百姓……”楚离声音艰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一腔热血处处为民生计,结果竟落得如此。

    “呸!少假惺惺了!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这妖道,哪里配当什么国师,说不定就是你暗害了寇天师,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迷惑了皇上和公主,噢,对,”巧娘愤恨地盯着她,“你就是会妖法!我可亲眼见着了。”

    每一个字和那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的声音语气,都好似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狠狠插在楚离心里。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她明明一心为了百姓,想让百姓开悟,想让他们吃饱喝足,想让他们不被迷惑,可结果……结果竟然是她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师姐……”楚离带了哭腔,躲进石霂怀里,“我……我错了吗?”

    “唉!”石霂一声长叹,把她抱进怀里,“你没错,只是被人利用了。哪怕你做的是好事,可被人有心引导百姓,也就都变成了坏事。”

    巧娘看着她们,哼了声,“就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她说着,突然眼珠一转,看向石霂,“你……你不会就是被迷惑的公主吧?”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巧娘一拍大腿,“可见这国师是个妖道,把一个公主迷成这样,哎呦,好好的一个公主啊!”

    “闭嘴。”石霂声音不大,没甚感情的一句话,却顿时止住了巧娘的口,让她吞下了唇齿间的话。

    楚离不再说话,她趴在石霂肩头,眼泪止不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一颗心一点点往下沉,越来越沉,她想,也许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上谷公主拿着皇帝御赐的五明扇,结果却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了。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的……是非不分,人心叵测。

    她沉默着,却听石霂在耳边轻声说,“渠迪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她对你有用。”

    楚离一僵,心思百转,只不做声。又听石霂说,“巧娘,想要活命,从此刻起管好你的嘴,胆敢再多说一个字,”石霂眼中皆是杀气,“你好自为之。”

第47章 钗头凤37() 
楚离一路出神,心事重重满腹忧思,那面上就再没见欢畅的表情。待再下马车落脚歇息时,石霂拉住了她,“离儿,万事记得一个忍字。”

    楚离抿唇,默默看了她一眼。

    石霂心中一叹,低声道,“人心叵测,世事难料。咱们行事不能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嗯。”楚离点点头,握住石霂的手牵她下了马车。

    渠迪和珠儿已经在驿站处等着她们了。楚离招来驿站小吏,让他把巧娘先安置了。渠迪怪道,“不问她那妖道的事情了?”

    “妖道”二字让楚离僵了僵,她抬眸望向渠迪,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幽幽深深,让渠迪心头一颤,“国师?”

    楚离垂眸,敛去情绪对她笑笑,“巧娘受惊过度,不肯与咱们一同前往,便也不好勉强。”

    “那我们怎么找那妖道?”

    “所以先让巧娘好生休息,养好精神后,咱们找个画师来,画出妖人相貌即可。”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渠迪点了点头,又看了楚离一眼,她怎么觉得楚离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呢?然而也没什么端倪。楚国师依旧是目光澄澈,笑容可亲。

    她们便在驿站歇息了一日。

    次日渠迪正张罗着要找画师呢,楚离道,“不必了,昨晚师姐已经画了。”

    “石姐姐?”

    “嗯。”楚离道,“只不过巧娘语焉不详,说并未见得那人真面目,只记得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身量几何?高矮胖瘦?”

    “没说。”

    渠迪皱眉,“这些该问问,我去找巧娘。”

    “她已经连夜走了。”楚离没什么表情,“因为惧怕跟我们一起去鲁地,要不是昨晚师姐去找她,只怕她早就溜了。”

    渠迪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怪怪的。

    楚离不置可否地笑笑,便踱步出去溜达。刚好遇见兴冲冲跑出去玩的公输定,“国师,我带你去个地方,有趣得紧。”

    楚离也不推辞,待出了门才似不经意地说,“咱们这一路过来倒也安在,再没见那些个明杀暗杀的杀手了。”

    “可不是,我也觉得稀奇呢。”公输定道,“有好几次我见着形迹可疑之人,但是转眼功夫那些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楚离听他不知道,便笑道,“这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帮咱们的是敌是友,”公输定看她一眼,“国师你树敌可还真不少。”

    楚离无奈一笑。

    她心中怀疑之门已经打开,如今不仅确定了渠迪是有目的地利用她,甚至连石霂,她都开始不信任起来。毕竟,石霂一开始就一直让她相信渠迪,那天被巧娘揭露马脚时,石霂虽然偏帮了她,但显然也有意护着渠迪。

    但是,为什么要护着渠迪呢?楚离想,难道对于石霂来说,渠迪更自己一样重要——或者比自己还重要吗?可怎么可能呢?石霂才认识渠迪多久。

    她那么信任石霂,石霂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是现在楚离发现,石霂也不是全然可信的。这种感觉比发现被渠迪利用,要更加难以承受千倍百倍。这天下谁都可以利用她,谁都可以欺骗她,唯独石霂不行,一点都不行。她可以对、全天下的唾弃一笑而过,可无法对石霂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释怀。

    楚离整理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事情,从她发现公输定是石霂找来帮她的开始,一直到昨晚石霂放走了巧娘。楚离发现这期间有种种疑问,石霂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比如,她跟墨庄什么关系?从不做亏本生意的墨庄,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石霂?她为什么能差使动公输定?巫溪和穗穗又何以千里迢迢不辞辛劳为救治她殚精竭虑?还有南朝皇帝,她为什么拼命去救南朝皇帝?现在楚离知道当初遇上的南朝太子是为了石霂而来,可她问的时候石霂一个字都没提。再比如昨晚,石霂自行去找巧娘,夜半时分才回来,只说巧娘不记得那妖人容貌要逃走就放她走了。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让人想不通的。石霂还说要忍,说人心叵测,她在马车上那模样掌掴巧娘时的样子又是那么陌生。

    楚离早就从被渠迪利用的难过里缓过神来,她并没有那么在乎渠迪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毕竟原本她也就没有那么全心全意地相信渠迪,而且渠迪对她的背叛让她觉得情理之中,顿时也不再为自己诳了渠迪五明扇的事情而内疚了。

    可她深深地陷入了对石霂的怀疑中。也谈不上怀疑,而是突然发现,她对石霂根本不了解。

    说是师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石霂对她的事情向来一清二楚,包括没有被师父收留之前的事。可她对石霂呢?除了两人在一起的这十多年,除了知道她就叫石霂,和自己朝夕相处之外,别的一概不知。

    楚离摸了摸脖子里那棵红心菩提,那是她第一次过生辰时,石霂给她的礼物。那应该是石霂第一次为别人庆生,显然手忙脚乱,什么都没准备,便从自己颈间摘下了那红心菩提,说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送给了楚离。

    楚离一带就是快十年。

    已经十年了啊,自己竟然对石霂的交际一无所知。不知是石霂有意隐瞒,还是自己根本没在意。楚离心里生了疙瘩,越长越烈,磨得她一颗心烈烈发疼。

    至于问公输定的事情,楚离思前想后,觉得不是没有杀手,而是杀手被人提前灭了。她一路上也不少次感到杀气浓浓,然而从未遇到过任何截杀。想想吧,原来的路上,她和渠迪、珠儿、公输定,一直不断被暗杀。可这会儿,自从石霂一起过来之后,再没有发生过暗杀事件。

    如果是石霂暗中灭了这些人,那石霂背后到底有什么?楚离那双澄澈的眸子此刻宛如墨潭般幽深不见底,她想,如果不是石霂,那么这些人又是为什么救她们?不管是不是石霂的意思,这些背后的力量绝对和石霂脱不了干系。

    她对石霂不想说的事情从来不问,可当这些事情都跟她息息相关时,楚离就好像将心放在了火上烤。她无法忍受自己对石霂的事情一无所知。楚离咬了咬牙,压住眸子里的情绪。石霂说得对,小不忍则乱大谋。过去是她自己太天真了,对谁都付满腔真情,愿意倾心相待,可并不是每个人都配得上她这份赤诚和真挚。更何况这世上之事,用真意诚信对待也并不见得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心中无比煎熬,却要忍住所有情绪,装出安然无事的样子来。虽然对石霂充满了怀疑,但有一点楚离坚信,无论石霂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什么事,都不会伤害到她。楚离有这份自信,就算全天下人都伤害她,可石霂不会。退一万步说,就算石霂会负了全天下,也一定不会负了她。

    她只是恼恨自己太过坦诚,让人一眼看到底。就像一个毫无防御能力的孩子,所以才不会让石霂放心,不能分担石霂承受的东西。

    楚离愁肠成结,暗自下了决心。她还是一个字都不会问石霂,总有一天,她要让石霂心甘情愿地告诉她一切。

    公输定说,“到了。”原来他说的极有趣的地方竟是一个摆小摊的戏班,耍了些会动的小木偶。楚离笑了笑,果然是会令公输定觉得有趣的地方。

    那摊儿上正唱着一出木偶戏,唱的是什么故事楚离也不知道,但是有一句唱词楚离听了进去,“莫说郎君胸怀天下,便要舍了奴家,奴不知何为郎君天下。”

    公输定只顾看那木偶巧动,哪里有心思听曲儿。只是楚离忽然听到身旁一个清脆的女声语带讽刺地说,“嗬,天下。自救尚且不能,妻儿也未能护,何敢空谈天下。”

    楚离抬头去看,见是一个柔弱似水的姑娘,身旁跟着一个小丫头,看起来弱不禁风,却也是一身风流。只那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却显得颇为别扭。

    “姑娘,咱们回吧。”小丫头从旁跟随,“再晚些,鸨母要骂了。”

    那姑娘睨她一眼,“怕什么,看她敢骂。”话说的有气势,那丫头怕是也经常见她耍脾气,再不敢多言语。楚离望着她,她也看向楚离,两人一句话没说,楚离皱了皱眉。

    忽然听那姑娘说,“好生面熟。”

    楚离正惊讶,那姑娘“哦”了一声似是恍然,却不再多言语,只带着小丫头走了。楚离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她确定自己不认识那姑娘。可听人家语气,好像是认识她的?

    她神思恍恍,便问了公输定,“刚刚那姑娘是何人?”

    “青楼女子,跟巧娘一样。”公输定毕竟是男人,无论原先再全神贯注于那木偶,见了美人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楚离一听“青楼”二字,顿时觉得脸上好像又被巧娘吐了一口唾沫似的,她摸了摸脸颊,自语道,“我何曾认识过青楼的姑娘。”

    “青楼里多的是恩客,她们知道的消息是最多的。”公输定说,“说不定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那妖道的消息。”

    楚离看他一眼,公输定连忙道,“只是为了打探消息,绝无他意。”

    “那你便去就是。”楚离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我再自己逛会儿,你自便吧。”

    言语中暗示公输定不必不好意思,尽管去他想去的地方,登时让公输定闹了个大红脸。

    看他窘迫模样,楚离心情才稍得舒展,然而仍旧心底压着巨石,沉甸甸的。自己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到了何处,只是眼前闪过一个人影,让楚离一惊。

    ——巫溪?

    她拧紧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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